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所有人的面,谢时星直接牵着顾宁的手离开,其他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到了学校花坛僻静处,谢时星松了手,冷淡地看着顾宁: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顾宁被谢时星的话问的一愣,眼神茫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时星的发色,忍不住问道:

    “你是什么染的发,对身体……还挺好看的。”脑海中关心的话瞬间脱口而出,顾宁连忙半路改口道,指甲掐着手心,心里已经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少年的发色在眼光下泛着金色,此刻与顾宁站在一块,郎才女貌,相貌精致,就像是两个从动漫中走出来的人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谢时星:“刚刚。”

    “刚刚?”

    顾宁又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刚刚。”她低低念道,突然反应过来,眼圈有些热,移开眼,不敢再看谢时星: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被他们污蔑染发的。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头发到底是天生的还是染的,万一我真的是染发连累你被处分怎么办?”

    谢时星:“那又如何?”

    顾宁愣住了。

    “你就不怀疑我是在撒谎吗?”她咬着唇小声地问。

    谢时星看她一眼,眉峰微挑:“就凭你那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性格,胆子小得很,一心只有学习,像个呆瓜一样,能撒什么谎?”

    谢时星,他是个傻子吧……这么相信她。

    明明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靠着一个又一个谎言。

    顾宁嗓子有些哽咽,酸涩的情绪堵在心头,闷闷的。

    下一秒,却听见谢时星冷淡地问:

    “伤哪儿了?”

    “哎?”

    谢时星这次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拉过了她的两只手臂细细察看,看完左手看右手。

    “我没事。”顾宁连忙避开,却还是被谢时星牢牢扣住了细白手腕。

    “别动。”

    也许是谢时星的神色实在太严肃了,顾宁忍不住听他的话,真的不动了。

    “手伸出来。”

    顾宁移开视线,乖乖照做。

    片刻,少年低着头,攥住了她的右手手臂,盯着上面那一处红肿破皮的伤口细细地看,唇抿得很紧,一言不发。

    “没事,其实一点也不疼。那个人他扔石子的时候,我有点预感,听到风声就赶快避开了。”

    四周太过安静,无声的沉默包围,密不透风,压抑。

    顾宁尝试着开口,活跃下气氛。

    谢时星却没理会她,只是俯身,轻轻地用食指碰了碰伤口处。

    少年手上温凉的玉石触碰到伤口,顾宁顿时被刺激得“嘶”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谢时星挑眉看她,眉眼淡漠。

    “其实,也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况且,我刚才看到你砸回去那一下,王庄说不定比我伤的还重。”

    谈到这个,顾宁笑了笑,有些担心,在场那么多人,王庄要是报警,说谢时星故意伤害,他会不会被抓起来。

    但转念一想,一开始她的目的不就是让谢时星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一瞬间,脑子里似乎理智与感情在互相拉扯,难分上下。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和我说。站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

    “哎?”顾宁愣住了。

    保护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

    只有祈求爱的人才会渴望有人保护自己,而她早已过了祈求爱的年纪。

    “先用酒精消一下毒,等会儿去药店买点云南白药喷喷,伤口没好之前不能沾水。”

    谢时星有条不紊地说着,低头轻轻吹了吹她的伤口,用随身携带的酒精沾着棉片一点点给她清洗伤口。

    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顾宁心里乱糟糟的,不由得说道:

    “谢时星,你看起来对处理伤口还挺熟练的。”

    闻言,谢时星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他们坐的地方是花园旁的一处台阶,绿茵环绕,空气清新泛着鲜花的芳香。

    顾宁静静地看着谢时星半蹲着,膝盖着地,小心翼翼地给她清洗伤口,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器物。

    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有点酸。

    从小到大,每次跌倒受伤,她得到的只有父母的责骂,怪她又磨破了衣服或是那么粗心大意不小心,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受伤会不会痛。

    此刻从她的视角,能看到少年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有低头凝视着她时又长又卷的睫毛。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谢时星真的挺好看的,就像是油画中的人物走出了画卷,来到了现实世界。

    在她见过的人中,帅的没有谢时星长相精致,精致的没有他有清爽少年气。

    那么多年,她也就见过一个谢时星,能面容精致同时又具有少年气,皮肤好的过分,在阳光下莹润如玉。

    慢慢地,顾宁的视线又忍不住移到谢时星的头发上,看着那头白金色的发丝,乱七八糟地想着。

    染发有什么后遗症。

    病人染发会不会加重病情之类的。

    但真的挺好看的,别人染发像鬼火少年,谢时星皮肤白,气质清冷,染白金发色只会让人觉得惊艳和帅气。

    “在看什么?”谢时星眼睫半抬,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开口说道。

    “没什么。”顾宁连忙回过神来,慌乱地移开视线,左手指着眼前飞过的蝴蝶说道:

    “看,有一只黄蝴蝶刚才飞过去了。”

    “Sois mon papillon”。”少年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沙哑。

    “什么?”顾宁没听清。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出现,顾宁仰起头,看见陆承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桌,我想和你说几句话。”陆承只说了一句话就没有再说了,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显然也是看到了谢时星靠近顾宁的身影。

    “事后诸葛亮。”谢时星紧紧扣着顾宁的手臂,纹丝不动。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顾宁推了推谢时星的手:“谢时星,你能不能先走开一会儿,我和陆承说几句话。”

    闻言,谢时星看她一眼,眼里似乎有尖锐的刀子,没动。

    “听说学校门外那家奶茶店还不错,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吧?”顾宁小声说道。

    “冰淇淋。”

    “哎?”

    “我要吃冰淇淋。”

    “哦,好。”顾宁呆呆地应了一声。

    谢时星缓缓起身,高大修长的身影站起来,极具压迫感,经过陆承身边时淡淡警告道:“既然知道是废话就少说。”

    陆承:“……”

    *

    寂静的花坛,满天星盛开,芳香扑鼻。

    顾宁站在花坛边,用手抚摸着花瓣,等了半晌,身后的人才开口。

    “对不起。”

    顾宁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只平静地笑了笑:

    “道什么歉啊,陆承同学。今天这件事其实本来就和你无关。”

    陆承:“但是之前同桌,你和我也讲过你头发的事情,今天大会我作为在场唯一知情的证人,却没站出来。我有错,对不起。”

    有错,有什么错?

    各人各扫门前雪,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除非是在乎一个人或者无私奉献,不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冒着危险去保护另一个人的。

    顾宁在心里默默想着。

    “主要是校领导们都在,我爸还是班主任。我自己受处分倒是没什么,但是连累我爸我就怕了。毕竟我家家境普通。”陆承还在继续解释着。

    顾宁却有点不太想听了,也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她现在对一切人情往来都感到厌烦。

    顿了顿,她在陆承期冀原谅的目光中说道: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的。”

    从小到大,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抛弃,也不会太难过。

    视线扫过那个站在不远处,慵懒随性的身影,顾宁默默想道。

    只是今天是个意外而已。

    “那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陆承问。

    和以前一样?

    顾宁笑了笑,温柔道:“当然,我们不是一直是同学吗?”

    一瞬间,陆承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

    “在说什么,说这么久。”

    陆承走后,谢时星单手插兜,牛仔裤上的银色链子叮咚作响,走到她面前。

    “没说什么。”

    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顾宁抬头朝谢时星真诚地笑了笑,眉眼弯弯:

    “今天的事,谢谢你,谢时星。”

    谢时星没应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

    “走吧,去买冰淇淋。”

    “嗯。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抹茶?草莓?”顾宁跟上去,在他背后问,却意外发现少年的耳垂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奇怪,难道是天太热了吗?

    “你刚才为什么对陆承笑的那么开心?”谢时星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她对陆承笑的很开心?

    有吗?

    那明明只是礼貌而已。

    顾宁抿了抿唇,随口回道:

    “就他是我同桌嘛,人家好心来问候我,我总不能冷脸相对吧?”

    “烂好心。”

    前面的谢时星突然冷冷吐槽了一句。

    顾宁跟在他后面,只感觉少年的腿太长了,走路都比她快两倍。

    “谢时星?”她喘着气叫了一声。

    谢时星脚步顿了顿。

    “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那是你腿短。”

    顾宁:“……”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比不上他腿长。

    顾宁只能尽量走快一点,却发现前方的谢时星越走越慢,很快她就追上了他的脚步。

    他是故意在等她吗?

    顾宁追上去,与谢时星并肩。

    淡淡的栀子花香气萦绕。

    明明比不上那些昂贵的大牌香水,但莫名的,谢时星就是感觉不一样,脸有点热。

    两人慢慢走着。

    宽阔的校园柏油路上,绿茵横道,有人开车经过。

    “换个位置。”

    “哎?”

    顾宁一愣,却发现谢时星垂着眼,直接绕到了她的左侧,正对着道路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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