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里依然昏暗一片。
姜晚枝到底还是抽回了手，她对这方面一片空白，况且在电影院里，也不太方便。
她捧着手机，给陆宴辰发过去一条信息：宴辰哥还是先忍忍吧。
陆宴辰：行，小没良心的。
姜晚枝：我又不会弄。
姜晚枝：而且现在我们还在电影院呢。
陆宴辰勾唇笑了下：那下次接吻，我们就在家里。
陆宴辰：有什么不会弄的，我也方便教你。
姜晚枝望着手机屏幕，她视线瞥到左手上，掌心里似是还残留着些触感，要是。
刚才真的是在家里的话，陆宴辰会不会就真的教她了。
教她怎么取悦他。
那个画面只稍加想象一下，姜晚枝只觉有些透不过气了，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烫了。
她红着脸收起手机，没再跟陆宴辰探讨下去了。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亮起，前排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姜晚枝还坐在那里，就着吸管喝空了剩余的饮料。
她没好意思跟旁边的陆宴辰对视，刚才跟他那样吻过，还做了那么大胆的行为，灯一亮，她总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自然害羞的不敢跟陆宴辰对视。
陆宴辰偏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闷头喝饮料的姜晚枝：“还不想走？”
姜晚枝吐出吸管，她闷着长睫，用吸管搅拌了下奶茶沉底的椰果：“我还没喝完饮料呢。”
陆宴辰望着她的侧脸，他轻笑了下：“怎么，又不敢看我了？”
“没有啊。”
“那转过脸，让我看一下。”
姜晚枝握着奶茶杯，转头望向陆宴辰，她刚偏头，就对上了他那双清凉的眸子，神色淡如烟。
明明刚才还握着她的手，偷偷做了坏事，可他竟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坏事，好像。
是她起的头。
姜晚枝的心里还有些着慌，却也硬着头皮，望着陆宴辰：“我没害羞，跟男朋友接吻，有什么好害羞的。”
“嗯，只是接吻？”
“……”
姜晚枝的脸颊又跟着滚烫起来，她真的是败给这个妖精哥哥了。
跟着陆宴辰走出放映厅，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商场这会儿依然没什么人。
在一家餐厅吃过晚餐后，两个人就回了别墅。
半夜里，姜晚枝窝在她的房间，夜深人静，这一天的情绪都沉了底，想起在电影院里跟陆宴辰做过的事，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那些温存令她跟陆宴辰似是更亲近了些，她也好像没办法离开他了。
只是想到白天陆奶奶对她冷淡的态度，姜晚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现在是陆奶奶不喜欢她，要是以后陆家的人都不喜欢她的话，她跟陆宴辰还能走到最后么。
说到底，不被祝福的感情总归会让人不踏实。
姜晚枝低垂下了眼睫，她轻叹了口气，想到之前陆宴辰不让她胡思乱想，有什么事都跟他说，可是这件事，她始终没办法跟他讲出口。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刚确认关系最甜蜜的时候，将这些担忧讲给他听，说不定是杞人忧天，是她想多了。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也舍不得令他为难，也不会让他去做选择。
她宁愿退出。
桌上的手机响起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姜晚枝回神，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陆宴辰发来的信息。
——明天要忙一天，不能陪你，我们后天再约会好不好。
姜晚枝收起心事：好呀。
姜晚枝：我明天也一天的课，不过后天下午只有一堂课。
陆宴辰：行，那到时如果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商量去哪里约会。
姜晚枝：好的，早点睡吧，晚安。
跟陆宴辰互道过晚安，姜晚枝收拾了下明天上课的课本，而后她关灯，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的课程很满，姜晚枝几乎一天都待在了学校里，傍晚跟林若涵在外面吃了些东西，她才会别墅。
临近十月底，白昼渐短，回到别墅时，还不到八点，但天色却已经黑透了。
一回到别墅，姜晚枝就寻了一圈，却没发现陆宴辰的身影，估计他还没回来。
客厅里也没见到秦姨他们，姜晚枝朝楼上走去时，她给陆宴辰发了条信息：宴辰哥，你还没回来么？
发过去之后，姜晚枝就低头望着手机，等着陆宴辰的回复。
别墅的二楼很安静，姜晚枝踏着地毯走过去时，她一边低头查看消息，一边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刚走至一半，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姜晚枝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过去，还没看清书房里的人，她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扯了过去。
房门关上，姜晚枝的耳边很快响起了熟悉的低凉的声音：“急着找我，想我了，嗯？”
被陆宴辰拥进怀里，姜晚枝不自觉的踮起脚尖，也揽住了他的肩膀。
在这样相拥的时刻，姜晚枝很容易就忘记了那些担忧，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跟陆宴辰两个人，只会全身心的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淡香气。
在关了灯的昏暗的书房里，她抱着他：“那宴辰哥有想我吗？”
陆宴辰用鼻子蹭了下她的鼻尖：“想，快想疯了。”
“才一天没见。”
那意思听着她好像不怎么想念他似的。
陆宴辰轻啧了声：“行，在学校里见了那么多小哥哥，就把我丢一边了是吧？”
姜晚枝淘气的咬了他下巴一下，故意顺着他的话道：“对呀，我们学校里很多好看的男生呢，都顾不上想你了。”
陆宴辰一把抱起她，朝着书桌那边走去。
姜晚枝顺势双腿缠在了他身上，让他抱着，直到到了书桌那里，他才放下她，也将她圈在了怀里。
“给你一次机会，哄我开心，不然等下。”陆宴辰双手撑桌，他微探身，贴近姜晚枝，距离近得将要吻上，却又不吻，故意勾着她，“我可要惩罚你了。”
姜晚枝坐在桌上，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我要是不哄你呢？”
陆宴辰勾了下眼尾的笑，他贴近她，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脚腕，抵在了他身上：“真不哄？”
那一下，姜晚枝只觉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电流闪过，她不由得挣扎了下，可陆宴辰却没放手，反而抵得她更紧了些。
深秋的衣服不算太厚，还有些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他抵过来的那一下，伴着衣服的摩擦感，令姜晚枝的身体几乎不受控的紧绷了下，也令她不自觉的朝他身上靠去：“就不哄，看你怎么惩罚……”
她的话没说完，陆宴辰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他松开她的脚踝，却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压在了桌上。
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的吻似是没有前戏，就直接抵开她的牙齿，往深里探究。
姜晚枝几乎动弹不得，隔着薄薄的衣服，那些摩擦感几近令她快要撑不住。
她稍加挣扎了一下，却反倒被陆宴辰压的她更紧了些，她被他吻住了双唇，喊不出，手腕也被他桎梏。
在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到身体里的愉悦感，好似一阵阵海浪似的，不断将她淹没。
她逃脱不得，只能彻底沦陷了下去。
也不知吻了多久，陆宴辰才终于停了下来，姜晚枝起身，她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被他解开了两三颗扣子，她起身，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有些事在这里戛然而止，就像上次在电影院里感觉到了陆宴辰的忍耐，这一次，姜晚枝也能感觉到他忍的很难受。
她贴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宴辰哥是不是很难受？”
陆宴辰微喘着气：“难受也不能碰你，忍一下就过去了。”
说完，陆宴辰欲要转身离开时，姜晚枝却抱住他没松手。
她咬了下唇，有些羞赧道：“那不然，宴辰哥教我一下吧，反正现在在家里。”
陆宴辰低垂着眼睫，望着姜晚枝那双纯澈的眸子，他喉结微滚动，声音发哑：“想让我教你？”
姜晚枝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喉结，似是在挑逗：“嗯，不想让你一直为我忍着。”
陆宴辰眼睫微颤，被她吻过的喉结那里一阵麻丝丝的颤栗：“好，那我来教你。”
说完，陆宴辰牵起她的手，转身朝着落地窗的躺椅走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透过落地窗，只能看到后院黑压压的枯枝，周边很安静，静到姜晚枝帮忙解衣时，都能听见拉链拉开时的细嗦的动静声。
陆宴辰半躺在那里，姜晚枝蹲在他旁边，在他的指导下，慢慢帮他释放积压在身边里的那些欲望。
她很聪明，几乎一教就会，还越来越顺手。
陆宴辰在她面前也几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直面了他所有最不为人知的反应，全部毫无保留的都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直到最后，她手上一片狼狈。
陆宴辰紧皱的眉心慢慢舒展，他从喉咙里深呼了一口气，释放之后，他从躺椅上起身，抽出纸巾。
慢慢帮姜晚枝擦拭：“要不是我教你，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是我领悟能力强，一学就会了。”
“行，我女朋友真是做什么事都很优秀。”
姜晚枝小声问他：“那宴辰哥舒服了么？”
陆宴辰微抬眼皮，望向她：“嗯，舒服了，不过不够，那个时候，还是想将你抱在怀里。”
姜晚枝抿嘴偷笑了下：“你那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抱我。”
陆宴辰将手上染了白色污渍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要不然试试。”
说完，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扯，将她抱在了怀里：“是不是不知道男人可以梅开二度？”
姜晚枝侧身，搂住他的肩膀：“你舍得碰我了？”
陆宴辰吻了下她的唇：“败给你了。”
姜晚枝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唤了他一声：“宴辰哥。”
“嗯？”
“我刚才给你弄完，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跟你更亲近了些。”姜晚枝讲出了她的心里话。
“那你看到我的反应，有吓到吗？”陆宴辰低哑着声音问道。
“怎么这么说，不管你什么反应，那也都是因为我而起的，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陆宴辰抱着她：“我也算是在你面前袒露无遗了，下次可就轮到你了。”
听到陆宴辰这样说，姜晚枝的脑海里瞬时闪现，他长指玩弄她那里的画面，她的耳根子一阵烫红：“那还挺好，不用我教你，你反正什么都会。”
“怎么听着我像个流氓似的。”
“你就是。”
陆宴辰揉了她腰间一把：“再说我就真的给你耍流氓了。”
姜晚枝躲了下，而后又抱紧他：“今天都尽兴了，留着下一次再弄吧，现在只想跟你这样待在一起。”
“行，都听你的。”陆宴辰朝旁边让了下，拍了拍姜晚枝的背，轻声道，“过来躺我身边。”
“嗯。”姜晚枝松开他，乖乖的趟过去，又抱住了他。
窗外依旧是漫漫长夜，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瞬间，即刻便是永恒。
姜晚枝紧贴着陆宴辰的身旁，她抱着他，感受着流逝的时间里荒芜的瞬间，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想一直待在他身边，也想跟他一起慢慢变老。
不过刚答应跟他在一起，可恍惚间总觉得过去了很久似的，他已经逐渐融入到了她的骨骼里。
要是一转眼就能跟他白头，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只是先前担忧的那些事，终究还是没躲得过去，这一周还没过完，周五下午，姜晚枝刚结束一堂课，准备回家时，就在学校门口撞见了一个熟人。
她认出来是许慧珠的助理。
陶立川穿过人群，直接停到了姜晚枝的面前：“姜小姐，我们老夫人想跟您单独见一面。”
“好的。”姜晚枝没推脱。
她也推不掉，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跟陆宴辰才刚在一起，还不到一周，陆奶奶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相隔几天，就这么急着见她，姜晚枝莫名有一种窒息感。
答应陶立川后，姜晚枝跟旁边的林若涵告别道：“若涵，我有事，不能陪你逛街了，我们下次再逛吧。”
“没事的，你有事就先走吧。”林若涵回她。
姜晚枝微点了下头，而后转头对陶立川说：“麻烦您带我过去吧。”
陶立川点头示意下了，便转头朝前走去了。
姜晚枝也跟着抬脚跟了过去。
许慧珠约她的地方，在一家高级的法式餐厅，那家餐厅位于蓉城最繁华的地段，装潢亦是很华丽，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店里奢靡的压迫感。
姜晚枝还从未进入过这样的餐厅。
没有陆宴辰陪在她身边，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怯懦，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去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所有的事。
跟着陶立川走进去，老远就看到许慧珠坐在一个角落里，她今天穿了套定制的黑格子套装，胸前佩戴了一颗清透的绿色翡翠，成色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往那一坐，她身上的雍容华贵，倒是跟餐厅复古上乘的装修相得益彰。
姜晚枝顺着过道，朝着许慧珠的那边走了过去。
刚才进餐厅时，即便她鼓足了勇气，可心里还是有些打退堂鼓，她从小生长在镇子里，见多了朴实简单的东西，这个餐厅自然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过于华丽，也是她平常会避而远之的地方。
这一次被强行带进来，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拘谨，甚至忐忑不安。
也终究不是她可以消费的起的地方，进去后，浑身便只觉挠刺般的不舒服。
走到许慧珠那边，姜晚枝硬着头皮，还是乖巧的打了声招呼：“陆奶奶好。”
许慧珠将手上的书放到一边，她抬头看了一眼姜晚枝，而后就偏头示意了下陶立川。
陶立川帮忙拉开了一把椅子：“姜小姐，您请落座。”
“谢谢。”姜晚枝微颔首，落座了下来。
见着姜晚枝落座，许慧珠平淡的招呼了一句：“姜小姐最近学业忙么？”
“还好，大三的课程没那么紧了。”
许慧珠微点头：“毕业后的打算，姜小姐有什么眉目了吗？”
“想继续考研。”姜晚枝如实回道。
“还挺有上进心，我还以为毕业你就会嫁到我们陆家，当少奶奶呢。”许慧珠语气轻飘飘的丢过去一句。
姜晚枝抿了下唇：“陆奶奶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想法，跟宴辰哥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
许慧珠垂下了眼，她没再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餐单递给了姜晚枝：“有什么喜欢的，姜小姐尽管点就是了，不用客气。”
姜晚枝接过餐单，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法语，她在学校里有接触过小语种，但是没有学过法语，她一句都看不懂。
她其实也明白许慧珠为何会将她约到这个餐厅了，不过是想让她难堪，想让她知难而退。
看姜晚枝有所迟疑，许慧珠故作热情道：“如果姜小姐不会点的话，我这个老太太可以帮你的忙。”
姜晚枝合上了餐单：“不麻烦陆奶奶了，我知道您今天约我来的目的，那我也想跟您说，我是不会离开宴辰哥的。”
她强压着心里从进门就冒出的各种不适，也几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讲出了这句话。
许慧珠平静的望着她：“我还以为姜小姐是个多聪明的人呢，可看来还是有些拎不清，你跟宴辰的差距，又何止这一顿法式大餐呢。”
“就算姜小姐将来工作了，领到的第一份工资，怕是都吃不起这一顿。”
这嘲讽的话，姜晚枝听得耳根子有些刺痛，她坐在那里，瘦瘦小小的一只，肩膀纤薄，身旁没人支持，她看起来孤立无援。
被许慧珠那样在人前嘲讽，姜晚枝多少有些难堪，可她没逃避，依然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陆奶奶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依附谁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从来不觉得出生在一个小镇上是一件丢脸的事，出身这件事没得选择，但从临桑镇走出来，考上蓉城的大学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以后留在蓉城想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也会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
许慧珠不以为意道：“漂亮话谁不会说，若姜小姐要是真有这么有骨气的话，那为何还要赖在宴辰的别墅里，是贪图他那里比你住校舒服么。”
姜晚枝一时语塞。
她垂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刚才还不卑不亢的她，现在却有些退缩了，当初没有及时搬出别墅，如今落人口实，她心里到底是没有底气的。
见姜晚枝不吭声了，即便戳中了痛点，也还是不说一句离开陆宴辰的话，许慧珠不免冷笑了声：“我看姜小姐是执意要留在宴辰身边了是么？”
姜晚枝依旧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安静的等着许慧珠的下一步棋。
“那行，既然我们谈不妥，谁也劝服不了谁，干脆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那就让宴辰做选择，看他到底是要你，还是要他的家人。”许慧珠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却也像是抓住了姜晚枝内心深处的弱点。
在这样一个她格格不入的餐厅里，也仿佛突破了她最后的底线，姜晚枝终究无言以对。
离开时，姜晚枝拒绝了许慧珠让助理送她回去，她独自走出了餐厅。
深秋的路边到处都是泛黄的叶子，身边不断有人擦肩而过，姜晚枝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心里还是乱的很。
许慧珠这么急迫的见她，应该是觉得她跟陆宴辰刚在一起，感情还不深，这个时候出来劝她也容易的多。
但事实却是，姜晚枝早就已经喜欢上了陆宴辰，是她暗恋了多年的一段情，喜欢他这件事，早已经像种子发芽，在她心底长成了一棵大树般无法撼动。
也无法割舍。
她没那么容易就放弃这段情，放弃陆宴辰。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任性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要是身边的人一直不支持，一直阻拦的话，这段感情终究也没办法长久下去。
姜晚枝轻叹了口气，心里依旧一团糟。
她并不想让陆宴辰做选择，无论放弃哪一个，对他来说都很疼，也不公平。
这样的选择本来就是一种很残忍的事。
从这个担忧出来的那一刻，姜晚枝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想为难他。
陆奶奶对她的不喜欢，总是显露在那些无意间的忽略里，从第一次见面打完招呼，就将她晾到一边，对她毫不在意。
还有上次在别墅门口碰巧撞见时，陆奶奶对她的冷言嘲讽。
到那天跟陆宴辰确定关系，去见陆奶奶时，她还是能感受到老人家对她的刻意疏远，甚至忽略。
并不是因为她不讨喜，而是陆奶奶就是不喜欢她，无论她怎么做，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就像是她没办法改变的出身一样，都是束手无措的事。
好像真的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只能让陆宴辰二选一，才能做个了结，可无论怎么选，他都是最疼的那一个。
到最后，两全的办法也只有她选择离开了。
这个念头刚一从脑海里冒出来，姜晚枝就觉得胸口处一阵沉闷，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心里乱如麻的头绪依旧理不清，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临近傍晚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姜晚枝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突然很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可脑子乱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找谁。
包包里传来手机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姜晚枝掏出来看了一下，是陆宴辰发过来的。
——在干嘛？
——有没有想我？
看着这么平常的两条信息，姜晚枝却突然红了眼眶，她盯着屏幕很久，直到屏幕自动锁屏，暗下去。
她却都没回复陆宴辰的信息。
姜晚枝握着手机，只觉眼眶有些发涩，在这一刻，她也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她舍不得离开陆宴辰。
只要一想到离开他，她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哪怕已经练习了很多次离别了，在偷偷喜欢陆宴辰的那些年里，她其实已经在心里偷偷割舍过很多次了，可直到如今，她还是做不到，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姜晚枝将手机塞进了包包里，她起身，走进了最近的地铁口，一路乘坐地铁回到了别墅那边。
下了地铁，快要走到别墅门口时，姜晚枝却停下了脚步，迟迟都不肯再往前走。
原来她也有私心，并不想这么快就跟陆宴辰坦白今天见过陆奶奶的事，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跟他讲。
在原地迟疑了会儿，她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
蓉城很大，姜晚枝却不知该去往哪里，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阵，又搭上了地铁。
乘坐熟悉的路线，下了地铁，她一路走到了林若涵家的门口，敲了门，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给她开了门。
见姜晚枝站在门口，林若涵有些惊喜道：“晚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对面的姜晚枝安静的站在那里，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情绪也有些低落：“原来你在家么。”
“……”
所以你不是专门跑来见我的么。
察觉到姜晚枝的情绪不对，林若涵问她：“晚枝，你怎么了？”
姜晚枝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来时她走了很多路，蓉城那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像一只小流浪猫一样逛了那么久。
不知是累的，还是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下午许慧珠对她的冷言嘲讽的那些难堪，与委屈。
姜晚枝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涵，今天晚上我可以待在你这里吗？”
姜晚枝到底还是抽回了手，她对这方面一片空白，况且在电影院里，也不太方便。
她捧着手机，给陆宴辰发过去一条信息：宴辰哥还是先忍忍吧。
陆宴辰：行，小没良心的。
姜晚枝：我又不会弄。
姜晚枝：而且现在我们还在电影院呢。
陆宴辰勾唇笑了下：那下次接吻，我们就在家里。
陆宴辰：有什么不会弄的，我也方便教你。
姜晚枝望着手机屏幕，她视线瞥到左手上，掌心里似是还残留着些触感，要是。
刚才真的是在家里的话，陆宴辰会不会就真的教她了。
教她怎么取悦他。
那个画面只稍加想象一下，姜晚枝只觉有些透不过气了，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烫了。
她红着脸收起手机，没再跟陆宴辰探讨下去了。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亮起，前排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姜晚枝还坐在那里，就着吸管喝空了剩余的饮料。
她没好意思跟旁边的陆宴辰对视，刚才跟他那样吻过，还做了那么大胆的行为，灯一亮，她总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自然害羞的不敢跟陆宴辰对视。
陆宴辰偏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闷头喝饮料的姜晚枝：“还不想走？”
姜晚枝吐出吸管，她闷着长睫，用吸管搅拌了下奶茶沉底的椰果：“我还没喝完饮料呢。”
陆宴辰望着她的侧脸，他轻笑了下：“怎么，又不敢看我了？”
“没有啊。”
“那转过脸，让我看一下。”
姜晚枝握着奶茶杯，转头望向陆宴辰，她刚偏头，就对上了他那双清凉的眸子，神色淡如烟。
明明刚才还握着她的手，偷偷做了坏事，可他竟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坏事，好像。
是她起的头。
姜晚枝的心里还有些着慌，却也硬着头皮，望着陆宴辰：“我没害羞，跟男朋友接吻，有什么好害羞的。”
“嗯，只是接吻？”
“……”
姜晚枝的脸颊又跟着滚烫起来，她真的是败给这个妖精哥哥了。
跟着陆宴辰走出放映厅，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商场这会儿依然没什么人。
在一家餐厅吃过晚餐后，两个人就回了别墅。
半夜里，姜晚枝窝在她的房间，夜深人静，这一天的情绪都沉了底，想起在电影院里跟陆宴辰做过的事，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那些温存令她跟陆宴辰似是更亲近了些，她也好像没办法离开他了。
只是想到白天陆奶奶对她冷淡的态度，姜晚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现在是陆奶奶不喜欢她，要是以后陆家的人都不喜欢她的话，她跟陆宴辰还能走到最后么。
说到底，不被祝福的感情总归会让人不踏实。
姜晚枝低垂下了眼睫，她轻叹了口气，想到之前陆宴辰不让她胡思乱想，有什么事都跟他说，可是这件事，她始终没办法跟他讲出口。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刚确认关系最甜蜜的时候，将这些担忧讲给他听，说不定是杞人忧天，是她想多了。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也舍不得令他为难，也不会让他去做选择。
她宁愿退出。
桌上的手机响起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姜晚枝回神，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陆宴辰发来的信息。
——明天要忙一天，不能陪你，我们后天再约会好不好。
姜晚枝收起心事：好呀。
姜晚枝：我明天也一天的课，不过后天下午只有一堂课。
陆宴辰：行，那到时如果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商量去哪里约会。
姜晚枝：好的，早点睡吧，晚安。
跟陆宴辰互道过晚安，姜晚枝收拾了下明天上课的课本，而后她关灯，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的课程很满，姜晚枝几乎一天都待在了学校里，傍晚跟林若涵在外面吃了些东西，她才会别墅。
临近十月底，白昼渐短，回到别墅时，还不到八点，但天色却已经黑透了。
一回到别墅，姜晚枝就寻了一圈，却没发现陆宴辰的身影，估计他还没回来。
客厅里也没见到秦姨他们，姜晚枝朝楼上走去时，她给陆宴辰发了条信息：宴辰哥，你还没回来么？
发过去之后，姜晚枝就低头望着手机，等着陆宴辰的回复。
别墅的二楼很安静，姜晚枝踏着地毯走过去时，她一边低头查看消息，一边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刚走至一半，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姜晚枝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过去，还没看清书房里的人，她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扯了过去。
房门关上，姜晚枝的耳边很快响起了熟悉的低凉的声音：“急着找我，想我了，嗯？”
被陆宴辰拥进怀里，姜晚枝不自觉的踮起脚尖，也揽住了他的肩膀。
在这样相拥的时刻，姜晚枝很容易就忘记了那些担忧，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跟陆宴辰两个人，只会全身心的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淡香气。
在关了灯的昏暗的书房里，她抱着他：“那宴辰哥有想我吗？”
陆宴辰用鼻子蹭了下她的鼻尖：“想，快想疯了。”
“才一天没见。”
那意思听着她好像不怎么想念他似的。
陆宴辰轻啧了声：“行，在学校里见了那么多小哥哥，就把我丢一边了是吧？”
姜晚枝淘气的咬了他下巴一下，故意顺着他的话道：“对呀，我们学校里很多好看的男生呢，都顾不上想你了。”
陆宴辰一把抱起她，朝着书桌那边走去。
姜晚枝顺势双腿缠在了他身上，让他抱着，直到到了书桌那里，他才放下她，也将她圈在了怀里。
“给你一次机会，哄我开心，不然等下。”陆宴辰双手撑桌，他微探身，贴近姜晚枝，距离近得将要吻上，却又不吻，故意勾着她，“我可要惩罚你了。”
姜晚枝坐在桌上，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我要是不哄你呢？”
陆宴辰勾了下眼尾的笑，他贴近她，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脚腕，抵在了他身上：“真不哄？”
那一下，姜晚枝只觉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电流闪过，她不由得挣扎了下，可陆宴辰却没放手，反而抵得她更紧了些。
深秋的衣服不算太厚，还有些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他抵过来的那一下，伴着衣服的摩擦感，令姜晚枝的身体几乎不受控的紧绷了下，也令她不自觉的朝他身上靠去：“就不哄，看你怎么惩罚……”
她的话没说完，陆宴辰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他松开她的脚踝，却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压在了桌上。
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的吻似是没有前戏，就直接抵开她的牙齿，往深里探究。
姜晚枝几乎动弹不得，隔着薄薄的衣服，那些摩擦感几近令她快要撑不住。
她稍加挣扎了一下，却反倒被陆宴辰压的她更紧了些，她被他吻住了双唇，喊不出，手腕也被他桎梏。
在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到身体里的愉悦感，好似一阵阵海浪似的，不断将她淹没。
她逃脱不得，只能彻底沦陷了下去。
也不知吻了多久，陆宴辰才终于停了下来，姜晚枝起身，她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被他解开了两三颗扣子，她起身，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有些事在这里戛然而止，就像上次在电影院里感觉到了陆宴辰的忍耐，这一次，姜晚枝也能感觉到他忍的很难受。
她贴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宴辰哥是不是很难受？”
陆宴辰微喘着气：“难受也不能碰你，忍一下就过去了。”
说完，陆宴辰欲要转身离开时，姜晚枝却抱住他没松手。
她咬了下唇，有些羞赧道：“那不然，宴辰哥教我一下吧，反正现在在家里。”
陆宴辰低垂着眼睫，望着姜晚枝那双纯澈的眸子，他喉结微滚动，声音发哑：“想让我教你？”
姜晚枝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喉结，似是在挑逗：“嗯，不想让你一直为我忍着。”
陆宴辰眼睫微颤，被她吻过的喉结那里一阵麻丝丝的颤栗：“好，那我来教你。”
说完，陆宴辰牵起她的手，转身朝着落地窗的躺椅走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透过落地窗，只能看到后院黑压压的枯枝，周边很安静，静到姜晚枝帮忙解衣时，都能听见拉链拉开时的细嗦的动静声。
陆宴辰半躺在那里，姜晚枝蹲在他旁边，在他的指导下，慢慢帮他释放积压在身边里的那些欲望。
她很聪明，几乎一教就会，还越来越顺手。
陆宴辰在她面前也几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直面了他所有最不为人知的反应，全部毫无保留的都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直到最后，她手上一片狼狈。
陆宴辰紧皱的眉心慢慢舒展，他从喉咙里深呼了一口气，释放之后，他从躺椅上起身，抽出纸巾。
慢慢帮姜晚枝擦拭：“要不是我教你，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是我领悟能力强，一学就会了。”
“行，我女朋友真是做什么事都很优秀。”
姜晚枝小声问他：“那宴辰哥舒服了么？”
陆宴辰微抬眼皮，望向她：“嗯，舒服了，不过不够，那个时候，还是想将你抱在怀里。”
姜晚枝抿嘴偷笑了下：“你那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抱我。”
陆宴辰将手上染了白色污渍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要不然试试。”
说完，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扯，将她抱在了怀里：“是不是不知道男人可以梅开二度？”
姜晚枝侧身，搂住他的肩膀：“你舍得碰我了？”
陆宴辰吻了下她的唇：“败给你了。”
姜晚枝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唤了他一声：“宴辰哥。”
“嗯？”
“我刚才给你弄完，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跟你更亲近了些。”姜晚枝讲出了她的心里话。
“那你看到我的反应，有吓到吗？”陆宴辰低哑着声音问道。
“怎么这么说，不管你什么反应，那也都是因为我而起的，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陆宴辰抱着她：“我也算是在你面前袒露无遗了，下次可就轮到你了。”
听到陆宴辰这样说，姜晚枝的脑海里瞬时闪现，他长指玩弄她那里的画面，她的耳根子一阵烫红：“那还挺好，不用我教你，你反正什么都会。”
“怎么听着我像个流氓似的。”
“你就是。”
陆宴辰揉了她腰间一把：“再说我就真的给你耍流氓了。”
姜晚枝躲了下，而后又抱紧他：“今天都尽兴了，留着下一次再弄吧，现在只想跟你这样待在一起。”
“行，都听你的。”陆宴辰朝旁边让了下，拍了拍姜晚枝的背，轻声道，“过来躺我身边。”
“嗯。”姜晚枝松开他，乖乖的趟过去，又抱住了他。
窗外依旧是漫漫长夜，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瞬间，即刻便是永恒。
姜晚枝紧贴着陆宴辰的身旁，她抱着他，感受着流逝的时间里荒芜的瞬间，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想一直待在他身边，也想跟他一起慢慢变老。
不过刚答应跟他在一起，可恍惚间总觉得过去了很久似的，他已经逐渐融入到了她的骨骼里。
要是一转眼就能跟他白头，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只是先前担忧的那些事，终究还是没躲得过去，这一周还没过完，周五下午，姜晚枝刚结束一堂课，准备回家时，就在学校门口撞见了一个熟人。
她认出来是许慧珠的助理。
陶立川穿过人群，直接停到了姜晚枝的面前：“姜小姐，我们老夫人想跟您单独见一面。”
“好的。”姜晚枝没推脱。
她也推不掉，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跟陆宴辰才刚在一起，还不到一周，陆奶奶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相隔几天，就这么急着见她，姜晚枝莫名有一种窒息感。
答应陶立川后，姜晚枝跟旁边的林若涵告别道：“若涵，我有事，不能陪你逛街了，我们下次再逛吧。”
“没事的，你有事就先走吧。”林若涵回她。
姜晚枝微点了下头，而后转头对陶立川说：“麻烦您带我过去吧。”
陶立川点头示意下了，便转头朝前走去了。
姜晚枝也跟着抬脚跟了过去。
许慧珠约她的地方，在一家高级的法式餐厅，那家餐厅位于蓉城最繁华的地段，装潢亦是很华丽，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店里奢靡的压迫感。
姜晚枝还从未进入过这样的餐厅。
没有陆宴辰陪在她身边，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怯懦，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去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所有的事。
跟着陶立川走进去，老远就看到许慧珠坐在一个角落里，她今天穿了套定制的黑格子套装，胸前佩戴了一颗清透的绿色翡翠，成色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往那一坐，她身上的雍容华贵，倒是跟餐厅复古上乘的装修相得益彰。
姜晚枝顺着过道，朝着许慧珠的那边走了过去。
刚才进餐厅时，即便她鼓足了勇气，可心里还是有些打退堂鼓，她从小生长在镇子里，见多了朴实简单的东西，这个餐厅自然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过于华丽，也是她平常会避而远之的地方。
这一次被强行带进来，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拘谨，甚至忐忑不安。
也终究不是她可以消费的起的地方，进去后，浑身便只觉挠刺般的不舒服。
走到许慧珠那边，姜晚枝硬着头皮，还是乖巧的打了声招呼：“陆奶奶好。”
许慧珠将手上的书放到一边，她抬头看了一眼姜晚枝，而后就偏头示意了下陶立川。
陶立川帮忙拉开了一把椅子：“姜小姐，您请落座。”
“谢谢。”姜晚枝微颔首，落座了下来。
见着姜晚枝落座，许慧珠平淡的招呼了一句：“姜小姐最近学业忙么？”
“还好，大三的课程没那么紧了。”
许慧珠微点头：“毕业后的打算，姜小姐有什么眉目了吗？”
“想继续考研。”姜晚枝如实回道。
“还挺有上进心，我还以为毕业你就会嫁到我们陆家，当少奶奶呢。”许慧珠语气轻飘飘的丢过去一句。
姜晚枝抿了下唇：“陆奶奶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想法，跟宴辰哥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他。”
许慧珠垂下了眼，她没再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餐单递给了姜晚枝：“有什么喜欢的，姜小姐尽管点就是了，不用客气。”
姜晚枝接过餐单，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法语，她在学校里有接触过小语种，但是没有学过法语，她一句都看不懂。
她其实也明白许慧珠为何会将她约到这个餐厅了，不过是想让她难堪，想让她知难而退。
看姜晚枝有所迟疑，许慧珠故作热情道：“如果姜小姐不会点的话，我这个老太太可以帮你的忙。”
姜晚枝合上了餐单：“不麻烦陆奶奶了，我知道您今天约我来的目的，那我也想跟您说，我是不会离开宴辰哥的。”
她强压着心里从进门就冒出的各种不适，也几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讲出了这句话。
许慧珠平静的望着她：“我还以为姜小姐是个多聪明的人呢，可看来还是有些拎不清，你跟宴辰的差距，又何止这一顿法式大餐呢。”
“就算姜小姐将来工作了，领到的第一份工资，怕是都吃不起这一顿。”
这嘲讽的话，姜晚枝听得耳根子有些刺痛，她坐在那里，瘦瘦小小的一只，肩膀纤薄，身旁没人支持，她看起来孤立无援。
被许慧珠那样在人前嘲讽，姜晚枝多少有些难堪，可她没逃避，依然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陆奶奶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依附谁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从来不觉得出生在一个小镇上是一件丢脸的事，出身这件事没得选择，但从临桑镇走出来，考上蓉城的大学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以后留在蓉城想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也会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
许慧珠不以为意道：“漂亮话谁不会说，若姜小姐要是真有这么有骨气的话，那为何还要赖在宴辰的别墅里，是贪图他那里比你住校舒服么。”
姜晚枝一时语塞。
她垂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刚才还不卑不亢的她，现在却有些退缩了，当初没有及时搬出别墅，如今落人口实，她心里到底是没有底气的。
见姜晚枝不吭声了，即便戳中了痛点，也还是不说一句离开陆宴辰的话，许慧珠不免冷笑了声：“我看姜小姐是执意要留在宴辰身边了是么？”
姜晚枝依旧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安静的等着许慧珠的下一步棋。
“那行，既然我们谈不妥，谁也劝服不了谁，干脆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那就让宴辰做选择，看他到底是要你，还是要他的家人。”许慧珠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却也像是抓住了姜晚枝内心深处的弱点。
在这样一个她格格不入的餐厅里，也仿佛突破了她最后的底线，姜晚枝终究无言以对。
离开时，姜晚枝拒绝了许慧珠让助理送她回去，她独自走出了餐厅。
深秋的路边到处都是泛黄的叶子，身边不断有人擦肩而过，姜晚枝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心里还是乱的很。
许慧珠这么急迫的见她，应该是觉得她跟陆宴辰刚在一起，感情还不深，这个时候出来劝她也容易的多。
但事实却是，姜晚枝早就已经喜欢上了陆宴辰，是她暗恋了多年的一段情，喜欢他这件事，早已经像种子发芽，在她心底长成了一棵大树般无法撼动。
也无法割舍。
她没那么容易就放弃这段情，放弃陆宴辰。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能任性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要是身边的人一直不支持，一直阻拦的话，这段感情终究也没办法长久下去。
姜晚枝轻叹了口气，心里依旧一团糟。
她并不想让陆宴辰做选择，无论放弃哪一个，对他来说都很疼，也不公平。
这样的选择本来就是一种很残忍的事。
从这个担忧出来的那一刻，姜晚枝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想为难他。
陆奶奶对她的不喜欢，总是显露在那些无意间的忽略里，从第一次见面打完招呼，就将她晾到一边，对她毫不在意。
还有上次在别墅门口碰巧撞见时，陆奶奶对她的冷言嘲讽。
到那天跟陆宴辰确定关系，去见陆奶奶时，她还是能感受到老人家对她的刻意疏远，甚至忽略。
并不是因为她不讨喜，而是陆奶奶就是不喜欢她，无论她怎么做，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就像是她没办法改变的出身一样，都是束手无措的事。
好像真的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只能让陆宴辰二选一，才能做个了结，可无论怎么选，他都是最疼的那一个。
到最后，两全的办法也只有她选择离开了。
这个念头刚一从脑海里冒出来，姜晚枝就觉得胸口处一阵沉闷，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心里乱如麻的头绪依旧理不清，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临近傍晚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姜晚枝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突然很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可脑子乱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找谁。
包包里传来手机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姜晚枝掏出来看了一下，是陆宴辰发过来的。
——在干嘛？
——有没有想我？
看着这么平常的两条信息，姜晚枝却突然红了眼眶，她盯着屏幕很久，直到屏幕自动锁屏，暗下去。
她却都没回复陆宴辰的信息。
姜晚枝握着手机，只觉眼眶有些发涩，在这一刻，她也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她舍不得离开陆宴辰。
只要一想到离开他，她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哪怕已经练习了很多次离别了，在偷偷喜欢陆宴辰的那些年里，她其实已经在心里偷偷割舍过很多次了，可直到如今，她还是做不到，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姜晚枝将手机塞进了包包里，她起身，走进了最近的地铁口，一路乘坐地铁回到了别墅那边。
下了地铁，快要走到别墅门口时，姜晚枝却停下了脚步，迟迟都不肯再往前走。
原来她也有私心，并不想这么快就跟陆宴辰坦白今天见过陆奶奶的事，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跟他讲。
在原地迟疑了会儿，她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
蓉城很大，姜晚枝却不知该去往哪里，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阵，又搭上了地铁。
乘坐熟悉的路线，下了地铁，她一路走到了林若涵家的门口，敲了门，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给她开了门。
见姜晚枝站在门口，林若涵有些惊喜道：“晚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对面的姜晚枝安静的站在那里，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情绪也有些低落：“原来你在家么。”
“……”
所以你不是专门跑来见我的么。
察觉到姜晚枝的情绪不对，林若涵问她：“晚枝，你怎么了？”
姜晚枝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来时她走了很多路，蓉城那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像一只小流浪猫一样逛了那么久。
不知是累的，还是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下午许慧珠对她的冷言嘲讽的那些难堪，与委屈。
姜晚枝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涵，今天晚上我可以待在你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