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渊洗漱出来后,宁初招呼着人过来用膳。

    傅文渊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宁初。

    宁初刚呈了碗汤递过去,便对上傅文渊直白的目光,柔软而又宁静,“看我做什么,快用膳。”

    傅文渊接过碗放下,伸手拉着宁初坐在身旁,轻声细语道,“陪我一道用。”

    “好。”宁初从善如流坐了下去,手执筷子,为其布菜。

    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宁初才问起了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不是说要给你猎狐狸吗?正好这次碰见了只红狐,皮毛通体红润,很是难得,便费了些时间。狐皮我已经让人那下去硝制了,等做好了再给你看。”傅文渊兴致很高,与宁初叨叨絮絮讲了许多。

    末了才道,“对了,方才你们在说什么那般高兴?”

    “是易武和又晴的婚事,今日他来向我求娶又晴,我已经应下了。”宁初解释着。

    傅文渊道,“我还以为易武那小子得憋到猴年马月呢,倒是有点担当了。”

    “你也知道?”她一直以为傅文渊在情感上是迟钝的人,倒是没想到他也有留心身边的人。

    “原本是不知道的,易文说漏嘴了,便知道了。”傅文渊说得平淡,“易武瞧着干爽能干,但他最是重感情的,易文说易武的婶娘不会同意的,我以为他会耗着或是放弃的。”

    说到这里,傅文渊看了宁初一眼,“还是初初有办法。”

    “他若无心,我百般法子也无用。”

    傅文渊赞同道,“确实。”

    “二伯那边怎么样了?可说了何时下聘?”

    “明日就去文家。”

    宁初笑了笑,“看来二伯很是迫不及待了。”

    傅文渊点头,“他和文家姑娘见过面,想必是喜欢的。”

    “祖父眼光好。”

    傅文渊道,“我眼光更好,娶了初初。”

    宁初对上他的目光,红了脸颊。

    看着羞涩的宁初,傅文渊心辕马意的低下了头。

    “公子。”一声呼叫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傅文渊语气阴沉地朝着来人看去,一副最好你又要事的模样。

    易文神色有些着急,“公子,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调查一桩陈年旧案。”

    “查案查到雍国公府上了?”傅文渊意识到不妥。

    易文也不得其解,“公子,周大人还在正厅等着。”

    “我这就过去。”傅文渊起身,宁初紧随其后。

    “初初,你在...”

    宁初当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傅文渊见她语气坚定,便也没在阻拦,两人携手来到了大厅。

    “周大人。”傅文渊见礼。

    “既然人齐了,便宣旨吧。”周溯源道。

    众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龙武营统领傅德昉、巡捕营统领傅文渊涉及丰宁县剿匪一案,以良民首级充作匪徒,牟取军功,今择大理寺审查案情,将相关人员一律押入大牢,待查清后,按律执法,钦此。”

    “傅世子,文渊公子,两位请吧。”周溯源态度良好地朝着二人侧身相邀。

    宁初听完圣旨内容后,整个人都脑胀了,她一把拉住傅文渊,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无从问起。

    傅文渊沉重的脸上缓了下,朝着宁初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只是协助调查,不会有事的。”可傅文渊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善了。

    当日他和二哥被先帝圣旨调离京中,又陷入了圈套,亲率龙武营剿了匪。此事本已尘封已久,当年又是那样的情况,按理是无人知晓的,却在今日突然发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你...”宁初缓了缓胸口的慌乱,强行冷静下来,“阿渊,此事定有误会,你在里面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祖父,别担心,陛下圣明,孙儿只是走一趟而已。”

    雍国公朝着周溯源道,“还请周大人查清案情,复原真相。”

    “本官职责所在,理当如此。”周溯源平静地接着话,“两位公子请吧。”

    傅文渊、傅德昉不得已拜别众人,随着大理寺的捕快离开了国公府。

    老国公怒不可及道,“查、一定要查清此事,找出幕后指使之人。”

    雍国公道,“父亲勿动怒,此事儿子亲自去查。”不说雍国公府的威严不容挑衅,单单是傅德昉这个独苗,雍国公也不允许他出事。

    “快去。”老国公催促着。

    宁初也道,“祖父,我也回去找父亲打探情况。”

    亲家是刑部尚书,与大理寺一脉相连,定能知道些内幕,“好,老许,你亲自送少夫人回宁府。”

    “是。”

    宁初匆匆回到宁府,径直找去了书房见宁父。

    宁致远率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此事牵连众广,连我也不能轻易插手。”

    “父亲,圣旨说丰宁剿匪一案,是以良民从做匪首,此事...”宁初深吸了口气,“是真是假?”

    “是真的。”

    宁初身子一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又灵一把扶住宁初发软的身子,面露担忧,“小姐。”

    宁初一抓拽紧又灵的手腕,强行冷静下来,“父亲,我了解阿渊和世子,他们绝不可能是贪图军功而滥杀无辜的,这其中定有隐情。”

    宁致远眸色沉沉地看向宁初,沉声道,“初初,大荒山上死的是上千的百姓,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便是你大哥,丰宁县县令,也因为治下有失被罢免了官位,拘禁起来以做视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宁初思绪混乱了起来,书中明明没有这些的,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亦或者是她...改变了什么导致的结果。

    宁致远不忍看女儿难过的模样,但他又必须让其清楚这件案情的严重性,“倘若这桩案件真有隐情,初初,你想过没有,幕后之人在这个时候爆出此事,意图何在?”

    宁初求助地看向宁致远,“父亲的意思是...”

    “沉住气,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不能乱了阵脚。”宁致远道,“既有所图,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宁初垂下眼帘,沉默许久才出声,“女儿明白了。”

    宁致远担忧地看着宁初,“你脸色不太好,先去休息一下,此事急不得。”

    “是,女儿告退。”

    宁初回到院子后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申时。

    “小姐醒了。”又灵欣喜中含着担忧。

    宁初坐了起来,眼前一黑,脑袋晕头转向的,又灵扶了一把人才不至于倒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去找府医过去。”

    宁初一把拉住又灵,缓了一会儿,眼睛逐渐清晰了起来,“别添乱了,我许是没吃东西,有些血糖低而已,吃些东西就好。”

    又灵虽是担忧,但也知道眼下府里人心惶惶的,不宜节外生技,压下心头的顾虑道,“那奴婢给你取吃的来。”

    宁初松开手由着又灵离开,片刻后又灵又回来了,取了些汤水和点心,“小姐先垫垫肚子。”

    宁初喝了碗汤,又吃了几块糕点,胸前的心悸方才缓了下来,人也精神了些许,又灵这才松了口气。

    宁初道,“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了。”说到这里,又灵欲言又止。

    宁初没注意道,起身说,“替我梳洗,我要去见三哥。”

    “是小姐。”

    又灵忙碌之际,又晴走了进来,“小姐,宫中来人,宣您入宫。”

    宁初手一顿,转头问道,“可知来的是谁?”

    “顾妃娘娘身边的女官。”

    宁初面露诧异,顾玉柔?怎么会是她,宁初记得两人并无往来,她为何找上自己。

    又晴又道,“那女官传了句话,说是小姐心中的疑问她可以解答一二。”

    宁初紧了紧手指,起身道,“走,去见见顾妃娘娘。”

    又灵隐隐有些不安,“小姐,要不咱们先跟三公子说一声。”

    宁初道,“你去找三哥,让他一个时辰后去接我,我带十九入宫。”

    又灵还想说什么,宁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有十九在,谁也伤不了我。”

    “我这就去找三公子。”

    宁初坐上马车径直来到了柔璃宫,顾玉柔斜坐在榻上,平静无波地看了过去。

    “臣妇见过顾妃娘娘。”宁初屈膝片刻,不见动静,抬眸间对上顾玉柔的目光。

    顾玉柔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宁初起身,顾玉柔赐了坐,两人之间一时都沉默不言。

    顾玉柔看着下方的宁初,思绪飘远,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轻轻地搭在了腹部。

    宁初也是这时候发现在这盛夏的天气里,顾玉柔身上还搭着一件毯子。宁初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丝怜惜。

    顾玉柔似是察觉宁初的视线,回望过去,语气平静声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召你入宫。”

    “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顾玉柔一把揭开腰上的毯子,直面宁初的目光,“若你所见,本宫的孩子没了。”

    宁初抿嘴不语,等着顾玉柔的下一步。

    顾玉柔见状又若无其事地将毯子盖回了身上,“宁初,你果真是个冷静的人,本宫没有看错你。”

    “娘娘,不妨开门见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宁初自认她与顾玉柔并无可共利之处。

    顾玉柔眼中露出了丝哀伤的怀缅之色,“这个孩子或许是本宫唯一的孩子,它无缘于世,我这个母亲的,想为它讨个公道。”

    “娘娘要的公道自有陛下来给,臣妇何德何能,恐怕要辜负娘娘厚望了。”后宫倾轧,顾玉柔又失了圣恩以及顾家这个靠山,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容忍她诞下第一个皇子。

    “娘娘若无别的吩咐,臣妇告退。”宁初不愿涉足后宫是非,赶紧利落的起身告辞。

    顾玉柔看着离去的背影,不慌不忙道,“丰宁一案,出手的是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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