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雁书眼前发黑,腹部仿佛进了一把刀子不停翻绞,痛得她好想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即使听见有人叫她,也实在无力回应。

    越重霄小心检查女郎状况,她没有受外伤,衣衫也很整齐,难道是中了毒?

    “我带你去看大夫。”越重霄一手把女郎揽进怀里,一手从她膝弯抄过,将人稳稳抱起。

    “不用。”虞雁书掀起眼皮,眼前人影模糊,依稀可见郎君面色焦急,“我是经行腹痛……”

    “经行腹痛?”越重霄定在原地,他是听过女子癸水来时可能会腹痛难忍,阿娘偶尔也会如此,但并没有这么严重。“那、那怎么办?”

    虞雁书咬牙忍耐,许是最近没休息好,加之受了一场惊吓,路上她便觉得不舒服,强撑着回到家中,疼痛彻底爆发,比以往都要剧烈。

    “别动……”疼得太狠,虞雁书浑身发冷,贴着越重霄这个热源还能好受一些。

    发觉女郎主动偎进他的怀里,越重霄果然一动不动,问她:“你很冷吗?”

    虞雁书没说话,把脸埋进越重霄胸口,用行动表明她的回答。

    越重霄收紧手臂,努力回想阿娘腹痛时如何缓解,似乎是用汤媪贴在腹部……

    只是家中并无汤媪,这可如何是好?越重霄拧眉苦思,蓦地灵光一闪——可以由他替代汤媪。

    越重霄将女郎放到床上,脱掉她的绣鞋,惹得女郎蹙起秀眉,尚未来得及发问,忽地觉得后背一暖。

    越重霄也上了床,从背后抱住虞雁书,左手掌心从她腰上滑过,紧紧贴住女郎腹部。

    灼灼热度透过衣物传入体内,绞痛的感觉霎时轻了许多,越重霄的声音落在女郎耳边:“我体温高,你觉得好些吗?”

    虞雁书整个人都陷进越重霄的怀抱中,像是回到了温暖的保护壳,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越重霄帮她调整到舒服的睡姿,后面又说了什么,虞雁书没听清,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虞雁书踏踏实实睡了一个长夜,把原先缺失的觉都补了回来,只觉神清气爽,通体顺畅。

    本想翻个身再赖床一会儿,不想身体被禁锢着,低头一看,一双手臂牢牢锁在她的腰上。

    虞雁书用了一瞬间认出那是越重霄的手臂,又用了很久想起昨晚的事。

    这人给她当了一夜的暖炉,也不知何时才睡,现在把他推醒,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可是不叫醒他,还像上次那样悄悄脱身,最后又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

    虞雁书左右为难,戳戳郎君手臂,希望他能自己醒来。身后的人并无动静,倒是那截肌肉匀称的手臂,即使隔着衣物,摸起来仍旧手感极佳。

    虞雁书脑袋发热,指尖沿着他的指骨一寸寸往上描摹。

    睡梦中越重霄觉得痒,长臂一按,压住作乱的人。

    虞雁书彻底动弹不得,越重霄埋首在她颈侧,他的体温原本高出许多,肌肤相贴久了,那些热意竟都融化在她身上。

    虞雁书喘不过气,想往外挪,然而她越是磨蹭越重霄就搂得越紧,后背不仅热,臀腿处还不知硌了什么东西。

    没办法了,虞雁书深吸口气,正想破罐子破摔把越重霄叫醒,身下却在此时涌出一股热意,顿时心头一惊,糟了……

    虞雁书匆匆起身,可惜为时已晚,在她躺过的地方,一片深色眏入眼帘。

    且因她与越重霄贴得紧,恰好把他的衣摆压在身下,那片血迹便不偏不倚落在越重霄身上。

    “怎么了?”越重霄被动静惊醒,刚支起身体就被虞雁书按住。

    “别动,你的衣服脏了,快脱下来……”

    越重霄不解,目光落血迹之上,不由得张了张嘴:“你......”

    虞雁书并起膝盖跪坐榻上,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衣服上血迹肯定更多。

    “你什么你,我给你洗就是了。”

    女郎凶巴巴的,想来已经没有大碍。越重霄起身脱了外衣:“我去烧些热水,你把衣服也换了吧。”

    虞雁书忍着不舒服的感觉下床,好在被褥没被染上血迹,要怪……就怪越重霄抱太紧了,虞雁书红了耳根,暗暗安慰自己。

    郎君很快就把热水端了进来,虞雁书速速宽衣解带,擦去身上血迹,谁料等她倒水回来,越重霄竟已蹲在井边搓洗她的衣物。

    虞雁书咬咬唇:“不是说了我来洗么。”

    越重霄手中动作不停,“鲜血要用冷水来洗,你这几日别碰冷水。”

    “你还知道这个?”

    “不对吗?这是阿娘告诉我的。”越重霄抬起头,一脸认真。

    虞雁书心绪微动:“对,你阿娘说的没错。”

    反正都这样了,她也不必再不好意思,干脆蹲下身看越重霄洗衣服。

    他的手法很娴熟,知道她的衣服料子轻软,特意放缓了力度,不过轮到自己那身衣服就随意多了,只管狠搓除去血迹。

    看着那件缝了蜈蚣疤的黑衣,虞雁书不禁为它担忧:“你不会把衣服搓烂吧?”

    “不会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洗的。”

    话音刚落,刺啦一声,黑衣裂出一道口子。

    “哈哈哈哈哈……”虞雁书忍俊不禁,这件可怜的黑衣终于可以寿终正寝了。

    越重霄额角跳动,拧干黑衣搭到绳上,女郎故意问他:“你不会还要继续缝吧?”

    “不了,我想……”

    “想什么?”

    越重霄走到女郎面前,他在心里酝酿许久,决定直接问虞雁书。

    “我想向你道歉。在将军府时我不应该说那些话,娘子可以原谅我吗?”

    郎君语气诚恳,眼底倒映出虞雁书的面容。

    可是女郎却道:“不可以。”

    越重霄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好像淋了一场大雾。虞雁书倾身靠近越重霄,尾音上挑,问他:“我觉得你没错,要怎么原谅你?”

    越重霄怔住,表情慢慢从失落变成灿烂,背后仿佛摇起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娘子没生我气?”

    这人又给她当暖炉又给她洗衣服,有气也该消了。

    女郎没有给出明确回答,越重霄便巴巴地跟在她身后,从井边跟到院外,又从院外跟到房内。

    看见虞雁书要拿桌上两只包裹,越重霄赶紧主动代劳:“这是什么?我来拿吧。”

    “这是我给月牙买的礼物,至于另一个嘛,”虞雁书点点那只体积大的,拖长声音,“随手给某人买的。”

    “谁?”越重霄目露警觉,这包裹一看就是精心拾掇过的,入手颇有分量,怎么可能是随手买的。

    “这个人你认识。”

    “扈二娘?”越重霄想不出别人。

    “不是,是位郎君。”

    “韩郴?”越重霄开始胡思乱想。

    虞雁书忍笑忍得辛苦:“不是,他的名字有三个字。”

    越重霄想了一圈,最后眼睛一亮,指向自己。

    “娘子特意给我买了礼物?”

    “说了是随手给你买的。”

    越重霄选择性只听后面半句,开心得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当即解开包裹。

    原来是套玄色圆领窄袖袍衫,做工精细,用料考究,衣摆处绣着暗纹,还配了一条双绕皮革躞蹀带。

    “这是……如意行的衣服?”

    “对,你要试试吗?”

    去金铺的路上,虞雁书路过一家成衣铺子,不过随意一瞥,竟叫她看见一套颇为眼熟的黑衣,与越重霄身上那件洗褪色的甚是相像。

    虞雁书进了铺子,一眼看中掌柜的用来展示的一套成衣,直觉告诉她,越重霄穿起来一定很合适。

    见她有兴趣,掌柜的不好意思道:“这衣服原本是位贵客订的,可惜后来出了些事情,贵客没有来取,衣服就一直搁在我这里了。娘子若不嫌弃,不如看看小店其他衣服?”

    一件订而未取的衣服,虞雁书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强烈,问掌柜的:“这位贵客是越家人吗?”

    掌柜的瞪大眼睛:“娘子怎么知道?”

    不管越家现在如何,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金,就不能把这衣服转卖他人。

    虞雁书微微一笑:“越重霄是我夫君,麻烦掌柜的将这衣服包起来吧。”

    越重霄摸着衣服上的暗纹,从前他的衣服都由阿娘为他订做,这一套应当就是阿娘订了没来得及取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被虞雁书买下送到他的手中。

    “多谢娘子。”

    越重霄换了衣裳,尺寸刚好合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平时他被落魄笼着,虞雁书只是觉得他生了一副俊美皮相,如今换了行头,不再刻意装出颓废样子,虞雁书才惊觉他的风姿也是极出众的。

    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虞雁书的视线落在越重霄腰上。那条双绕皮革躞蹀带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他的腰线,往上看是宽阔的胸膛,往下看是修长的双腿,着实赏心悦目。

    如此一来,虞雁书完全能够理解,为何当初虞连山会不择手段与越家结下亲事。

    越重霄喜欢虞雁书送她的衣服,更喜欢虞雁书看他的眼神,那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所以他是不是能够认为,虞雁书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

    “娘子。”

    “嗯。”

    越重霄走向女郎,好叫她瞧得更清楚些。

    身影越靠越近,虞雁书抬起手——她也不知道抬手要做什么——或许,是为了摸摸越重霄那把她看了很久的腰。

    “霄兄,你在家吗?”韩郴的声音自院外传来,打破了房内的旖旎。

    虞雁书顺势把手搭上越重霄的小臂,轻轻一推:“叫你呢。”

    越重霄被这娇嗔的声音勾起笑意,飘飘然出了房门,一见韩郴进来,便对他道:“没错,这是你嫂嫂给我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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