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分手还带一起的啊，咱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林航拿着酒瓶碰上她的杯子。
她没有动，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滚你大爷的，都没在一起，分的哪门子手。”
林航笑了：“哦哟，戳到痛处了。我当初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离他远点。”
向皖抬头看他：“你丫是不是欠揍啊，我当初是不是让你离那女的也远点。”
又碰一个：“同病相怜。”向皖收回手，不和他碰。
“当局者迷，感情这东西真的说不准，就像是注定好了似的，你就该在这个人身上认栽。”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我和你不一样，你那是犯贱，我和他……挺好的，只是…没缘分。”她摊开手。
他摇头：“你们，怎么会没有缘分呢，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就是太有缘分了。当初，你刚找我当僚机，回到篮球场，这哥们请我喝水，说球就先别还了。后来你知道你们从前认识，这就叫命中注定知不知道。”
她陷入回忆，也摇了头：“像相交线，短暂的交汇，谁也控制不了谁。”
“对啊，谁又能控制得了谁呢。”他目光空洞，浑身散发着落寞。
向皖看向他，他就躺在那里，想起来他也不好过。
“说说，你怎么回事。”
“我？我的事可难咯，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去夜总会那次吗。”向皖点头。
那年高二寒假，下午五点，天就阴了，林市的冬天是钻人心底的冷，但是他们热气腾腾，向皖在市体育馆和他们打完羽毛球，刚披上衣服出来，敞开拉链，刚把耳机戴上，就被林航拿下来。
“吃糖葫芦吗。”向皖眼睛放光点头。林航叫住前面的老爷爷，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走着回家。
向皖总是想如果那天她没看到，林航会不会不一样，那天像是算好了一样，差一点都遇不上了。
向皖吃完转身去扔垃圾，晃眼对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向林航的瞬间想起来这不是林黛玉嘛。看着她被人拉扯着往房子里走，刺骨的冬天她穿着裙子，只有裙子。那栋建筑很气派，皇家御苑四个大字张扬毫不低调的挂在门庭。
“林航。”她手指过去，“看那边。”
林航回头，眯着眼睛，向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拔腿就跑。她也只能跟着跑过去。
等向皖赶到，他们都已经上电梯了。向皖问旁边的服务员，刚刚的人去了几楼。服务员一直给她打太极，说“只能让您的朋友下来接您，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看她年龄就是未成年，更是不让她进去。向皖都想骂人了。在下面来回踱步。
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忽然灵机一动。
“你们不说，信不信我报警，刚刚进去那个女生也是未成年，我举报你们引导胁迫未成年消费。”楼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前台的人打电话。
向皖也立马打电话给她爸。
挂了电话，服务员快步走出来带她去电梯。她爸爸在电话里让她千万不要动，他马上打招呼派人过去。
可是害怕林航出事，她还是进去了。她把她的羽毛球拍抽出来拿在手里握着，心里忐忑。
电梯门一打开，是林航托着齐茜茜。向皖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他额头在流血，嘴角也是青的，齐茜茜捂住肚子。
他摇头：“过来搭把手啊。”
向皖过去帮忙扶着她。前后总共不超过十分钟。两个人就伤成这样。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拦住，门重新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门口。
服务员向他鞠躬：“经理。”
他面无表情的脸立马谄媚，对着林航笑：“原来是沈部长的公子和向家的千金啊。唉哟，怎么在这儿受伤了，真是得罪了，我立马。”
“你tm先让我下去。”
中年男人神色不变，走进来按了电梯，他看了齐茜茜一眼。
林航看向向皖，向皖抿嘴：“我给我爸打电话了，我怕出事嘛，你放心，我绝对没给你爸说，我情愿挨顿骂倒也不至于想看你被打。”
出了电梯，两个人就架着齐茜茜走了。
走之前林航还回头对着那经理说：“记住，你不乱说我就不会乱说。”经理点头。
向皖爸爸动作快，车已经到门口了。上了车向皖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你家在哪啊林黛玉。”向皖回头看她。
她勉强腾口气的样子，报了地址。
“里面发生了什么，不会对你爸有什么影响吧。”
林航闭着眼：“抓不着他的把柄，你放心吧。”
“这事应该瞒不住，我爸肯定得说。”
“你现在的事情就是让你爸别说。”
“这做的是好事，你爸应该不会揍你吧。”
“哼。”林航冷笑，扯着嘴角给他疼得。“这在他眼里可不是好事，这叫多管闲事。”
那天事情还是没有瞒住，两个人一个被教育一个被打都没逃脱。
林航说：“那天我跟进去的时候，看见电梯停在了9楼，我立马按着上去了，里面每一间都安安静静，感觉所有声音都会被吸进去，打碎一个花瓶都会被淹没在地毯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的吗，是她自己爬出来的，她用她全部的力气，用那么一点机会打开了门，我才找到了她，那里面富丽堂皇，好奢华，里面每一个人都让我感到抵触和恶心，有一个人上来搂住我，问我是不是想上她，说行啊，最后一个让我来。她蜷缩在门口，一个男人上来就揣她肚子，往死里揣，说‘让你跑，让你跑’。我当时也害怕啊。可是看到她的眼神我突然就不怕了。我拿起酒瓶砸我自己脑袋，我说今天不让我出去我就死在这里。我被打了一巴掌，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要把瓶子往肚子上插的时候，被一个人踢掉了，他们放我走了。我当时以为是我让他们退步了，我好高兴。我带着她出去，可是我出来就知道了，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从来没觉得当林翔的儿子有这么大的好处。”
向皖没想到那天短短十分钟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看到的远远不及他表现的。向皖这才后怕。
“林航，你说，值得吗，她tm现在对你做了什么啊。”
林航叹了一口气，又摇头：“那天之后我去她家找她，她给我们的地址不是她家，向皖，你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垃圾堆里生活。你也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她怎么每天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第一次见她，就是穿着一身白色，我说这个女孩好干净。眼睛里透着的干净。这样的条件你说她考上了附中。她多了不起啊。”
他擤了一下鼻子：“你还记不记得那只画笔向皖，一开始我以为她有钱连画笔都是定制的，她跟我说，这是变态老师非要给她的。只让她用这个，他还用这支笔弄她，她就是这样学的画画，这样考上的。”
向皖深呼吸，复杂扯着她的心，撕裂，酸涩。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我说我想保护她，特傻缺是吧。”
向皖扔纸给他：“哭吧。”
他扯着嘴，不屑，可是头一偏眼泪就滑下来了，接连不断的一条条直线。
“那天她给我说了好多好多事情，她在逼我离开，我又不是雷锋，帮人家不就是图人家长得漂亮，我没本事，我不敢的。我当时困住自己一段时间，给她留了我身上所有的钱，然后我走了。”
仰头把这杯喝完。
“后来她回来了。她剪了短发，她回来第一天我就看到她了，我觉得她变了，变得，就是不一样了，她会和人交朋友了，会笑，会大声说话，可是眼睛还是没有变。她的眼睛永远是干净的。是她主动来找我。我不知道，可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是拒绝不了她。我想，我救不了她，那我起码能保护她一段时间，起码能让她有一个短暂还算好的青春。我找她表白，那段时间，其实是真的快乐的，她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一边画画，我在旁边陪她，我怕她不在学校会有人找她，会出事，那段时间我几乎都陪在她身边。后来，我几乎快忘记了，越沉迷越挣扎，越美好越清醒。其实她是一个特别胆小的人，怕黑，怕打雷，怕动物，怕鼓，但是在我身边，她说她什么都不怕。出成绩前一天，我们说好了一起查，一起去一个地方，去她喜欢的地方，新的地方有新的我们。可是她没来。是我爸给我打的电话，他骂我，他知道了，我才知道，她的回来是有目的的，在她那里，我终究和她的那些座上客没有区别。”
他的手青筋骤起，仿佛杯子是个重物。
林航笑：“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林航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恋爱脑都不是，你tm脑残。这女的给你下药了。”
“可是我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啊，人嘛，现实一点怎么了，你不现实吗。”
向皖把杯子放下：“我不会拿我爱的人去做利益交换，不会伤害帮过我的人。”
“你我都是象牙塔里的人。”
“她的走我不知道是家里的手段还是她的意思，我去找她，真tm离谱，又回到那个地方。这一次我救不了她，她已经被惩罚了千百万次，她从生下来就被惩罚了，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猩红。
“就这么喜欢吗，你到底喜欢什么。”
他躺在那像一潭死水，一片灰败：“喜欢？都说了像注定好了似的，”他看向她：“你见过她几次，她，有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浅色的，像猫一样。我总觉得她可爱，她喜欢做出很多事情证明她不需要我保护。喜欢和我辩论，她很坦荡，势利但不虚伪。所以她眼睛干净。不虚伪，太难得了。”万物对她展露最低劣的底色，她只有以底色还击待万物。
沉默了很久很久，向皖转头看他。
他说：“可是，我只能再一次走了，我不知道我妄图给她的温暖到底有没有伤害她，我很怕是后者。”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也只有一颗心，本来千疮百孔，最后还能被伤害，会是被他吗。他倒希望，是她演技太好，那段时间就是一场戏，谁知道呢。人心，人性，不在一念之间，也在一念之间。
向皖指着他：“不管是你家里还是她，这都是为了你好林航。你刚刚说现实一点怎么了，你呢，你能现实一点吗，你和她能有什么结果啊。”
林航笑了：“我就怕你这样，向皖，人，有时候顺从感情做事又怎么样，经历这些，可是我还是我啊，我损失了什么，你呢，你们呢，你们用理性把对方分开，你们损失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享受感情。”即使是阵痛，即使无法预估后果。永远敢爱。
向皖无话可说，他这么说了，她就懂了，她坐下：“傻的不是你，最清醒最痛苦，林航，你才是最痛苦那个。”她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次向皖拿着杯子碰过去。
向皖看着窗外：“我没你的勇气，我只有力气爱一个人，也只有力气做一件事。”
他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给你一个人说了，以后也不会和其他人说了。”
向皖知道：“不会说。”
他站起来：“你和风奕南我也算一直看着的，真就这么放过了。”
向皖抿嘴：“是他先做的决定。”
他点头，表示理解，走了：“万一是他帮你做的决定呢。”
她愣住，神色有一丝无措，随即淡然一笑：“那也是他的决定，就这样了。”
“也好。”
向皖和林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沾亲带故，但也有别于向皖向黔，他们两个更是朋友，两家家长不推崇把孩子送去国际学校，贵族学校，要去最好的公办学校。这几个孩子里，只有向渝是实打实考上的，向黔在艺术班，向皖和林航通过合作班进去的附中。两个人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里，双方什么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能互相倾诉点什么的，对方是彼此最好的对象。
她没有动，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滚你大爷的，都没在一起，分的哪门子手。”
林航笑了：“哦哟，戳到痛处了。我当初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离他远点。”
向皖抬头看他：“你丫是不是欠揍啊，我当初是不是让你离那女的也远点。”
又碰一个：“同病相怜。”向皖收回手，不和他碰。
“当局者迷，感情这东西真的说不准，就像是注定好了似的，你就该在这个人身上认栽。”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我和你不一样，你那是犯贱，我和他……挺好的，只是…没缘分。”她摊开手。
他摇头：“你们，怎么会没有缘分呢，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就是太有缘分了。当初，你刚找我当僚机，回到篮球场，这哥们请我喝水，说球就先别还了。后来你知道你们从前认识，这就叫命中注定知不知道。”
她陷入回忆，也摇了头：“像相交线，短暂的交汇，谁也控制不了谁。”
“对啊，谁又能控制得了谁呢。”他目光空洞，浑身散发着落寞。
向皖看向他，他就躺在那里，想起来他也不好过。
“说说，你怎么回事。”
“我？我的事可难咯，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去夜总会那次吗。”向皖点头。
那年高二寒假，下午五点，天就阴了，林市的冬天是钻人心底的冷，但是他们热气腾腾，向皖在市体育馆和他们打完羽毛球，刚披上衣服出来，敞开拉链，刚把耳机戴上，就被林航拿下来。
“吃糖葫芦吗。”向皖眼睛放光点头。林航叫住前面的老爷爷，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走着回家。
向皖总是想如果那天她没看到，林航会不会不一样，那天像是算好了一样，差一点都遇不上了。
向皖吃完转身去扔垃圾，晃眼对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向林航的瞬间想起来这不是林黛玉嘛。看着她被人拉扯着往房子里走，刺骨的冬天她穿着裙子，只有裙子。那栋建筑很气派，皇家御苑四个大字张扬毫不低调的挂在门庭。
“林航。”她手指过去，“看那边。”
林航回头，眯着眼睛，向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拔腿就跑。她也只能跟着跑过去。
等向皖赶到，他们都已经上电梯了。向皖问旁边的服务员，刚刚的人去了几楼。服务员一直给她打太极，说“只能让您的朋友下来接您，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看她年龄就是未成年，更是不让她进去。向皖都想骂人了。在下面来回踱步。
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忽然灵机一动。
“你们不说，信不信我报警，刚刚进去那个女生也是未成年，我举报你们引导胁迫未成年消费。”楼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前台的人打电话。
向皖也立马打电话给她爸。
挂了电话，服务员快步走出来带她去电梯。她爸爸在电话里让她千万不要动，他马上打招呼派人过去。
可是害怕林航出事，她还是进去了。她把她的羽毛球拍抽出来拿在手里握着，心里忐忑。
电梯门一打开，是林航托着齐茜茜。向皖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他额头在流血，嘴角也是青的，齐茜茜捂住肚子。
他摇头：“过来搭把手啊。”
向皖过去帮忙扶着她。前后总共不超过十分钟。两个人就伤成这样。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拦住，门重新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门口。
服务员向他鞠躬：“经理。”
他面无表情的脸立马谄媚，对着林航笑：“原来是沈部长的公子和向家的千金啊。唉哟，怎么在这儿受伤了，真是得罪了，我立马。”
“你tm先让我下去。”
中年男人神色不变，走进来按了电梯，他看了齐茜茜一眼。
林航看向向皖，向皖抿嘴：“我给我爸打电话了，我怕出事嘛，你放心，我绝对没给你爸说，我情愿挨顿骂倒也不至于想看你被打。”
出了电梯，两个人就架着齐茜茜走了。
走之前林航还回头对着那经理说：“记住，你不乱说我就不会乱说。”经理点头。
向皖爸爸动作快，车已经到门口了。上了车向皖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你家在哪啊林黛玉。”向皖回头看她。
她勉强腾口气的样子，报了地址。
“里面发生了什么，不会对你爸有什么影响吧。”
林航闭着眼：“抓不着他的把柄，你放心吧。”
“这事应该瞒不住，我爸肯定得说。”
“你现在的事情就是让你爸别说。”
“这做的是好事，你爸应该不会揍你吧。”
“哼。”林航冷笑，扯着嘴角给他疼得。“这在他眼里可不是好事，这叫多管闲事。”
那天事情还是没有瞒住，两个人一个被教育一个被打都没逃脱。
林航说：“那天我跟进去的时候，看见电梯停在了9楼，我立马按着上去了，里面每一间都安安静静，感觉所有声音都会被吸进去，打碎一个花瓶都会被淹没在地毯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的吗，是她自己爬出来的，她用她全部的力气，用那么一点机会打开了门，我才找到了她，那里面富丽堂皇，好奢华，里面每一个人都让我感到抵触和恶心，有一个人上来搂住我，问我是不是想上她，说行啊，最后一个让我来。她蜷缩在门口，一个男人上来就揣她肚子，往死里揣，说‘让你跑，让你跑’。我当时也害怕啊。可是看到她的眼神我突然就不怕了。我拿起酒瓶砸我自己脑袋，我说今天不让我出去我就死在这里。我被打了一巴掌，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要把瓶子往肚子上插的时候，被一个人踢掉了，他们放我走了。我当时以为是我让他们退步了，我好高兴。我带着她出去，可是我出来就知道了，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从来没觉得当林翔的儿子有这么大的好处。”
向皖没想到那天短短十分钟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看到的远远不及他表现的。向皖这才后怕。
“林航，你说，值得吗，她tm现在对你做了什么啊。”
林航叹了一口气，又摇头：“那天之后我去她家找她，她给我们的地址不是她家，向皖，你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垃圾堆里生活。你也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她怎么每天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第一次见她，就是穿着一身白色，我说这个女孩好干净。眼睛里透着的干净。这样的条件你说她考上了附中。她多了不起啊。”
他擤了一下鼻子：“你还记不记得那只画笔向皖，一开始我以为她有钱连画笔都是定制的，她跟我说，这是变态老师非要给她的。只让她用这个，他还用这支笔弄她，她就是这样学的画画，这样考上的。”
向皖深呼吸，复杂扯着她的心，撕裂，酸涩。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我说我想保护她，特傻缺是吧。”
向皖扔纸给他：“哭吧。”
他扯着嘴，不屑，可是头一偏眼泪就滑下来了，接连不断的一条条直线。
“那天她给我说了好多好多事情，她在逼我离开，我又不是雷锋，帮人家不就是图人家长得漂亮，我没本事，我不敢的。我当时困住自己一段时间，给她留了我身上所有的钱，然后我走了。”
仰头把这杯喝完。
“后来她回来了。她剪了短发，她回来第一天我就看到她了，我觉得她变了，变得，就是不一样了，她会和人交朋友了，会笑，会大声说话，可是眼睛还是没有变。她的眼睛永远是干净的。是她主动来找我。我不知道，可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是拒绝不了她。我想，我救不了她，那我起码能保护她一段时间，起码能让她有一个短暂还算好的青春。我找她表白，那段时间，其实是真的快乐的，她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一边画画，我在旁边陪她，我怕她不在学校会有人找她，会出事，那段时间我几乎都陪在她身边。后来，我几乎快忘记了，越沉迷越挣扎，越美好越清醒。其实她是一个特别胆小的人，怕黑，怕打雷，怕动物，怕鼓，但是在我身边，她说她什么都不怕。出成绩前一天，我们说好了一起查，一起去一个地方，去她喜欢的地方，新的地方有新的我们。可是她没来。是我爸给我打的电话，他骂我，他知道了，我才知道，她的回来是有目的的，在她那里，我终究和她的那些座上客没有区别。”
他的手青筋骤起，仿佛杯子是个重物。
林航笑：“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林航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恋爱脑都不是，你tm脑残。这女的给你下药了。”
“可是我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啊，人嘛，现实一点怎么了，你不现实吗。”
向皖把杯子放下：“我不会拿我爱的人去做利益交换，不会伤害帮过我的人。”
“你我都是象牙塔里的人。”
“她的走我不知道是家里的手段还是她的意思，我去找她，真tm离谱，又回到那个地方。这一次我救不了她，她已经被惩罚了千百万次，她从生下来就被惩罚了，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猩红。
“就这么喜欢吗，你到底喜欢什么。”
他躺在那像一潭死水，一片灰败：“喜欢？都说了像注定好了似的，”他看向她：“你见过她几次，她，有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浅色的，像猫一样。我总觉得她可爱，她喜欢做出很多事情证明她不需要我保护。喜欢和我辩论，她很坦荡，势利但不虚伪。所以她眼睛干净。不虚伪，太难得了。”万物对她展露最低劣的底色，她只有以底色还击待万物。
沉默了很久很久，向皖转头看他。
他说：“可是，我只能再一次走了，我不知道我妄图给她的温暖到底有没有伤害她，我很怕是后者。”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也只有一颗心，本来千疮百孔，最后还能被伤害，会是被他吗。他倒希望，是她演技太好，那段时间就是一场戏，谁知道呢。人心，人性，不在一念之间，也在一念之间。
向皖指着他：“不管是你家里还是她，这都是为了你好林航。你刚刚说现实一点怎么了，你呢，你能现实一点吗，你和她能有什么结果啊。”
林航笑了：“我就怕你这样，向皖，人，有时候顺从感情做事又怎么样，经历这些，可是我还是我啊，我损失了什么，你呢，你们呢，你们用理性把对方分开，你们损失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享受感情。”即使是阵痛，即使无法预估后果。永远敢爱。
向皖无话可说，他这么说了，她就懂了，她坐下：“傻的不是你，最清醒最痛苦，林航，你才是最痛苦那个。”她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次向皖拿着杯子碰过去。
向皖看着窗外：“我没你的勇气，我只有力气爱一个人，也只有力气做一件事。”
他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给你一个人说了，以后也不会和其他人说了。”
向皖知道：“不会说。”
他站起来：“你和风奕南我也算一直看着的，真就这么放过了。”
向皖抿嘴：“是他先做的决定。”
他点头，表示理解，走了：“万一是他帮你做的决定呢。”
她愣住，神色有一丝无措，随即淡然一笑：“那也是他的决定，就这样了。”
“也好。”
向皖和林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沾亲带故，但也有别于向皖向黔，他们两个更是朋友，两家家长不推崇把孩子送去国际学校，贵族学校，要去最好的公办学校。这几个孩子里，只有向渝是实打实考上的，向黔在艺术班，向皖和林航通过合作班进去的附中。两个人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里，双方什么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能互相倾诉点什么的，对方是彼此最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