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熙明帝喊平身后，朝宴席扫视，不错，点名那几家的贵女盛装出席了。
“今晚乃庆贺战事胜利，大家不必拘谨。”
“谢皇上！”
随后熙明帝举杯，众人起身回饮，宫女们鱼贯而入，欢快宫乐再次奏起。
慕雩兮最不爱这等场合，她无聊地扒拉菜食，飞驰在外的日子多痛快啊，被锁在这，睨着虚与委蛇的官员们，不甚心烦。
她眼珠子胡乱瞟着，瞟至中间前排之人，蓦然怔愣，这不是她看上的光风霁月的公子吗？
顿时觉得这宴会有趣起来，她支起玉臂，扶靠艳丽的脸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辀。
云辀对身姿轻盈的舞女们毫无兴致，慢条斯理的吃着菜食，时常夹菜与身旁的女子，他看向女子的眼神，柔得掐出水来。
慕雩兮怒极，掌心拍案，国公爷慕颐被她吓一跳，刚想怒斥她，只听她不悦道：“这女子是何人？”
慕颐心生疑惑，慕雩兮有喜欢的人了？随她视线望过去，瞅了半天，锁定一人。他当是谁呢，寒门子弟云辀啊。
跽坐慕雩兮身旁，伺候她的贴身丫环小声回道：“那是云辀云大人的妹妹。”
慕雩兮面露凶狠：“什么妹妹，哪儿认的妹妹，男人怎么都爱认妹妹！”
丫环无语凝噎，小姐，你当这是勾栏院啊？随便认得妹妹也能带进来？
“亲妹妹云漉。”
慕雩兮忽然变脸，厉眸化作星眸，支棱的小脸更靠前了，“是吗？妹妹，对妹妹都这般温柔，真是好男人。他叫什么？云辀是吧，名字也好听。”
慕颐扯过慕雩兮的耳朵，“疼疼疼，阿耶！孙女疼啊！”
慕颐扯她耳朵，扭着她的头逼迫她看向霍擎北。
慕颐咬牙切齿，“我叫你来，是来瞧霍擎北的，不是给你挑面首的，你给我瞧对地方！”
说罢慕颐才放手，慕雩兮揉揉捏红了耳朵，他的阿耶乃北熙朝出将入相的开国元老，熙明帝见他都需恭敬地喊声慕老，慕家在都城横着走，加上慕颐常年锻炼，气势如虹，行事言语更是随心随性。
养的孩子们同他脾气差不多，慕雩兮在家中谁都不怕，唯独怕她的阿耶。
她朝霍擎北任意一撇，苦口婆心道：“阿耶，霍擎北有什么好的，冷着一张全天下人欠了他似的脸，嫁过去也是个催命鬼。”
慕颐眼珠掐向她，斜睨她的胡言乱语，五米眼刀朝她心脏插进。
慕雩兮不由地一颤，不管了！事关她婚姻大事，顶着被阿耶杀掉的眼神也要说。
她尽量不看阿耶，心虚但嘴硬道：“阿耶！别光我瞧，您也瞧啊。”
慕雩兮朝阿耶使眼色，慕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视线移向霍擎北四周。
慕雩兮凑近阿耶的脸庞，艳唇翕动道：“英国公家那灵蓉眼珠子贴在霍擎北身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有乐琅妹妹，羞答答的盯着霍擎北，人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诶。要人不就一句话的事，再瞧瞧皇后娘娘欣喜的模样，跟公主抢人还是算了罢。再往后看，太师家柳玉霜喜得要昏倒了，她那身子本就虚，哪儿经得霍擎北的折腾啊！”
“胡说什么！慕雩兮，你个逆子！不成体统！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慕颐伸手便要打，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阿耶！阿耶！皇上看过来了！原本只是我们爷孙俩的悄悄话，难道您要闹到圣上面前啊！”
慕颐闻言这才忍下怒气，放下手。
云辀也被前方不小的动静引去视线，刚好舞女转身挡住了慕雩兮的脸。
“这谁家啊？”
“还能是谁，家风豪放的国公府慕家啊！”
“慕老爷子极宠溺后辈，把他孙女慕雩兮养的性情浪荡，一个闺女家不呆在家中学学女红，成天跑出去，认识一些野男人，怪不得有头有脸的都不敢娶。”
云辀闻言蹙眉，这帮人自己私下流连花街柳巷，怎就不嫌脏了？到了姑娘这，处处诋毁女子。
云辀还未开口，便听见妹妹转身怒斥：“敢问大人们，你们口中的姑娘吃你们家米了吗？有本事当面嚼去，用不用我帮你喊啊！在这嚼舌根，不怕烂舌的下拔舌地狱？”
几个年轻官员脸色突变，谁家小娘子这么不懂规矩，怒目嗔视，女子旁边的男人缓缓转过脸来，御史大人！他们即可闭嘴噤声。
监视百官与天子的御史台！被他们弹劾，几乎断送仕途，该死的，喝多了，竟没瞧见御史大夫坐这啊！
其实国公府他们更不敢得罪，喝了几杯酒，便忘了这是哪了，嘴上非要逞能几句。
云辀如照妖镜般扫视他们，满身清肃，令人无所遁形，他沉声道：“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官员连连点头，“向国公府赔罪。”他们端着酒杯前往慕颐那，被慕颐劈头盖脸地训斥。
云漉瞧着慕颐训小孩般，那几人低头羞红了脸，她忍不住掩面大笑，云辀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不断往她碗中夹去肉食。
慕雩兮盯着突如其来的道歉，便知他们是被人胁迫而来的，她本尊都没有听见，何必上前讨骂。
慕雩兮直觉胁迫他们的是云辀，绕过阿耶怒骂的脸，向后望去。
云漉盯着小山似的碗，双颊鼓鼓嘟囔道：“哥哥，我吃不下了！”
云辀摸着妹妹的头，夹起蔬食哄妹妹吃下。
慕雩兮又嫉妒又羡慕，若是娶了云辀，他也会这般每日哄着自己吗？她痴迷地凝视云辀。
云漉吃下哥哥喂的最后一片蔬食，忽而想起公主，扯扯云辀的衣袖，轻声问道：“哥哥，我能看看公主吗？”
云辀想起妹妹同他说的，皇后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差点带她进宫，兴许是漉儿想看看皇后口中那位活泼的公主罢。
在眉州时，她还有几个玩得来的小姐妹，自从同他进了都城，也没见她交过朋友了。
皇城根下的人皆是一颗富贵心，她们不愿亲近漉儿，漉儿自是不会贴上她们，着实苦了她...
云辀生出乞郡的心思，将高公確捉拿归案，他便向圣上提出...
“看罢。”
云漉点头如捣蒜，朝皇后那看去。
视线在空中与霍擎北相撞，她微闪羽睫不曾停留，掠过他凝视皇后身旁的公主。
霍擎北被她陌生的眼神燃起眸中怒火，心绞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出的气息烫热了酒杯。漉儿，你再闪躲，他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
云漉的余光瞥见阴沉的霍擎北，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转而定睛瞧着皇后身旁的公主，金簪华服，微微扬起那张娇蛮玉面，莹白润透的白肌仿佛会发光，眼尾上挑，羞赧的神色散发出上位的睥睨气势。
她目光凝向...
云漉眼珠迅疾一瞥，公主凝视的人，是霍擎北！
似是发现了重大的秘密，她心中骇然，随意摸索着案桌上的三支酒杯，便往嘴里倒去。
“漉儿！这是酒！”
白汤下去，辛辣滑过嗓子，酸楚伴随苦辣在喉间炸开，云漉被呛得直咳，云辀轻抚她的后背，唤侍女倒来茶水，哄她喝下。
霍擎北凝她咳嗽，手中酒杯被攥碎，他唤来宫女，从怀中掏出药瓶，吩咐宫女送去。
手中的碎渣霍擎北默然松手。
此时乐琅公主小声问道：“母后，这位是霍大人吗？”
公主浸蜜的声音惹得熙明帝望向她，他最爱的女儿正大着胆子打量霍擎北，熙明帝眉宇微蹙，皇后不禁与他相视，眸中含意不明。
熙明帝随她的视线重新投向霍擎北，这厮的确惹眼。墨衣裹挟宽大的身躯，锋利如刀片的棱角，凤眸微垂，寒凛又有些落寞，别说小姑娘们迷糊，他都要被迷惑了！
谁都可以，乐琅不行，霍擎北的残暴他有所耳闻，这小子看着不像会疼人的。霍宅阴私一团糟，他舍不得将宝贝推入火坑。
得赶紧让那几家官宦贵胄携女相看，但凡露出点好感的，他便即刻下旨赐婚。灭了乐琅的心思！
熙明帝举杯，朝霍擎北喊道：“擎北，霍楶乃你族兄，他立了大功，也有你举荐的功劳。”
霍擎北闻言，将酒杯举至眼前，仍旧冷脸回道：“谢皇上，臣不敢当。”
“...”又是这副欠他钱的模样。
皇上举杯为号，贵胄官宦们相视一眼，暗自摩拳擦掌。
霍擎北有拜相之风，手段雷霆狠辣，霍家最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如今掌控了霍氏，可见其心智。
有这样的女婿，比儿子强上百倍。
英国公强占先机，孙女灵蓉拉扯阿耶的袂袖，赶着上前拜见皇上、皇后。众人悬着心先死一回，没办法，这可是皇亲英国公。
“我说对吧，何苦与她们争，凭您孙女的名声...”慕雩兮瞧着热闹，自怨自艾道。
“胡说什么，我的孙女天下第一美，心地善良，不过结交几个江湖朋友，阿耶不觉不妥，你既不喜便罢了。”
“阿耶最好了！”
灵蓉知晓今晚是来相看的，经过霍擎北时，掩面偷瞄了一眼，惊为天人，小脸微红。以往听过霍擎北荒唐的身世，内心极为不屑。
与小姐妹放言，此等出身卑劣之人跪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一眼！
现下却盯他不放，灵蓉也不觉脸红。毕竟那时也没见过他，谁知他这般英俊。
“英国公不必多礼！”
英国公与熙明帝和皇后一同举杯。
皇后慈目看向英国公孙女，称赞道：“皇上，您瞧灵蓉长得愈发标致了。”
英国公露出恰到分寸的笑意，“她就是个黄毛丫头，不像乐琅公主，及笄后是愈发漂亮了。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圣上是否有属意之人。”
英国公是老狐狸，怎么看不出乐琅满心盯着霍擎北，他便出言试探，若圣上留给自己女儿，他们还有甚好抢的。
熙明帝轻笑，“皇后舍不得她，打算再留些时日，不着急。倒是灵蓉，今年十七了，是不是着急给自己找夫婿啊？”
灵蓉脸绯红，“哪儿有啊...”
熙明帝和英国公被她小女儿姿态惹得大笑，“瞧瞧，这便是急了。跟皇舅说说，看上谁了？朕替你做主！”
乐琅闻言不悦地垂下头，今夜不是与霍擎北相看吗，她们都行，为何自己不行！
皇后感知女儿心情欠佳，握住她的小手，被乐琅一把撒开。
皇后心里不是滋味，乐琅虽恣意任性了些，但十分孝顺，这是第一次对她甩脸色。
她担忧地看向熙明帝，熙明帝却不予回应，只是乐呵呵的逗着灵蓉。
灵蓉红着脸眼神颇为大胆，“我看上他了，也不知人家看上我没？”
熙明帝饶有兴致的追问，“谁？灵蓉这般的美貌，他还看不上？难不成要上天啊，你说，是谁啊？朕帮你问问！”
灵蓉回头，指着霍擎北大声道：“皇帝舅舅，我看上霍大人了！”
英国公在赞赏看着孙女，不愧是皇室后人，行事大方磊落！
此言一出，宫殿瞬即安静下来，柳玉霜彻底晕在母亲怀里，乐琅愤懑扭头眼不见为净，慕雩兮捂唇笑看热闹，还有几位臣子的女儿咬绢红了眼。
云辀扭头凝视云漉，她目光低垂，看不清眼中情绪，可轻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的心思。
云辀面露愁容。
“今晚乃庆贺战事胜利，大家不必拘谨。”
“谢皇上！”
随后熙明帝举杯，众人起身回饮，宫女们鱼贯而入，欢快宫乐再次奏起。
慕雩兮最不爱这等场合，她无聊地扒拉菜食，飞驰在外的日子多痛快啊，被锁在这，睨着虚与委蛇的官员们，不甚心烦。
她眼珠子胡乱瞟着，瞟至中间前排之人，蓦然怔愣，这不是她看上的光风霁月的公子吗？
顿时觉得这宴会有趣起来，她支起玉臂，扶靠艳丽的脸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辀。
云辀对身姿轻盈的舞女们毫无兴致，慢条斯理的吃着菜食，时常夹菜与身旁的女子，他看向女子的眼神，柔得掐出水来。
慕雩兮怒极，掌心拍案，国公爷慕颐被她吓一跳，刚想怒斥她，只听她不悦道：“这女子是何人？”
慕颐心生疑惑，慕雩兮有喜欢的人了？随她视线望过去，瞅了半天，锁定一人。他当是谁呢，寒门子弟云辀啊。
跽坐慕雩兮身旁，伺候她的贴身丫环小声回道：“那是云辀云大人的妹妹。”
慕雩兮面露凶狠：“什么妹妹，哪儿认的妹妹，男人怎么都爱认妹妹！”
丫环无语凝噎，小姐，你当这是勾栏院啊？随便认得妹妹也能带进来？
“亲妹妹云漉。”
慕雩兮忽然变脸，厉眸化作星眸，支棱的小脸更靠前了，“是吗？妹妹，对妹妹都这般温柔，真是好男人。他叫什么？云辀是吧，名字也好听。”
慕颐扯过慕雩兮的耳朵，“疼疼疼，阿耶！孙女疼啊！”
慕颐扯她耳朵，扭着她的头逼迫她看向霍擎北。
慕颐咬牙切齿，“我叫你来，是来瞧霍擎北的，不是给你挑面首的，你给我瞧对地方！”
说罢慕颐才放手，慕雩兮揉揉捏红了耳朵，他的阿耶乃北熙朝出将入相的开国元老，熙明帝见他都需恭敬地喊声慕老，慕家在都城横着走，加上慕颐常年锻炼，气势如虹，行事言语更是随心随性。
养的孩子们同他脾气差不多，慕雩兮在家中谁都不怕，唯独怕她的阿耶。
她朝霍擎北任意一撇，苦口婆心道：“阿耶，霍擎北有什么好的，冷着一张全天下人欠了他似的脸，嫁过去也是个催命鬼。”
慕颐眼珠掐向她，斜睨她的胡言乱语，五米眼刀朝她心脏插进。
慕雩兮不由地一颤，不管了！事关她婚姻大事，顶着被阿耶杀掉的眼神也要说。
她尽量不看阿耶，心虚但嘴硬道：“阿耶！别光我瞧，您也瞧啊。”
慕雩兮朝阿耶使眼色，慕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视线移向霍擎北四周。
慕雩兮凑近阿耶的脸庞，艳唇翕动道：“英国公家那灵蓉眼珠子贴在霍擎北身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有乐琅妹妹，羞答答的盯着霍擎北，人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诶。要人不就一句话的事，再瞧瞧皇后娘娘欣喜的模样，跟公主抢人还是算了罢。再往后看，太师家柳玉霜喜得要昏倒了，她那身子本就虚，哪儿经得霍擎北的折腾啊！”
“胡说什么！慕雩兮，你个逆子！不成体统！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慕颐伸手便要打，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阿耶！阿耶！皇上看过来了！原本只是我们爷孙俩的悄悄话，难道您要闹到圣上面前啊！”
慕颐闻言这才忍下怒气，放下手。
云辀也被前方不小的动静引去视线，刚好舞女转身挡住了慕雩兮的脸。
“这谁家啊？”
“还能是谁，家风豪放的国公府慕家啊！”
“慕老爷子极宠溺后辈，把他孙女慕雩兮养的性情浪荡，一个闺女家不呆在家中学学女红，成天跑出去，认识一些野男人，怪不得有头有脸的都不敢娶。”
云辀闻言蹙眉，这帮人自己私下流连花街柳巷，怎就不嫌脏了？到了姑娘这，处处诋毁女子。
云辀还未开口，便听见妹妹转身怒斥：“敢问大人们，你们口中的姑娘吃你们家米了吗？有本事当面嚼去，用不用我帮你喊啊！在这嚼舌根，不怕烂舌的下拔舌地狱？”
几个年轻官员脸色突变，谁家小娘子这么不懂规矩，怒目嗔视，女子旁边的男人缓缓转过脸来，御史大人！他们即可闭嘴噤声。
监视百官与天子的御史台！被他们弹劾，几乎断送仕途，该死的，喝多了，竟没瞧见御史大夫坐这啊！
其实国公府他们更不敢得罪，喝了几杯酒，便忘了这是哪了，嘴上非要逞能几句。
云辀如照妖镜般扫视他们，满身清肃，令人无所遁形，他沉声道：“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官员连连点头，“向国公府赔罪。”他们端着酒杯前往慕颐那，被慕颐劈头盖脸地训斥。
云漉瞧着慕颐训小孩般，那几人低头羞红了脸，她忍不住掩面大笑，云辀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不断往她碗中夹去肉食。
慕雩兮盯着突如其来的道歉，便知他们是被人胁迫而来的，她本尊都没有听见，何必上前讨骂。
慕雩兮直觉胁迫他们的是云辀，绕过阿耶怒骂的脸，向后望去。
云漉盯着小山似的碗，双颊鼓鼓嘟囔道：“哥哥，我吃不下了！”
云辀摸着妹妹的头，夹起蔬食哄妹妹吃下。
慕雩兮又嫉妒又羡慕，若是娶了云辀，他也会这般每日哄着自己吗？她痴迷地凝视云辀。
云漉吃下哥哥喂的最后一片蔬食，忽而想起公主，扯扯云辀的衣袖，轻声问道：“哥哥，我能看看公主吗？”
云辀想起妹妹同他说的，皇后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差点带她进宫，兴许是漉儿想看看皇后口中那位活泼的公主罢。
在眉州时，她还有几个玩得来的小姐妹，自从同他进了都城，也没见她交过朋友了。
皇城根下的人皆是一颗富贵心，她们不愿亲近漉儿，漉儿自是不会贴上她们，着实苦了她...
云辀生出乞郡的心思，将高公確捉拿归案，他便向圣上提出...
“看罢。”
云漉点头如捣蒜，朝皇后那看去。
视线在空中与霍擎北相撞，她微闪羽睫不曾停留，掠过他凝视皇后身旁的公主。
霍擎北被她陌生的眼神燃起眸中怒火，心绞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出的气息烫热了酒杯。漉儿，你再闪躲，他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
云漉的余光瞥见阴沉的霍擎北，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转而定睛瞧着皇后身旁的公主，金簪华服，微微扬起那张娇蛮玉面，莹白润透的白肌仿佛会发光，眼尾上挑，羞赧的神色散发出上位的睥睨气势。
她目光凝向...
云漉眼珠迅疾一瞥，公主凝视的人，是霍擎北！
似是发现了重大的秘密，她心中骇然，随意摸索着案桌上的三支酒杯，便往嘴里倒去。
“漉儿！这是酒！”
白汤下去，辛辣滑过嗓子，酸楚伴随苦辣在喉间炸开，云漉被呛得直咳，云辀轻抚她的后背，唤侍女倒来茶水，哄她喝下。
霍擎北凝她咳嗽，手中酒杯被攥碎，他唤来宫女，从怀中掏出药瓶，吩咐宫女送去。
手中的碎渣霍擎北默然松手。
此时乐琅公主小声问道：“母后，这位是霍大人吗？”
公主浸蜜的声音惹得熙明帝望向她，他最爱的女儿正大着胆子打量霍擎北，熙明帝眉宇微蹙，皇后不禁与他相视，眸中含意不明。
熙明帝随她的视线重新投向霍擎北，这厮的确惹眼。墨衣裹挟宽大的身躯，锋利如刀片的棱角，凤眸微垂，寒凛又有些落寞，别说小姑娘们迷糊，他都要被迷惑了！
谁都可以，乐琅不行，霍擎北的残暴他有所耳闻，这小子看着不像会疼人的。霍宅阴私一团糟，他舍不得将宝贝推入火坑。
得赶紧让那几家官宦贵胄携女相看，但凡露出点好感的，他便即刻下旨赐婚。灭了乐琅的心思！
熙明帝举杯，朝霍擎北喊道：“擎北，霍楶乃你族兄，他立了大功，也有你举荐的功劳。”
霍擎北闻言，将酒杯举至眼前，仍旧冷脸回道：“谢皇上，臣不敢当。”
“...”又是这副欠他钱的模样。
皇上举杯为号，贵胄官宦们相视一眼，暗自摩拳擦掌。
霍擎北有拜相之风，手段雷霆狠辣，霍家最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如今掌控了霍氏，可见其心智。
有这样的女婿，比儿子强上百倍。
英国公强占先机，孙女灵蓉拉扯阿耶的袂袖，赶着上前拜见皇上、皇后。众人悬着心先死一回，没办法，这可是皇亲英国公。
“我说对吧，何苦与她们争，凭您孙女的名声...”慕雩兮瞧着热闹，自怨自艾道。
“胡说什么，我的孙女天下第一美，心地善良，不过结交几个江湖朋友，阿耶不觉不妥，你既不喜便罢了。”
“阿耶最好了！”
灵蓉知晓今晚是来相看的，经过霍擎北时，掩面偷瞄了一眼，惊为天人，小脸微红。以往听过霍擎北荒唐的身世，内心极为不屑。
与小姐妹放言，此等出身卑劣之人跪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一眼！
现下却盯他不放，灵蓉也不觉脸红。毕竟那时也没见过他，谁知他这般英俊。
“英国公不必多礼！”
英国公与熙明帝和皇后一同举杯。
皇后慈目看向英国公孙女，称赞道：“皇上，您瞧灵蓉长得愈发标致了。”
英国公露出恰到分寸的笑意，“她就是个黄毛丫头，不像乐琅公主，及笄后是愈发漂亮了。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圣上是否有属意之人。”
英国公是老狐狸，怎么看不出乐琅满心盯着霍擎北，他便出言试探，若圣上留给自己女儿，他们还有甚好抢的。
熙明帝轻笑，“皇后舍不得她，打算再留些时日，不着急。倒是灵蓉，今年十七了，是不是着急给自己找夫婿啊？”
灵蓉脸绯红，“哪儿有啊...”
熙明帝和英国公被她小女儿姿态惹得大笑，“瞧瞧，这便是急了。跟皇舅说说，看上谁了？朕替你做主！”
乐琅闻言不悦地垂下头，今夜不是与霍擎北相看吗，她们都行，为何自己不行！
皇后感知女儿心情欠佳，握住她的小手，被乐琅一把撒开。
皇后心里不是滋味，乐琅虽恣意任性了些，但十分孝顺，这是第一次对她甩脸色。
她担忧地看向熙明帝，熙明帝却不予回应，只是乐呵呵的逗着灵蓉。
灵蓉红着脸眼神颇为大胆，“我看上他了，也不知人家看上我没？”
熙明帝饶有兴致的追问，“谁？灵蓉这般的美貌，他还看不上？难不成要上天啊，你说，是谁啊？朕帮你问问！”
灵蓉回头，指着霍擎北大声道：“皇帝舅舅，我看上霍大人了！”
英国公在赞赏看着孙女，不愧是皇室后人，行事大方磊落！
此言一出，宫殿瞬即安静下来，柳玉霜彻底晕在母亲怀里，乐琅愤懑扭头眼不见为净，慕雩兮捂唇笑看热闹，还有几位臣子的女儿咬绢红了眼。
云辀扭头凝视云漉，她目光低垂，看不清眼中情绪，可轻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的心思。
云辀面露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