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出关了吗?”

    “还没,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吧?”

    此时,距离清和派掌门闭关冲刺元婴已十五日有余。距记载,冲刺元婴最迟的也就十三日,而此时清和派掌门温觉闭关早已超过十三!

    一时之间,清和派上上下下,无论是扫地的仆役,还是诸峰的长老,人人都在谈论他们这位新任的掌门能否顺利突破金丹,直达元婴。

    要说温觉此人,那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出身于山野,十岁被归云散人,也就是清和派老掌门测出为火系单灵根后,带回云落山,从此步入修真界。

    按常理而言,此人步入最晚,对修真界那更是一无所知,理应落于清和派其他弟子。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不仅与清和派同期弟子一同筑基,甚至在后期超过其他弟子,最后竟以远胜于清和派其他弟子的修为从归云散人手中接下掌门之位,成为清和派史上最年轻的一任掌门。

    彼时她的年龄还不到两百岁。

    也的确如清和派弟子猜想一般,温觉出了意外。

    雷劫之前,有一心魔幻境,顺利通过,方才能迎来雷劫。

    温觉根基不差,再加上勤学苦练,她的金丹早已雄厚。可以说,这次突破元婴对她而言,就像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在简单的纳气,吐气后,温觉熟练的运转自身功法,天地灵气似潮水般涌向她,在功法的运转下,灵气渐渐化为温觉所用,成了培育金丹的养料。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闪,金光现。

    心魔幻境被打开了!

    “嘶,好痛。”像是被什么抽打过一般,火辣辣的。温觉缓缓地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如鱼鳞般叠起的瓦片。

    等到疼通稍作缓解后,她便想要坐起来,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又是一股锥心的痛。无奈之下,她只好躺在地上,稍作休息。

    温觉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陈旧的家具,东倒西歪的桌椅。破败的同时又带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

    “滴答滴答。”雨滴穿过破裂的瓦片,落到地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知为何,听着这声,温觉觉得她的心一颤一颤的,就像是……

    一道粗犷的喊声从屋外传来,“你个赔钱货,我告诉你,钱我已经拿去买酒了,这朱富贵,你不嫁也得给我嫁!”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踹开,一个络腮胡大汉出现在温觉面前,面颊两坨红晕,脚步虚浮,满身酒气。

    见此,温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一双布满老茧的小手,连带着破旧的衣裳出现在温觉的视线中。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急忙跑到水盆旁,水中人,面黄肌瘦,只一双黑眸依旧。

    温觉再度环顾四周,处处熟悉。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

    这……这是我十岁的‘家’!

    “啊!”疼通从脑后传来。“好你个赔钱货,见到你老子还敢跑。要不看你还有点用处,早把你淹死在臭水沟里。”大汉手拿着鞋,对着温觉就是一顿打。

    许是没打过瘾,他薅起温觉的头发就要往墙上撞,危机时刻,温觉急忙运转金丹。

    “砰!”

    房屋之内,一切如旧,毫无变化。

    鲜血从额头流下。温觉大力摆动手臂,用尽全力,试图从大汉手中挣脱。

    眼看着大汉又抓着她要往墙上撞,温觉顾不得其他,张开嘴,狠狠地向大汉手臂咬去。

    “嘶,你个赔钱货!”大汉收回被咬的手,反手就给了温觉一巴掌。

    尽管大汉早已被酒掏空了身子,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女孩还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

    啪的一声,温觉被拍倒在地上。鲜红的掌印烙在她的脸上,鲜艳夺目。

    “小兔崽子,敢咬你老子,看我怎么教训你!”大汉丝毫不在意温觉现在的状态,怒火已占据了他的全部。

    他怎么会容许自己被弱小反抗呢?

    大汉气的满脸通红,一把抓起温觉的衣襟,又要将她往墙上撞。

    “呸”,被抓住衣裳的温觉朝着大汉吐了口血沫,“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温觉恶狠狠地看着大汉,眼中恨意犹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在血腥味的笼罩下,诡异的绝望渐渐涌上心头。

    我真的逃出去过吗?云落山,归云散人,清和派这些都是我刚刚做的一个梦吗?它们真的存在过吗?

    消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灌进温觉脑海里,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溃散,双目也不受控制地闭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滴答声渐渐消停,大汉也逐渐变得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无人操纵的木偶般,断了生机。

    直至时间被定格了。

    “哇!哇哇!”

    寂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婴孩的哭喊声。

    婴儿嚎啕的哭声将温觉从昏迷中唤醒。

    怎么会有小孩在哭啊?

    “不对。这里不可能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温觉的眼睛猛地睁大。婴孩的哭声像是打破某种屏障,温觉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与此同时,大汉也重新动了起来。

    他表情狰狞,僵硬地脱下另一只鞋子,跌跌撞撞地朝着温觉走来。

    温觉抬眸看向大汉。嘴角轻微扬起。

    “我说过,你最好刚刚就杀了我,否则……”

    温觉默念心法,将全身的力集中于腿部,随后一个冲刺,利落地抬脚,用尽全力踢在了大汉膝盖处,只一下,大汉便停下所有动作,疼的嗷嗷直叫。

    “疼吗?自打我有意识起,这样的痛,不,超过这样的痛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温觉挣扎地站了起来,微微喘气。

    额头鲜血毫无方向的滑落,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头发乱乱糟糟的,像是复仇的厉鬼。事实上,温觉也的确就是复仇的厉鬼。

    “我十岁那年,你以几瓶酒钱,就把我卖给了邻村朱老汉死去的儿子朱富贵。那时,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反抗,也如同刚刚那般被你打的不省人事。”

    “是师尊救了我。他将我带回云落山,云落山的各位都待我极好,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家是这么温暖的。”

    力气渐渐回拢,温觉对着大汉又是大力一脚。

    “我那时就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练功,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了。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我筑了基,结了丹,还接过了师尊的衣钵,当上了清和派的掌门。我有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温觉一把夺过大汉手上的鞋,一下一下的抽打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将曾经受过的伤和流过的泪,尽数都还给了大汉——她的生身父亲。

    “我原以为一百多年,我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啊,这心魔幻境果然不一般,除去真实外,竟还能影响到意识。”温觉眼眸低垂,小声说道。

    大汉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淡粉色的伤痕密密麻麻的布满全身,他看向温觉的眼神里皆是惧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厉害啊。”看着大汉害怕的样子,温觉不自觉地喃喃道。

    “哈哈哈。我儿时视之为妖魔的人物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苦涩的笑容回荡在旧时的房屋,一滴泪悄然地从温觉眼角滑落。

    啪的一声,就像是镜子破碎一般,幻境中的一切都破碎了。

    看到这里,温觉知道心魔幻境就要结束了。她也不会再害怕了。

    再次睁眼,温觉安安稳稳地坐在星错台上。身旁草木依旧,身下是师尊为其绘制的护生阵。这时,一股暖流涌上,温觉急忙运转功法。

    她知道,心境突破了,雷劫就要来了。

    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在云落山上空,看呆了怀抱榛子的松鼠,吓跑了正在山林里觅食的小鹿。

    硕大的浑身冒着紫光的雷电,像是一把利刃直直的向着星错台——温觉所在之地冲去。

    “轰隆隆!”

    在“利刃”即将击中温觉之际,身下护生阵瞬间启动,金色的符文环绕,筑成一保护圈,在为温觉挡下了第一道雷劫后,消失殆尽。

    又是一道雷劫,比上个的还大,还厉害。

    “捍生。”随着温觉的呼喊,一把通体雪白,坠有翡翠莲花的剑出现在温觉手中。

    此剑名为捍生,乃归云散人亲自打造,送于温觉。

    温觉手持捍生剑,娴熟地挽了个剑花,“一念生,一念死,生有其乐,死又何惧!”

    捍生剑雄浑的剑气裹着温觉灵气直冲惊雷,两力相撞,捍生剑气竟将雷劫之力击的粉碎,犹如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巨大的光亮将温觉笼罩起来,也遮住了清和派众人观看的目光。

    “怎么样?怎么样?”

    清和派一众弟子,围在观星台旁,焦急地观察着星错台的动静。

    “不知道啊,太亮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一个弟子突然跳起来,大叫着:“出来了,出来了,掌门出来了。”喜悦之情,昭然若揭。

    白光褪去,温觉缓缓地走了出来。她像是一柄利剑,带着一身寒气。

    看着自己丹田处,那小小的婴孩,温觉不自觉地笑了。

    “成功了,掌门突破金丹,进入元婴期了!”

    "太好了,掌门万岁!"

    欢呼声响彻观星台。

    修仙界,消息传播速度极快。不到半刻,这条消息就像是插上翅膀般传遍清和派上下乃至整个修仙界。人人都知道清和派史上最年轻的掌门突破金丹,步入元婴期了。

    惠然堂内,诸峰长老团团围在温觉身边,面色严肃,似是在思考这什么。

    就在一刻钟前,温觉还在接受清和派弟子的祝贺,突然就接收到来自藏剑峰柳长老的灵蝶传书。

    那蝶飞到温觉面前,扑腾着翅膀,闪闪金粉落下,空中赫然显现几个大字,“有急事,速来惠然堂。”

    观此,温觉急忙与各师兄弟告辞,脚踏捍生剑,御风而去。

    温觉才半脚踏入惠然堂,就见各长老向着自己奔来,什么长老风姿那是通通没有。

    为首的柳长老手中怀抱着一包裹似的物件,待温觉走进,他轻轻地将包裹掀开,褐色的布包内赫然躺着个婴儿。

    粉雕玉琢,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见温觉看向她,眼睛弯成月牙,咯咯地笑了起来,可爱至极。

    柳长老将婴孩交到了温觉手中,温觉怀抱着婴孩,肩膀微微颤抖,满脸不知所措。

    “掌门,就在你出关之际,清扫的门仆在望月碑旁发现了她。”柳长老一手抚摸着长长的胡子,悠悠地说道。

    “准是哪家的妇人将其丢在这里。”

    “也难为她了,这世道吃人,跨越千里,历经万难,应该也是想要给这女娃一个生的希望吧。”柳长老叹了口气,满脸心疼地看着躺在布包内的婴儿。

    温觉呆呆的看着她,往事还历历在目,除了这些,她又想到幻境中的婴儿哭声,觉得这是天定的缘分,是自己的机缘,当即开口道,“这个孩子我要了,我要她做我做我云落峰的大弟子。”

    “啥?”听到温觉话的柳长老脚下一趔趄,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觉,小小地眼睛噔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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