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历7970年。

    这两年间,路易士不断尝试想要联系上被软禁的圣司安菲特里忒,可是碍于皮尔王暗线的阻挠,路易士都没有成功。自从关于圣司所写的书籍被皮尔王下令全数销毁后,整个阿瑞斯星球都开始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氛围。

    臣民一开始津津乐道的故事书,直到其作者不再续作,并且被下令收回销毁这些书籍后,大家变得有些疑惑,当然,也是因为销毁的理由有些离谱,竟然是怀疑书籍中藏着某xxx星球可迷惑人心神的东西。

    且不说广袤宇宙中有哪个星球种族是这样诡吊的入侵方式,据流传出来的消息,怀疑其笔者就是圣司,只是迫于政治压力不得不隐匿起来。

    外面的“谣言”在开始起飞之前,皮尔王就以圣司的名义发表身体抱恙,不涉权政,而是专心休养,将所有关乎流言苗头都掐死。

    也得到了臣民关怀和慰问,还送来许多鲜花和礼物,当然这些鲜花和礼物最终也没能到圣司的手上。

    当皮尔王一改往昔温和的政治做派,渐渐变得横权强硬。

    路易士实在看不下去了,表面上依旧对皮尔王的新令忠心执行,但私下也悄悄培养增强自己的势力,同时不断计谋着要亲自见到被软禁圣司。

    终于在三年后才给路易士找到了机会,也就是阿瑞斯历7973年,圣司最后一次出现在最高总会议上,那也是她数十年来,唯一一次出席。

    “圣司,近来可好?”会议开始前,路易士面带微笑朝安菲特里忒发起亲切的问候,朝臣之间礼貌性的打招呼并不会引起皮尔王的疑心。

    而皮尔王正在处理其他政务,暂未来到会议室。

    实则路易士为了争取更多时间,特意暗中买通皮尔王身边的手下,这场会议皮尔王是注定要被拖延迟到的。

    精心的妆容掩去了安菲特里忒许些疲惫感,她朝路易士回以微笑。

    皮尔王迟迟未到,其他朝臣不禁有些散漫,路易士立即安排早已准备好解闷的歌舞,当群臣闲暇交谈之际,路易士和安菲特里忒躲开眼线,悄悄到窗台的花园私谈。

    官员沉浸在娱乐之中,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

    在皮尔王姗姗来迟之前,路易士和安菲特里忒已经回到会议室。

    说是会议,不如说是一场金碧辉煌的盛宴。

    一一打完招呼后,皮尔王的视线在喧嚣的宴会厅中巡视,最终落到人群中圣司身上。

    她在人群中,虽然面上嘴角笑意温和,可眼神平静冷漠,在宴会中颇有种身不关己的疏离感。

    失去实权的圣司早就已经不是值得被讨好的对象。

    安菲特里忒似对皮尔王视线有所感应,但她并没有起身去迎接,而是扭头走出中央殿厅,找了个清净的角落。

    沿着长廊走出去,攀附在鎏金窗台的鲜花热烈明艳,高楼下霓灯绚丽,窗台尽头处就对着无数繁星,璀璨耀目。

    但这一切呈现的都是假象。

    阿瑞斯星球,历经数千数万年付出无数艰辛,让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相应而来的代价就是严重的气层污染。

    无论夜空中漂亮的繁星,还是白昼时的蓝天白云,都只是由科研模仿出来的高精度虚拟场景。

    会场上纸醉金迷的浮沉喧嚣都令她感到疲怠,哪怕是假的,可再看看这些繁星,她的心才稍得宽慰。

    一扇大门隔绝了厅内奢靡的金色流光,走远些后,略微昏暗的长廊沉静如水,寂静中也只有晚风拂过衣袖的声音。

    “圣司。”

    身后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安菲特里忒没有转过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夜空远处,外面的世界繁星更值得她去在意。

    皮尔王没有介意,这样冷淡态度已经是他预料之内的了。

    “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从前那样愉快的交谈了。”

    安菲特里忒目光转过身,面对着皮尔王,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只有深潭般的平静:

    “您开玩笑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愉不愉快,只取决于王是否大度施舍一点友好交谈的空间。”

    锐利的光芒自皮尔王蔚蓝的瞳孔一闪而过,虽然刺怼了下,他的声音依旧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这是在控诉对我的不满吗?”

    “我怎么敢?”安菲特里忒笑意盈盈。

    皮尔王微微叹息:“作为统治者,有时候必须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造成今日的局面并非我想。”

    “您曾经是一个开明的君主,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领袖。现在,您变得如此狭隘和独断。”

    皮尔王眼中笑意渐冷:“铁匠锻造剑刃,必须用烈火和重锤,才能铸就锋利的武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瑞斯星球将来长远的考虑。一直站在罪人那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某个关键词语,心脏莫名突一下。

    想起了那件被深沉血迹湮没的披风和深邃坚毅的眼神。

    安菲特里忒捏紧杯盏,脸上不动声色:

    “他们不是罪人。”

    “事已定局,你还在狡辩什么?”皮尔王敏锐察觉出她的异样,目光锁在她身上,一字一顿发出质问:

    “或者说,是你在掩饰什么?”

    一种愤怒和悲哀交织缠绕的情绪,在她心里抑制不住破土而出,但她不允许自己在皮尔王面前时有任何失态,她笑容不变:

    “军人一代犯错,本该三代同担,阿罗欧斯上校,身为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这两个叛军的父亲,向您敬献一把钥匙后,不仅坐稳他的位置,还得到大力的提拔。请您说说看,是谁在掩饰?”

    俄托斯和厄菲阿尔忒斯,就是导致勾结外党发动袭击,让她沉睡千年的两个罪人。

    “你打探到的消息可真灵通,谁把这些消息告诉你的?”皮尔王似笑非笑:

    “难道是你以前的好同僚,冬塞?”

    “冬塞早就已经死于那次袭击当中,您贵人多忘事还是根本不屑记住为阿瑞斯作出牺牲的英雄?”安菲特里忒讥讽道。

    皮尔王审视的目光望着她,蔚蓝的瞳孔深幽,虽然唇角带笑,可气势高高在上:“一个是逃犯,一个是死人,都是过去式,你总在意无关紧要的东西,也迟早会被这些东西绊倒脚。”

    “你后悔把我叫醒了吗?”安菲特里忒没有给他寰转的余地:

    【还是后悔没把我一起判罪,就可以名正言顺直接取走我体内阿瑞斯的能晶?】

    这句话也只有两人能听到。

    皮尔王表情闪过一瞬间幽冷,可很快又变得温煦无害,他开始打起感情牌:“我们之间千年的情谊也不该落到这样敌对的姿态,这对谁有好处呢?都没有!最大的内乱已除,我们更需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他意味深长,朝安菲特里忒伸出掌心:

    “难得的机会谈话,为什么我们君臣之间不能像从前一样愉快相处呢?如果你放下对我的芥蒂,愿意配合,重新为我效力,也许我可以考虑……”

    话音未落。

    里面骤然传来剧烈的声响,原本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宴会被打破。

    这显然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袭击高层事件,并且对方还成功混入了安保系统。

    前一秒安逸奢华的厅殿变成了战场,谈笑风生变成惨烈的尖叫。

    刺耳的枪声不断,局面混乱紧张,皮尔王面色阴沉,原本想拉上安菲特里忒。

    可是仅仅扭头的功夫,却已经见安菲特里忒站在窗台,没有一丝犹豫的从高空中纵身一跃——

    “特里忒!”

    皮尔王愤怒的吼声被湮没在激烈的枪声之中。

    刺耳的风声穿透耳膜,失重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衣袖鼓舞翻飞,视野之中霓光闪烁的阿瑞斯越来越近。

    这时,一艘红色的巡逻战艇飞迅冲过来,残影不留痕迹。

    “圣司、”

    将她接住后,戈尔法操纵战舰平稳远离危险混乱的会议大厦。

    “戈尔法!”安菲特里忒有些诧异。

    “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戈尔法说的话令人格外有安心感:“这是我的职责,也是将军当初交代的命令。”

    她没想到戈尔法在外面巡逻护着,安菲特里忒心沉:“我不能回去。”

    戈尔法没有放弃:“不管如何,您要为自己安危考虑。”

    安菲特里忒望了一眼后面,隐约有一道光芒朝他们的方向追来,便让阿尔法找了一处荒僻空旷的地方降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能趁那艘紧追不舍的飞舰还没靠近。

    “戈尔法,我不想连累你。”

    戈尔法尚有些疑惑圣司的发言,可是下一秒,安菲特里忒从袖子里滑出一支小巧的手枪,举起来,毫不犹豫朝他的方向按下扣板。

    戈尔法没想过圣司会这样做,子弹穿透肋骨,铠甲解体后,他满脸错愕。

    视野天旋地转,强烈昏沉的睡意随着黑色的斑驳渐渐笼,以及安菲特里忒坚定的眼神,哪怕他强行用意念撑起,最后所见的,隐隐约约是圣司在他胸口处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温暖的、平和的、汇流成一道柔光灌进他被子弹打穿的地方。

    一点都不疼,只是很困,很困。

    “……”

    也没有办法开口。

    在陷入一片黑暗前,听到她说了一句: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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