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帽子还没摘下来，漫不经心的。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向皖觉得人和人的初见不太会如此的熟悉，相处也不会如此的水到渠成，一切都正好，好巧。
她看向他，他心随着眼神已经飘向了远方：“很久很久。”
向皖愣住
“真的？”
他没有再开口。
“什么时候？在哪？”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一个问题结束了。”
“别啊。”
她努力回想，脑子里随机四处飘散着十几年的生活碎片。
“等你想起来再说。”
向皖看他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她在后面显得很无能为力。
回到家妈妈在客厅等着向皖。
接过向皖的书包，刚想开口说话就发现她不对劲，眼泪永远躲不过家里人。
“哎哟，这是怎么了。”妈妈抬起向皖的小脸。
向皖此时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没事，就是没考好，有点难过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有什么了不起，我女儿又不需要一张试卷来证明她的优秀。”
向皖抱住妈妈，狠狠点头，豁然开朗。
“宝贝，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啊，放假我们就出去散心好吧。”
“好。”
洗漱过后，向皖把从小到大的相册翻出来。一张一页的翻阅，脑海里随之浮现当时的记忆。
直到到翻一张尼姑服的照片。久久没有动静。
向皖对这段记忆太陌生，七八岁的时候。思索了一下。
忽然火花喷涌。想起来了！
很多年前，向皖的奶奶去世了，奶奶是江南小镇的女子，落叶归根。
向皖第一次去到江南，白墙砖瓦，乌篷桨声，小桥流水。
那几天正巧下雨，绵绵细雨，不打响，但挠人。
向皖很木讷，对几岁的小孩来说，死亡和圣诞老人一样，不太现实，没有概念。她睁着大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流泪的人，看卸掉力气的爷爷，看忙碌的爸爸妈妈。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像电影《一一》里的洋洋拿着相机捕捉着所有人的后脑勺说“你自己看不到，所以我才拍给你嘛。”。小孩的眼睛藏着我们去过但早已遗忘的世界。
入土归安，外婆家不远有个香火旺盛的寺庙。
向妈说很灵，怀孕的时候她坐不住经常和向爸散步过去，知道是两个孩子，向妈总念叨着龙凤胎，凑一个好。最后还真如愿以偿。
爷爷为了给奶奶修福，到寺庙吃斋念佛。妈妈让三姐弟陪着爷爷。二是还愿。
向皖平常安安静静，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但是太挑食，实在馋外面的小吃。趁着寺庙人多偷偷跑出去，全然不顾老师傅的叮嘱。
边跑边回头生怕被撞见了。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跌倒在地，一下子泄气，向皖懒得起来了。直到一只手伸出来。
“对不起。”
抬头看见一个小男孩，刘海长长的把眼睛遮住了，为什么他没被撞倒，小向皖心想。自己爬起来，发现男孩比自己还矮一点，脸圆圆的但头很小。风奕南小时候很奶很可爱。圆乎乎的谁都想捏一捏。
“对不起。”向皖说了对不起，她知道是她的错。
男孩出声：“下回走路要看前面哟。”说话也很可爱。
“我当然知道。”小声嘀咕。
小向皖看他只有一个人。手里居然拿着汉堡唉。
“这个在哪买啊。”伸手指了指。
“你要吗，给你吧，我本来也想找垃圾桶丢掉。”小男孩很大方的拿给她。
向皖想吃，但是妈妈说了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虽然也是小朋友。
她鼓着腮帮子，拍着小肚子，摇头：“垃圾桶在那里。”手指前面。
说完就走。这里是景区，前面有一个服务驿站。
虽然没打算一起走，但是两个小孩的路线是一样的。
看见小卖部，小向皖跑着过去，垫起脚撑在收银台点单。
“叔叔，我要烤肠，还要辣条，可乐。”
大家看着一个小和尚叫唤都觉得好笑。老板也笑。
“小和尚，吃肉会被师傅抓走的。”
“我才不是和尚。”嘟着嘴。
旁边的男孩还没有走，他看着手里的汉堡。又看了看女孩。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汉堡。”
向皖才发现他还在。
“妈妈说不可以要陌生人的东西哟。”学着他刚刚说她的样子。
“我叫风奕南。”他伸出手。
“向皖”她把手递过去。
“好了那现在我们不是陌生人了。”他把汉堡给她。
向皖眼睛一转，随后弯成月牙。接受了他的汉堡，踹在衣服兜里，这个衣服还真能装。
“小和尚，你的东西好啦。”她接过叔叔的烤肠和零食袋子。“谢谢叔叔。”
她的形象实在惹眼，害怕一会儿真有人来抓她，她走后门，一路走一路吃。
向皖发现刚刚认识的“朋友”还跟着她：“你干嘛跟着我。”
“我要进去。”莫名其妙，男孩就跟着女孩走了。
“我也是！唉？那你家人呢。”
“我舅舅在里面。”他指了指寺庙。“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们在给奶奶修福。”风奕南不知道修福的意义。
快到后门，向皖看见有和尚在扫地。手里的烤肠赶紧一口吞掉，看着手里的袋子，想藏衣服里，但是里面已经有个大汉堡，塞不进去。
眼睛咕噜咕噜转。最后定在风奕南身上。
“帮我拿进去好吗，不能说是我的。”
顺其自然的拿给他。
进去后，偷摸着往房间跑。
“向皖！”
给她吓一跳，往声音来源一看，是向黔。
“向黔你不会小声说话啊。”
“你去哪里了，你都没有吃饭。”
“我不想吃啦。”
向黔注意到陌生小孩站在旁边。“他是谁啊。”
“他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说着拉起男孩的手。原来十年前我们已经是朋友。
“走，去房间，给你看个好东西。”小向皖又拉着小向黔的手。
到了房间，向皖把汉堡从兜里掏出来。
“哇。”向黔惊呼。
然后三个人坐在地上偷偷的吃东西。
一个汉堡被向皖分成三份，上面的面包给向黔，下面的面包给风奕南。她独享中间的肉。
最后味道没遮住，被其他小和尚检举了。
最后三个人被拎到会客室。
“老师傅，她偷偷跑出去买肉吃。”
向皖看这个人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讨厌。明明就是没给你吃你不高兴。
“舅舅。”风奕南跑过去。
会客室有客人，是风奕南的舅舅。
“怎么回事，不是让小福姐姐带着你。”
“小福姐姐给我买了一个大汉堡还有零食，我吃不完，分给他们了，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向皖和向黔同时看向他，向皖真佩服他脑子转得快，悄摸对他眨眼。
“那没事了，小皖没跑出去就行。”老师傅说。
小齐撅着个嘴冲气，踏着脚出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舅舅起身，朝方丈微微俯身。舅舅是寸头，西装剪裁很贴身。看起来气度不凡。如果把袈裟换他身上，也不违和。
“好，您慢走，小皖小黔送送你们的朋友。”
出去的路上，风奕南抓住了向皖的手，就像小皖拉他一样。
“你还会来吗。”向皖问他。
他抬头看了眼舅舅。
“后天。”舅舅对着向皖说。
“你一定还要带汉堡哟。”对着风奕南说。他点头。
送他们走后
小向黔才说：“妈妈说我们后天回去。”
向皖睁大眼睛。“啊？！”
第二天，又下雨，妈妈带了相机给他们拍照，记录下这次特别的经历。
“妈妈，我们明天就走了吗。”
“对啊，爸爸妈妈要上班了。”
小向皖撅嘴。
“我还想在这住，明天你们再来接我好吗。”
妈妈刮一下她的鼻子：“你还住上瘾了。你不是总嚷嚷着想回家吃肉。”
“我想吃奶奶的红烧肉。”她眨着大眼睛忽然安静下来。
妈妈也静下来。
“想奶奶了吗，宝贝。”
原来，死亡就是再也吃不到奶奶的红烧肉，就是我未来的世界不再有她的参与。就是她不知道我在想念她。
妈妈最后同意让她在这里呆着，这一天，向皖换下了衣服，放下了头发。家也不远，就在眼前。可是人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了。
她坐在后院的树下，落下叶子就扫一下前面的地，不管叶子有没有落在前面。今天没什么游客。
一个人的院子，古树下的空旷。道键禅关，晨钟暮鼓，
小向皖坐在台阶上，被无穷的思念和巨大的虚无感吞噬。不怪小孩的反应总是后知后觉，只是那个世界没有教条，也没有现实。一下子眼泪就像断弦似的掉下来，哭到心疼。
“向皖。”
她回头，他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出现了，像是佛祖的童子被派来安慰她。
“你不是后天。”
“舅舅机票改签了。”
“是吗。”她回头。
风奕南走近，“你哭了。”他递给她纸。
她抬起头，眼泪哗的留下来一颗“我没有奶奶了。”
原来她奶奶去世了，可是她昨天还是快乐的。就像他和爸爸的最后一段时光，都不愿意接受。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每次告诉别人我爸爸去世了，他们都会说对不起。”
“你爸爸不在了？”
很久没说话，她声音有一点沙哑，说话还有一点抽噎。
“对。”他也落寞起来，身上像染了一层灰。
向皖坐过去抱住他，小孩子的表达总是直接又动人。
“你现在伤心吗。”
“伤心？”他点头“舅舅告诉我，要是伤心了，就和爸爸聊天。”
向皖不懂“只要你相信，你奶奶就一直在啊，只是她在你的心里，成为听你说话的人，你想他了，就在心里说说话，他能听到。”
他们安详的走了，没有做好准备的是我们，不愿意接受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我们是在治愈自己，给自己安慰。
他陪着她坐了一会。向皖慢慢平静下来。
“你真好，你爸爸肯定很爱你。”
后来，向皖走了，风奕南也回去了。她时不时回来过。她记忆里的男孩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长相，眼珠亮得像丛林里的老虎。还是一只奶虎。
当年小福姐姐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她刺啦个大嘴。
后来慢慢长大，记忆一篇篇覆盖。
其实当年，小奕南并没有打算丢掉汉堡，他只是看着女孩的眼神，就把汉堡拿出来了。小福姐姐上个厕所回来就看见这小子跟着人小女生走了。
所以即使见面的熟络，借口，主动是因为早已认识，
但是初见的亲切，借口，主动是注定的，我就是想靠近你。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说。”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帽子还没摘下来，漫不经心的。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向皖觉得人和人的初见不太会如此的熟悉，相处也不会如此的水到渠成，一切都正好，好巧。
她看向他，他心随着眼神已经飘向了远方：“很久很久。”
向皖愣住
“真的？”
他没有再开口。
“什么时候？在哪？”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一个问题结束了。”
“别啊。”
她努力回想，脑子里随机四处飘散着十几年的生活碎片。
“等你想起来再说。”
向皖看他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她在后面显得很无能为力。
回到家妈妈在客厅等着向皖。
接过向皖的书包，刚想开口说话就发现她不对劲，眼泪永远躲不过家里人。
“哎哟，这是怎么了。”妈妈抬起向皖的小脸。
向皖此时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没事，就是没考好，有点难过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有什么了不起，我女儿又不需要一张试卷来证明她的优秀。”
向皖抱住妈妈，狠狠点头，豁然开朗。
“宝贝，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啊，放假我们就出去散心好吧。”
“好。”
洗漱过后，向皖把从小到大的相册翻出来。一张一页的翻阅，脑海里随之浮现当时的记忆。
直到到翻一张尼姑服的照片。久久没有动静。
向皖对这段记忆太陌生，七八岁的时候。思索了一下。
忽然火花喷涌。想起来了！
很多年前，向皖的奶奶去世了，奶奶是江南小镇的女子，落叶归根。
向皖第一次去到江南，白墙砖瓦，乌篷桨声，小桥流水。
那几天正巧下雨，绵绵细雨，不打响，但挠人。
向皖很木讷，对几岁的小孩来说，死亡和圣诞老人一样，不太现实，没有概念。她睁着大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流泪的人，看卸掉力气的爷爷，看忙碌的爸爸妈妈。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像电影《一一》里的洋洋拿着相机捕捉着所有人的后脑勺说“你自己看不到，所以我才拍给你嘛。”。小孩的眼睛藏着我们去过但早已遗忘的世界。
入土归安，外婆家不远有个香火旺盛的寺庙。
向妈说很灵，怀孕的时候她坐不住经常和向爸散步过去，知道是两个孩子，向妈总念叨着龙凤胎，凑一个好。最后还真如愿以偿。
爷爷为了给奶奶修福，到寺庙吃斋念佛。妈妈让三姐弟陪着爷爷。二是还愿。
向皖平常安安静静，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但是太挑食，实在馋外面的小吃。趁着寺庙人多偷偷跑出去，全然不顾老师傅的叮嘱。
边跑边回头生怕被撞见了。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跌倒在地，一下子泄气，向皖懒得起来了。直到一只手伸出来。
“对不起。”
抬头看见一个小男孩，刘海长长的把眼睛遮住了，为什么他没被撞倒，小向皖心想。自己爬起来，发现男孩比自己还矮一点，脸圆圆的但头很小。风奕南小时候很奶很可爱。圆乎乎的谁都想捏一捏。
“对不起。”向皖说了对不起，她知道是她的错。
男孩出声：“下回走路要看前面哟。”说话也很可爱。
“我当然知道。”小声嘀咕。
小向皖看他只有一个人。手里居然拿着汉堡唉。
“这个在哪买啊。”伸手指了指。
“你要吗，给你吧，我本来也想找垃圾桶丢掉。”小男孩很大方的拿给她。
向皖想吃，但是妈妈说了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虽然也是小朋友。
她鼓着腮帮子，拍着小肚子，摇头：“垃圾桶在那里。”手指前面。
说完就走。这里是景区，前面有一个服务驿站。
虽然没打算一起走，但是两个小孩的路线是一样的。
看见小卖部，小向皖跑着过去，垫起脚撑在收银台点单。
“叔叔，我要烤肠，还要辣条，可乐。”
大家看着一个小和尚叫唤都觉得好笑。老板也笑。
“小和尚，吃肉会被师傅抓走的。”
“我才不是和尚。”嘟着嘴。
旁边的男孩还没有走，他看着手里的汉堡。又看了看女孩。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汉堡。”
向皖才发现他还在。
“妈妈说不可以要陌生人的东西哟。”学着他刚刚说她的样子。
“我叫风奕南。”他伸出手。
“向皖”她把手递过去。
“好了那现在我们不是陌生人了。”他把汉堡给她。
向皖眼睛一转，随后弯成月牙。接受了他的汉堡，踹在衣服兜里，这个衣服还真能装。
“小和尚，你的东西好啦。”她接过叔叔的烤肠和零食袋子。“谢谢叔叔。”
她的形象实在惹眼，害怕一会儿真有人来抓她，她走后门，一路走一路吃。
向皖发现刚刚认识的“朋友”还跟着她：“你干嘛跟着我。”
“我要进去。”莫名其妙，男孩就跟着女孩走了。
“我也是！唉？那你家人呢。”
“我舅舅在里面。”他指了指寺庙。“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们在给奶奶修福。”风奕南不知道修福的意义。
快到后门，向皖看见有和尚在扫地。手里的烤肠赶紧一口吞掉，看着手里的袋子，想藏衣服里，但是里面已经有个大汉堡，塞不进去。
眼睛咕噜咕噜转。最后定在风奕南身上。
“帮我拿进去好吗，不能说是我的。”
顺其自然的拿给他。
进去后，偷摸着往房间跑。
“向皖！”
给她吓一跳，往声音来源一看，是向黔。
“向黔你不会小声说话啊。”
“你去哪里了，你都没有吃饭。”
“我不想吃啦。”
向黔注意到陌生小孩站在旁边。“他是谁啊。”
“他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说着拉起男孩的手。原来十年前我们已经是朋友。
“走，去房间，给你看个好东西。”小向皖又拉着小向黔的手。
到了房间，向皖把汉堡从兜里掏出来。
“哇。”向黔惊呼。
然后三个人坐在地上偷偷的吃东西。
一个汉堡被向皖分成三份，上面的面包给向黔，下面的面包给风奕南。她独享中间的肉。
最后味道没遮住，被其他小和尚检举了。
最后三个人被拎到会客室。
“老师傅，她偷偷跑出去买肉吃。”
向皖看这个人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讨厌。明明就是没给你吃你不高兴。
“舅舅。”风奕南跑过去。
会客室有客人，是风奕南的舅舅。
“怎么回事，不是让小福姐姐带着你。”
“小福姐姐给我买了一个大汉堡还有零食，我吃不完，分给他们了，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向皖和向黔同时看向他，向皖真佩服他脑子转得快，悄摸对他眨眼。
“那没事了，小皖没跑出去就行。”老师傅说。
小齐撅着个嘴冲气，踏着脚出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舅舅起身，朝方丈微微俯身。舅舅是寸头，西装剪裁很贴身。看起来气度不凡。如果把袈裟换他身上，也不违和。
“好，您慢走，小皖小黔送送你们的朋友。”
出去的路上，风奕南抓住了向皖的手，就像小皖拉他一样。
“你还会来吗。”向皖问他。
他抬头看了眼舅舅。
“后天。”舅舅对着向皖说。
“你一定还要带汉堡哟。”对着风奕南说。他点头。
送他们走后
小向黔才说：“妈妈说我们后天回去。”
向皖睁大眼睛。“啊？！”
第二天，又下雨，妈妈带了相机给他们拍照，记录下这次特别的经历。
“妈妈，我们明天就走了吗。”
“对啊，爸爸妈妈要上班了。”
小向皖撅嘴。
“我还想在这住，明天你们再来接我好吗。”
妈妈刮一下她的鼻子：“你还住上瘾了。你不是总嚷嚷着想回家吃肉。”
“我想吃奶奶的红烧肉。”她眨着大眼睛忽然安静下来。
妈妈也静下来。
“想奶奶了吗，宝贝。”
原来，死亡就是再也吃不到奶奶的红烧肉，就是我未来的世界不再有她的参与。就是她不知道我在想念她。
妈妈最后同意让她在这里呆着，这一天，向皖换下了衣服，放下了头发。家也不远，就在眼前。可是人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了。
她坐在后院的树下，落下叶子就扫一下前面的地，不管叶子有没有落在前面。今天没什么游客。
一个人的院子，古树下的空旷。道键禅关，晨钟暮鼓，
小向皖坐在台阶上，被无穷的思念和巨大的虚无感吞噬。不怪小孩的反应总是后知后觉，只是那个世界没有教条，也没有现实。一下子眼泪就像断弦似的掉下来，哭到心疼。
“向皖。”
她回头，他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出现了，像是佛祖的童子被派来安慰她。
“你不是后天。”
“舅舅机票改签了。”
“是吗。”她回头。
风奕南走近，“你哭了。”他递给她纸。
她抬起头，眼泪哗的留下来一颗“我没有奶奶了。”
原来她奶奶去世了，可是她昨天还是快乐的。就像他和爸爸的最后一段时光，都不愿意接受。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每次告诉别人我爸爸去世了，他们都会说对不起。”
“你爸爸不在了？”
很久没说话，她声音有一点沙哑，说话还有一点抽噎。
“对。”他也落寞起来，身上像染了一层灰。
向皖坐过去抱住他，小孩子的表达总是直接又动人。
“你现在伤心吗。”
“伤心？”他点头“舅舅告诉我，要是伤心了，就和爸爸聊天。”
向皖不懂“只要你相信，你奶奶就一直在啊，只是她在你的心里，成为听你说话的人，你想他了，就在心里说说话，他能听到。”
他们安详的走了，没有做好准备的是我们，不愿意接受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我们是在治愈自己，给自己安慰。
他陪着她坐了一会。向皖慢慢平静下来。
“你真好，你爸爸肯定很爱你。”
后来，向皖走了，风奕南也回去了。她时不时回来过。她记忆里的男孩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长相，眼珠亮得像丛林里的老虎。还是一只奶虎。
当年小福姐姐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她刺啦个大嘴。
后来慢慢长大，记忆一篇篇覆盖。
其实当年，小奕南并没有打算丢掉汉堡，他只是看着女孩的眼神，就把汉堡拿出来了。小福姐姐上个厕所回来就看见这小子跟着人小女生走了。
所以即使见面的熟络，借口，主动是因为早已认识，
但是初见的亲切，借口，主动是注定的，我就是想靠近你。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