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音也不喜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她的戏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人要怎么样她丝毫不关心。

    她甩头走了。李亿阴狠的目光如尖刺一般在她身后悬着,她毫无反应。高跟鞋在大理石上“哒哒”的响,颇有一股女将军干脆利落的气势。

    又随便在会场逛了逛,阮希音接到薇薇安的电话。她凭借自己八面玲珑的功夫和三寸不烂之舌,早早地解决了手边的事。阮希音打算去二楼和她会和。

    阮希音走进空阔的电梯。二楼正在开展活动,来来往往的人很早就被吸引到了二楼,且楼层相近,不少人不想等电梯,就近顺着楼梯而上,还能同时和身边的人聊聊天,电梯就像是被冷落了。

    而阮希音坐电梯的原因很简单。她向来能坐车就不走路,能躺着就不站着,高跟鞋疼脚,有电梯为何不坐。

    这样想着,电梯银色的门在她面前缓缓闭合,她亭亭玉立的腰身被映成弯曲、曼妙的线条。

    她瞥了瞥头顶的楼层显示屏,发现数字一动不动,心下疑惑,却见电梯门再次打开。

    看来是有人刚好按了电梯。

    阮希音默默想,往后站了站,不堵住门口,也方便其他人进来。

    面前的光线越展越宽,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中间,首先凸显,过了半响,他身旁身后密集的人群才现出了形状。

    光落在阮希音眼中,她的眼睛亮了亮,怔怔地望着前方,再也移不开视线。

    眼前人打扮得很精致:西装革履,平整的黑色正装上一丝褶皱也没有,连胸前挂着的黑色领带,也一丝不苟。

    他的头发,似乎也是精心整理过的,发尖垂着,微微泛着光。

    纪舒就站在她面前,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他眼脚微翘,气势凌人,一言不发,却让人觉得周边裹了一层寒冰,带上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周边的人群簇拥着他,似乎想与他攀谈,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纪舒怎么会在这?阮希音一时回不过神来,愣在了原地,和眼前人对望着。

    纪舒似乎也有点诧异,瞳孔微微张开,不过他面上却几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他顿在原地,面上波澜不惊,后面的人揣摩不清他的想法,却也不冒进,只是鸦雀无声地等着。

    “前辈……”站在一旁的唐少先顺着纪舒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惊奇地问:“希音,你也要去二楼?”

    这句话在阮希音的神经线条上微微一拨,她忽地回过神来。

    “是啊。”她礼貌笑着,又往边角让了让,用意很明显。

    纪舒不动声色地走进来,恰好站在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唐少先也跟着进来,和阮希音打招呼。

    他笑说:“希音,我们算不算有缘分呢!刚分别不久,就又在电梯里碰上了。”

    “算吧。”阮希音大脑有点混乱,不知道回什么,也笑着应付。她时不时假装无意地瞟了瞟一旁的纪舒,发现他正和周边一群人交谈着一些市场啊,大势啊这些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三三两两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观点,很杂乱,纪舒只偶尔说上几句,但他一开口,周边的人便都不再说话,他讲完,随后又是一片附和声。

    一群人聊得不亦乐乎,阮希音却听的昏头转向,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内容里有什么趣味性的地方。

    唐少先注意到她的脸色,担忧地问:“希音,你怎么了?”

    “没事。”一楼的距离并不远,电梯很快便到达了指定楼层,厚重的电梯门展开。

    阮希音看向门外,说:“我们先出去吧。”

    一行人出了电梯,许多人依旧围着纪舒讲话,他们似乎有谈论不完的严肃议题。

    阮希音默默走到一边,却惊讶发现唐少先跟着自己的脚步,她停住,疑惑地望着对方。

    唐少先似是没有看出她眼里的困惑,只是想和她闲聊,问她:“希音,你也是来二楼参加活动的吗?”

    对方实在表现得太热情,太友善,阮希音也不想再回避问题,说些摸棱两可的话,直言道:“我是来二楼找我朋友的。就是薇薇安,你刚才见过的。”

    唐少先不再说话,脸上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情。

    趁此机会,阮希音不经意地瞧了眼纪舒的方向。

    不知道他跟其他人说了什么,周边的不少人都笑着作拱手状,似乎在道别。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纪舒突然看向她的方向,恰好和她的目光对上,直向她走来。

    她迅速把头侧回去,移开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因为有活动,二楼现在的人比刚才一楼还要多,宽敞的楼道塞满了人也会显得狭小,空气四处碰壁,流动得很慢,即使这栋楼空调全覆盖,此时也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燥热。

    太热闹的场所就是这点不好。

    阮希音把头发撩到后肩,惊觉这会的功夫纪舒竟然就走到了她对面。腿长的人步子就是大啊,一步顶正常人两步。

    “前辈。”唐少先的称呼很尊敬.

    “认识?”纪舒不咸不淡地问。

    唐少先微愣,很快笑着介绍:“这是阮小姐,我大学同学,曾经是国际著名香水品牌FRENDY的首席调香师,最近炙手可热的香水‘the moon in the sea’,海中月,正是出自她手。”

    “希音,他就是我们刚刚聊项目时,我提到的那个特别厉害的投资大佬。”唐少先温和地说,眼底闪着真诚的光。

    这下阮希音可不知道如何反应了。要此刻揭露她其实和纪舒认识,唐少先恐怕会很尴尬吧!

    哎也不是,她倒是认识纪舒这个人,可不知道他有个那么厉害的身份啊!她还以为他只是个四处兼职的小哥呢!没想到都是本职啊。只不过他不是打工的,他是发工资的那个。

    她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笑,说:“你好,阮希音,久仰大名。”才怪,你名字我是知道,你的大名我刚刚才略有耳闻。

    不知道是不是黄色光线的缘故,纪舒眼中恍若荡着微浅的笑意,如水波般不易察觉。他也不揭穿自己和阮希音的关系,配合着她的动作,伸出自己相对应的手,和她的握上。

    他一本正经地介绍:“你好,纪舒。”还不咸不淡地补充:“阮小姐调的香也是名声在外。”

    他可真会夸呀!对于艺术家来讲,与其夸他们本人的名气有多大,不如称赞他们的作品。正如对作家来讲,说他们的名字他们可能毫无反应,你要说出他们哪些代表作特别有名,他们才会真的开心。

    但纪舒这样夸,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

    不就是之前他送我香水,我假装不知情嘛!

    阮希音表面维持着微笑,握着手一言不发,心里不知道吐槽了多少句了。

    两人客气地握了几下,就松开了手。

    唐少先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他接着热场:“阮小姐最近回国,和朋友创办了一个本地的香水品牌,刚才我们还相聊甚欢。”

    “原来如此。”纪舒淡淡地说。

    阮希音撩了撩额头的碎发,“嗯,我确实辞了工作,最近才回国。”看吧,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工作,而且刚回国。

    “听说纪先生投资眼光独到,不从大流,各种各样的项目都投,想来业务一定特别广泛吧。”阮希音笑了笑。

    纪舒神色依旧平淡,也不介意,顺着她的话,不轻不重说:“还行,兴趣爱好广泛,有些项目确实独具潜力,有些只是我个人的兴趣。”

    是是是!开台球厅肯定是因为你喜欢打台球,顺便当一下好兄弟的陪练;开KTV必然是因为你喜欢唱歌,偶尔微服私访探探经理的反应。

    阮希音面上平静,脑子里却疯狂地胡思乱想。

    唐少先莫名感觉两人的言语有点怪,但他也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只是偏着头,客气地对二人说:“我个人认为希音的项目特别有潜力,目前国内缺的不一定是市场,反而是没有出彩的香水作品,在这一方面,我还是比较认可希音的实力的。前辈感兴趣的话,可以和希音聊聊。”

    他不过是在客套,话后,他才后知后觉这话也许并不妥当。纪舒是业内出了名的铁面无情,不爱整些虚的表面功夫,观点向来一阵见血。据说曾经有个名校高材生,集合人工智能邻域的各精英人才创业,业界人士对此评价颇好,而纪舒却对此完全不感冒,调研过后的评价只有寥寥数语:“空有情怀,毫无市场观念”。当年不少人对此观点嗤之以鼻,认为纪舒只想赚钱,没有丝毫社会责任感,不愿意助力国内人工智能邻域发展。

    然而,没过几年,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全都惨遭打脸。这个人工智能公司持续钻牛角尖,一定要研发什么神乎其神的高精尖技术,用一些高大上的技术忽悠投资者,而且一直研究不出来,还用“失败是成功之母”这种至理名言搪塞,连年亏损。一开始,大家没反应过来,又等了一两年,这个公司所谓的高精尖技术终于浮出水面,举世哗然。这个技术稀不稀有不清楚,反正是消费者没有需求,完全无法投入市场的玩意儿,作用可能确实只有听起来很牛加上研究起来很费钱罢了。一时之间,大家纷纷撤资,鱼惊鸟散,那些开始嚷嚷着要助力年轻人梦想的投资者道心破碎,溜之大吉。

    纪舒看事情确实很精准,但言语未免有点过分犀利了。

    唐少先紧张地想,感觉脖子上都浮上了点冷汗。他真怕自己刚才夸阮希音的话说出口,纪舒接下来就要说些调香师要依存平台发展,换了个环境和平台,未必能有曾经的水准和作品这种话,他真怕阮希音一时接受不了。

    不过,他多虑了。

    纪舒既没有提什么犀利的观点,也没有否定任何人任何事。反而,他颇有兴趣的模样,微微点头,说:“好啊,阮小姐,我们聊聊?”嗓音低哑,尾音上调。

    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对美妆赛道丝毫不感兴趣的。唐少先心底疑惑。

章节目录

心跳说我还爱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贤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贤末并收藏心跳说我还爱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