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午食将近,连疏奕赶紧打发廖卿仁和昳婷去摘菜洗菜,自己对沐琉筠说:“琉筠,拾清山里肉类不多,昨天宰了几只鸡鸭作食,所以近几天都没有肉食了。话说,你想不想尝尝新鲜的?”

    “修炼之人本不宜食过多肉类,我看是你想吃吧。”看着连疏奕一脸期待的样子,沐琉筠心里也馋起来了。“算了,走吧,去哪里找?”

    连疏奕见沐琉筠如此痛快地答应,心里十分高兴,赶紧带她到小溪里的浅潭处,指着潭里游动的几只鱼向她示意。

    “原来是这个呀,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馐呢!”沐琉筠满不在意地说,但还是从附近找来筐篓,并把捕鱼工具递给连疏奕。

    连疏奕按照平时的捕鱼经验,很快就捞到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了,沐琉筠见他动作技巧如此熟练,想必干这事是家常便饭了。

    把鱼搬到膳房后,连疏奕悄悄地对沐琉筠说:“这次带你抓水里游的,下次带你去射天上飞的,咋样?”

    沐琉筠“噗嗤”一声笑了,道:“这里仙气灵气那么凝聚,你抓那么多,真不怕抓到成精的啊?”

    “想多了,这里的仙气灵气只能是助它们生长而已,要是有仙根资质的,早就躲起来修炼了,哪还能给你抓?”

    “好家伙!你又不怕是某某人的亲戚之类的吗?”

    “放心吧,咱们拾清山里没有鱼修炼成精的,弟子们虽是来自四境各方,但唯独没有鱼亲戚的,你尽管放心好了。而且,师父和师叔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们给师弟师妹们加肉菜,他们还很感谢我们呢,这样,我们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又重些了。”

    “原来你是这样收买人心的!怪不得师弟师妹们都那么尊崇你呢!原来是这样。”

    “他们尊崇我是因为我有才华有武艺,且是懋延仙长的弟子好吗?不过下次如果想烤飞鸟的话,最好不要那么明目张胆,我们私下解决就行了。一来是林中飞鸟可打的不多,且不够分;二来呢,闲熠仙长的郁欢和於捷厘两个弟子两个是恣鹰族,虽说那些小鸟也他们无关,但好歹都是长翅膀的,让他们知道了心里也不好受,是吧?”

    沐琉筠只轻笑一下,说:“呵呵!可你也没在意他们感受啊。算了,反正我在栖羽也吃过不少,并没有什么稀奇。我的三师兄东方无止也是添零城里来的妖族,他也讲过优胜劣汰的道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膈应的。快弄吧,待会他们该回来了。”

    “等一下。”连疏奕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反正鱼有那么多条,他们一桌一条就行了,是吧?”

    连疏奕朝沐琉筠奸诈地笑了笑,拿来一个木盆子,装上水,扔了两条鱼进去,然后把它们放到角落里藏起来。

    “狠啊,连疏奕,自己还带私吞。”沐琉筠马上意会连疏奕的做法,以一副“我已了然一切”的微笑表情看着他。

    “私吞什么呀?只是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的鱼做法不一样而已,先把这些鱼鳞处理了吧。”

    “好!”沐琉筠刚一说完,就已经抓起一条鱼放在砧板上,麻利地刮下鱼鳞,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连疏奕则是接过沐琉筠刮过鱼鳞的鱼,将它开膛破肚。

    两人合作行云流水,不出一点差错。

    两人合力将鱼煎了后,又炒好昳婷和廖卿仁洗过的青菜,接着四人把饭菜都送到前院去。

    嘱咐好昳婷和廖卿仁两个吃完收拾饭筷后,沐琉筠和连疏奕偷偷溜回膳房,拿出一条刚刚私藏的鱼。

    把鱼处理好,再经腌渍后,裹好面粉,放到油锅中炸,顿时,香味飘满整个屋子。

    待鱼炸好后,再煮两个小菜,两人便找张桌子、两把椅子坐下来,享受专属于他们的美味。

    “果然,偷偷独食的滋味就是又刺激又好玩。”沐琉筠咬了一口炸鱼块吧唧道。

    连疏奕看着沐琉筠一脸满足的样子,自然也忍不住笑了笑,说:“什么叫独食,明明是二人共享。”

    “行!你有理。”

    “剩下的那条我们今晚拿来清蒸怎样?再带上两小坛我私藏的佳酿,一起去山顶上看夜景,如何?”

    “好家伙!还敢私藏酒,真不怕被师父他老人家发现呀?”沐琉筠一脸的震惊。

    “师父他自己也爱喝酒,一有空就整日和闲熠师叔待在一起畅饮,才没空理会我们这些徒弟的闲事呢!只要你不干得过分,谁在乎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连疏奕不在意地说。

    “有道理,那你的提议确实挺好玩的。”

    “当然!”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心照不宣。

    虽然连疏奕经常打趣自己,但他现在一旦发现有趣的东西,就会想到带上自己一起,沐琉筠前期确实挺讨厌连疏奕那一副像是针对自己的模样。

    不过也正有他那样的心思,自己才从两年以来的悲伤与沉闷中抽出一点来,反击连疏奕,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修炼外还有打连疏奕、骂连疏奕这样“维护正道”的事做。

    -

    入夜。

    安排好昳婷和廖卿仁同师弟师妹们共进晚食后,连疏奕和沐琉筠两人悄悄地顺着石梯登上山顶的平地。

    此时,头顶是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整个苍穹中只有寥寥疏星闪烁,而星都仙山的每座山顶都点亮自家的星灯。放眼望去,盏盏星灯如黑夜里的一点点星火,汇聚起来成了一条璀璨的银河。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叫星都的原因吧。

    两人把东西放在石桌上摆好,就着石凳坐下了。

    不似在竹憩镇那样拿着酒坛灌饮,连疏奕这次带了两只酒杯,打算一边斟酌细饮,一边长篇阔论。

    可沐琉筠只顾吃鱼,未顾暇其他。连疏奕见状,忙说:“筠儿啊,你这样吃下去还能有我份吗?此番良辰好景,我们不应该欣赏月色,吟诗作赋,畅谈理想吗?”

    “去你的吧!小爷我可没有那般才情,你自己不动筷,再怨我吃得多,小心一拳揍你脸上。”

    忙了一天的沐琉筠已身心疲惫了,只想先吃多点犒劳好自己的胃再聊其他,但是连疏奕一上来嘴里就“叭叭”不停,弄得她很是心烦。

    连疏奕为了不使自己肚子饿着,也吃了几块鱼肉,说:“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仙山有些不妥的吗?”

    “你上次不是说了吗?觉得我是别有用心的人。”

    “没跟你开玩笑!见现在只剩我俩,我才跟你说实话的。我六岁就拜在懋延仙长门下,在此十二年里,对拾清山的一切可谓是了如指掌。

    “觉得拾清山不对劲是六年前,按理说,仙山里每个仙长在自己领域看不到的地方都设置了结界。有一次,我因贪玩转到了后山后面,发现了一个缺口。可向师父言说时,师父说未见结界有何不妥。当时我就纳闷了,为何我能三番两次看到缺口,可当师父检查时却安然无恙。”

    “你是说有人的功法可以随意打开他人设下的结界,而他人却不知?”沐琉筠的兴趣一下子来了。

    “嗯,起初我想会不会是师父、师叔为与听泉宫的程耸仙长相聚而设,可程耸仙长所习的功法不能把结界打开又合上,且不让本人知晓,而且程耸仙长来拾清山一向是走正门。思来想去,这倒像是一种灵术。”

    “灵术?一般只有由灵器修炼成的妖才能拥有啊。”

    “确实,且在仙山内也未曾成听闻谁是由灵器修炼而成的。还有,近几年仙山里的幽鹂鸟逐渐多起来,可没人在意。来自西境添零城恣鹰族的郁欢和於捷厘跟幽鹂鸟亲近得过份,按理说,恣鹰族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根本不屑同其他它鸟类来往,这幽鹂鸟胆小懦弱,灵力低微,尚不能修成人形,他们怎么会跟幽鹂鸟那么亲昵?”

    “兴许是人家千里迢迢来拜师,思乡了,遇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就心生怜爱之情呗!”

    “我也希望如此。但有一次夜晚,恰巧见到他们向幽鹂鸟施法,像是打上了什么符咒,此法诡异万分,既不是他们所原来所习的,也不像闲熠仙长所教的。于是我私下暗示闲熠仙长,仙长也借由何他们测试并彻查附近的幽鹂鸟,但毫无所获,像是被什么东西隐去一样……”

    “隐去……”沐琉筠也好似想到一些东西,“对!我暗中查探的妖踪迹也似被隐去一般。不瞒你说,这次我来星都,一则为了拜师,二则来调查我姐姐沐琉笙的死是何人造成的。

    “两年前,我们同栖羽里的几名弟子一起外出城历练,途中遇群妖袭击,对方冲着我们手里拿的铃梦剑和铃落剑。姐姐为护铃梦剑,被敌人一剑刺过胸口,就此逝去了。随行弟子也死伤大半,我也受了重伤。对方见不敌我们,慌忙逃窜了。我们扶起师兄弟们的时间里,现场竟被处理得一干二净,没有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就好像我们同自己打了一架,最终死伤惨重。而现在大多调查的地方也像是被隐去一样。”

    连疏奕见触及了沐琉筠的伤心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伸手拍拍沐琉筠的肩膀以示安慰。

    良久,才说:“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怎么做,但我希望你能走出内心的阴霾,像骂我那样的活跃有力,而且我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我想和你一同面对。”

    “你?你只需当好你的懋延仙长大弟子就行了,像之前一样无忧无虑的,逍遥自在,不好吗?”

    “假如我说我现在起也有理想抱负呢?”

    沐琉筠不可置信地看着连疏奕,半晌,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管望着远处的星灯。

    也许,天地之下,真的有人愿与自己一起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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