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绯红着脸嗫嚅着：“小姐，今早上兰石过来，是邀我晚上出门观灯。”
“哦？观灯？”
“是啊，小姐忘记了？今日是农历五月初五了，桓阳城主街会挂满灯笼的呀。”
叶西灵凝眸沉思片刻，五月初五……都这么久了。
“小姐答应吗？”茯苓轻声试探。
叶西灵无奈地笑了笑，不答。她把茯苓拉在身后，嘱咐道：
“快吃！”待会戏开场了，就吃不了了。
她抬头直视春和楼三楼雅间，只看到了围起来的白色帘幕，依旧没有丝毫变动。
俄而，帘幕微动，有人拂开帘子走了进去，她看清楚了，是四皇子身边的那个侍卫，叫“阿志”的那个。
三楼，果然四皇子在。
她又看向了二楼，林相、林夫人还有林朝露的坐席排布，都和上一世分毫不差。
一切如此相似。
她轻笑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二楼主位，对茯苓说：
“待会乱起来，自己乖乖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出来，听到了吗？”
茯苓还在等叶西灵答应呢，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乱？乱什么小姐？”
她吃了几块叶西灵递给她的糕点，嘴里呜呜隆隆的。
旁桌的丫鬟看到茯苓光明正大地吃主子餐桌上的糕点，震惊得瞠目结舌。
那丫鬟面色不善，怒瞪了茯苓几眼，茯苓不恼，反而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一楼大厅木台之上，本是歌女表演的舞台，在林相宣布筵席开始之后，丝竹声骤起。
一曲终了，第二首曲子却突然变成了有兵戈之声的“塞外曲”，正在布菜的丫鬟们突然暴起，为首的那个丫鬟从木托盘里抽出匕首便对准了林相面门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林朝露眼疾手快，猛然便将林相推到一旁，端起桌上的瓷盘扔了过去，自己却直直对上了那匕首，左手来不及躲闪，被划了一道。
另外那些歌女们，有的砸了乐器，拿出兵器直冲二楼，她们的行刺目标是林相，另一部分朝着三楼冲了上去。
“刺客！抓刺客！”林相怒喊一声。“城防军何在？”
一二楼的宾客瞬时慌乱起来，楼外的城防军连同四皇子调来的禁军侍卫们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前来赴宴的高门小姐、少爷们都慌乱地找地方躲。
二楼的有官身的大人们，更不用说了，一个二个惜命的紧，虽知刺客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也顾不上其他的，怕被误伤只为活命，铆足了劲争先恐后地往一楼跑去。
那最先动手的丫鬟是头领，面容狠厉，这一番猝不及防，一击不中蓄势正欲再度行刺。
正在此时，四皇子的侍卫阿志从三楼飞身而下，一脚踹上去，正中那丫鬟的心窝。那一脚踹得猛，丫鬟登时飞坠而下，砸裂了栏杆，摔倒在地，在一声巨响中甩出了几米之远。
那丫鬟捂着胸口挣扎起身，表情十分难看，她吐了口血沫，抹了抹唇边血迹，和阿志继续缠斗起来。
“小姐。”茯苓看到这场面哪能不着急。
“找地方躲起来。”叶西灵把茯苓护在身后，自己却抬头看着三楼。只是奇怪，打成这样了，那帘子怎么还没有掀开，四皇子怎的还不出来？
茯苓见叶西灵没动，自是不愿走。
叶西灵只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
上一世也确实如此，林朝露为林相挡了一刀，获得了林相的认可，四皇子的侍卫们控制了局势，眼前的一切都和上一世分毫不差，可是她就是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安。
局势越发混乱！
正在这时，有一黑衣人从三楼西向的客房打开了门，蓦然出现在三楼栏杆之外，悬在栏杆边，手里拿着一只弓弩，对准的却是一楼四散奔逃的权贵们。
不太对，立刻走！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叶西灵看到那人只觉危险，当机立断就要拽着茯苓跑。
一枚冷箭破空而出，箭镞寒光冷厉，上面粹满了剧毒，对准的正是叶西灵。
叶西灵敏锐地听到了风啸之声，抬手用了十足的力推开了茯苓，“小姐！”茯苓慌乱抬头去看三楼射箭的黑衣人，第一支箭射歪了，叶西灵敏捷弯腰侧身，那要命的刃擦着叶西灵的腰飞身而过。
不待喘息，第二只连弩立至。
这次，这只连弩箭镞没有丝毫偏差……
“叶小姐！”她听到了二楼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是申万卷。
那箭镞闪着黑光，势不可挡，撕开风声，为的，是夺她的命。
这次，躲不开了。
“快滚开！”白色帘幕猛然扯开，六皇子从三楼飞身而下，朝着叶西灵大喊，眸色如渊，已是怒极。
“少爷！”黑鹰跟着一起跳了下去，朝着身后的侍卫喊了一句“留活口！”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小三和小八立刻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四周更是惊慌一片。
避无可避，只在咫尺，原来那射空的第一支箭是为了这根本避不开的第二箭！
来不及了。
叶西灵直直看向了三楼射箭的那个黑衣人，双目明亮如炬。
此刻，她想的是，既然要她的命，至少，她得看明白，是谁！
叶西灵，绝不做枉死之鬼。
千钧一发之际，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她眼前好像是突然绽开了万花筒一般，迷离到看不清眼前的景况。
一切仿佛慢了下来，她视野之中是一片血色，温热的血液溅在了她的脸上，有人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是谁？
有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眼前的一切缓慢晕开，叶西灵看清了，气急攻心，一口血登时就喷了出来。
那只淬毒的箭镞射中了茯苓，分毫不差，正中胸膛。
四周的声音越发混乱，杯盏砸碎的声音，刀戈剑戟的碰撞声，还有男女的惊叫声……
“叶小姐。”
“叶西灵。”
“灵儿。”
“小姐。”
她听不清周围叫她的声音，她只有眼前的茯苓。
叶西灵颤抖着抱住倒在她面前的茯苓，慌乱得不成样子。
茯苓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晕开了蓝白色的衣衫，叶西灵抱着她，双目赤红，两手发颤，她紧张地擦着茯苓嘴角无意识流出来的血，有些怔愣。
“快，朝露，林朝露。”
叶西灵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了人群，寻找林朝露，嘴里喊道：“朝露，你快救救茯苓。”
二楼的刺客已经被四皇子的侍卫控制住了，城防军护送林相、夫人及一甘贵人先行离开。
林朝露看到林相没有事了，又听到了一楼叶西灵的声音，这才面色铁青来到叶西灵身边，喊了声叶小姐，握住了茯苓的手，两指搭在了茯苓的脉上。
半晌，收了两指，目光一沉，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叶西灵，却默不作声。
茯苓咳出大口大口的血，喘匀了气息，虚弱地喊：“小姐……小姐。”
叶西灵仿佛没有看到林朝露的表情一般，握紧了茯苓的手：“我在。”
茯苓的手凉得吓人。
“小姐，我看见他了……”
叶西灵道：“你别说话！”
“小姐，我后悔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听小姐的话。”
叶西灵握紧了茯苓的手，眼中一片朦胧：“你别说了，朝露可以救你的。朝露救不了，林百草也可以的，你撑住，先别说话……”叶西灵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手却微微发颤。
“小姐……别难过！我要回家了……”茯苓挣扎着，努力地抬手想要拭去叶西灵脸颊的泪，还没碰到，便无力垂了下去……
“茯苓！”叶西灵双目赤红，看着林朝露。
林朝露难过地低着头：“来不及了，鸩毒一滴便可见血封喉，我看了箭羽，这箭镞是泡在鸩毒里的，正中心脉，神仙也无救。”
她心有戚戚地抬头看着叶西灵：“叶小姐，节哀。”
局势已经被控制住，阿志回到了三楼四皇子的身边，拱手禀报道：“女刺客都死了，留了两个活口，最后那两个想要吞毒被我卸了下巴，如今扔在侍卫那里，等候主子发落。”
魏远极斜睨道：“我发落什么，丢给刑部，刺杀朝廷命官，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刺客的目标是林相，让刑部找出幕后之人，林相自己定夺。”
阿志又道：“二品官员死了三个，不是我们这边的。另外有些大人，小姐受了惊吓，其余无碍。这次行刺，不出半个时辰，必将轰动整个桓阳城。”
魏远极站在三楼桅杆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抱着茯苓的叶西灵，春风得意，心情极好。
“有意思，我的浪荡纨绔好六弟，原来，武功这么好的呀。”
他看了看一楼，又看了看三楼，饶有兴趣地点评道：“三楼，确实有点高。”
他有些遗憾轻轻拍了拍栏杆，说了句：“真精彩。”
“主子，行刺叶小姐的那个黑衣刺客，被六皇子的人抓住了。我们，是不是要……”
魏远极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给茯苓诊脉的林朝露，笑了笑，然后对着阿志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什么急，让给他，这可是我给我的好六弟准备的大礼，收回来，就不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了句：“虽然这次……差强人意。”
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阿志拱手行礼。
“走吧，戏看完了，该离开了，晚上接朝露来府上用膳。”魏远极说罢心情极佳地离开了春和楼。
阿志点头，跟在了魏远极身后。
一楼，叶西灵抱着茯苓，双目赤红，不肯放下。
“叶小姐。”申万卷在一旁看着叶西灵很是担心。
往日的她眼中满是淡漠，好像一切都无所谓，这时的她却好似换了一个人，眼中的充斥着疑惑、不解、愧疚，还有浓浓的愤怒和悲恸。
这个丫鬟……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申万卷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百转千回，却只说了一句：“叶小姐，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刑部一定会好好审理的，叶小姐你放心……”
叶西灵没有抬眼看他，她好像还在想着什么，抱着茯苓不肯放手。
“叶西灵。”
是魏玄渊的声音，冷漠疏离，情绪很淡，他站在一边，只是看着她。
叶西灵抬眼看了魏玄渊一眼，眼中的神色是冷漠的。
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的人，抓到那个黑衣刺客了，带过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叶西灵冷笑了一声，“请！六皇子把那个黑衣刺客带过来。”
魏玄渊蹙眉，还是看了一眼黑鹰，黑鹰立刻明白了意思，小三和小八拉着那个黑衣刺客扔在了叶西灵面前。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阿大。
阿大走进春和楼看到了叶西灵和茯苓之后，踉跄地跪在叶西灵旁边，喊“小姐。”
叶西灵将身上的那件天蚕锦丝外氅解下，盖在了茯苓身上，然后起身，走到了那个黑衣刺客面前。
那个黑衣刺客五花大绑，还被卸了两条胳膊。
“叶小姐。”那人抬头看她。
叶西灵嗤笑了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不由分说便刺了过去，这一剑刺在了黑衣刺客的胸口上，众人看了俱是一惊，但没有人拦她。
“我活着你很意外吗？”叶西灵叫出了他的名字：“兰石。”
兰石吃痛，一向老实谦和的圆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却分外扭曲：“我是无意的，主子想要你的命，不是茯苓的。”
叶西灵笑了一声，轻轻转动着匕首，脸上的表情冷静而残忍，“那我该给你道歉？”
兰石痛得叫出了声。黑鹰当机立断卸了他的下巴，为的是不让他咬舌自尽。
叶西灵眼中寒光似冰：“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哦？观灯？”
“是啊，小姐忘记了？今日是农历五月初五了，桓阳城主街会挂满灯笼的呀。”
叶西灵凝眸沉思片刻，五月初五……都这么久了。
“小姐答应吗？”茯苓轻声试探。
叶西灵无奈地笑了笑，不答。她把茯苓拉在身后，嘱咐道：
“快吃！”待会戏开场了，就吃不了了。
她抬头直视春和楼三楼雅间，只看到了围起来的白色帘幕，依旧没有丝毫变动。
俄而，帘幕微动，有人拂开帘子走了进去，她看清楚了，是四皇子身边的那个侍卫，叫“阿志”的那个。
三楼，果然四皇子在。
她又看向了二楼，林相、林夫人还有林朝露的坐席排布，都和上一世分毫不差。
一切如此相似。
她轻笑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二楼主位，对茯苓说：
“待会乱起来，自己乖乖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出来，听到了吗？”
茯苓还在等叶西灵答应呢，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乱？乱什么小姐？”
她吃了几块叶西灵递给她的糕点，嘴里呜呜隆隆的。
旁桌的丫鬟看到茯苓光明正大地吃主子餐桌上的糕点，震惊得瞠目结舌。
那丫鬟面色不善，怒瞪了茯苓几眼，茯苓不恼，反而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一楼大厅木台之上，本是歌女表演的舞台，在林相宣布筵席开始之后，丝竹声骤起。
一曲终了，第二首曲子却突然变成了有兵戈之声的“塞外曲”，正在布菜的丫鬟们突然暴起，为首的那个丫鬟从木托盘里抽出匕首便对准了林相面门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林朝露眼疾手快，猛然便将林相推到一旁，端起桌上的瓷盘扔了过去，自己却直直对上了那匕首，左手来不及躲闪，被划了一道。
另外那些歌女们，有的砸了乐器，拿出兵器直冲二楼，她们的行刺目标是林相，另一部分朝着三楼冲了上去。
“刺客！抓刺客！”林相怒喊一声。“城防军何在？”
一二楼的宾客瞬时慌乱起来，楼外的城防军连同四皇子调来的禁军侍卫们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前来赴宴的高门小姐、少爷们都慌乱地找地方躲。
二楼的有官身的大人们，更不用说了，一个二个惜命的紧，虽知刺客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也顾不上其他的，怕被误伤只为活命，铆足了劲争先恐后地往一楼跑去。
那最先动手的丫鬟是头领，面容狠厉，这一番猝不及防，一击不中蓄势正欲再度行刺。
正在此时，四皇子的侍卫阿志从三楼飞身而下，一脚踹上去，正中那丫鬟的心窝。那一脚踹得猛，丫鬟登时飞坠而下，砸裂了栏杆，摔倒在地，在一声巨响中甩出了几米之远。
那丫鬟捂着胸口挣扎起身，表情十分难看，她吐了口血沫，抹了抹唇边血迹，和阿志继续缠斗起来。
“小姐。”茯苓看到这场面哪能不着急。
“找地方躲起来。”叶西灵把茯苓护在身后，自己却抬头看着三楼。只是奇怪，打成这样了，那帘子怎么还没有掀开，四皇子怎的还不出来？
茯苓见叶西灵没动，自是不愿走。
叶西灵只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
上一世也确实如此，林朝露为林相挡了一刀，获得了林相的认可，四皇子的侍卫们控制了局势，眼前的一切都和上一世分毫不差，可是她就是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安。
局势越发混乱！
正在这时，有一黑衣人从三楼西向的客房打开了门，蓦然出现在三楼栏杆之外，悬在栏杆边，手里拿着一只弓弩，对准的却是一楼四散奔逃的权贵们。
不太对，立刻走！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叶西灵看到那人只觉危险，当机立断就要拽着茯苓跑。
一枚冷箭破空而出，箭镞寒光冷厉，上面粹满了剧毒，对准的正是叶西灵。
叶西灵敏锐地听到了风啸之声，抬手用了十足的力推开了茯苓，“小姐！”茯苓慌乱抬头去看三楼射箭的黑衣人，第一支箭射歪了，叶西灵敏捷弯腰侧身，那要命的刃擦着叶西灵的腰飞身而过。
不待喘息，第二只连弩立至。
这次，这只连弩箭镞没有丝毫偏差……
“叶小姐！”她听到了二楼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是申万卷。
那箭镞闪着黑光，势不可挡，撕开风声，为的，是夺她的命。
这次，躲不开了。
“快滚开！”白色帘幕猛然扯开，六皇子从三楼飞身而下，朝着叶西灵大喊，眸色如渊，已是怒极。
“少爷！”黑鹰跟着一起跳了下去，朝着身后的侍卫喊了一句“留活口！”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小三和小八立刻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四周更是惊慌一片。
避无可避，只在咫尺，原来那射空的第一支箭是为了这根本避不开的第二箭！
来不及了。
叶西灵直直看向了三楼射箭的那个黑衣人，双目明亮如炬。
此刻，她想的是，既然要她的命，至少，她得看明白，是谁！
叶西灵，绝不做枉死之鬼。
千钧一发之际，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她眼前好像是突然绽开了万花筒一般，迷离到看不清眼前的景况。
一切仿佛慢了下来，她视野之中是一片血色，温热的血液溅在了她的脸上，有人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是谁？
有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眼前的一切缓慢晕开，叶西灵看清了，气急攻心，一口血登时就喷了出来。
那只淬毒的箭镞射中了茯苓，分毫不差，正中胸膛。
四周的声音越发混乱，杯盏砸碎的声音，刀戈剑戟的碰撞声，还有男女的惊叫声……
“叶小姐。”
“叶西灵。”
“灵儿。”
“小姐。”
她听不清周围叫她的声音，她只有眼前的茯苓。
叶西灵颤抖着抱住倒在她面前的茯苓，慌乱得不成样子。
茯苓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晕开了蓝白色的衣衫，叶西灵抱着她，双目赤红，两手发颤，她紧张地擦着茯苓嘴角无意识流出来的血，有些怔愣。
“快，朝露，林朝露。”
叶西灵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了人群，寻找林朝露，嘴里喊道：“朝露，你快救救茯苓。”
二楼的刺客已经被四皇子的侍卫控制住了，城防军护送林相、夫人及一甘贵人先行离开。
林朝露看到林相没有事了，又听到了一楼叶西灵的声音，这才面色铁青来到叶西灵身边，喊了声叶小姐，握住了茯苓的手，两指搭在了茯苓的脉上。
半晌，收了两指，目光一沉，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叶西灵，却默不作声。
茯苓咳出大口大口的血，喘匀了气息，虚弱地喊：“小姐……小姐。”
叶西灵仿佛没有看到林朝露的表情一般，握紧了茯苓的手：“我在。”
茯苓的手凉得吓人。
“小姐，我看见他了……”
叶西灵道：“你别说话！”
“小姐，我后悔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听小姐的话。”
叶西灵握紧了茯苓的手，眼中一片朦胧：“你别说了，朝露可以救你的。朝露救不了，林百草也可以的，你撑住，先别说话……”叶西灵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手却微微发颤。
“小姐……别难过！我要回家了……”茯苓挣扎着，努力地抬手想要拭去叶西灵脸颊的泪，还没碰到，便无力垂了下去……
“茯苓！”叶西灵双目赤红，看着林朝露。
林朝露难过地低着头：“来不及了，鸩毒一滴便可见血封喉，我看了箭羽，这箭镞是泡在鸩毒里的，正中心脉，神仙也无救。”
她心有戚戚地抬头看着叶西灵：“叶小姐，节哀。”
局势已经被控制住，阿志回到了三楼四皇子的身边，拱手禀报道：“女刺客都死了，留了两个活口，最后那两个想要吞毒被我卸了下巴，如今扔在侍卫那里，等候主子发落。”
魏远极斜睨道：“我发落什么，丢给刑部，刺杀朝廷命官，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刺客的目标是林相，让刑部找出幕后之人，林相自己定夺。”
阿志又道：“二品官员死了三个，不是我们这边的。另外有些大人，小姐受了惊吓，其余无碍。这次行刺，不出半个时辰，必将轰动整个桓阳城。”
魏远极站在三楼桅杆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抱着茯苓的叶西灵，春风得意，心情极好。
“有意思，我的浪荡纨绔好六弟，原来，武功这么好的呀。”
他看了看一楼，又看了看三楼，饶有兴趣地点评道：“三楼，确实有点高。”
他有些遗憾轻轻拍了拍栏杆，说了句：“真精彩。”
“主子，行刺叶小姐的那个黑衣刺客，被六皇子的人抓住了。我们，是不是要……”
魏远极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给茯苓诊脉的林朝露，笑了笑，然后对着阿志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什么急，让给他，这可是我给我的好六弟准备的大礼，收回来，就不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了句：“虽然这次……差强人意。”
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阿志拱手行礼。
“走吧，戏看完了，该离开了，晚上接朝露来府上用膳。”魏远极说罢心情极佳地离开了春和楼。
阿志点头，跟在了魏远极身后。
一楼，叶西灵抱着茯苓，双目赤红，不肯放下。
“叶小姐。”申万卷在一旁看着叶西灵很是担心。
往日的她眼中满是淡漠，好像一切都无所谓，这时的她却好似换了一个人，眼中的充斥着疑惑、不解、愧疚，还有浓浓的愤怒和悲恸。
这个丫鬟……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申万卷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百转千回，却只说了一句：“叶小姐，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刑部一定会好好审理的，叶小姐你放心……”
叶西灵没有抬眼看他，她好像还在想着什么，抱着茯苓不肯放手。
“叶西灵。”
是魏玄渊的声音，冷漠疏离，情绪很淡，他站在一边，只是看着她。
叶西灵抬眼看了魏玄渊一眼，眼中的神色是冷漠的。
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的人，抓到那个黑衣刺客了，带过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叶西灵冷笑了一声，“请！六皇子把那个黑衣刺客带过来。”
魏玄渊蹙眉，还是看了一眼黑鹰，黑鹰立刻明白了意思，小三和小八拉着那个黑衣刺客扔在了叶西灵面前。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阿大。
阿大走进春和楼看到了叶西灵和茯苓之后，踉跄地跪在叶西灵旁边，喊“小姐。”
叶西灵将身上的那件天蚕锦丝外氅解下，盖在了茯苓身上，然后起身，走到了那个黑衣刺客面前。
那个黑衣刺客五花大绑，还被卸了两条胳膊。
“叶小姐。”那人抬头看她。
叶西灵嗤笑了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不由分说便刺了过去，这一剑刺在了黑衣刺客的胸口上，众人看了俱是一惊，但没有人拦她。
“我活着你很意外吗？”叶西灵叫出了他的名字：“兰石。”
兰石吃痛，一向老实谦和的圆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却分外扭曲：“我是无意的，主子想要你的命，不是茯苓的。”
叶西灵笑了一声，轻轻转动着匕首，脸上的表情冷静而残忍，“那我该给你道歉？”
兰石痛得叫出了声。黑鹰当机立断卸了他的下巴，为的是不让他咬舌自尽。
叶西灵眼中寒光似冰：“你的主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