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瞬间明白过来,这定又是殿下拿来骗人的名头,轻笑揶揄道:“原来殿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啊——”

    被人打趣儿,明琼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白芷收起了笑意,向青雀引荐道:“这位便是陛下的嫡长女,明琼公主,也是这长乐宫唯一的的主人,更是你未来的主子。”

    青雀露出一份恰到好处的敬畏,实则心底却没有半分波动。

    “青雀拜见殿下。”

    白芷又反过头来介绍青雀,“殿下,这便是青雀,先前在司膳司做活,奴婢安排他做殿下的近身内侍,可好?”

    得到明琼的首肯后,白芷便安排人先带他下去整顿熟悉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惜云进来请示,“殿下,该用午膳了,是布在偏殿还是...?”

    “可是书还没看完呢——”她有些不乐意,小嘴撅得高高的,

    白芷有些严肃的摇了摇头,“殿下若还想看,用完膳才可以。”

    闻言明琼有些百无聊赖,可有可无道:“就布在这里吧。”人为什么要吃饭啊——,明琼觉得这真的是世界上最无趣的事情了

    “是。”惜云转身退下,一会儿后,捧着膳食的宫人鱼贯而入,瞬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她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却提不起半点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碗里的小汤圆,

    白芷看着心中暗暗着急,突然想起青雀先前在司膳房做活,或与他能有方法哄殿下吃饭也未可知?

    她招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去看看人安顿好了没,若是好了,让他来偏殿一趟。

    云兮一路快走到了青雀的住处,轻轻扣了扣门扉。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面容精致表情阴郁的小男孩探出一个头,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她愣了一下,“我是来找今日刚搬到此处的青雀宫人,请问你是…?”

    青芜‘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丢下一句“等着——”

    云兮也被这拍门声吓了一跳,正当她有些怀疑是不是找错了时,门再次开了。

    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云兮抬起头,瞬间看呆了,眼前的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肤色白皙清透,容颜俊逸。就连那些世家公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她的脸一下子羞红了,“是白芷姑姑让你去趟偏殿。”

    偏殿……,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深思,

    须臾,他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不知姑姑找我是为了…”

    见对方不说话,他声音有些低落,“我初来长乐宫,自知言行粗鄙,相貌丑陋……只怕做事会惹了姑姑不高兴……”

    云兮看着他一脸难过的样子,急忙说道:“你别误会,姑姑让你去,许是,许是为了公主不肯用膳的事,并不是为了责罚你....”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青雀眼睛闪了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边云兮还在继续,“....其实你长得一点也不丑,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说到这儿时她满怀期待的抬起头,却发现面前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她一时有些傻眼,刚刚不是还在吗?

    而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会儿早已快到了偏殿,

    “青雀拜见殿下——”

    白芷示意他到旁边说话,

    “你先前说你在司膳房做活?现下殿下食欲不振,你可有什么良方?”

    其实她问这题对于青雀有些超纲,他只是个打杂的小役,虽说知道一些点心方子,但毕竟没有上手做过。

    但这难不倒他,在来的路上,他就大概猜到叫他过来怕是为了改善公主的胃口,他也确实想到了一条对策。

    “返璞归真???”听了他的建议,白芷觉得自己有些不懂这四个字了。

    “你详细说说。”

    青雀莞尔一笑,“姑姑,殿下不喜欢用膳,许是因为用膳本身对于公主来说太过无趣,那我们就想方设法让公主觉得用膳也可以是件有意思的事——”

    “比如,先让公主来了解膳食都是用什么做的——”

    白芷有些纠结,“这能行吗?”

    “姑姑不如让我先试一试,放心,刚开始我会循序渐进慢慢来,不会吓到殿下的。”

    “好吧,”白芷最后还是同意了,他说得这么玄乎,不如就让他试试?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

    出去后,青雀走到明琼身旁缓步上前,轻抬挽袖,夹了一道火树银花放入食碗,“殿下可知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明琼却被他抬手布菜时无意露出的一道雪白皓腕吸引了目光,好像牛乳啊........

    心不在焉答了句,“甜牛乳吧。”说出口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蹭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不是,不是.....说....”

    她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头顶,青雀轻笑一声,缓缓道:“这道菜名字叫作火树银花,因其形状与烟花盛放相似,颜色绚烂,故唤为此名,”

    他观察了一下明琼的反应,接着又抛出一句:“殿下不妨猜猜这道菜是由什么做的?”

    明琼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无头无尾一亩田。打一字。殿下可知晓?”

    “是鱼!”

    青雀拍手笑道:“殿下猜对了——!”

    明琼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点小得意,这算什么呀,她之前猜过更难的谜语呢。

    接着她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就是池子里那种鱼吗?”

    青雀失笑,向她解释道:“殿下,池子里那种是锦鲤,是用来观赏的,食用的鱼大多是青鱼,长得要大一些。”

    明琼来了兴趣,从前没有人与她说这些,

    “殿下今日若是能用完一碗饭,饭后奴带公主去看看活着的青鱼长什么样子。”

    她这个年龄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闻言伸出一根手指道:“那我们拉勾,你不许骗我。”

    青雀看着伸出的那个小指,愣了一下,余光瞥见白芷脸上隐隐地不赞同,刚想出口阻拦,“殿下,这......”

    明琼已经自发地向下一捞,够着了青雀的小指,勾住晃了两下,兴冲冲道:“我们拉勾了,就要说到做到,不能骗人。”

    ……

    青雀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白芷虽然心里不赞同,但见着殿下脸上的开心,也就把那句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青雀旁观一切,心中对于公主的权力和地位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明琼今日罕见的用完了一整碗饭,白芷眼里满是惊喜

    放下筷子后,她一脸希冀的看向白芷,似乎在问,我可以去看鱼吗?

    白芷的心一下就软的不成样子,点点头,“但是殿下得答应奴婢一件事。”

    “我知道——,让墨亦跟着。放心吧。”

    ——墨亦与太子身边的墨笺是一对双生兄妹,墨笺善文,墨亦伐武。

    “这就是青鱼啊?”明琼看着水下的青鱼自在的游来游去,心里痒痒的,“我可以摸一摸吗?”

    御膳房管事的在一旁赔笑,下意识的望向一旁侍立的青雀,“这.......”

    明琼有点不高兴,板着脸问青雀:“不可以摸吗?”殊不知一张白嫩的小脸做这副表情时毫无威慑力,

    他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一旁的墨亦表情冷冷的,一路上只跟随在明琼身后,此时也不答话,

    青雀蹲下身,“那殿下就只摸一下好不好?”

    明琼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就摸一下,拉钩。”

    这次,青雀主动地伸出了手,和明琼的小指勾在一起,

    一旁的管事心里发苦,本来指着这一位能劝劝长公主,怎么跟着一起胡闹起来了,哎哟~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碰得这些腌臜物,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明琼的手一触碰到水面,“水好凉啊——”

    “殿下,已经摸过鱼了,该回去了。”

    青雀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房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有些疑惑,这个时间阿芜人去哪里了,“阿芜——阿芜——”

    准备出去找找时,推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异响,回过头去,青雀吓了一跳,

    身后突然出现人脸,“啊——”他跌坐在地上

    青芜刚开始以为是哪个宫人来偷东西,刚准备下手处理了,却发现那人是出去了一整天的哥哥,他也愣住了,

    静默了一瞬,青雀鼓起勇气举高灯笼,看清楚后,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嗔道:“阿芜,怎么是你啊?你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知道是阿芜之后,他就站了起来,一边去掌灯,一边说道:“阿芜,我方才进来时,怎么也没看见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青芜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我方才....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青雀也没起疑,随口道:“下次睡不着,你就点一盏灯,”说这话时,青雀终于找到了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烛火,屋子一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转过身,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青芜察觉出来了,哥哥今天很开心吗........

    “阿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如果我能讨公主欢心,或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出宫看看……”

    听着哥哥语气中遮掩不住的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他心里却在想着,来长乐宫让哥哥这么开心吗...

    青芜的反应实在有些平静,青雀愣了一下,轻声问道:“阿芜,你不开心吗?”

    此时青芜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怎么会?哥哥做的选择阿芜都很喜欢,”接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哥哥怎么会突然要搬到长乐宫啊?”

    闻言青雀脸上也呈现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在这宫中,一味地忍让顺从是不行的,没有靠山,谁都可以踩你一脚。闻言只一笔带过,“是因为缘分。”

    “一定要待在这里吗?哥哥,赵齐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赵齐?”青雀有些疑惑,自己从来没在阿芜面前提过自己被赵齐欺负的事。青芜眉心跳了一下,

    “我——听宫人议论说的,听说这个人经常欺负别的宫人”,青芜试探着问道:“哥哥觉得他该死吗?”

    青雀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奇怪,皱眉,但他并不想弟弟年纪轻轻就沾染这些事情,只道,“都是宫人,说不上什么该死不该死的,只要不牵连到我们,就与我们无关。”

    青芜拖长了声音,“哦——”手上不断的把玩着一个白色的小珠子,质地似玉非玉,有些发灰

    青雀看到后随口问道:“从哪来的珠子,是有人赏的吗?”

    青芜的手顿了顿,慢吞吞道:“是在别处捡的”

    “早点休息吧,过两日哥哥想办法给你找个轻松一点的活计。”

    “一切都听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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