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薨了,陛下薨了。”临近寅时末,侍候皇帝的太监惊慌失措地惊叫了起来,随后整个庆坤殿都混乱了起来,消息传播开来,宫中守卫第一时间封锁了庆坤殿,御林军把守宫门各处。

    卯时一刻,45道钟声响彻天际,在夜色中砸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多臣子半夜惊醒,手忙脚乱地吩咐府中各处挂上缟素,以示哀悼。

    东大街各处被铁甲将士封锁起来,一支精锐而庞大的队伍训练有序地朝着皇城逼近。

    “城下何人?”

    “是本王。”

    秦王抬头,微弱的月光落在他脸庞上一览无余。

    守卫军瞧见来人,又见秦王身后齐压压的部队,心下微沉。手下掩藏在背后的手快速地打了招呼,面上不动声色地与之周旋。

    “夜半三更,皇城禁行,秦王殿下不在府中避雨,何故带着这么多人来皇宫大门?”

    “父皇哀世,本王心痛不已,片刻不歇赶来哀思,还请林统领打开宫门,让本王见父皇最后一面。”

    “陛下薨逝,皇宫戒严,恕臣不能放行,宫中有皇后与太子主持一切事宜,秦王不妨回府等候传召。”

    “呵呵...”秦王嗤笑出声,“林统领,圣上素来身体安康,今夜却突然暴毙,本王身为人子,定要一个真相,还请林统领莫要阻拦。”

    “秦王若对陛下之死有疑惑,大可朝会之上请太医院验明原委,以证天下,但今夜任何人不得擅闯。”

    秦王高声喊道,“太子弑君夺位,尔等不思量忠君报国,反助纣为虐,今日本王便要清君侧,还父皇以及天下人一个真相。”

    林统领面色沉重地看着下方,“秦王这是要造反吗?”

    “本王要清君侧,为父皇报仇,太子弑君乃是事实,尔等若是弃暗投明,皆可既往不咎。”

    “谋逆之罪,罪连九族,尔等皆要做乱臣贼子吗?”

    秦王冷眼一笑,手一挥喊道,“攻城。”

    “放箭。”

    咻咻咻....嘭嘭嘭,战火一触即发,双方交锋,惨叫声连绵不绝。

    林统领抹了把脸,听着耳边哀嚎的声音,看着底下不断砸落的投石和地雷。他不禁庆幸这场大雨,否则依着御林军的防卫,只怕不到一炷香就得败阵下来。

    “王爷,雨太大了,很多地雷都哑了。”副将低声禀报着。

    秦王抬头看了眼上空,缭绕的焰火和箭羽,面无表情下着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破开宫门。”

    “是王爷。”

    “这声音...是地雷。”张先生凝神听了听,平静道,“秦王动了。”

    “秦王能依仗不过是外家的两万兵力以及地雷,如今大雨倾盆,地雷的优势荡然无存,此乃天意,连天都不佑他。”占谋士冷然道,“先帝新丧,秦王身为人子不思哀痛,反倒枉顾人伦,行谋逆之事,还请殿下下令剿灭反贼,以证纲法。”

    “请殿下下令,捉拿反贼,以证纲法。”

    太子起身,眸里迸着杀意,冷然道,“传令下去,宫中宵禁,所有谋逆者杀无赦。”

    “臣等领命。”

    夜幕之下,整座皇城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宁府。

    宁初凝神听着府外的动静。

    宁母脸色突然发白,惶恐地看向宁初,“初初,你听,时不时打起来的动静。”

    宁初握着宁母的手,面不改色地宽慰道,“母亲莫慌,府中护卫不下百人,哪些贼人轻易闯不进来的,我们要相信三哥。”

    宁母虽不言语,但面色的忧色并未减少半分,“若你二哥在就好了。”二儿子领兵作战数年,有经验。

    宫中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有二哥的骁骥营去哪儿了?这才是宁初最担心的事情。

    虽说秦王起兵突然,可太子索来深谋远虑,难道会毫无防备,若是太子早有防备,那骁骥营和龙武军的去向他是不是知道。

    若是如此,她们只要熬过今夜,必然能等来救援。若不然哪怕她们抵挡了外面的兵马,最后也逃不过一死。

    生死的界限清晰后,宁初心突然就定了下来,“安嬷嬷,你陪着母亲,除非是我与三哥亲自来接,否则任何人的话都不要信。”

    “你要去哪儿?”宁母抓紧宁初的手,“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就陪着母亲。”

    “母亲,三哥行动不便,或有力不可及之处,我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可是...”

    宁初快速打断她的话,“母亲,宁府安我们才能安。”

    “你这孩子...”宁母泪珠子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不会有事的。”宁初拍了拍宁母的肩膀,又看了眼安嬷嬷,决然地转身离去。

    “这都什么事儿...呜呜呜...”

    内院的下人虽战战兢兢的,但都没有乱走乱动,出了内院,动静反而更大了。

    宁初叫不停歇朝着大院而去,哪里是外院的中心地带,也是第一条防线。

    “小、小姐。”飞柏错愣地看着奔走而来的人影,傻眼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宁景安当即呵道。

    “三哥,我帮你。”宁初冷静地陈述着。

    宁景安语气有些重,“这里用不着你,回内院去。”

    宁初无意与之争吵,她清楚宁景安的心思,但更清楚他们面临的局面,“回去了又如何,守得住才有活路,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三哥,我也是宁家人。”

    宁景安定定地看着她 ,“不怕吗?”

    宁初莞尔一笑,“怕,但更怕什么都没做就死了。”

    “公子,箭羽不够了。”明三急匆匆而来。

    “北角门、北角门被闯开了。”小管事声音中带着颤抖。

    “若是秦王得手了,定不会这般急迫围杀朝中重臣,这样情况只有一个。”

    兄妹二人四目相视,齐声道,“反扑。”

    宁景安脸色沉重了起来,“若是反扑,他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必须守住。”宁初朝明三道,“正门那边还能守多久?”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明三答。

    “不够,最起码的一个时辰,否则援兵根本赶不及。”宁景安分析着。

    宁初脑子转了一下,连忙道,“府中可有煤油?”

    明三点头,“有。”

    “全部聚集起来,放弃前院,回首环廊处。”宁初冷静地道。

    宁景安道,“你要做什么?”

    “煤油燃火,遇水蔓延。”宁初一字一句道,“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一旁的又灵道,“煤油加水确实会火势更大,之前有个婆子就是险些因此烧了小厨房。”

    宁景安当即道,“吩咐下去,退守环廊。”

    “是公子。”

    “十九,去找府医,把府中一切能放倒人的药涂抹到箭头处,一旦有人进入射击范围内,不必留手。”

    “是小姐。”

    这一刻宁景安看向宁初的目光复杂难辨,有心疼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骄傲。

    宁初若无其事地避开宁景安的视线,将手放在宁景安的轮椅把手上,低声道,“三哥,我们到楼阁上。”

    宁景安低眸笑着应道,“好。”

    一刻钟后,府内被破开,数不清的铠甲士兵冲了进来,府内的护卫节节后退,到了大院前时突然四下散去。

    铠甲士兵杀红了眼,毫无防备地冲进了大院内。

    宁初冷眼看着他们走进混杂着煤气的雨水中。

    “给我杀,一个不留!”领首的黑衣人高喊着。

    宁初眼眸微眯,一把取下墙上的弓弩,搭弓瞄准寇首,放箭。正中敌首的心口处,随后无数带着火光的箭羽冲入了水中,“轰”的一声,火光滔天。

    “埋伏,有埋伏。”

    “退,快撤退。”

    低下嘶吼哀嚎一片,楼阁上的弓箭手瞄准撤退的敌人,一一射杀。

    “着环廊还是你五岁那年建起来的,一眨眼就过去十年了。”宁景安看着眼前火光缭绕的场景,感慨道。

    宁初道,“环廊没了可以再建,人得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三哥别心疼了,大不了以后妹妹给你再建一个。”

    宁景安朝着宁初翻了个白眼,“你三哥我心疼的是环廊吗?”

    宁初眨着疑惑的眼反问道,“不是吗?”

    宁景安定定地看着宁初一眼,放话道,“你这般不解风情,也不知道顾文渊看上你什么了?”

    宁初闻言眼孔微睁,“三哥,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脾气还急。”

    “三哥。”宁初拔高了声量。

    宁景安忽然道,“若此次能平安活下来,你们的婚事的我同意了。”

    宁初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些,偏嘴倔道,“不是早同意了嘛。”

    “那不一样。”

    宁初明白宁景安言外之意,父母同意的婚事和三哥认可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们都会活着的。”宁初低喃着,这也是她不惜搅入局中所希冀的。

    “公子,箭羽没了。”

    “火也小了。”明三和十九同时来报。

    宁景安道,“对方还有多少人?”

    明三回答着,“一百多人,是我们的一倍之数。”

    “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宁景安轻声道。

    明三、十九相视一眼,单膝跪下,“属下誓死保护主子。”

    宁初承诺道,“告诉他们,但凡为宁家而伤亡的,他们的孩子宁家抚养成人,他们的父母宁家养老送终,只要我宁初活着一天,宁家还在一天,这个承诺都作数。”

    “是小姐。”十九、明三朝着二人拱手,坚定地转身离去。

    宁景安抬眸看向宁初,“初初,父亲书法处有个暗室...”

    宁初打断他的话道,“三哥要去吗?”

    宁景安唇瓣动了动,没答话。

    宁初静静地站在宁景安身后,平静道,“三哥,我陪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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