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盐山大学。

    正值期末周,路上满是背着书包一脸哀怨的大学生。

    三门考试已经结束,白桂榕容光焕发,提着三两购物袋哼着小曲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硬物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刺耳,伴随着周边同学的惊呼声,白桂榕缓缓回头,发现自己竟被五个男人包围了起来。

    脖子咔咔作响,为首的男人一脸戏谑,上下扫视着她。

    这又是哪个追求者破防了?

    她人缘不错,身边花花草草趋之若鹜。也有不少公子哥恼羞成怒来找茬,白桂榕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轻车熟路地将两个购物袋抛在地上,双手环在胸前,眼皮半掀:“挑吧。”

    “顺便告诉我,是谁雇的你们?”

    处理多了还有些熟练,白桂榕打着哈欠,不耐地跺着脚。

    她可没什么时间和这些杂碎干耗,看男人没有拾起购物袋的意思,她又把那个限量版包包扔到了地上。

    “还不够?”

    以往的人早已经夹着尾巴溜走了,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对面男人终于打量完,他朝着购物袋吐了口吐沫:“白桂榕?你还给我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他们阵仗太大,不少同学开始驻足。

    白桂榕不解。

    不是,她全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人,还用装?

    她跺了跺g家最新款小皮鞋,抬着下巴上前一步:“我还用装?你们找人之前不做背调?”

    作为一名天生的资本家,她摇头:“你们这种员工,不是效率问题,是态度问题。”

    男人被她指着鼻子骂也不恼火,相反,他拖着棍子,在白桂榕肩膀上狠狠点了点:“白大小姐,你家破产了!”

    又是这个套路。

    白桂榕嗤之以鼻。

    她每天能听到八百次她家破产的消息,还有五百通她爸重病入院急需用钱的电话。

    她家?破产?

    “对没错!就是你家!白桂榕!你家欠了三千三百三十三万零三十三元!”

    “你!白桂榕!打钱!”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这个零整让她真心开始怀疑,她试探着开口。

    “三千万而已,我江边有套房子,拿去。”

    “已经被你爸抵押了!”

    “我家有套绝版珠宝,拿去。”

    “已经被你妈变卖了!”

    “我……”

    “你家里的车,别墅,公司全被抵押了!白桂榕!你现在是穷光蛋一个!”

    身边聚集的同学越来越多,窃窃私语也变成了明明众言。

    “这个白桂榕终于要倒大霉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天天仗着自己有点臭钱,有点姿色,就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他身边的朋友附和着:“就是就是!天天拿鼻孔看人,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听说她包养了可多小情人呢!”

    白桂榕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她。

    但这两人的小话都贴着她耳朵了!

    她猛的一个扭头,看向距离自己两米的两小人。

    思索几秒后,她拍案:“你们俩!昨天我在操场上拉车,就是你们俩为了五块钱跟我掰扯三小时!还钱!”

    两小儿顿时老脸一红,毕竟除却五块钱的原因外,白桂榕是真的长得漂亮。

    “胡说八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有三百斤!谁不知道你白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可能拉动我们!”

    追债人本来就是为刷存在感而来,哪里受得了再次被无视?

    他一把抓住白桂榕衣领怒吼:“白桂榕!还钱!”

    那两小儿也对着周围同学疯狂摆手:“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不会赖账!”

    “还钱!”

    “不是我们!”

    嘈杂声越来越大,白桂榕的太阳穴突突跳。

    骗子。

    又是骗子!

    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都是拿她家破产说事儿,害得她乱了分寸,被骗三个三十万!

    同样的戏码她绝不会再被骗第四次!

    白桂榕轻轻抬起追债人的手指,忽视对方的惨叫后,十分沉着冷静地走向一旁的柳树。

    “不好,她要寻死!”

    白桂榕不屑,只有弱者才会寻死。

    她撩起长裙,丹田下沉,众人只见她扎了个标准的马步,下一秒树上的鸟儿被惊飞。

    “轰!”

    白桂榕有一个秘密。

    为此她假装柔弱,生怕一不小心暴露她天生神力的事情。

    她不想被关在研究中心!

    但现在,她孤立无援,已然无法顾及研究这些后事,毕竟如果再不出手,她现在就得交代。

    白桂榕环视四周,抱起柳树就是抡。

    中国女人绝不认输!

    “你家才破产!你全家都破产了!我家要是破产了我就是孙子!”

    “尝尝我的新招——二十四式简易太极拳之杨柳细腰美女抽的你转呼啦圈!”

    霎时间尘土飞扬,泥土块无差别攻击在场的每一位。追债人满嘴吃土,虽然看不清,但也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白桂榕抡了一轮就停了下来,她迅速锁定迷雾中一摇摇晃晃的人影,一个飞踢将对方踹倒踩在脚下。

    “敢骗本小姐!你算是惹到二踢脚了!”

    脚下物体反抗激烈,白桂榕弯下腰,掐起对方的脸:“嘿你还敢……”

    看见对方的脸后,她彻底闭麦。

    不是,这人谁啊?!

    没人知道,墨顾厉只是来开讲座,正好被波及。

    身躯的疼痛不敌心中的畅快,墨顾厉眼神发亮,一动不动注视着白桂榕手中的柳树。

    终于,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缪斯。

    猎奇收藏癖大爆发,墨顾厉拍打身上的尘土,痴迷地抚摸着柳条。

    “女人,你是在奖励我吗?”

    ——

    手机提示音频频响起。

    白桂榕关了机,对着病床上龇牙咧嘴的几人大大鞠了一躬。

    “对不起爷爷,我是孙子。”

    追债人,也就是柳林惊恐地制止了白桂榕想要上前的动作:“离我远点!你个不孝的……”

    白桂榕言听计从,后退一步,心中默默落泪。

    爹的,谁知道她家真的破产了啊,早知道她下手就不这么重了!

    她抬眼偷瞄柳林,欲哭无泪。

    她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爷爷,你也知道,我还是个学生。所以每个月我能少还点儿吗?”

    柳林看白桂榕跃跃欲试,彻底怕了:“算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每月算你两万。”

    两万?你还不如把我直接拉去缅甸!

    白桂榕顺风顺水二十年,哪里会赚钱?

    她当即砍价:“八千!”

    柳林跳起:“一万五!”

    她乘胜追击:“一万!”

    柳林不甘落后:“你当我这儿菜市场啊!一万二!”

    激动至极的后果就是无法控制力气,白桂榕手指震颤,只见一台大型饮水机,轻而易举就被她徒手抓起。

    柳林:?!

    他怕了,连忙拍拍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白桂榕他爹:“白政,你说句话啊!”

    啊?

    白桂榕感觉话头诡异且熟悉,但本着是水全都搅浑的原理,她也对着她爹说道:“老爸!你说句话啊!”

    白政叹口气,转动轮胎抚摸白桂榕的手:“闺女,爸不行了,以后就靠你了。”

    在她面前,白政永远都是一副靠山的样子,白桂榕哪里见过他这样颓废?

    她哽咽:“爸!还有妈妈!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渡过难关!”

    说起妈妈,白桂榕扫视病房,并没有她妈的身影。

    她心一沉:“我妈呢?”

    她妈不会是出事了吧!

    白政示意她放心:“你妈在楼下吃兰州拉面呢,我不忍心让她受苦。所以全靠你了闺女!”

    白桂榕:“……”

    在场每一个人,都让榕寒心。

    她满眼含泪,委屈地看了柳林一眼。

    柳林虽然身在追债公司,但心还是人心,见此也不忍为难白桂榕:“不然就一万,真不能再少……”

    “区区三千万而已!”

    皮鞋掷地有声,匆匆追来的墨顾厉没有一点疲态。

    眼中的墨色惊喜快要将白桂榕闪瞎,只见空中一张黑卡飘过,稳稳当当砸进了柳林怀里。

    “卡里有四千万,拿着滚!”

    柳林爱不释手,点头哈腰就要带着小弟们开溜。

    不对。

    白桂榕自觉发现端倪,她一个箭步夺过卡,又扔回了墨顾厉怀里。

    笑话!她家都破产了,天上怎么可能还会掉馅饼?

    天上只会掉陷阱!

    她双手环在胸前:“哈!骗子!你们是一伙的吧!”

    还好她聪明,差点就中了计!

    放着好好的三千万不还,她凭什么要还别人四千万?!

    禁止中间商赚差价!

    歹毒的资本家!

    墨顾厉当然明白白桂榕误会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时间,拧着眉头:“女人,我没时间和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一伙的?

    会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墨顾厉实在没了时间,他抓住白桂榕的手,强硬地往楼下拽。

    “从医院到公司有十分钟,你可以提任何要求。”他眼眸如墨,“我都可以满足,但你必须做我女朋友。”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白桂榕早就知道墨顾厉,墨氏集团总裁,其猎奇收藏癖传遍w市。

    虽然都是一个圈子的,但墨氏和白氏没有过合作,也没有竞争。

    他到底抽什么风啊!

    “放手!”白桂榕吓傻的力气终于复苏,她轻而易举挣脱墨顾厉的桎梏,揉着酸痛的手腕,剜了他个眼刀,“墨顾厉,你很有名。”

    墨顾厉同款揉手,眼中满是溢出来的欣赏:“那你也会很有名,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墨太太。”

    墨太太,一听就是生活不如意,每天除了黑脸只能黑脸。

    白桂榕大喊晦气,她呕吐:“强抢民女,你这是犯法的!”

    墨顾厉充耳不闻,大步上前就要抓她手腕:“桂宝你的能力真的太美了……”

    白桂榕真的被这个揩油男吓怕了,她脚底抹油,一瞬间就溜到了树后:“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墨顾厉一步步缩短二人距离,一声声刺激着白桂榕的神经。

    她今天经历大起大落,脑子还绷着一根线。

    墨顾厉在这根线上跳舞,生生给跳断了。

    白桂榕再也无法忍受。

    她忘却得罪墨氏的后果,忘却白氏已经无法给自己兜底的结局。

    白桂榕右脚一滑,马步一扎——

    一棵柳树横躺在她掌心!

    要是能一技能带走墨氏总裁,墨家人肯定会给他烧不少纸钱!

    到时候她在下面捞点油水,攒点钱等她爸妈!

    她下定决心,重重横扫——

    “桂榕?”

    白桂榕已经断掉的神经接回,她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声源。

    徐靖之顶着大太阳,穿着长衣长裤,手中还提着一个黄色安全帽。

    “轰!”

    大树倾倒。

    此时白桂榕蓬头垢面,比在工地干了一天活的徐靖之还要狼狈。

    “桂榕,你……这树……”

    如果说刚才白桂榕还有一丝想活的欲望,那她现在可以说是想要当场暴毙。

    谁能告诉她,徐靖之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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