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灵道:“好的,姐姐只管去就好。”

    兰芸娘才走了一刻,兰石就小跑了过来。

    “叶小姐,小姐让我带你去后院柴房。”他气都还没有喘匀,擦着额角的汗,虽是对着叶西灵说话,但是眼睛看向的却是茯苓。

    叶西灵看着一脸憨厚老实的兰石,道:“今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兰石慌张地点头答应,“叶小姐跟着我来就好。”

    “小心路……”

    “小心石子……”

    “小心木桥,这木桥新修缮,怕滑。”

    兰石虽在眼前引路,但是恨不得后脑勺上长一只眼睛,只是盯着茯苓看。一路上用心备至。

    茯苓红着脸跟着叶西灵的身后。

    叶西灵笑着看他们两暗戳戳地互相使眼色。

    “到了。”几个小厮在后院看守,看到了兰石后喊了句:“兰石哥。”

    兰石点头:“我奉小姐之命来带着叶小姐来看里面的人。”

    几个小厮忙把后院门打开,引着几人进了柴房,说了句:“就在里面。”

    叶西灵走在前面,正准备推门。

    兰石却在原地没有动。

    茯苓小心地踢了踢兰石:“你去小姐身边守着,在原地愣着是做什么?”

    “昂……看你啊,你好看!”兰石憨憨地说了这句话,更是把茯苓的脸烧得通红。

    面露薄怒喊了句:“快去守在我家小姐旁边,要是那人冲撞了我家小姐,我……我……”茯苓羞窘地不理他,自顾自地跟了上去,兰石憨厚笑着也跟了上去。

    叶西灵推开了门。

    屋里灰暗,地上铺了一些干草,躺在地上的那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不堪,看不清面容。他两手被捆着,指甲黑长满是污垢,全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白山画师,好久不见。”叶西灵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一句。

    那人听到了动静醒转过来,他用满是污垢的手拢拢脸上的发,眯着眼睛想要看清。

    待看清楚了门口的三人后,他一下子疯了一般,“啊啊啊”地大叫了起来。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贱奴伤了大人罪该万死,我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我一条狗命,大人饶我一条狗命!”

    说着边喊叫着边往柴堆里面爬,叶西灵看清了,他的右腿断掉了,褴褛的衣衫拖拽着散开,叶西灵看到了他的那断腿,散发恶臭,爬满白蛆。

    茯苓紧张地站在叶西灵身边,问身后的那些看守的小厮,“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看守的小厮们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是连忙跑到了门口,一阵莫名:“他来这一直安安静静地,如何这次见到叶小姐,就发了疯?这是认出叶小姐了?”

    白山画师还在那里疯叫着,瞥了门口的人,大声喊叫:

    “我要水,我要水。”

    叶西灵:“给他水。”

    其中一个小厮跑出去,舀了一碗水进来。

    叶西灵接过水,“小姐。”茯苓有些紧张,拉着叶西灵的衣角不愿意松手。

    兰石还是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景况,沉默不语。

    叶西灵安抚地拍了拍茯苓的手,然后走到了白山画师的面前。

    叶西灵蹲了下来,把粗瓷碗递了过去。

    “不要装傻充愣,你还认识我吗?白山画师?”

    白山眼珠浑浊,一身恶臭,还是拼命喊叫着我要水,然后在挣扎中看到了叶西灵递过去的粗瓷碗。

    他颤抖着接过了叶西灵手中的粗瓷碗,却没有喝,嘿嘿一笑,然后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水顺着白山的头顶流下,流过脏污的脸颊,流过满是黑皴的脖颈,然后渗进了衣服里,在地上滴了一小摊。

    白山他又发起疯来,“贱奴伤了大人罪该万死,我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我一条狗命,大人饶我一条狗命!”

    叶西灵看着他那越发浑浊的眼球,起了身,肯定地说了句:“疯了。”

    她走出了屋子,对兰石说:“告诉你家小姐,不用等我的信了,明日直接送到衙门去吧。”

    “是。”兰石点了点头,白山画师看着兰石背光晦暗不明的脸,叫得愈发恐惧。

    “大人饶我一条狗命,大人饶我一条狗命!”

    兰石在叶西灵的吩咐下,慢慢关上了门,屋子里重归黑暗。

    叶西灵走出了后院,“小姐,不等白水画师的信了吗?”茯苓慌忙跟了上去。

    叶西灵道:“我想让清醒的他给白水道歉,原不原谅是白水的事。”

    “既然他已经不清醒了,就让他这辈子,在牢里,好好反省他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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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皇国寺门口。

    叶西灵遵守和魏远极的约定,早早去接了林朝露来。马车里只有她和林朝露,车驾是叶侯府的,车夫是四皇子的。魏远极安排好了一切。

    “叶小姐,难得叶小姐今日约我前来皇国寺进香。”

    林朝露梨涡浅浅,温柔地对叶西灵说:"说起来,回了桓阳城之后,我还从未来过皇国寺,正好趁着今日,去向佛子求两个护身符。”

    “一个给四皇子,一个给林大夫?”叶西灵问。

    “嗯。”林朝露脸色粉白,点点头,“叶小姐真是什么都知道。”

    叶西灵说了:“你开心就好。”

    今日艳阳高照,本就是踏青的好日子。

    林朝露掀开了车帘,外面行人如织,“越过这个山头,就到皇国寺了。”林朝露笑着说,她的睫羽修长,笑容轻浅。

    叶西灵看着林朝露微笑的模样,说:“你如此聪慧,今日之事想必早就明了了。”

    林朝露听罢放下了车帘,认真地看着叶西灵,拱了拱手。她严肃地对叶西灵说:“朝露要谢谢叶小姐一直以来的照拂之恩。”

    叶西灵笑着摇了摇头,“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不知。”

    “什么时候知道的?”叶西灵问。

    林朝露说:“他没有想过要瞒我,身世之事,我是在他和属下交谈的时候听到了,是无意中的。”

    “他想要和我在一起,想要给我一个名分。他曾带我去春和居吃饭,我也曾在春和居看到过一个老人,我和他的眉眼太过相似,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远极他……告诉过我,我只有走到大魏高门面前,才能走进皇宫,和他在一起。我也只有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师父……也才能更快回来。”

    叶西灵眼睫沉了下去,她看着林朝露,问:“所以,你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事?”

    林朝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远极不会害我,叶小姐也不会害我。”

    “远极知道叶小姐与我交好,曾施与我恩惠,也知道叶小姐心善,必定会护我周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我心善?”叶西灵一笑,“我都不知道,我在桓阳城的口碑,什么时候是心善了。”

    林朝露真诚地看着叶西灵:“我知道叶小姐是个好人。”

    “远极想借通过叶小姐,让我走入我……父亲的家。”

    叶西灵抬眸,放松地靠在马车榻上,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林朝露梨涡浅浅,笑得很天真,一脸稚气懵懂,说出的话确实清冷无比。

    “你看,爱上了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

    “我即使知道他心思深沉,工于心计,我还是爱他。”

    皇国寺门口未时正点,车水马龙,今日皇国寺封禁,能进出的唯有大魏三品以上官员内眷。

    未时正门大开,内眷都要从正门进入。

    如今差未时不过一刻钟,那些内眷们早就下车候着了。

    “吁”的一声,两车相撞,马声嘶鸣。在一番震荡之后,叶西灵早就拉着林朝露稳住身形,“有没有事?”叶西灵问。

    魏远极送来的这个车把式是个老手,怎么撞,计算得分毫不差,弄出的动静吓人,但是正好,魏远极的目的就是,动静要够大,越大越好,最好让所有的人的眼球都移不开。

    林朝露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们是哪家的内眷,快下车来,冲撞了相国夫人,该当何罪。”马车外有人在怒骂。

    “霜霜,你要不要紧。”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忙走下车来。

    “你……你,又是你,叶西灵,快道歉!”冲到前面的林霜霜看清楚了是叶西灵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番动静太大,在皇国寺正门口的高门夫人、贵女们都看向了这边。

    叶西灵拉着林朝露下了马车。

    朝着林夫人行了一礼。“林夫人,我这车夫是新来的,御车技艺不熟,冲撞了林夫人,明日我便将他赶出府去。”

    那车夫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我这闺中密友林朝露林小姐,可是位名医,便让她为您诊治一番。”

    “你……”林霜霜怒瞪着叶西灵:“谁要你们的诊治,你撞上了我们,就准备这样算了?”

    叶西灵淡淡道:“林小姐此言差矣,我哪里说算了,这不是为表歉意,将车夫赶出府去,还让名医为夫人诊治了吗?”

    “你,你管教你们家车夫与我们何干,名医,你说名医就名医?谁知道她医术如何……”

    “霜霜。”林夫人喝住女儿,然后仔细端详起林朝露来,说着便伸出手,“叶小姐无事就好,那就劳烦这位林医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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