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斐然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看时间闹铃还有两分钟才响，又躺了回去。
她身上有些黏腻，仿佛一切不只是一场梦。
她觉得自己疯了，都怪那个叫Herman的又勾起了她自觉羞耻荒唐的过去，只是身体总是会更诚实些，就像她现在的心跳，好像还被困在梦里出不来。
闹铃响起，斐然起来冲个了澡。
七点，日托班门口的风铃响得清脆欢快。
大山从后面出来，显然意外，甚至有些结巴，“您……您好，今天也送因因来啊？”
周末的日托班本来就没什么狗狗来，更别说聂迎从来不会周末送因因来。
男人低嗯了一声，探寻的视线像是在找人，大山跟着他视线转了一圈。
“今天就我一个人。”
“今天就你一个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大山心里暗爽自己的预判，又补了句：“姐今天去参加训犬师的培训了，您找她有事吗？”
“哥您慢走，因因……也慢走。”
＊
周末过去，日托班里的狗狗又多起来，到八点因因也没来。
大山思索半天，还是觉得奇怪，“姐，昨天因因来了吗？”
斐然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没有啊，因因周末都不来的。”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大山手上拍着吐司又圆又翘焦黄色的屁股，不假思索，“我跟你说，那个因因的监护人周六早上送因因来。”
斐然停下手里的工作，大山跟她对上眼，看她逐渐皱起眉头，他忍不住轻轻点头，那表情就像在说，“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觉得很怪吧”。
“你不会真是gay吧？”
大山差点没一巴掌拍自己脸上，他手上一使劲，吐司跟他同时嗷起来，“姐，我直的直的！他妈纯情铁直猛男！”
斐然伸手拍他一巴掌，“你吓到吐司了！”
大山急忙抱起吐司摸摸亲亲道了半天歉，然后又继续说：“不是姐，他来之后，找了一圈，问我今天就我一个人，我说是，你去培训了，然后他就走了，带着因因一起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
“不是，姐！”
大山还想说什么，斐然抬手打断，认真看刚收到的短信。
“怎么啦，姐？”
“Her……因因的监护人让我去接因因。”
“这个时间？”大山又看了眼手表，“这个早超出我们的接送时间了呀。”
斐然咬了咬唇，也有些为难，“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
斐然在导航的历史记录里翻出一个地址，又往市中心开去，这个时间不用说，肯定堵车。
她到那，前台一看是她，不用问就知道她找谁，让她坐着等会儿。
这时候正值上班高峰期，一波接一波的正装白领往里赶，她一个运动服运动裤坐在大厅里，谁走过都看她两眼。
她低下头，捏衣服上的狗毛，尽管她出发前特意把身上的毛粘了一遍，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车里又蹭了一身。
她这两年围着猫猫狗狗转，就连闲暇时间也不知不觉花在了什么动物行为学，动物心理学上面，她也想过是不是该干回老本行了，但这么久没做建筑相关的工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她。
不过说实话，她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每天跟猫猫狗狗打交道，治愈没太多压力，她甚至有点怕回到这种高压的工作环境中，回到她彻夜难眠的日子。
因因被那天见过的小姐带着从电梯出来，看到她立马撒欢扑过来，那位小姐脱了手，估计也没想到因因力气这么大，还吓得惊叫了一声，引得路人窃笑。
斐然安抚下激动的因因，捡起牵引绳，那位小姐走到她面前，脸色不太好，“因因就交给你了。”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
斐然走到门口又被叫回来，“还有事吗？”
“我叫Tina，是Herman的助理，以后来就说找我就行。”
斐然听出了特意加重的助理二字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笑，答应好。
回去的路上她莫名地笑了，想到前两天还因为这个叫Herman的心神不宁，现在看完全是她想多了，应该就是个同名的人。
虽然Herman这个名字不常见，但今天这么一出，她断定应该跟她在澳洲认识的Herman不是同一个人，那个Herman没有他这么高高在上。
下午，还没到五点，她又收到了让她把因因送回去的短信，她回了个好，心平气和地又开车去市中心。
她跟前台小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我找Her……噢不，找Tina。”
“好，麻烦您坐着稍等一下。”
斐然转身，愣了一下，问道：“能坐吗？”
前台小姐笑笑，回道：“能坐，宠物可以进来。”
斐然看着因因，下意识又感叹：“还真是人不如狗啊。”
前台小姐被她逗笑，试探问道：“她叫因因是吗，我能摸摸吗？”
“可以啊。”斐然说完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时候没什么人，又说道：“应该可以吧。”
前台小姐出来，因因看着就想往上扑，斐然拉了拉绳子，沉声道：“坐。”
因因立刻乖乖坐下，前台小姐半蹲着摸她，笑得心花路放，“真可爱，上次看你来就想摸了。”
斐然也乐，看着因因忍不住又想站起来往人身上扒，她立马又命令道：“因因，坐下，你一会儿给人姐姐扒的到处都是狗毛。”
“哇，她真听你的话。”
前台小姐跟因因玩了一会儿就回工作岗位去了，后来接待客人也笑得更自然了，倒是斐然坐在一旁沙发上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脸上有点不耐烦。
眼看着回去又要遇上高峰期，她去前台催了一下，“能帮我问一下Tina小姐大概还要多久吗？”
“嗯，我帮你问问。”
斐然坐回去继续等，距离前台打电话上去又过了快二十分钟，她犹豫要不要给Herman发消息说一下，想想又算了，人这时候说不定在忙。
又过十分钟，前台小姐都快看不下去了，擅自打了个电话，刚打完，Tina就从电梯里出来。
斐然过去把因因交给她，也没多说什么就准备回去，Tina看着她背影，唇角得意又嚣张地勾了一下，然后牵着因因回去等电梯。
电梯门打开，Tina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她微微低头恭敬地叫了声“赫总”。
赫曼看到旁边的因因，皱起眉头，大步走出电梯往门口去。
“Feyran。”
斐然踏进旋转门，消失在人流中。
赫曼停下，离门口还有七八步的距离，他攥紧拳头，转身走向前台。
“她什么时候来的？”
前台小姐连忙去看记录，哆哆嗦嗦答道：“四点零两分。”
赫曼看了眼手表，说道：“现在已经五点十一分了。”
“我……我通知了您的助理两次，然后看那位小姐等太久了，才联系您的。”
赫曼走回电梯口，Tina自知做错了事，也没敢走，她头垂得更低了，“赫总，我……”
赫曼拿过她手上的牵引绳，进电梯，“不知道怎么当助理就去人事部重新培训。”
一直摁着电梯的男人看他说完了话，立马挪手按旁边的关门键，直到电梯门合上，Tina才缓缓抬起头，偏过头悄悄用指背蹭了蹭眼角，然后故作镇静与围观的人一起等电梯。
赫曼回到办公室，心情特别差，点开备注为Feyran的联系人，看了半天，拨过去。
斐然堵在半路上，本来就烦，看到那个号码打过来更烦了。
她没接，那边也没再打过来，等回到店里她才回了条短信过去。
【抱歉，刚刚在开车，有什么事吗？】
而那边没有回她，到晚上，她又收到了聂迎转过来的钱。
她等到第二天才收了钱，借口昨晚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从那天起，那个号码再没发过消息过来，来接送因因的也变回了聂迎，跟原来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两天后的下午，斐然跟大山戴着口罩一人撸了一只狗在后面梳毛，前面来了人，大山去接客，过了半天也没回来，斐然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就看到大山乖乖地立在那像被班主任问话的小学生。
而问话的那个人，斐然摘了口罩冲过去，“小姨！你怎么来啦！”
婓冽抬手制止她靠近，眉一皱，“你别过来啊，我这身刚买的迪奥高定，别给我弄得哪哪儿都是狗毛。”
斐然装可怜，摘下围裙又张开手试探着靠近，“小姨，你都不想我吗。”
婓冽瞪她假装嫌弃地啧了声，把她搂进怀里，斐然用力贴她抱她蹭她，跟条小狗似的，斐冽被逗笑，“好了好了，栗子都没像你这样的。”
两人去不远处的咖啡厅坐着聊。
“小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在隔壁市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小姨，你真好！”
斐冽白了她一眼，继续挑衣服上的狗毛，“最近怎么样，你这小狗班赚钱了吗？”
斐然战略性喝了口咖啡，含糊道：“就反正还差点才把成本赚回来。”
斐冽轻笑，“你啊，不想接你妈公司你去找个班上也行啊，建筑学了这么多年说不干就不干啦？”
“我妈公司不是有你吗，”斐然反复抠着咖啡杯把手，“我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自从你毕业那年她生病，说暂时把公司交给我就再也没管过公司的事，天天游山玩水谈恋爱乐着呢。”斐冽越说越气，“你说你娘俩的公司自己不管，扔给我算什么事啊，娘俩一个样，果然是亲生的。”
斐然对她亲妈的做法不予评价，倒是偷着乐，“谁让小姨你能干，你看我就一废物，我妈就一病秧子。”
斐冽伸手想捏她脸，结果被她敏捷躲开，恨铁不成钢，“算了，谁让咱家就只有咱仨，我要是结婚有小孩，我才不跟你娘俩天天瞎掰扯。”
斐然忍着笑，斐冽的毒舌这么多年是一点没变，成天里里外外嫌弃她和她妈，但一有啥事比谁都上心，“小姨你不结婚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我是自己选的，我跟臭男人有啥好过的。”斐冽一脸发自内心的嫌弃，仿佛已经忘了刚刚说结婚生孩子的也是她，她抿了口咖啡，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哐地放下杯子，吓了斐然一跳。
“我提醒你啊，你可别跟我一样啊。”
斐然拿纸擦干桌上洒出来的咖啡，“咋了小姨，你不跟臭男人过，我就不行吗？”
斐冽怕她是认真的，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是，你看你爸死的早，我又不结婚生孩子，好歹我跟你妈还能做个伴，等我俩死了，你一个人我俩能放心吗。”
“什么死不死的，”斐然抽回手，佯装生气，“那我也不喜欢臭男人啊。”
“我是那么说，谁让你跟臭男人过了，我看你们店里那弟弟不也挺好的，名校毕业的，身强力壮的，长得也可以，还有你原来澳洲那个男朋友，不也……”
斐然一怔，打断斐冽，“小姨，不是男朋友！”
斐冽眉一挑，嗔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呐，谈恋爱多正常，诶，我可是记得那年我给你打视频，看到人在后面从你床上起来，那是一丝|不挂啊。”
斐然不愿回想，捂住脸，哀求：“小姨，你能不能别说了，真不是男朋友。”
斐冽死命扒开她的手，看她满脸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肉，“诶妹妹，你这也太纯情了吧，还说人不是你男朋友，我看人长得很帅啊，身材那也是……”
斐然头一埋趴桌上，快哭了，“小姨，真不是男朋友，是……”
斐冽扒拉她的手一顿，“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又开始用力扒拉她，还挠她痒痒，“快说，是什么？”
斐然躲不开，只好投降。
“好好好，我说，我说。”
斐然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看时间闹铃还有两分钟才响，又躺了回去。
她身上有些黏腻，仿佛一切不只是一场梦。
她觉得自己疯了，都怪那个叫Herman的又勾起了她自觉羞耻荒唐的过去，只是身体总是会更诚实些，就像她现在的心跳，好像还被困在梦里出不来。
闹铃响起，斐然起来冲个了澡。
七点，日托班门口的风铃响得清脆欢快。
大山从后面出来，显然意外，甚至有些结巴，“您……您好，今天也送因因来啊？”
周末的日托班本来就没什么狗狗来，更别说聂迎从来不会周末送因因来。
男人低嗯了一声，探寻的视线像是在找人，大山跟着他视线转了一圈。
“今天就我一个人。”
“今天就你一个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大山心里暗爽自己的预判，又补了句：“姐今天去参加训犬师的培训了，您找她有事吗？”
“哥您慢走，因因……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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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去，日托班里的狗狗又多起来，到八点因因也没来。
大山思索半天，还是觉得奇怪，“姐，昨天因因来了吗？”
斐然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没有啊，因因周末都不来的。”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大山手上拍着吐司又圆又翘焦黄色的屁股，不假思索，“我跟你说，那个因因的监护人周六早上送因因来。”
斐然停下手里的工作，大山跟她对上眼，看她逐渐皱起眉头，他忍不住轻轻点头，那表情就像在说，“是不是，是不是，你也觉得很怪吧”。
“你不会真是gay吧？”
大山差点没一巴掌拍自己脸上，他手上一使劲，吐司跟他同时嗷起来，“姐，我直的直的！他妈纯情铁直猛男！”
斐然伸手拍他一巴掌，“你吓到吐司了！”
大山急忙抱起吐司摸摸亲亲道了半天歉，然后又继续说：“不是姐，他来之后，找了一圈，问我今天就我一个人，我说是，你去培训了，然后他就走了，带着因因一起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
“不是，姐！”
大山还想说什么，斐然抬手打断，认真看刚收到的短信。
“怎么啦，姐？”
“Her……因因的监护人让我去接因因。”
“这个时间？”大山又看了眼手表，“这个早超出我们的接送时间了呀。”
斐然咬了咬唇，也有些为难，“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
斐然在导航的历史记录里翻出一个地址，又往市中心开去，这个时间不用说，肯定堵车。
她到那，前台一看是她，不用问就知道她找谁，让她坐着等会儿。
这时候正值上班高峰期，一波接一波的正装白领往里赶，她一个运动服运动裤坐在大厅里，谁走过都看她两眼。
她低下头，捏衣服上的狗毛，尽管她出发前特意把身上的毛粘了一遍，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车里又蹭了一身。
她这两年围着猫猫狗狗转，就连闲暇时间也不知不觉花在了什么动物行为学，动物心理学上面，她也想过是不是该干回老本行了，但这么久没做建筑相关的工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她。
不过说实话，她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每天跟猫猫狗狗打交道，治愈没太多压力，她甚至有点怕回到这种高压的工作环境中，回到她彻夜难眠的日子。
因因被那天见过的小姐带着从电梯出来，看到她立马撒欢扑过来，那位小姐脱了手，估计也没想到因因力气这么大，还吓得惊叫了一声，引得路人窃笑。
斐然安抚下激动的因因，捡起牵引绳，那位小姐走到她面前，脸色不太好，“因因就交给你了。”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
斐然走到门口又被叫回来，“还有事吗？”
“我叫Tina，是Herman的助理，以后来就说找我就行。”
斐然听出了特意加重的助理二字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笑，答应好。
回去的路上她莫名地笑了，想到前两天还因为这个叫Herman的心神不宁，现在看完全是她想多了，应该就是个同名的人。
虽然Herman这个名字不常见，但今天这么一出，她断定应该跟她在澳洲认识的Herman不是同一个人，那个Herman没有他这么高高在上。
下午，还没到五点，她又收到了让她把因因送回去的短信，她回了个好，心平气和地又开车去市中心。
她跟前台小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我找Her……噢不，找Tina。”
“好，麻烦您坐着稍等一下。”
斐然转身，愣了一下，问道：“能坐吗？”
前台小姐笑笑，回道：“能坐，宠物可以进来。”
斐然看着因因，下意识又感叹：“还真是人不如狗啊。”
前台小姐被她逗笑，试探问道：“她叫因因是吗，我能摸摸吗？”
“可以啊。”斐然说完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时候没什么人，又说道：“应该可以吧。”
前台小姐出来，因因看着就想往上扑，斐然拉了拉绳子，沉声道：“坐。”
因因立刻乖乖坐下，前台小姐半蹲着摸她，笑得心花路放，“真可爱，上次看你来就想摸了。”
斐然也乐，看着因因忍不住又想站起来往人身上扒，她立马又命令道：“因因，坐下，你一会儿给人姐姐扒的到处都是狗毛。”
“哇，她真听你的话。”
前台小姐跟因因玩了一会儿就回工作岗位去了，后来接待客人也笑得更自然了，倒是斐然坐在一旁沙发上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脸上有点不耐烦。
眼看着回去又要遇上高峰期，她去前台催了一下，“能帮我问一下Tina小姐大概还要多久吗？”
“嗯，我帮你问问。”
斐然坐回去继续等，距离前台打电话上去又过了快二十分钟，她犹豫要不要给Herman发消息说一下，想想又算了，人这时候说不定在忙。
又过十分钟，前台小姐都快看不下去了，擅自打了个电话，刚打完，Tina就从电梯里出来。
斐然过去把因因交给她，也没多说什么就准备回去，Tina看着她背影，唇角得意又嚣张地勾了一下，然后牵着因因回去等电梯。
电梯门打开，Tina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她微微低头恭敬地叫了声“赫总”。
赫曼看到旁边的因因，皱起眉头，大步走出电梯往门口去。
“Feyran。”
斐然踏进旋转门，消失在人流中。
赫曼停下，离门口还有七八步的距离，他攥紧拳头，转身走向前台。
“她什么时候来的？”
前台小姐连忙去看记录，哆哆嗦嗦答道：“四点零两分。”
赫曼看了眼手表，说道：“现在已经五点十一分了。”
“我……我通知了您的助理两次，然后看那位小姐等太久了，才联系您的。”
赫曼走回电梯口，Tina自知做错了事，也没敢走，她头垂得更低了，“赫总，我……”
赫曼拿过她手上的牵引绳，进电梯，“不知道怎么当助理就去人事部重新培训。”
一直摁着电梯的男人看他说完了话，立马挪手按旁边的关门键，直到电梯门合上，Tina才缓缓抬起头，偏过头悄悄用指背蹭了蹭眼角，然后故作镇静与围观的人一起等电梯。
赫曼回到办公室，心情特别差，点开备注为Feyran的联系人，看了半天，拨过去。
斐然堵在半路上，本来就烦，看到那个号码打过来更烦了。
她没接，那边也没再打过来，等回到店里她才回了条短信过去。
【抱歉，刚刚在开车，有什么事吗？】
而那边没有回她，到晚上，她又收到了聂迎转过来的钱。
她等到第二天才收了钱，借口昨晚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从那天起，那个号码再没发过消息过来，来接送因因的也变回了聂迎，跟原来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两天后的下午，斐然跟大山戴着口罩一人撸了一只狗在后面梳毛，前面来了人，大山去接客，过了半天也没回来，斐然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就看到大山乖乖地立在那像被班主任问话的小学生。
而问话的那个人，斐然摘了口罩冲过去，“小姨！你怎么来啦！”
婓冽抬手制止她靠近，眉一皱，“你别过来啊，我这身刚买的迪奥高定，别给我弄得哪哪儿都是狗毛。”
斐然装可怜，摘下围裙又张开手试探着靠近，“小姨，你都不想我吗。”
婓冽瞪她假装嫌弃地啧了声，把她搂进怀里，斐然用力贴她抱她蹭她，跟条小狗似的，斐冽被逗笑，“好了好了，栗子都没像你这样的。”
两人去不远处的咖啡厅坐着聊。
“小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在隔壁市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小姨，你真好！”
斐冽白了她一眼，继续挑衣服上的狗毛，“最近怎么样，你这小狗班赚钱了吗？”
斐然战略性喝了口咖啡，含糊道：“就反正还差点才把成本赚回来。”
斐冽轻笑，“你啊，不想接你妈公司你去找个班上也行啊，建筑学了这么多年说不干就不干啦？”
“我妈公司不是有你吗，”斐然反复抠着咖啡杯把手，“我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自从你毕业那年她生病，说暂时把公司交给我就再也没管过公司的事，天天游山玩水谈恋爱乐着呢。”斐冽越说越气，“你说你娘俩的公司自己不管，扔给我算什么事啊，娘俩一个样，果然是亲生的。”
斐然对她亲妈的做法不予评价，倒是偷着乐，“谁让小姨你能干，你看我就一废物，我妈就一病秧子。”
斐冽伸手想捏她脸，结果被她敏捷躲开，恨铁不成钢，“算了，谁让咱家就只有咱仨，我要是结婚有小孩，我才不跟你娘俩天天瞎掰扯。”
斐然忍着笑，斐冽的毒舌这么多年是一点没变，成天里里外外嫌弃她和她妈，但一有啥事比谁都上心，“小姨你不结婚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我是自己选的，我跟臭男人有啥好过的。”斐冽一脸发自内心的嫌弃，仿佛已经忘了刚刚说结婚生孩子的也是她，她抿了口咖啡，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哐地放下杯子，吓了斐然一跳。
“我提醒你啊，你可别跟我一样啊。”
斐然拿纸擦干桌上洒出来的咖啡，“咋了小姨，你不跟臭男人过，我就不行吗？”
斐冽怕她是认真的，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是，你看你爸死的早，我又不结婚生孩子，好歹我跟你妈还能做个伴，等我俩死了，你一个人我俩能放心吗。”
“什么死不死的，”斐然抽回手，佯装生气，“那我也不喜欢臭男人啊。”
“我是那么说，谁让你跟臭男人过了，我看你们店里那弟弟不也挺好的，名校毕业的，身强力壮的，长得也可以，还有你原来澳洲那个男朋友，不也……”
斐然一怔，打断斐冽，“小姨，不是男朋友！”
斐冽眉一挑，嗔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呐，谈恋爱多正常，诶，我可是记得那年我给你打视频，看到人在后面从你床上起来，那是一丝|不挂啊。”
斐然不愿回想，捂住脸，哀求：“小姨，你能不能别说了，真不是男朋友。”
斐冽死命扒开她的手，看她满脸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肉，“诶妹妹，你这也太纯情了吧，还说人不是你男朋友，我看人长得很帅啊，身材那也是……”
斐然头一埋趴桌上，快哭了，“小姨，真不是男朋友，是……”
斐冽扒拉她的手一顿，“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又开始用力扒拉她，还挠她痒痒，“快说，是什么？”
斐然躲不开，只好投降。
“好好好，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