第1章
“他瞧她款款走来，一袭红衣，美得耀眼。”
“一对璧人携手拜天地，共赴春日好光景。”
苏言卿放下笔，捏了捏肩膀，可算把稿子赶完了！为了写出满意的结局整日拘在屋子里，如今大功告成。
屋外有鸟叫声，是传信的鸽子。
这几日苏承总是很忙，连膳食都是由下人送进书房，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公务，苏言卿很久没有和父亲一起用膳了。
不过也好，过几日是父亲寿辰，她届时献上一份大礼，父亲定会喜欢。
书房内，苏承落笔，将信滴上蜂蜡，放在书架最里间的暗格。
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阿卿亲启。”
他看向鸽子飞去的方向，心中默念，可一定要快些送达。
有人悄悄推开门，小脑袋试探性地进进出出，苏承轻咳一声：“进来吧。”
顺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朝苏言卿炫耀：“瞧瞧，爹今天可是托人抢到了最后一本！”
“爹爹偷懒！还说什么忙于公务呢！”苏言卿噘嘴，装作生气。
“爹爹这就忙完了，可是课业听不懂？”
苏言卿点点头，她忙着写话本，课业落下一截，文章竟是看不懂了。
“你这孩子。”苏承接过苏言卿手里的书，
管家刘伯急急赶来：“老爷，夫人，不好了！”
“何事惊慌？”
还不等他诉说详情，一群官兵团团围住苏府。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离！还请苏知府出来一见。”为首者气焰嚣张，佩剑闯入内厅。
苏承示意刘伯将苏言卿带下去。
“经查明，禹州知府苏承，贪污军饷粮草五千金，证据确凿，即刻候押，明日午时处斩，带走！”
官兵抬着从苏承书房搜出的木箱打开，白花花的金子现于人前，还有往来书信。
苏言卿挣脱刘伯，还是跑来了前厅，穆淑筠也闻声赶来，在场所有人如遭重击。
苏言卿开口质问：“胡说，我爹绝对不可能贪污！”
“凡有质疑者，同罪论处！”
苏言卿正欲驳斥，苏承突然仰天大笑，看向苏言卿，道：“阿卿，照顾好你母亲，苏家就托付给你了。”
苏言卿永远记得苏承看着他的眼神。
苏家被抄，苏承游街，下狱，苏家女眷流放，满城哗然。
苏家一朝倾覆。
苏府早已乱成一锅粥，有胆小怕事者收拾细软逃离，不到一个时辰，偌大的苏府空了。
苏言卿坐在前厅，如今只剩下几个忠心的丫鬟和奴仆。
父亲为官二十余载，治民有方，怎么可能贪污？
“刘伯，你去县衙打点一下，看可有法子见父亲一面。”
“娘，我去盘点家中余钱。”
穆淑筠摇摇头，如今家中怕是一贯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是眼见着大理寺官兵将苏府值钱的物件尽数抄没，连院子里的花都没能幸免。
苏言卿去苏承书房，看能否找到证据证明苏承清白，书房被官兵翻得一片狼藉，她翻找许久，一无所获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时常与父亲玩的游戏。
她打开了暗格，颤抖着拿出那封信。
“... ...万般珍重。”
原来父亲早知道...他早知道了...
苏言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她将信叠好，放在了心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傍晚时分，刘伯面色凝重回府，苏言卿心下了然，声音微颤：“你走吧。”
刘伯坚持不肯走，又出门了。
苏言卿叹气，去内厅看穆淑筠，穆淑筠默声流泪，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几欲晕倒，苏言卿扶她上床，整夜守在她床前。
京城某处酒楼。
“殿下，出事了，禹州那边——”
“备马！”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涵逸骑着快马出城，骏马疾驰，他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那人动作如此之快，想必禹州那边查出些眉目，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
第二日午时，苏言卿在睡梦中惊醒，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梦见爹娘惨死，她被逼跌落山崖。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下床，如遭雷击。
穆淑筠伏案在桌面，嘴角血迹已干涸，她早已没了呼吸。
“娘！——”苏言卿脚下发软，眼前发黑，踉跄着向前跑，她抱着穆淑筠早已冰冷的身体大哭。
有纸条自穆淑筠手中滚落，苏言卿打开那纸条。
字迹歪歪扭扭，生前人应当是遭受了极大痛苦，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三句话。
夫君不会...有人害...照顾自己
苏言卿发现穆淑筠另一只手指着什么，顺着视线看去，是杯子，杯里还有水。
她拔下头上的银簪，
银簪黑了，这水有毒！
兵器相接声响起，大理寺官兵前来拿人，苏言卿被带上枷锁，她回头看了眼穆淑筠。
爹，娘，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还不快走！”
官兵推了苏言卿一把，苏言卿狼狈地摔倒在地，默默起身。
跨出苏府，苏言卿看着府内破败的景象，仍记得昨日光景，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独留她一人。
大门缓缓关上，贴上封条，苏言卿抬头看天，有些恍惚。
父母双双冤死，上天仿佛给她开了个玩笑。
春光依旧好，人已不复在。
苏府前聚集不少百姓，其中不乏有替苏知府说话的，均被官兵震慑压住，苏言卿自嘲一笑。
“可否容我和苏小姐说几句话？官爷辛苦，这些钱拿着喝酒。”
如此熟悉的声音，苏言卿怎会认不出来人？她低下头，连连后退，试图用披散的长发遮掩住憔悴的面容。
林景赋握住她的手，苏言卿触电般甩开，将头垂得更低。
林景赋用帕子轻柔地擦拭她的脸，替她理好鬓发，一如初见，在她鬓间簪花，温声道：“阿卿在我心里最好看。”
苏言卿眼眶发涩，却倔强地不肯抬头，她不想让林景赋瞧见自己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没能救苏伯父，苏伯父一定是冤枉的！”
林家世代经商，与苏家交好，两人青梅竹马，自少时便互许终生，定下婚约，林景赋本欲在几日后苏承寿辰正式向苏家提亲，缔结良缘。
造化弄人，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我会等你，阿卿。”
苏言卿闻言抬头，撞进他深情的眼眸，少年郎一如初见时那般俊朗温柔，她却已跌落泥潭。
苏言卿闭眼垂泪，像是下定决心，终于开口：“你我婚约就此作废，林公子请回吧，莫要让罪臣之女污了你的眼。”
“快走快走，莫要误了时辰！”
林景赋看着苏言卿远去的背影，坚定不移：“我一定会等你，阿卿！”
“也请你等我。”林景赋在心底默然。
苏言卿踏出城门，回望。
这座城的回忆，也就到此为止吧。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苏言卿拢了拢外衣，脖子上的枷锁繁重，连走半日，口干舌燥，身体已是吃不消，她恍惚间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的路，双腿已麻木。
夜色悄悄攀上天空，负责押解的官兵还算通人情，找了个山洞，一行人免于风餐露宿。
苏言卿靠着洞暂歇，沉重的枷锁卸下，换成了镣铐。
官兵扔来一壶水和若干野果，野果沾了泥，苏言卿用水沾湿衣袖，擦了擦。
官兵不禁嗤笑：“还当你是大小姐呢？不喝给老子喝！”
苏言卿动作一顿，苦笑，她忘了，自己已是阶下囚。
夜风习习，凉进骨子里，山洞前升起篝火，火上烤着打来的野兔，香味四溢，官兵扔了一只兔腿给苏言卿。
苏言卿默默吃下，靠墙闭眼休息，交握着被衣袖挡住的手里却一直握着根金钗。
她想逃，她想上京替父亲申冤！
奈何体力悬殊，对方更是两人，凭蛮力根本无法取胜，她看似在休息，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何支开其中一人下手。
更深露重，一人守夜，一人休息，苏言卿睁开眼，走出山洞。
“去哪？”
“官爷行行好，我想去洗把脸。”
“就你事儿多！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言卿退回洞内，瞧那官兵背对着他坐下，她掌心发热，手死死攥着金钗。
他的咽喉，近在咫尺。
苏言卿右手紧握，举起，她必须一击致命！
对面草丛突然窸窸窣窣，走出一人，官兵拔刀而起，怒吼：“什么人！？”
苏言卿猛地后退，跌倒在地，心脏狂跳。
所幸没被发现。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刘伯？他怎会来此？
“大人莫急！我是苏府的管家，和我家小姐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大人行程，这是犒劳二位大人的，天气寒冷，喝些酒暖暖身子。”
刘伯躬身弯腰，赔着笑，大抵是酒香和肉香过于诱人，官兵挥挥手放行。
“小姐——小姐，你受苦了！”刘伯看着苏言卿声泪俱下。
“我无事。”
苏言卿搀着刘伯坐下，见他一直看向那两名官兵，看着他们喝下酒，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我本欲去找平日老爷交好的朋友疏通关系，可他们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试图拖延，老奴实是...”
“这不怪你，刘伯。”这两日苏言卿早已看透人心，明哲保身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怪不了谁。
见他们吃得正欢，刘伯压低声音：“小姐，一会跟我走。”
苏言卿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我要上京城。”
此番逃走她又能去哪？东躲西藏一辈子吗？那父亲的冤谁来申？她家遭受的难谁来诉？
“刘伯不必劝我，我知道父亲是冤枉的。”
苏言卿看着刘伯，察觉到他眼神中的闪躲。
“时间...时间差不多了。”
药效很快发作，官兵吐血，歪倒在地，已没了呼吸，刘伯将他们的尸首拖进山洞，摸索腰间，寻到钥匙。
“小姐，先随我走，日后再从长计议。”
刘伯拿着钥匙给苏言卿打开镣铐的锁，钥匙插进锁孔，他突然双手发力，死死掐住苏言卿的脖子。
苏言卿来不及反抗，向后倒去，刘伯以往和善的面容此刻异常扭曲：“别怪我心狠，小姐，很快你就能和老爷夫人团聚了。”
苏言卿眼前阵阵发黑，挣扎时回想起刘伯的无故消失又无故出现，以及方才慌张闪躲的神色。
“原来...是...你。”
苏言卿什么都明白了。
“一对璧人携手拜天地，共赴春日好光景。”
苏言卿放下笔，捏了捏肩膀，可算把稿子赶完了！为了写出满意的结局整日拘在屋子里，如今大功告成。
屋外有鸟叫声，是传信的鸽子。
这几日苏承总是很忙，连膳食都是由下人送进书房，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公务，苏言卿很久没有和父亲一起用膳了。
不过也好，过几日是父亲寿辰，她届时献上一份大礼，父亲定会喜欢。
书房内，苏承落笔，将信滴上蜂蜡，放在书架最里间的暗格。
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阿卿亲启。”
他看向鸽子飞去的方向，心中默念，可一定要快些送达。
有人悄悄推开门，小脑袋试探性地进进出出，苏承轻咳一声：“进来吧。”
顺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朝苏言卿炫耀：“瞧瞧，爹今天可是托人抢到了最后一本！”
“爹爹偷懒！还说什么忙于公务呢！”苏言卿噘嘴，装作生气。
“爹爹这就忙完了，可是课业听不懂？”
苏言卿点点头，她忙着写话本，课业落下一截，文章竟是看不懂了。
“你这孩子。”苏承接过苏言卿手里的书，
管家刘伯急急赶来：“老爷，夫人，不好了！”
“何事惊慌？”
还不等他诉说详情，一群官兵团团围住苏府。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离！还请苏知府出来一见。”为首者气焰嚣张，佩剑闯入内厅。
苏承示意刘伯将苏言卿带下去。
“经查明，禹州知府苏承，贪污军饷粮草五千金，证据确凿，即刻候押，明日午时处斩，带走！”
官兵抬着从苏承书房搜出的木箱打开，白花花的金子现于人前，还有往来书信。
苏言卿挣脱刘伯，还是跑来了前厅，穆淑筠也闻声赶来，在场所有人如遭重击。
苏言卿开口质问：“胡说，我爹绝对不可能贪污！”
“凡有质疑者，同罪论处！”
苏言卿正欲驳斥，苏承突然仰天大笑，看向苏言卿，道：“阿卿，照顾好你母亲，苏家就托付给你了。”
苏言卿永远记得苏承看着他的眼神。
苏家被抄，苏承游街，下狱，苏家女眷流放，满城哗然。
苏家一朝倾覆。
苏府早已乱成一锅粥，有胆小怕事者收拾细软逃离，不到一个时辰，偌大的苏府空了。
苏言卿坐在前厅，如今只剩下几个忠心的丫鬟和奴仆。
父亲为官二十余载，治民有方，怎么可能贪污？
“刘伯，你去县衙打点一下，看可有法子见父亲一面。”
“娘，我去盘点家中余钱。”
穆淑筠摇摇头，如今家中怕是一贯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是眼见着大理寺官兵将苏府值钱的物件尽数抄没，连院子里的花都没能幸免。
苏言卿去苏承书房，看能否找到证据证明苏承清白，书房被官兵翻得一片狼藉，她翻找许久，一无所获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时常与父亲玩的游戏。
她打开了暗格，颤抖着拿出那封信。
“... ...万般珍重。”
原来父亲早知道...他早知道了...
苏言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她将信叠好，放在了心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傍晚时分，刘伯面色凝重回府，苏言卿心下了然，声音微颤：“你走吧。”
刘伯坚持不肯走，又出门了。
苏言卿叹气，去内厅看穆淑筠，穆淑筠默声流泪，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几欲晕倒，苏言卿扶她上床，整夜守在她床前。
京城某处酒楼。
“殿下，出事了，禹州那边——”
“备马！”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涵逸骑着快马出城，骏马疾驰，他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那人动作如此之快，想必禹州那边查出些眉目，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
第二日午时，苏言卿在睡梦中惊醒，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梦见爹娘惨死，她被逼跌落山崖。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下床，如遭雷击。
穆淑筠伏案在桌面，嘴角血迹已干涸，她早已没了呼吸。
“娘！——”苏言卿脚下发软，眼前发黑，踉跄着向前跑，她抱着穆淑筠早已冰冷的身体大哭。
有纸条自穆淑筠手中滚落，苏言卿打开那纸条。
字迹歪歪扭扭，生前人应当是遭受了极大痛苦，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三句话。
夫君不会...有人害...照顾自己
苏言卿发现穆淑筠另一只手指着什么，顺着视线看去，是杯子，杯里还有水。
她拔下头上的银簪，
银簪黑了，这水有毒！
兵器相接声响起，大理寺官兵前来拿人，苏言卿被带上枷锁，她回头看了眼穆淑筠。
爹，娘，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还不快走！”
官兵推了苏言卿一把，苏言卿狼狈地摔倒在地，默默起身。
跨出苏府，苏言卿看着府内破败的景象，仍记得昨日光景，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独留她一人。
大门缓缓关上，贴上封条，苏言卿抬头看天，有些恍惚。
父母双双冤死，上天仿佛给她开了个玩笑。
春光依旧好，人已不复在。
苏府前聚集不少百姓，其中不乏有替苏知府说话的，均被官兵震慑压住，苏言卿自嘲一笑。
“可否容我和苏小姐说几句话？官爷辛苦，这些钱拿着喝酒。”
如此熟悉的声音，苏言卿怎会认不出来人？她低下头，连连后退，试图用披散的长发遮掩住憔悴的面容。
林景赋握住她的手，苏言卿触电般甩开，将头垂得更低。
林景赋用帕子轻柔地擦拭她的脸，替她理好鬓发，一如初见，在她鬓间簪花，温声道：“阿卿在我心里最好看。”
苏言卿眼眶发涩，却倔强地不肯抬头，她不想让林景赋瞧见自己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没能救苏伯父，苏伯父一定是冤枉的！”
林家世代经商，与苏家交好，两人青梅竹马，自少时便互许终生，定下婚约，林景赋本欲在几日后苏承寿辰正式向苏家提亲，缔结良缘。
造化弄人，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我会等你，阿卿。”
苏言卿闻言抬头，撞进他深情的眼眸，少年郎一如初见时那般俊朗温柔，她却已跌落泥潭。
苏言卿闭眼垂泪，像是下定决心，终于开口：“你我婚约就此作废，林公子请回吧，莫要让罪臣之女污了你的眼。”
“快走快走，莫要误了时辰！”
林景赋看着苏言卿远去的背影，坚定不移：“我一定会等你，阿卿！”
“也请你等我。”林景赋在心底默然。
苏言卿踏出城门，回望。
这座城的回忆，也就到此为止吧。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苏言卿拢了拢外衣，脖子上的枷锁繁重，连走半日，口干舌燥，身体已是吃不消，她恍惚间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的路，双腿已麻木。
夜色悄悄攀上天空，负责押解的官兵还算通人情，找了个山洞，一行人免于风餐露宿。
苏言卿靠着洞暂歇，沉重的枷锁卸下，换成了镣铐。
官兵扔来一壶水和若干野果，野果沾了泥，苏言卿用水沾湿衣袖，擦了擦。
官兵不禁嗤笑：“还当你是大小姐呢？不喝给老子喝！”
苏言卿动作一顿，苦笑，她忘了，自己已是阶下囚。
夜风习习，凉进骨子里，山洞前升起篝火，火上烤着打来的野兔，香味四溢，官兵扔了一只兔腿给苏言卿。
苏言卿默默吃下，靠墙闭眼休息，交握着被衣袖挡住的手里却一直握着根金钗。
她想逃，她想上京替父亲申冤！
奈何体力悬殊，对方更是两人，凭蛮力根本无法取胜，她看似在休息，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何支开其中一人下手。
更深露重，一人守夜，一人休息，苏言卿睁开眼，走出山洞。
“去哪？”
“官爷行行好，我想去洗把脸。”
“就你事儿多！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言卿退回洞内，瞧那官兵背对着他坐下，她掌心发热，手死死攥着金钗。
他的咽喉，近在咫尺。
苏言卿右手紧握，举起，她必须一击致命！
对面草丛突然窸窸窣窣，走出一人，官兵拔刀而起，怒吼：“什么人！？”
苏言卿猛地后退，跌倒在地，心脏狂跳。
所幸没被发现。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刘伯？他怎会来此？
“大人莫急！我是苏府的管家，和我家小姐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大人行程，这是犒劳二位大人的，天气寒冷，喝些酒暖暖身子。”
刘伯躬身弯腰，赔着笑，大抵是酒香和肉香过于诱人，官兵挥挥手放行。
“小姐——小姐，你受苦了！”刘伯看着苏言卿声泪俱下。
“我无事。”
苏言卿搀着刘伯坐下，见他一直看向那两名官兵，看着他们喝下酒，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我本欲去找平日老爷交好的朋友疏通关系，可他们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试图拖延，老奴实是...”
“这不怪你，刘伯。”这两日苏言卿早已看透人心，明哲保身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怪不了谁。
见他们吃得正欢，刘伯压低声音：“小姐，一会跟我走。”
苏言卿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我要上京城。”
此番逃走她又能去哪？东躲西藏一辈子吗？那父亲的冤谁来申？她家遭受的难谁来诉？
“刘伯不必劝我，我知道父亲是冤枉的。”
苏言卿看着刘伯，察觉到他眼神中的闪躲。
“时间...时间差不多了。”
药效很快发作，官兵吐血，歪倒在地，已没了呼吸，刘伯将他们的尸首拖进山洞，摸索腰间，寻到钥匙。
“小姐，先随我走，日后再从长计议。”
刘伯拿着钥匙给苏言卿打开镣铐的锁，钥匙插进锁孔，他突然双手发力，死死掐住苏言卿的脖子。
苏言卿来不及反抗，向后倒去，刘伯以往和善的面容此刻异常扭曲：“别怪我心狠，小姐，很快你就能和老爷夫人团聚了。”
苏言卿眼前阵阵发黑，挣扎时回想起刘伯的无故消失又无故出现，以及方才慌张闪躲的神色。
“原来...是...你。”
苏言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