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再次见到孟宴辞，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今晚急诊接二连三的收病人，姜止——急诊值班医生忙到晚上11点多还没休息，现在正在一号诊室里埋头补病历。
诊室外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偶尔还会传来小孩响亮又尖锐的哭声，不时有些中年人操着一口江洲话在诊室门口问路，姜止有些烦躁但更多是疲惫，久盯着电脑，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红血丝，压低紧锁的眉头似乎想要把眼睛遮住。她从白大褂里掏出眼药水，撑着眼皮，熟练滴了两滴，闭上眼睛又匆匆睁开。
正在此刻，
一个青年男人走进一号诊室，姜止余光里，身旁还跟着个身形高大，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的男人。
“医生，我肚子疼。”那男人像是被掐住嗓子，有气无力的。
姜止闻声慢慢侧过头，眼睛随后从电脑屏幕挪到左手边的人身上，手里的鼠标还在不断点击着，不时敲几下键盘，“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白噪音一样在耳边。
姜止停下手里的鼠标微侧过身正对着问道，
“具体哪里疼？”
“都疼。”那人弓着背双手捂在肚子上，满头大汗。“去那边床上躺着。”姜止刚站起身，余光瞟见一阵灼热的视线，顺着视线看去，
姜止一怔，瞳孔昼时放大，微微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是孟宴辞，怎么这么巧？江洲真小啊，这都能碰上。
没等孟宴辞说话，姜止敛了敛视线，目光如常，与孟宴辞擦肩走到诊室床，“唰”地拉上帘子，只留孟宴辞站在诊台旁欲言又止，微扬起的嘴角又慢慢落下，轻抬起眉头，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疼吗？——疼，这呢？——疼，肚子疼之前有吃什么吗？——就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吃了点夜宵......喝酒了吗？——喝了一点点啤的......有没有拉肚子？——有......”
姜止再次拉开帘子，“可能是食物中毒，先去缴费，然后拿着单子出门左转去输液大厅输液，抽血化验，没问题，第二天一早去消化内科洗胃。”
姜止径直走到电脑前坐下开单子，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给孟宴辞。“叫什么？——霍屿昂，年龄——28......”
利落高效的询问，一把拉出打印单放到诊台上，眼睛还在盯着电脑屏上的病历。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姜止甚至不知道孟宴辞有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他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十三年，高二，一转眼姜止都已经是住院医了。
直到凌晨3点多，姜止才补完病历，迷迷糊糊定个闹铃，回急诊值班室一觉睡到早上6点多，又去住院部交班，跟着主任查房完才算完成工作。
姜止拖着沉重的身体和昏沉的脑袋走出医院，赶完地铁，又转共享单车，到小区门口，又步行几十米，才到家。
她对着紧闭的大门深叹了一口气，从边角有些磨损的黑色单肩包夹层里掏出钥匙开门，门开的一瞬，仿佛这副身体已经支持到了极限，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上似灌了铅般沉重，几乎靠着惯性走进卧室，趴到床上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手机响了，铃声吵醒姜止，但还是没睁开眼睛，摸了半天手机，从被子里掏出，紧皱起眉头，勉强抬起一点眼皮，按了接听。
“喂？姜止”电话那头声音远远传来。
姜止从嗓子里艰难挤出一句“嗯？”
“你还在睡觉吗？”
“嗯”姜止略带沙哑的应一声，
“那好吧，那你先睡，等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有件事要和你吐槽。”
说完那头就匆匆挂断了，姜止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等再睡醒，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
姜止从床上慢悠悠坐起来，即使已经睡醒了，但熬过大夜的头脑还是有些混沌。
晚霞刺的姜止眉眼紧蹙，拖着还没清醒的身体下床拉上了窗帘。
打开手机，一条好友申请出现在手机上，姜止感到奇怪，点进去仔细一看，“孟宴辞请求添加你为好友”赫然出现在手机验证消息上。姜止呆住，大脑空白了半晌——
他认出我了？
姜止犹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加好友，或许没这个必要，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交集，但自己好像确实欠他一个解释。姜止盯着手机大脑宕机了许久，选择——
先给乔乔回电话。
拨通语音，一阵悠扬而充满生命力的微信铃声传来，
“na na na na na na na
l’m no beauty queen,l’m just beautiful me
na na......”
铃声突然结束，电话接起，
“乔乔，你下班了吗？”
“哎，姜止，我可是市场部总监，还不是想走就走，再说了，我爸还能开除我啊！”张思乔有恃无恐的笑说着，
姜止笑了笑，她最了解张思乔这个不着调的小公主，不知道在公司怎么摸鱼呢。
虽然是个小公主，但她可不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架子，高中就是江州大学附属中学的学霸一枚，因为想要穿白大褂报了江洲大学的临床医学本博连读，但经过期末月的荼毒之后，果断放弃，转到了市场营销专业，用她的话来说：这种水课，我不用听期末都能拿第一，确实，以她的头脑这不是夸张。除了不能吃苦，张思乔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双高。
“对了，你今天上午要和我说什么的？”
“嗨，还不是我爸，老念叨着叫我去和吴叔叔家的儿子见一见，说是见面，那不就是变相相亲嘛！”吴叔叔是张思乔爸爸的世交，也是江洲市龙头企业的老总。
“哈哈哈，想不到你都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
姜止有些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你还笑我呢？姜止，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大，别忘了我和你可是生日就相差一天的亲闺蜜兼大学舍友。”
姜止和张思乔是同年生，生日也就差一天。大学刚报道那天，姜止和张思乔成了上下铺舍友，又因为是同一个专业，他们都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嗯嗯，知道啦，我的好闺蜜”姜止语气宠溺。
“你什么时候上班啊？”
“明天早上7点”姜止边说边下床去洗漱，“那你现在出来，我现在去你楼下接你，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等我洗漱完，挂了。”
姜止冲了个澡出来，穿了套休闲灰色卫衣，吹干头发随手扎了个低丸子头，画了个淡妆便出门了，虽然简单，但纤瘦高挑的身形白皙的皮肤还是一眼的美人胚子，眼波流转下还有一些没遮住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
等姜止到楼底，张思乔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了。
“姜止，这！上车。”
......
晚上七点多，江洲市中心的车道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坐落在车道两边，鳞次栉比，霓虹灯勾勒出高楼，也点亮了江洲的夜空。
“咱们这是去哪啊？乔乔”
“我听我朋友说江洲中心大厦那开了家飞行VR模拟，咱们去玩玩。”张思乔是姜止认识江洲人里最爱玩的，不对，姜止也不认识多少江洲人，除了同事，姜止的朋友就只有张思乔，至于孟宴辞——他不是江洲人，他和姜止一样，是南林人。姜止大学考到了江洲，所以工作定居在这里。
“就在这啊，这么找不到呢？”
“那个店叫什么？”
“好像叫九天，你说这起的什么名字？奇奇怪怪......”张思乔边吐槽边停车，停好下车后，一抬头就看见了——
挂在二楼外的牌子，九天，飞扬的字体像是飞机略过空中形成的尾迹。
坐电梯上到二楼，出了电梯就是九天的招牌，前台说整个二楼都是九天的。张思乔大笔一挥充了5000的会员。还没等姜止接着问什么，张思乔就刷卡了。
前台领着两人到机器前，开了机子简单交代完离开了。
带上VR眼睛，两人飞机开的不亦乐乎，此时姜止绝不会想到，江洲就是那么小！
今晚急诊接二连三的收病人，姜止——急诊值班医生忙到晚上11点多还没休息，现在正在一号诊室里埋头补病历。
诊室外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偶尔还会传来小孩响亮又尖锐的哭声，不时有些中年人操着一口江洲话在诊室门口问路，姜止有些烦躁但更多是疲惫，久盯着电脑，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红血丝，压低紧锁的眉头似乎想要把眼睛遮住。她从白大褂里掏出眼药水，撑着眼皮，熟练滴了两滴，闭上眼睛又匆匆睁开。
正在此刻，
一个青年男人走进一号诊室，姜止余光里，身旁还跟着个身形高大，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的男人。
“医生，我肚子疼。”那男人像是被掐住嗓子，有气无力的。
姜止闻声慢慢侧过头，眼睛随后从电脑屏幕挪到左手边的人身上，手里的鼠标还在不断点击着，不时敲几下键盘，“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白噪音一样在耳边。
姜止停下手里的鼠标微侧过身正对着问道，
“具体哪里疼？”
“都疼。”那人弓着背双手捂在肚子上，满头大汗。“去那边床上躺着。”姜止刚站起身，余光瞟见一阵灼热的视线，顺着视线看去，
姜止一怔，瞳孔昼时放大，微微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是孟宴辞，怎么这么巧？江洲真小啊，这都能碰上。
没等孟宴辞说话，姜止敛了敛视线，目光如常，与孟宴辞擦肩走到诊室床，“唰”地拉上帘子，只留孟宴辞站在诊台旁欲言又止，微扬起的嘴角又慢慢落下，轻抬起眉头，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疼吗？——疼，这呢？——疼，肚子疼之前有吃什么吗？——就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吃了点夜宵......喝酒了吗？——喝了一点点啤的......有没有拉肚子？——有......”
姜止再次拉开帘子，“可能是食物中毒，先去缴费，然后拿着单子出门左转去输液大厅输液，抽血化验，没问题，第二天一早去消化内科洗胃。”
姜止径直走到电脑前坐下开单子，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给孟宴辞。“叫什么？——霍屿昂，年龄——28......”
利落高效的询问，一把拉出打印单放到诊台上，眼睛还在盯着电脑屏上的病历。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姜止甚至不知道孟宴辞有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他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十三年，高二，一转眼姜止都已经是住院医了。
直到凌晨3点多，姜止才补完病历，迷迷糊糊定个闹铃，回急诊值班室一觉睡到早上6点多，又去住院部交班，跟着主任查房完才算完成工作。
姜止拖着沉重的身体和昏沉的脑袋走出医院，赶完地铁，又转共享单车，到小区门口，又步行几十米，才到家。
她对着紧闭的大门深叹了一口气，从边角有些磨损的黑色单肩包夹层里掏出钥匙开门，门开的一瞬，仿佛这副身体已经支持到了极限，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上似灌了铅般沉重，几乎靠着惯性走进卧室，趴到床上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手机响了，铃声吵醒姜止，但还是没睁开眼睛，摸了半天手机，从被子里掏出，紧皱起眉头，勉强抬起一点眼皮，按了接听。
“喂？姜止”电话那头声音远远传来。
姜止从嗓子里艰难挤出一句“嗯？”
“你还在睡觉吗？”
“嗯”姜止略带沙哑的应一声，
“那好吧，那你先睡，等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有件事要和你吐槽。”
说完那头就匆匆挂断了，姜止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等再睡醒，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
姜止从床上慢悠悠坐起来，即使已经睡醒了，但熬过大夜的头脑还是有些混沌。
晚霞刺的姜止眉眼紧蹙，拖着还没清醒的身体下床拉上了窗帘。
打开手机，一条好友申请出现在手机上，姜止感到奇怪，点进去仔细一看，“孟宴辞请求添加你为好友”赫然出现在手机验证消息上。姜止呆住，大脑空白了半晌——
他认出我了？
姜止犹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加好友，或许没这个必要，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交集，但自己好像确实欠他一个解释。姜止盯着手机大脑宕机了许久，选择——
先给乔乔回电话。
拨通语音，一阵悠扬而充满生命力的微信铃声传来，
“na na na na na na na
l’m no beauty queen,l’m just beautiful me
na na......”
铃声突然结束，电话接起，
“乔乔，你下班了吗？”
“哎，姜止，我可是市场部总监，还不是想走就走，再说了，我爸还能开除我啊！”张思乔有恃无恐的笑说着，
姜止笑了笑，她最了解张思乔这个不着调的小公主，不知道在公司怎么摸鱼呢。
虽然是个小公主，但她可不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架子，高中就是江州大学附属中学的学霸一枚，因为想要穿白大褂报了江洲大学的临床医学本博连读，但经过期末月的荼毒之后，果断放弃，转到了市场营销专业，用她的话来说：这种水课，我不用听期末都能拿第一，确实，以她的头脑这不是夸张。除了不能吃苦，张思乔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双高。
“对了，你今天上午要和我说什么的？”
“嗨，还不是我爸，老念叨着叫我去和吴叔叔家的儿子见一见，说是见面，那不就是变相相亲嘛！”吴叔叔是张思乔爸爸的世交，也是江洲市龙头企业的老总。
“哈哈哈，想不到你都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
姜止有些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你还笑我呢？姜止，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大，别忘了我和你可是生日就相差一天的亲闺蜜兼大学舍友。”
姜止和张思乔是同年生，生日也就差一天。大学刚报道那天，姜止和张思乔成了上下铺舍友，又因为是同一个专业，他们都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嗯嗯，知道啦，我的好闺蜜”姜止语气宠溺。
“你什么时候上班啊？”
“明天早上7点”姜止边说边下床去洗漱，“那你现在出来，我现在去你楼下接你，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等我洗漱完，挂了。”
姜止冲了个澡出来，穿了套休闲灰色卫衣，吹干头发随手扎了个低丸子头，画了个淡妆便出门了，虽然简单，但纤瘦高挑的身形白皙的皮肤还是一眼的美人胚子，眼波流转下还有一些没遮住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
等姜止到楼底，张思乔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了。
“姜止，这！上车。”
......
晚上七点多，江洲市中心的车道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坐落在车道两边，鳞次栉比，霓虹灯勾勒出高楼，也点亮了江洲的夜空。
“咱们这是去哪啊？乔乔”
“我听我朋友说江洲中心大厦那开了家飞行VR模拟，咱们去玩玩。”张思乔是姜止认识江洲人里最爱玩的，不对，姜止也不认识多少江洲人，除了同事，姜止的朋友就只有张思乔，至于孟宴辞——他不是江洲人，他和姜止一样，是南林人。姜止大学考到了江洲，所以工作定居在这里。
“就在这啊，这么找不到呢？”
“那个店叫什么？”
“好像叫九天，你说这起的什么名字？奇奇怪怪......”张思乔边吐槽边停车，停好下车后，一抬头就看见了——
挂在二楼外的牌子，九天，飞扬的字体像是飞机略过空中形成的尾迹。
坐电梯上到二楼，出了电梯就是九天的招牌，前台说整个二楼都是九天的。张思乔大笔一挥充了5000的会员。还没等姜止接着问什么，张思乔就刷卡了。
前台领着两人到机器前，开了机子简单交代完离开了。
带上VR眼睛，两人飞机开的不亦乐乎，此时姜止绝不会想到，江洲就是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