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能到?”宁景安的声音有些暗哑。

    “过了树林,再有半刻钟即可。”飞柏的声音刚落下,丛林四面八方箭羽飞射而出,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吁。”飞柏飞身而下,护在了马车前,拔剑警惕着。

    箭羽停歇,强悍有序的铁衣盔甲丛树林中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官路后面的队列从两边散开,黑马坐骑上一身黑衣镶金锦袍的男子俯视着众人。

    “陛、陛下。”看见来人,飞柏瞳孔放大,哆嗦了一下。

    马车内的宁初双手紧握成拳,眼眸低垂。

    宁景安脸色微白,伸手握着宁初的手无声的安抚着。

    “宁初。”李承徽眸色漆黑地盯着车顶,平静中透着股压迫感。

    宁初心头一沉,朝着宁景安摇了摇头,起身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宁景安随后跟了下去。

    李承徽视线落在两人身上,随后定在宁初的脸上,波浪不惊地看着她,“宁初,朕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陛下。”宁景安挡在了宁初身前,直面李承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宁景安,你夜闯皇宫,私掠宫妃,论罪当诛。”李承徽冰冷地定罪。

    宁初眸色一冷,朝着李承徽道,“我从来不是陛下的妃嫔,是陛下,不顾人伦,强撸臣妻在先,三哥只是阻止你继续犯错,何罪之有?”

    “朕不是在与你商量。”李承徽道,“来人,将荣安伯押下去。”

    “谁敢?”宁初立在宁景安身前,眸含冷意地看着他。

    “陛下!”

    “押下去。”李承徽暴呵斥一声,铁甲逼近。

    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无力感,她快速抽出跟前人的长剑,横在脖间,“都给我住手。”

    铁甲卫被宁初的动作怔住,面面相视,不敢再进。

    “初初,快放下剑。”宁景安急促地喊着话。

    李承徽眸色冰冷地看着宁初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陛下要我,无非是忌惮未知的一切,可若是我死了呢?陛下的心可否能安?”宁初试图找到个平衡点。

    李承徽眸色复杂难辨,“你以为朕留你只是忌惮,是想要你的性命?”

    “陛下要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给陛下的只有这条命。”宁初无奈又悲鸣,“陛下,那样于囚笼般的日子我过不了,既然你放不了我,我又忍受不了那样的日子,不如就此结束吧。我只求我的死能叫安心,你们君臣依昔。”

    “宁初,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李承徽声音中带了丝叹息。

    宁景安紧张地盯着那流血的颈脖,哀求道,“初初,想想怀儿,想想阿渊,想想父亲母亲,别冲动,放下剑,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听三哥的话。”

    宁初平静地看着宁景安一眼,愧疚道,“三哥,我骗了你,但请相信我,我会弥补的,一定能弥补的。”

    “宁初,你若是敢死,朕定要你所在乎的人一一陪葬。”李承徽威胁着。

    “我的结局早就注定,是我妄图改变一切,所以才有今日之祸,可我不后悔。陛下,你是一位明君,你很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比起你要的,一个宁初微不足道,时间会遗忘一切的。”宁初笑了起来,闭上眼狠心用力滑动剑。

    “不!”

    “咻”的一声,身后从众人身后闪电般击向宁初的剑,伴随而来的是急促的马蹄声。

    宁初手腕一痛,松了力气,利刃擦着脖子而过。睁开眼之际,一道黑影扑了过去,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宁初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低喃地唤着,“阿渊。”

    “你怎么可以轻言死亡,你怎么可以?”傅文渊狠狠地咬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处。

    宁初吃痛的冒出眼水,低低痛呼着,“疼,阿渊。”

    傅文渊到底心有不忍,闻言立即松了口,舌尖轻轻地舔着伤口,喃喃自语着,“记住这种感觉了,宁初,我的心比这更痛,它早已千疮万孔。”

    宁初无言,她没办法解释这一切,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歉意,“对不起。”

    “别再离开我了。”傅文渊盯着她的眼睛,满眼的哀求。

    宁初沉默地点着头。

    “说够了吗?”这刺眼的一幕幕,叫李承徽难以忍受。

    傅文渊终于将视线从宁初身上移开,落在李承徽身上,满脸寒霜,“为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陛下为什么还要夺我所爱?”

    “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女人。”李承徽不以为意,“傅文渊,朕对你足够仁慈了。”

    傅文渊执剑相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让,可唯独吾妻,绝不容许旁人沾染分毫,哪怕是您。”

    李承徽嗤笑道,“傅文渊,你要弑君吗?”

    “有何不可?”随着他的话落下,铁骑声响起,众人身后多了一支红甲卫军。

    四目相对,战况一触即发。

    宁景安见此境况,连忙劝和着双方,“阿渊,不得无礼。”

    随后又朝着李承徽道,“陛下,君臣相驳,于朝纲不利,小妹已是臣妻,事不可为,还请陛下顾全大局,三思而后行。”

    “朕贵为国军,只是要一个女人,荣安伯,你也要忤逆吗?”李承徽眸色危险地盯着傅文渊,杀意顿生,“傅文渊,你早该死了。”

    李承徽话刚落下,铁骑弓箭搭起,危险迫近。

    万箭之下,无人可生还,宁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景安等人死于此地。

    宁初敛尽心思,站了出来直面李承徽。“你就那么确定我无力反抗于你吗?”宁初甚至不喜暴露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冷静又无情地看着李承徽,“你是帝皇,你掌控着这片土地,可生杀予夺。可是李承徽,你的命运是由我来主宰的,这方世界也是由我来掌控的。”

    此话一落,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宁初身上。

    宁景安喉咙紧涩,“初初,你在说什么?”

    “你终于说出来了。”李承徽对此毫不意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宁初和顾玉婉是不同的。“宁初,你是为朕而来的,你该呆的位置是朕的身边,除此之外,天下之大无你容身之地。”

    傅文渊紧张的握住了宁初的手,不安的看着她。

    宁初朝他看了一眼,随后对傅文渊摇头否决,“我从不是为你而来的,李承徽,我很抱歉给你了一个不好的结局,但如今的你已然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人不能既要又要。”

    “是不是只有把这些人都杀干净了,你才会安分守己的呆在朕的身边。”

    宁初眸色冰冷,一字一句警告着,“今日你若敢伤及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分毫,你所有拥的一切都将成空 ,我会让你体验人世间最绝望的一切。”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宁景安出声了。

    宁初对上宁景安咨询的视线,目光微闪。

    “让朕来告诉你。”

    “李承徽。”宁初心急阻拦。

    李承徽嗤笑道,“宁初,事到如今,你又能瞒得了多久?”

    宁初沉默不语。

    李承徽道,“她并非你的亲妹妹宁初。”

    宁景安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承徽,视线又移道宁初身上,来回交换着探索,他艰难地开口,“陛下,我没听懂你的话 。”

    李承徽说得更为直白,“真正的宁初早已死了,你眼前这个人壳子里并非是你的妹妹宁初 。”

    “不是我的妹妹…”宁景安喃喃都重复了一遍,声音都干涩了起来,“那她是谁?”

    “她是谁?朕也想知道,不如让她自己来说。”李承徽讽刺地看着众人,似笑非笑地望向宁初,“初初,这个问题不如你来回答。”

    “无论她是谁,她都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傅文渊挡在宁初跟前,无声地支持着她。

    李承徽嘴角勾起,嗤嗤笑了出声,“若是她就是害死你大哥的元凶呢?傅文渊你还能如此坚定的站在她身旁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哥是死于战场上的,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傅文渊大声反驳着。

    李承徽笑而不语。

    傅文渊征求地看向宁初,“初初,你告诉他,大哥的死与你无关,你告诉他。”

    宁初紧咬唇角,半晌才开了口,“对不起,阿渊。”

    “不。”傅文渊拉着她的手无力地松开了,眼眸含水光,“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的事,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要对不起。”

    “因为…这是我缔造的世界。”宁初残忍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你、你缔造的世界。”

    三人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初,心头如同巨雷砸下,久久不能回神。

    宁景安紧紧地盯着宁初,“什么叫你缔造的世界,你怎么缔造这个世界?我们又是谁?”

    李承徽最先恢复了冷静,“你创造了我们,却又赋予我们灾难和结局,宁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长,就像你们茶楼里听的话本,每个故事主角都有自己的成长路线。”宁初道,“我很抱歉,最初你们只是我笔下的人,我只是按照设定去安排你们的命运,但如今你们都脱离了角色设定,有了自己的意识,你们已经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笔下之人,我们只是你创造的角色。”傅文渊悲凉地笑了出来,“我们到底算什么?”

    “阿渊!”宁初抬手,傅文渊条件反射的后退了。

    宁初受伤地看着落空的手,无力地垂下,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歉意,“对不起。”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傅文渊骤然怒吼着。

    宁初怔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话。

    李承徽一副早有预料般朝宁初道,“朕早说过,若真相大白之日,能容得下你的只有朕的身边。无论你是谁?为什么而来,朕都全盘接受,宁初,回到朕的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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