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到来，一片风轻云淡，神清气爽。周粥脸上又带浅浅笑意，洗漱完便径直离开，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们。
周粥哼着歌，迎面遇上言民生。
“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见到了想见的人。”
言民生厚着脸皮：“是我么？”
“是是是。”周粥应得一点也不走心。
艳阳天下，不知道是什么果子，绿色外皮裹着暗黄色内心，被行人踩烂，迸溅一地狼藉，叫人无从下脚。
周粥艰难地避开这恶心的东西，阳光寻着屋檐的缝隙散落，照在她琥珀一般的瞳仁上，她眼里碧波荡漾，似能倒映万象一般。宛如停留在阳宁湖心的蝶，翅膀影射万千山河，风光旖旎。她眼皮上有颗红痣若隐若现，昳丽若梦。
周粥回到宿舍，不管旁边舍友是否在看，锁上了自己的柜子。她谨慎地把干衣服放在塑料袋里，绑好袋口才开始洗澡。
澡堂里人们叽叽喳喳，不乏有人说坏话。
“那个张力姐，成天摆臭脸，不知道还以为欠她几百万呢。”
“我们这一届帅哥挺多的，但除了那谁和那谁。”
“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苟教官好凶啊？”
她们吵个不停。
周粥关掉水，还没等穿上衣服，一个花洒突然从隔间丢过来，倒挂在隔板直哗哗地流冷水。
冷水浸湿乌发，周粥想躲也没地方可躲，顺从冰凉的水浇湿满身，被冻得肩骨耸栗，牙关止不住打颤。
更过分的是另一边也如法炮制，两个花洒四处留情，周粥终于知道什么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好蜷缩在角落，希望能快点结束。
两个花洒却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高压水喷在皮肤上与刀割无异，就像两个疯掉的人举刀就要砍死她。
周粥冷得难耐，声音低低小小的：“收回去…你们不洗澡了吗……”
这些人哄笑一堂，气焰不减反增，竟然把水开到最热，周粥瞬间被烫红一片。
她没忍住灼烧的疼，叫出了声：“啊！”
也不管什么害羞不害羞，周粥裹上浴巾提着袋子就跑出来，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在地。
半边肩膀被烫红，染出刺青一般血红色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可怕。
突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拉进一个澡间，周粥害怕却连挣开的力气也没有，闪闪躲躲着。
在她紧闭双眼以为要被暴打的时候，一点温凉落下，细雪盛开般垂坠于肩颈。
面前的人声音清凌凌的，不染纤尘般：“嘘。”
她正向周粥肩头吹气，小声道：“都烫红了。”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掬一捧水，缓缓拍上。
“不脱掉吗？浴巾。”
周粥面红耳热，这时候才敢睁开眼看面前的女孩，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还朝她淡淡地笑：“烫了之后一定要用冷水冲。”
“转过来吧。”
雾气在她们之间游荡，遮掩着她的面庞。
她把每处烫红的地方都用水拍上，一边温柔地吹气：“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恐惧之后，心突然有些痒，就像她的指尖一触即离。
她又问：“疼么？”
“疼……”
“我觉得有点严重，待会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周粥眼睛不知道要看哪里，嘴上却应得快：“好。”
她们背对背穿衣服，她侧脸很俊挺，竟是一幅雌雄莫辨的长相。柔中带些刚，英气的眉眼让周粥想到课文中的花木兰。
“还怕吗？”
校园的黑夜，路灯忽闪的冷光，扑火的飞蛾，都不如她温暖的手有力。
“我叫梁意，周粥，对么？”
周粥要被她迷住了，呆楞地看着手拿汽水的梁意。冰凉的东西贴在脸侧，梁意问道：“怎么了？”
一股直击心脏的悸动，扰得她无处可逃。
周粥接过汽水：“谢谢。”
梁意陪她走在校道上，问：“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大概是她们喜欢的男孩子跟我有点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她们好过分。”
校医看见周粥，低声说了一句：“又是你啊。”
她检查周粥被烫伤的地方，从柜中拿出一罐青绿色的药：“涂在患处，一日一次，走吧。”
梁意道了声谢，便带着周粥走了。
她拉着周粥的手没有放开：“待会要我帮你上药吗？我宿舍没人。”
周粥不自然地拔掉路边的草叶，缓缓开口问：“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呢？”
说不上是戒心，但她还是想问。
梁意直率地回答：“我姐教我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周粥对她笑，可以看出，梁意很喜欢她这样笑，这时抬手掐了掐周粥的脸：“也因为你很可爱。”
听梁意断断续续地说话，周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最终还是来了梁意的宿舍上药，她一边涂一边转移周粥注意力：“我姐心烦的时候也会唱歌，她唱歌很好听。”
周粥顺理成章地问她：“你姐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她既漂亮又帅气，我偶尔会很高兴我长得像她。她还留着一头长发，很会关心人。每次我打架，她只说一句话‘赢了吗？不赢我帮你。’我姐真的很好很好。”
周粥很羡慕她不是孤身一个人。
涂完药，梁意合上盖子：“好了，你回去还会不会被欺负？要不要直接来跟我睡？”
晚风涌入，捧起梁意的笑，那样皎洁。
“好。”
梁意拍了拍周粥的手：“有事的话就来八班找我，我会护着你的。”
#
周粥也跟游子安熟络起来，一个礼兵一个小标兵，天天在队伍外闲聊。
周粥问游子安：“你待会中午吃什么？”
“馄饨。”
“你怎么天天吃这个。”
“有汤才咽得下去。”
“那跟我吃汤圆吧。”
“那东西不能当饭吃吧……”
周粥安静地跟游子安坐在一起，回想事情。
在周粥哭得稀里哗啦的夜晚，她对上游子安的视线了。
游子安似乎是出来晒衣服，不经意瞧见她蹲在地上哭。他静静地看了很久，周粥哭完抬眸，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第二天游子安欲言又止，默默陪在周粥身边。
周粥不太适应他一直跟着自己，抹了把灰扑扑的脸：“你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
周粥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拍干净身上的衣服：“如果我看见这么一个人，我肯定也会可怜他，这没什么的。”
游子安坐在周粥身边看见她失神地望着某处地方，唤了她一声“周粥？”
周粥回过神来，转移视线问道：“你会打篮球吗？”
“不会，除了体育中考的铁三项，我什么也不会。”
“啊？那你是真的很喜欢学习吗？”
“偶尔？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学。”
周粥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鼓励他。
注意力回到篮球比赛，才发现杨耀和言民生一队，打得水深火热。
周粥总感觉言民生球往杨耀面门上转。
难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吗？他们以前关系好像没这么差吧。
游子安正欲翻页手中的书，一个篮球伴随着出界的哨声猛地砸过来。他只来得及抬头，听呼啸而过的声音，却没有不知所措，甚至还算平静。
一些人惊叫起来：“要砸到人了！”
周粥动作比她想象的快，只一挥手腕，轻巧便把球拦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听到她一句：“哇，被自己帅到了。”
所有人大笑起来。杨耀捧着肚子差点要站不起来，缓缓走过来拿球，笑容爽朗：“周粥可以啊！”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想摸一下激动得像只小兔子的周粥的头。游子安下意识就拍掉了他的手，他们对视几秒。
周粥没感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觉得好像有点尴尬，缓和道：“比分11比9唉，你好厉害。”
“还行吧，给你看个帅的。”杨耀就这么站在场边，一手高一手低地一掷，漂亮的三分球让场下激动不已。
“哇塞，这都不止三分了吧。”
“我单方面宣布，这局杨耀赢了。”
“靠，这是真帅啊兄弟。”
比赛又开始了。
游子安不看球却看着周粥，说：“以后有男生要碰到你的时候，最好还是躲开。”
“为什么？”
“这会给他们一种不合适的错觉。”
开学期中考后，游子安果不其然班级第一，周粥作为第二只好憋口气跟他继续做同桌。
周粥小声嘟囔道：“现在我考得多好我妈都说能有游什么安好吗，都怪你。”
游子安不以为然，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气人：“那你努力努力超过我吧。”
“要是努力就能超过你，我就不在这里了。”周粥一边画画一边跟他闲聊。
老师们对这幅光景熟悉得不行，都选择对这两位优等生视而不见。
周粥瞥了一眼游子安正在写的卷子，惊讶他的正楷写得跟印刷体别无二致：“你写的字都体制化了，好恐怖。”
“顺应时代何尝不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周粥垂眼，手中炭笔不停：“我是笨蛋，所以不懂。”
“没关系，傻人有傻福。”游子安也不跟她客气，顺着话就奇奇怪怪地接下。
周粥笔下人物渐渐成型，耀日当空，树影婆娑，他单眼皮和漂亮的卧蚕，温柔似水地笑着。明知他没有耳洞，周粥却给他添上一副耳环，捕梦网形状的耳环。风铃是梦里的风铃，在画中随风而动，几片花瓣落于他眉眼，只有朱唇被点上颜色，在这黑白画中摇曳生姿。
“你认识的人吗？”游子安看过来。
周粥大大方方承认，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嗯，他长得好看吧。”
“为什么是黑白的？”
“黑白的画起来快。”
游子安拿起红笔时才夸她：“你画得好看。”
聊着聊着，一节课过去。游子安写完一张卷子，周粥画完一幅画。
周粥在心里默默数数：3，2…
游子安就像读到她的心思一样，小声念了个：“1。”
粟宁果不其然分秒不差出现在桌边，拿着作业：“子安，这道题我不会，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周粥端起水瓶就起身，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游子安就跑去打水。
据她的观察，游子安其实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尤其是粟宁的。这个人却愈挫愈勇，成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周粥嘴里喝着水，趴在走廊边往下望。言民生坐在二班后门旁边，一看见她就走了出来，拍她的肩。
周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找你们班女孩子玩？”
“逗你比较好玩。”
周粥：“……”
言民生效仿她：“你怎么不跟你的新同桌玩？”
“是旧同桌。”周粥纠正他，后背猝不及防被轻触，吓得她一激灵猛地回头。
看清是人高马大的学长，她讪讪道：“学长好。”
学长不说话板着个脸还挺可怕的，好像又要动手动脚。
梁意在厕所远远看见这一幕，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保护周粥。
言民生已经把周粥拉过来。
游子安插在周粥与学长之间，对他扬起一个不善的笑：“叫名字就好了，不用拍她。”
言民生附和着说：“你这样会吓到别人。”
梁意姗姗来迟，把周粥护在身后：“就是。”
学长连忙低头说抱歉：“学生会有工作，我是来通知你的。”
周粥和他交接完工作，对这两个抱着臂的人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言民生叹气：“我该怎么说你好。”
游子安也念叨她：“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梁意点头：“他们不配靠你这么近。”
周粥瞅着这三个统一战线的人，莫名其妙笑出声来。
她好像并不是独身一个人。
周粥哼着歌，迎面遇上言民生。
“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见到了想见的人。”
言民生厚着脸皮：“是我么？”
“是是是。”周粥应得一点也不走心。
艳阳天下，不知道是什么果子，绿色外皮裹着暗黄色内心，被行人踩烂，迸溅一地狼藉，叫人无从下脚。
周粥艰难地避开这恶心的东西，阳光寻着屋檐的缝隙散落，照在她琥珀一般的瞳仁上，她眼里碧波荡漾，似能倒映万象一般。宛如停留在阳宁湖心的蝶，翅膀影射万千山河，风光旖旎。她眼皮上有颗红痣若隐若现，昳丽若梦。
周粥回到宿舍，不管旁边舍友是否在看，锁上了自己的柜子。她谨慎地把干衣服放在塑料袋里，绑好袋口才开始洗澡。
澡堂里人们叽叽喳喳，不乏有人说坏话。
“那个张力姐，成天摆臭脸，不知道还以为欠她几百万呢。”
“我们这一届帅哥挺多的，但除了那谁和那谁。”
“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苟教官好凶啊？”
她们吵个不停。
周粥关掉水，还没等穿上衣服，一个花洒突然从隔间丢过来，倒挂在隔板直哗哗地流冷水。
冷水浸湿乌发，周粥想躲也没地方可躲，顺从冰凉的水浇湿满身，被冻得肩骨耸栗，牙关止不住打颤。
更过分的是另一边也如法炮制，两个花洒四处留情，周粥终于知道什么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好蜷缩在角落，希望能快点结束。
两个花洒却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高压水喷在皮肤上与刀割无异，就像两个疯掉的人举刀就要砍死她。
周粥冷得难耐，声音低低小小的：“收回去…你们不洗澡了吗……”
这些人哄笑一堂，气焰不减反增，竟然把水开到最热，周粥瞬间被烫红一片。
她没忍住灼烧的疼，叫出了声：“啊！”
也不管什么害羞不害羞，周粥裹上浴巾提着袋子就跑出来，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在地。
半边肩膀被烫红，染出刺青一般血红色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可怕。
突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拉进一个澡间，周粥害怕却连挣开的力气也没有，闪闪躲躲着。
在她紧闭双眼以为要被暴打的时候，一点温凉落下，细雪盛开般垂坠于肩颈。
面前的人声音清凌凌的，不染纤尘般：“嘘。”
她正向周粥肩头吹气，小声道：“都烫红了。”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掬一捧水，缓缓拍上。
“不脱掉吗？浴巾。”
周粥面红耳热，这时候才敢睁开眼看面前的女孩，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还朝她淡淡地笑：“烫了之后一定要用冷水冲。”
“转过来吧。”
雾气在她们之间游荡，遮掩着她的面庞。
她把每处烫红的地方都用水拍上，一边温柔地吹气：“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恐惧之后，心突然有些痒，就像她的指尖一触即离。
她又问：“疼么？”
“疼……”
“我觉得有点严重，待会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周粥眼睛不知道要看哪里，嘴上却应得快：“好。”
她们背对背穿衣服，她侧脸很俊挺，竟是一幅雌雄莫辨的长相。柔中带些刚，英气的眉眼让周粥想到课文中的花木兰。
“还怕吗？”
校园的黑夜，路灯忽闪的冷光，扑火的飞蛾，都不如她温暖的手有力。
“我叫梁意，周粥，对么？”
周粥要被她迷住了，呆楞地看着手拿汽水的梁意。冰凉的东西贴在脸侧，梁意问道：“怎么了？”
一股直击心脏的悸动，扰得她无处可逃。
周粥接过汽水：“谢谢。”
梁意陪她走在校道上，问：“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大概是她们喜欢的男孩子跟我有点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她们好过分。”
校医看见周粥，低声说了一句：“又是你啊。”
她检查周粥被烫伤的地方，从柜中拿出一罐青绿色的药：“涂在患处，一日一次，走吧。”
梁意道了声谢，便带着周粥走了。
她拉着周粥的手没有放开：“待会要我帮你上药吗？我宿舍没人。”
周粥不自然地拔掉路边的草叶，缓缓开口问：“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呢？”
说不上是戒心，但她还是想问。
梁意直率地回答：“我姐教我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周粥对她笑，可以看出，梁意很喜欢她这样笑，这时抬手掐了掐周粥的脸：“也因为你很可爱。”
听梁意断断续续地说话，周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最终还是来了梁意的宿舍上药，她一边涂一边转移周粥注意力：“我姐心烦的时候也会唱歌，她唱歌很好听。”
周粥顺理成章地问她：“你姐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她既漂亮又帅气，我偶尔会很高兴我长得像她。她还留着一头长发，很会关心人。每次我打架，她只说一句话‘赢了吗？不赢我帮你。’我姐真的很好很好。”
周粥很羡慕她不是孤身一个人。
涂完药，梁意合上盖子：“好了，你回去还会不会被欺负？要不要直接来跟我睡？”
晚风涌入，捧起梁意的笑，那样皎洁。
“好。”
梁意拍了拍周粥的手：“有事的话就来八班找我，我会护着你的。”
#
周粥也跟游子安熟络起来，一个礼兵一个小标兵，天天在队伍外闲聊。
周粥问游子安：“你待会中午吃什么？”
“馄饨。”
“你怎么天天吃这个。”
“有汤才咽得下去。”
“那跟我吃汤圆吧。”
“那东西不能当饭吃吧……”
周粥安静地跟游子安坐在一起，回想事情。
在周粥哭得稀里哗啦的夜晚，她对上游子安的视线了。
游子安似乎是出来晒衣服，不经意瞧见她蹲在地上哭。他静静地看了很久，周粥哭完抬眸，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第二天游子安欲言又止，默默陪在周粥身边。
周粥不太适应他一直跟着自己，抹了把灰扑扑的脸：“你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
周粥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拍干净身上的衣服：“如果我看见这么一个人，我肯定也会可怜他，这没什么的。”
游子安坐在周粥身边看见她失神地望着某处地方，唤了她一声“周粥？”
周粥回过神来，转移视线问道：“你会打篮球吗？”
“不会，除了体育中考的铁三项，我什么也不会。”
“啊？那你是真的很喜欢学习吗？”
“偶尔？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学。”
周粥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鼓励他。
注意力回到篮球比赛，才发现杨耀和言民生一队，打得水深火热。
周粥总感觉言民生球往杨耀面门上转。
难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吗？他们以前关系好像没这么差吧。
游子安正欲翻页手中的书，一个篮球伴随着出界的哨声猛地砸过来。他只来得及抬头，听呼啸而过的声音，却没有不知所措，甚至还算平静。
一些人惊叫起来：“要砸到人了！”
周粥动作比她想象的快，只一挥手腕，轻巧便把球拦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听到她一句：“哇，被自己帅到了。”
所有人大笑起来。杨耀捧着肚子差点要站不起来，缓缓走过来拿球，笑容爽朗：“周粥可以啊！”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想摸一下激动得像只小兔子的周粥的头。游子安下意识就拍掉了他的手，他们对视几秒。
周粥没感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觉得好像有点尴尬，缓和道：“比分11比9唉，你好厉害。”
“还行吧，给你看个帅的。”杨耀就这么站在场边，一手高一手低地一掷，漂亮的三分球让场下激动不已。
“哇塞，这都不止三分了吧。”
“我单方面宣布，这局杨耀赢了。”
“靠，这是真帅啊兄弟。”
比赛又开始了。
游子安不看球却看着周粥，说：“以后有男生要碰到你的时候，最好还是躲开。”
“为什么？”
“这会给他们一种不合适的错觉。”
开学期中考后，游子安果不其然班级第一，周粥作为第二只好憋口气跟他继续做同桌。
周粥小声嘟囔道：“现在我考得多好我妈都说能有游什么安好吗，都怪你。”
游子安不以为然，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气人：“那你努力努力超过我吧。”
“要是努力就能超过你，我就不在这里了。”周粥一边画画一边跟他闲聊。
老师们对这幅光景熟悉得不行，都选择对这两位优等生视而不见。
周粥瞥了一眼游子安正在写的卷子，惊讶他的正楷写得跟印刷体别无二致：“你写的字都体制化了，好恐怖。”
“顺应时代何尝不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周粥垂眼，手中炭笔不停：“我是笨蛋，所以不懂。”
“没关系，傻人有傻福。”游子安也不跟她客气，顺着话就奇奇怪怪地接下。
周粥笔下人物渐渐成型，耀日当空，树影婆娑，他单眼皮和漂亮的卧蚕，温柔似水地笑着。明知他没有耳洞，周粥却给他添上一副耳环，捕梦网形状的耳环。风铃是梦里的风铃，在画中随风而动，几片花瓣落于他眉眼，只有朱唇被点上颜色，在这黑白画中摇曳生姿。
“你认识的人吗？”游子安看过来。
周粥大大方方承认，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嗯，他长得好看吧。”
“为什么是黑白的？”
“黑白的画起来快。”
游子安拿起红笔时才夸她：“你画得好看。”
聊着聊着，一节课过去。游子安写完一张卷子，周粥画完一幅画。
周粥在心里默默数数：3，2…
游子安就像读到她的心思一样，小声念了个：“1。”
粟宁果不其然分秒不差出现在桌边，拿着作业：“子安，这道题我不会，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周粥端起水瓶就起身，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游子安就跑去打水。
据她的观察，游子安其实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尤其是粟宁的。这个人却愈挫愈勇，成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周粥嘴里喝着水，趴在走廊边往下望。言民生坐在二班后门旁边，一看见她就走了出来，拍她的肩。
周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找你们班女孩子玩？”
“逗你比较好玩。”
周粥：“……”
言民生效仿她：“你怎么不跟你的新同桌玩？”
“是旧同桌。”周粥纠正他，后背猝不及防被轻触，吓得她一激灵猛地回头。
看清是人高马大的学长，她讪讪道：“学长好。”
学长不说话板着个脸还挺可怕的，好像又要动手动脚。
梁意在厕所远远看见这一幕，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保护周粥。
言民生已经把周粥拉过来。
游子安插在周粥与学长之间，对他扬起一个不善的笑：“叫名字就好了，不用拍她。”
言民生附和着说：“你这样会吓到别人。”
梁意姗姗来迟，把周粥护在身后：“就是。”
学长连忙低头说抱歉：“学生会有工作，我是来通知你的。”
周粥和他交接完工作，对这两个抱着臂的人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其实他也没做什么……”
言民生叹气：“我该怎么说你好。”
游子安也念叨她：“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梁意点头：“他们不配靠你这么近。”
周粥瞅着这三个统一战线的人，莫名其妙笑出声来。
她好像并不是独身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