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婳，起床了。”刚过早上八点，唐安慧就忙不迭地来叫醒姜禾怡。
“嗯……”姜禾怡头还埋在被子里，隔着厚厚的一层棉，闷闷地应了一声。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姜禾怡拉下被子把脸露出来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就来啊。”
姜禾怡坐起来靠着墙，拿过桌上的手机摁开一看，才八点，唐女士可真行。被窝实在是太温暖，飘出来的暖气又让她意识迷糊不少，接着又坐着眯瞪了会儿。
“姜禾怡，最后一次，再不出来我跟你没完啊！”唐安慧在门外近乎声嘶力竭。
都叫大名了，姜禾怡知道，再不出去唐安慧真会给自己找麻烦，不是说说而已。
姜禾怡起身下床，蹬上棉拖鞋往外走，打开房门锁，就看到唐安慧还跟自己房门口站着，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像是来讨债的。
姜禾怡起身往卫生间走，唐安慧也跟着她走进卫生间，在她旁边站着，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打量好几遍。
“人就在你跟前站着，还能遁地消失了不成？”姜禾怡正对着镜子刷牙，在镜子里看到唐安慧在边上看来看去的，样子莫名好笑。
“你个死丫头，昨天是不是又熬夜了？”
唐女士真行，看那么久就得出个熬夜的结论，接着又听见她说：“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早睡，保持好气色去相亲，给人家留下好印象，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她是磨不过自己母亲那张嘴，答应了她去相亲没错，可没答应要好好相，走个过场而已。
说着唐女士就上手往姜禾怡腰上一顿揪，姜禾怡还在思考，没有防备，在家睡衣穿得薄再加上腰上没什么肉，这一下揪得她钻心地疼。
“嘿哟，真狠呐您，一个相亲，至于嘛！”
“还有，不是说的下午两点吗，你看看现在才几点，我就是12点起床都来得及。”
说话间嘴里的泡沫被咽下去一点，姜禾怡直犯恶心，忙往嘴里灌清水吐出来。
“胡说，相亲之前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唐安慧扯了扯姜禾怡凌乱的头发，显然对此很不满意。
“我跟你说，你可别给我丢人，我同学她那个儿子那叫一个优秀。人家是电视台工作的，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像你，一个修娃娃的，同学会说出来我都害臊。”
姜禾怡懒得再和她介绍什么是“玩偶修复师”，不管怎么解释，最后唐安慧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哦，修娃娃的，故弄玄虚。
她觉得唐安慧很矛盾，一边嫌弃她的工作不是正经职业，说出来不像医生老师那样体面，几次三番劝自己换个工作；一边又因为姜禾怡这份工作竞争压力下，收入水平高，又因此而沾沾自得。
也正是因为这点矛盾，唐安慧没彻底要求姜禾怡改行，只是在提及她的工作的时候总会贬低她几句。
姜禾怡洗漱完，又在唐安慧的压迫下勉为其难地化了个淡妆，紧接着被抓到房间去换衣服。
“土不土啊你，化那么半天妆，弄这么久头发，就套个棉衣你就准备去相亲？”
唐女士，我看你也没时髦到哪里去。唐女士不信，顶着个新年刚烫的“大嫂同款BOB卷发”，走到哪儿都神气十足，像走在队伍前昂首的鸡妈妈，姜禾怡忍俊不禁。
“去去去，我来看看。”唐安慧明显对她敷衍的态度不满意，把姜禾怡叫到旁边站着，自己上手给她挑衣服。
姜禾怡的工作，每天在工作室都穿统一的工作服。好不容易周末休假，想和朋友一起出门逛街，许金露多半是在家带孩子走不开，所以姜禾怡周末大多去图书馆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她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选了半天，唐安慧从最边上提出一件黑白格的大衣。
“这件好看，待会儿就穿这个去。”
“妈，今天最高气温5度，5度！你就让我披着块布去，狠不狠啊您！”
姜禾怡没想到，自己母亲比自己还“不要温度要风度。”
“冷什么冷，去的时候车里有空调，到了地方餐厅有空调，你说哪里冷？”
好像也是哈，姜禾怡没理了，接过大衣，也接过了命运的安排。
相吧相吧，左右是逃不过了。兴许人家看自己零度的天气还穿个大衣出门，嫌自己脑子有问题，主动说拒绝也说不准。
姜禾怡来到客厅，把大衣挂在客厅衣架上，看到姜国栋还在厨房准备早饭。
“都多久了，早饭还没做好。你女儿跟你一样，做事儿磨磨唧唧的，难怪都25了还没谈个男朋友。”
天知道她有多冤枉！单身25年能怪她吗？
姜禾怡心想：初高中那些追求自己的男生，难道不是唐女士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约人家见面，告诉人家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从那以后再没有男生和她说过话，生怕说几句话也要被捕风捉影，然后被拉去和唐女士“友好交流”。
说起来高中她还是有暗恋心事的，那时候喜欢隔壁理科班的一个男生，天天往窗外探头等他从自己窗前路过，后来公共体育课，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交流。
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同为老师的唐安慧耳朵里去了，唐安慧找过来的时候姜禾怡正和人家男生交流学习，正经交流！
唐安慧走过来，语气不温不火：“姜禾怡，你先去我办公室写作业，一起吃完饭再回来上晚自习。”
不知道唐女士和自己暗恋的男生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以后，男生再没和姜禾怡说过话，姜禾怡的初次暗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工作以后她就更是没有接触过男生了。姜禾怡的工作性质，每天见到的不是年轻姑娘就是带着孩子来修复玩偶的母亲。
唐安慧为此没少念叨过姜禾怡，说什么自己怕是要去做尼姑了。高中念文科班上只有3个男生，大学选的专业又偏文，整天还宅在寝室不肯出门，还阴阳她说：“姜禾怡，你读这个大学，我看就住宿费交得最值，谁有你能待啊！”
姜禾怡跑进厨房关上门，给姜国栋打下手，暂时避开唐安慧的炮火。
坐在餐桌上吃着饭，唐女士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叮嘱姜禾怡：“举止一定要大方得体，你那个工作你也吹得体面点，不是说叫什么玩偶修复师吗？你别老实巴交的说是修娃娃的，招人笑话。”
哦，这会儿又承认自己是玩偶修复师了，可真行，姜禾怡心里不屑。不就是在电视台工作的吗？搞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视台是他家的呢！
吃完早午饭，姜禾怡又靠在沙发上眯瞪了会儿，唐安慧看着电视也跟着睡了过去，还是姜国栋在楼下下完棋回来把娘俩叫醒的。
“死丫头，一点四十了，赶紧穿上衣服出门。”唐安慧火急火燎地把姜禾怡从沙发上扯起来，也不管她是醒是睡。
姜禾怡还在睡梦中，被强行开机，脑子嗡地一下炸开，痛得发麻。她抱着头愣在原地清醒了会儿，缓过劲儿去门口拿上姜国栋的车钥匙，披上那块单薄的所谓“风度”准备出门。
“姑娘，天冷有雾，开车慢点啊。”姜国栋出声提醒，出了交通事故可不行。
“也别太慢，别迟到了。”唐安慧接着补充。
可真是亲妈。姜禾怡摇摇头，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出发一食间。
一食间离姜禾怡家不算近，她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两分钟。姜禾怡把手机上的预约信息递给前台，前台看完后手往左前方一指示意姜禾怡往里走。
姜禾怡顺着前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确实坐了一个男士的背影，她加快脚步往里边走，只是越走越觉得熟悉。终于，走到预约餐桌前站定，看清位置上男生的脸：昨天那个装x男？
姜禾怡心里提一口气，原来是装x男啊，那昨天微信上他那个态度不奇怪了。
姜禾怡觉得有意思，决定好好会会他。也许是平时的生活太循规蹈矩，她偶尔也会想给自己找找乐子，也是一种消遣。
“你迟到了三分27秒。”位置上的男人抬手看了看表，眼神似笑非笑，对上姜禾怡的目光。
说你装还真演上了，这年代还会有人舍近求远拿手表计时？手机就放桌上是当摆设吗？
“不好意思，刚才扶老奶奶过马路，耽误了。”姜禾怡说起胡话张口就来，偏偏语气还很诚恳，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她是在瞎胡诌。
“姜女士很有爱心。看看吃点什么？”
姜禾怡讪笑着接过菜单：“你也……很有……很乐于助人。”指的是他昨天在咖啡馆“直抒胸臆”，要国产剧没深度，要给人介绍外国剧的事情。
对面男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姜禾怡在菜单上随意勾了个蔬菜沙拉和柠檬水，上午刚在家里吃完，这会儿还没饿。转而又抬头看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阿姨介绍的时候没说？”男人拿过她勾好的菜单，按铃示意服务员过来。
“说了啊，说是叫蟹米，但没说在哪片海里游。”
大学时期姜禾怡在网上看了不少网课，“如何做一个健谈开朗的人”，她如今已经深谙这门艺术，找一个人和她聊聊天，一定不会把她和“孤独”“自闭症”挂上钩。
说完服务员刚好过来，接过菜单又让谢弥确认一道，是不是只有一杯柠檬水和一道蔬菜沙拉，谢弥接过一看，抬头问姜禾怡：“就点这个，你哪块儿草地蹦的？”
服务员现在一旁被两人的对话惹得发笑，职业素养又约束她迅即收敛起笑容。姜禾怡被他的反问得有些挂不住脸，俨乎其然地解释：“我刚从家里吃了过来的，点多了吃不下浪费。”
谢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认同她的回答，又勾了一道菜和一杯柠檬水，随即递给服务员。笑着看对面的姜禾怡：“姜女士不仅很有爱心，还很有节约意识。”
姜禾怡坐在对面听完觉得他简直是个傻/逼，还一口一个姜女士，土不土？或许别人叫她姜女士她不会这么大反应，可谁让这个人是他呢，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装X男。
柠檬水不需要特调，很快服务员端着两杯柠檬水过来递给两人。姜禾怡喝了口水，静下心来，开始直切正题。
“我们走程序，直接开始？”
谢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Lady first.”
我“嘞”你奶奶个头啊！
姜禾怡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姜禾怡，今年26岁，目前在一家玩偶修复工作室工作，有车无房，存款六位数。”
姜禾怡伸手，示意自己讲完轮到对面了。
“我叫谢弥，芥子须弥的弥。不是海里游的，和你一样，陆上走的，草里蹦的。今年28岁，目前是一名纪录片编导。有车有房，存款七位数。”
这人还真是……有点幽默哈……姜禾怡笑笑点头，表示了然。继而又开口：“28岁，是有些岁数了，难怪相亲这么频繁。”
姜禾怡一时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想怼怼他。
虽说相亲这个事儿吧，当然是默认的“货比三家”，但他昨天上午才答应的今天和自己相亲，下午就在商场和别人相亲了，姜禾怡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他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我妈连我的相亲战绩也和你家说了？”谢弥纳罕半刻，又抬起头来，眼笑眉舒，对上姜禾怡奚落的目光。
姜禾怡摇摇头，不欲和他多说。菜上过来，两人开始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出意外，这场平平无奇的相亲就此告一段落。
吃完饭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开车，姜禾怡趁谢弥还没坐进去，开口叫住他：“诶，那个，回去你知道怎么和家里说吧？”
成年人的世界，都说没有明确的拒绝。沉默是答案，模糊不清的态度也是答案。既然两人都没提出下次一起出来见面，那应该是不打算继续接触了。
“知道。”
姜禾怡看着前面这人说话时嘴角略上扬，眼神在晦暗的停车场里分外明朗，看得她背脊发凉，不知道这人在憋什么坏。
“嗯……”姜禾怡头还埋在被子里，隔着厚厚的一层棉，闷闷地应了一声。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姜禾怡拉下被子把脸露出来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就来啊。”
姜禾怡坐起来靠着墙，拿过桌上的手机摁开一看，才八点，唐女士可真行。被窝实在是太温暖，飘出来的暖气又让她意识迷糊不少，接着又坐着眯瞪了会儿。
“姜禾怡，最后一次，再不出来我跟你没完啊！”唐安慧在门外近乎声嘶力竭。
都叫大名了，姜禾怡知道，再不出去唐安慧真会给自己找麻烦，不是说说而已。
姜禾怡起身下床，蹬上棉拖鞋往外走，打开房门锁，就看到唐安慧还跟自己房门口站着，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像是来讨债的。
姜禾怡起身往卫生间走，唐安慧也跟着她走进卫生间，在她旁边站着，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打量好几遍。
“人就在你跟前站着，还能遁地消失了不成？”姜禾怡正对着镜子刷牙，在镜子里看到唐安慧在边上看来看去的，样子莫名好笑。
“你个死丫头，昨天是不是又熬夜了？”
唐女士真行，看那么久就得出个熬夜的结论，接着又听见她说：“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早睡，保持好气色去相亲，给人家留下好印象，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她是磨不过自己母亲那张嘴，答应了她去相亲没错，可没答应要好好相，走个过场而已。
说着唐女士就上手往姜禾怡腰上一顿揪，姜禾怡还在思考，没有防备，在家睡衣穿得薄再加上腰上没什么肉，这一下揪得她钻心地疼。
“嘿哟，真狠呐您，一个相亲，至于嘛！”
“还有，不是说的下午两点吗，你看看现在才几点，我就是12点起床都来得及。”
说话间嘴里的泡沫被咽下去一点，姜禾怡直犯恶心，忙往嘴里灌清水吐出来。
“胡说，相亲之前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唐安慧扯了扯姜禾怡凌乱的头发，显然对此很不满意。
“我跟你说，你可别给我丢人，我同学她那个儿子那叫一个优秀。人家是电视台工作的，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像你，一个修娃娃的，同学会说出来我都害臊。”
姜禾怡懒得再和她介绍什么是“玩偶修复师”，不管怎么解释，最后唐安慧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哦，修娃娃的，故弄玄虚。
她觉得唐安慧很矛盾，一边嫌弃她的工作不是正经职业，说出来不像医生老师那样体面，几次三番劝自己换个工作；一边又因为姜禾怡这份工作竞争压力下，收入水平高，又因此而沾沾自得。
也正是因为这点矛盾，唐安慧没彻底要求姜禾怡改行，只是在提及她的工作的时候总会贬低她几句。
姜禾怡洗漱完，又在唐安慧的压迫下勉为其难地化了个淡妆，紧接着被抓到房间去换衣服。
“土不土啊你，化那么半天妆，弄这么久头发，就套个棉衣你就准备去相亲？”
唐女士，我看你也没时髦到哪里去。唐女士不信，顶着个新年刚烫的“大嫂同款BOB卷发”，走到哪儿都神气十足，像走在队伍前昂首的鸡妈妈，姜禾怡忍俊不禁。
“去去去，我来看看。”唐安慧明显对她敷衍的态度不满意，把姜禾怡叫到旁边站着，自己上手给她挑衣服。
姜禾怡的工作，每天在工作室都穿统一的工作服。好不容易周末休假，想和朋友一起出门逛街，许金露多半是在家带孩子走不开，所以姜禾怡周末大多去图书馆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她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选了半天，唐安慧从最边上提出一件黑白格的大衣。
“这件好看，待会儿就穿这个去。”
“妈，今天最高气温5度，5度！你就让我披着块布去，狠不狠啊您！”
姜禾怡没想到，自己母亲比自己还“不要温度要风度。”
“冷什么冷，去的时候车里有空调，到了地方餐厅有空调，你说哪里冷？”
好像也是哈，姜禾怡没理了，接过大衣，也接过了命运的安排。
相吧相吧，左右是逃不过了。兴许人家看自己零度的天气还穿个大衣出门，嫌自己脑子有问题，主动说拒绝也说不准。
姜禾怡来到客厅，把大衣挂在客厅衣架上，看到姜国栋还在厨房准备早饭。
“都多久了，早饭还没做好。你女儿跟你一样，做事儿磨磨唧唧的，难怪都25了还没谈个男朋友。”
天知道她有多冤枉！单身25年能怪她吗？
姜禾怡心想：初高中那些追求自己的男生，难道不是唐女士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约人家见面，告诉人家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从那以后再没有男生和她说过话，生怕说几句话也要被捕风捉影，然后被拉去和唐女士“友好交流”。
说起来高中她还是有暗恋心事的，那时候喜欢隔壁理科班的一个男生，天天往窗外探头等他从自己窗前路过，后来公共体育课，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交流。
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同为老师的唐安慧耳朵里去了，唐安慧找过来的时候姜禾怡正和人家男生交流学习，正经交流！
唐安慧走过来，语气不温不火：“姜禾怡，你先去我办公室写作业，一起吃完饭再回来上晚自习。”
不知道唐女士和自己暗恋的男生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以后，男生再没和姜禾怡说过话，姜禾怡的初次暗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工作以后她就更是没有接触过男生了。姜禾怡的工作性质，每天见到的不是年轻姑娘就是带着孩子来修复玩偶的母亲。
唐安慧为此没少念叨过姜禾怡，说什么自己怕是要去做尼姑了。高中念文科班上只有3个男生，大学选的专业又偏文，整天还宅在寝室不肯出门，还阴阳她说：“姜禾怡，你读这个大学，我看就住宿费交得最值，谁有你能待啊！”
姜禾怡跑进厨房关上门，给姜国栋打下手，暂时避开唐安慧的炮火。
坐在餐桌上吃着饭，唐女士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叮嘱姜禾怡：“举止一定要大方得体，你那个工作你也吹得体面点，不是说叫什么玩偶修复师吗？你别老实巴交的说是修娃娃的，招人笑话。”
哦，这会儿又承认自己是玩偶修复师了，可真行，姜禾怡心里不屑。不就是在电视台工作的吗？搞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视台是他家的呢！
吃完早午饭，姜禾怡又靠在沙发上眯瞪了会儿，唐安慧看着电视也跟着睡了过去，还是姜国栋在楼下下完棋回来把娘俩叫醒的。
“死丫头，一点四十了，赶紧穿上衣服出门。”唐安慧火急火燎地把姜禾怡从沙发上扯起来，也不管她是醒是睡。
姜禾怡还在睡梦中，被强行开机，脑子嗡地一下炸开，痛得发麻。她抱着头愣在原地清醒了会儿，缓过劲儿去门口拿上姜国栋的车钥匙，披上那块单薄的所谓“风度”准备出门。
“姑娘，天冷有雾，开车慢点啊。”姜国栋出声提醒，出了交通事故可不行。
“也别太慢，别迟到了。”唐安慧接着补充。
可真是亲妈。姜禾怡摇摇头，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出发一食间。
一食间离姜禾怡家不算近，她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两分钟。姜禾怡把手机上的预约信息递给前台，前台看完后手往左前方一指示意姜禾怡往里走。
姜禾怡顺着前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确实坐了一个男士的背影，她加快脚步往里边走，只是越走越觉得熟悉。终于，走到预约餐桌前站定，看清位置上男生的脸：昨天那个装x男？
姜禾怡心里提一口气，原来是装x男啊，那昨天微信上他那个态度不奇怪了。
姜禾怡觉得有意思，决定好好会会他。也许是平时的生活太循规蹈矩，她偶尔也会想给自己找找乐子，也是一种消遣。
“你迟到了三分27秒。”位置上的男人抬手看了看表，眼神似笑非笑，对上姜禾怡的目光。
说你装还真演上了，这年代还会有人舍近求远拿手表计时？手机就放桌上是当摆设吗？
“不好意思，刚才扶老奶奶过马路，耽误了。”姜禾怡说起胡话张口就来，偏偏语气还很诚恳，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她是在瞎胡诌。
“姜女士很有爱心。看看吃点什么？”
姜禾怡讪笑着接过菜单：“你也……很有……很乐于助人。”指的是他昨天在咖啡馆“直抒胸臆”，要国产剧没深度，要给人介绍外国剧的事情。
对面男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姜禾怡在菜单上随意勾了个蔬菜沙拉和柠檬水，上午刚在家里吃完，这会儿还没饿。转而又抬头看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阿姨介绍的时候没说？”男人拿过她勾好的菜单，按铃示意服务员过来。
“说了啊，说是叫蟹米，但没说在哪片海里游。”
大学时期姜禾怡在网上看了不少网课，“如何做一个健谈开朗的人”，她如今已经深谙这门艺术，找一个人和她聊聊天，一定不会把她和“孤独”“自闭症”挂上钩。
说完服务员刚好过来，接过菜单又让谢弥确认一道，是不是只有一杯柠檬水和一道蔬菜沙拉，谢弥接过一看，抬头问姜禾怡：“就点这个，你哪块儿草地蹦的？”
服务员现在一旁被两人的对话惹得发笑，职业素养又约束她迅即收敛起笑容。姜禾怡被他的反问得有些挂不住脸，俨乎其然地解释：“我刚从家里吃了过来的，点多了吃不下浪费。”
谢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认同她的回答，又勾了一道菜和一杯柠檬水，随即递给服务员。笑着看对面的姜禾怡：“姜女士不仅很有爱心，还很有节约意识。”
姜禾怡坐在对面听完觉得他简直是个傻/逼，还一口一个姜女士，土不土？或许别人叫她姜女士她不会这么大反应，可谁让这个人是他呢，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装X男。
柠檬水不需要特调，很快服务员端着两杯柠檬水过来递给两人。姜禾怡喝了口水，静下心来，开始直切正题。
“我们走程序，直接开始？”
谢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Lady first.”
我“嘞”你奶奶个头啊！
姜禾怡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叫姜禾怡，今年26岁，目前在一家玩偶修复工作室工作，有车无房，存款六位数。”
姜禾怡伸手，示意自己讲完轮到对面了。
“我叫谢弥，芥子须弥的弥。不是海里游的，和你一样，陆上走的，草里蹦的。今年28岁，目前是一名纪录片编导。有车有房，存款七位数。”
这人还真是……有点幽默哈……姜禾怡笑笑点头，表示了然。继而又开口：“28岁，是有些岁数了，难怪相亲这么频繁。”
姜禾怡一时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想怼怼他。
虽说相亲这个事儿吧，当然是默认的“货比三家”，但他昨天上午才答应的今天和自己相亲，下午就在商场和别人相亲了，姜禾怡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他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我妈连我的相亲战绩也和你家说了？”谢弥纳罕半刻，又抬起头来，眼笑眉舒，对上姜禾怡奚落的目光。
姜禾怡摇摇头，不欲和他多说。菜上过来，两人开始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出意外，这场平平无奇的相亲就此告一段落。
吃完饭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开车，姜禾怡趁谢弥还没坐进去，开口叫住他：“诶，那个，回去你知道怎么和家里说吧？”
成年人的世界，都说没有明确的拒绝。沉默是答案，模糊不清的态度也是答案。既然两人都没提出下次一起出来见面，那应该是不打算继续接触了。
“知道。”
姜禾怡看着前面这人说话时嘴角略上扬，眼神在晦暗的停车场里分外明朗，看得她背脊发凉，不知道这人在憋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