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刚进咖啡馆,就看见了一个酷似孟宴辞的背影,心里才感觉到有些不妙,还没来得及想到打退堂鼓,张思乔便对着手机说道“我到了你在哪呢?”,随机那人就回头了。

    张思乔的相亲对象是孟宴辞!姜止在心里呐喊:天哪!怕什么来什么!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视线带着头一偏,在假装慢扫到孟宴辞时,用尽毕生表演素养,演出了一副惊讶到夸张的表情。

    只见孟宴辞一身藏蓝色休闲夹克和同色休闲直筒长裤,里面还穿了一件黑领白T恤。

    他抬手示意,修长结实的小臂下还带着一个百达翡丽的黑色机械手表,漆黑的表带,勾勒出手腕处的力量感。虽然简单,但还是给人一种简约舒适高级的质感。

    张思乔走近,姜止满脑子都是“我好想逃,却逃不掉”的背景音乐,硬着头皮跟上张思乔。

    孟宴辞见到姜止也同样震惊,但还是很快恢复为礼貌的握手寒暄。姜止匆匆抽回右手,坐下点了杯最便宜的咖啡,就低下头发消息。

    姜止:你的相亲对象是孟宴辞?!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

    张思乔:伦家也不知道啊

    然后附了张无辜的表情包。

    张思乔:我爸推给我,非让我加的,不然他不给我money,我发誓我真的没看过照片。

    姜止:......

    孟宴辞见他们两人都在低头打字,微咳了咳,自信发声:

    “自我介绍一下,孟宴辞”他看着张思乔和姜止两人,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说道,

    “姜止,好久不见”孟宴辞盯着姜止轻声问候,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思乔”张思乔侧身摊手示意,

    “这是我闺蜜,姜止,江洲市人民医院呼吸外科医生”一脸吃瓜看着姜止,隆重强调了一下医院名称和科室。

    姜止听到张思乔介绍自己更加不自在,稍稍皱起眉挤出尬笑,僵硬地转头看着张思乔摇摇头,她尽量控制着动作幅度,既怕孟宴辞看见又怕张思乔看不见。

    姜止弱弱道:“好久不见”,说完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张思乔见孟宴辞饶有兴致的盯着姜止,识趣地找了个“公司要加班”的理由跑掉,独留下姜止和孟宴辞面面相觑。

    姜止见孟宴辞也不说话,便悻悻地再次端起咖啡喝。主打一个按兵不动!

    此时已经傍晚,刺眼的晚霞,温热的气流令刚下班的打工人感到有些烦躁闷热,晚高峰的车流在城市轨道上穿梭,喧嚣的汽笛声在道路上此起彼伏。

    整个咖啡店里就只有孟宴辞和姜止,悠扬的音乐更让氛围变得莫可名状。

    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暗暗有了些较劲的意味?孟宴辞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背靠在座椅里,眼睛紧粘着姜止,仿佛是一只正在玩味自己早已收入囊中的小白兔的大灰狼,眼神中的侵略性丝毫不加掩饰。

    良久之后,孟宴辞轻挑起眉,率先开口:“晚上喝这么多咖啡能睡得着吗?”

    “我咖啡免疫,之前读博的时候经常熬夜做实验习惯了。”姜止老实回答,又放下咖啡,避重就轻的问起孟宴辞:

    “对了,你怎么来江洲了?”

    “高考报了江洲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就进了江洲航空,作飞行员。”

    “哦哦,那天我在九江看到你了”姜止没条理的硬接着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宴辞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嗯......我开了家AR飞行模拟,就是那个九江......”

    刚说完,服务员就来说咖啡馆马上打烊了。孟宴辞礼貌说了句“好的,结账吧”,说罢就从口袋中掏卡,姜止连忙打断,提议AA,孟宴辞把卡递给服务员,然后看着姜止直接说“下次吧,下次你请我”。

    姜止被孟宴辞的话噎得摸不清头脑,“什么意思?下次?这就把下次预定了?孟宴辞果然和高中一样,几句话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莫名其妙后知后觉。”

    孟宴辞和姜止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

    孟宴辞忽的转身低眸看向姜止,似乎意犹未尽刚才的聊天,“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他的眼神闪烁着希冀热忱的光,姜止抬头撞上视线,脑子里蓦然勾起了高中孟宴辞看向自己的画面。

    孟宴辞的突然邀约令姜止猝不及防,拉远的思绪立刻回抽,慌乱脱口而出,“不了,我回家。”

    孟宴辞又一次希望落空,但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说了句“我送你”就转身向前走去,动作迅速不容拒绝。

    姜止一时没听清孟宴辞的话,顿了下脚步,傻看着孟宴辞端正宽阔的肩背,眼见孟宴辞渐行渐远,又快步赶上。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坐公交车几站就到了”姜止坐在副驾上,目不斜视,轻声喃喃道,

    孟宴辞语气不浓不淡:“没事,顺路。”

    姜止内心:“???顺路?”但表面上就尴尬的哦哦两声。

    到小区门口,姜止指了指小区门口炸串的旁边,说就停在那,姜止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孟宴辞突然说:

    “今天是乔伯伯邀我去的,我事先不知道这是相亲。”

    姜止正要推开车门,听见孟宴辞的解释,身体一顿,僵在副驾上,刚拉起的门把被定格在空中,姜止眼睛里满是不解地侧身望向孟宴辞。

    摇起的车窗,隔绝了外面喧嚣吵嚷的人流,此时车里安静到了极点,姜止噤声屏住呼吸,只有车内清新剂的茶香味在空气中氤氲散开,姜止半晌回过神若有似无道了声“嗯?”,又在侧身转头撞上孟宴辞镇静自若的眼神时转着音调变成了“嗯......哦”。

    刚到家没多久,姜止的手机又响了。

    姜止刚接起电话,张思乔就追问姜止后续。

    姜止简单概括后,张思乔一语下了定论:“那个孟宴辞八成喜欢你。”

    姜止刚送到嘴里的水就被张思乔的话呛咳了好几声,清了清嗓子,连连否认。

    姜止既没有理由相信也害怕自己相信,自卑是埋在她心底的性格,她打心底里觉得孟宴辞不应该喜欢自己。

    但她又忍不住靠近,自卑却又渴望。挂断电话,姜止打开孟宴辞的聊天页面,缓缓打出:到家了吗?

    她犹豫了,将手指停在发送键上,迟迟不松手,又是半晌的思考,忽在此时,孟宴辞发来了消息:到家了?

    姜止删除了聊天框了没发出的话,回了个“嗯”,然后看着聊天页面没有再来消息,刚被悬起一点的心又稍稍落空,她试图再次展开聊天,又发了:你呢?

    孟宴辞两分钟后回了:我到家了。

    姜止绞尽脑汁想了一分钟,回了个“好的”。之后的聊天页面一直没有更新,只有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有规律的忽的跳动一下。

    姜止的心被轻轻挑起又逐渐沉下,像是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飘摇悬浮的水草却还是徒劳的沉入河底,胸口的憋闷感令她有些喘不上气。

    姜止躺在床上,高中生活又悄然浮现在了脑海了。

    ——南林中学 2011年  高二3班

    高二文理分班,姜止选了理科。她早早便决定将来要做一名医生。

    那天,是分完班后第一节课。

    班主任要根据成绩排座位,姜止刚刚好坐在了孟宴辞的旁边。

    姜止是在县城里上的初中,虽然凭实力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南林中学,但英语口语一直是她的短板。英语课上姜止被点名朗读短文,蹩脚的英文正被老师批评时,是孟宴辞站起来替自己解围,并向老师承诺三个月一定会让姜止说出流利纯正的英语。

    期间的不断练习姜止已经忘记,但她依然记得那天英语课上老师夸赞自己时的激动,和孟宴辞看向自己肯定和赞赏时仿若星辰般的眼眸,以及那份自卑少女的心头悸动。

    但她最后还是胆怯了。

    ——

    孟宴辞坐在沙发里,看着聊天页面里姜止的最后一句“好的”,说不出口的落空在眼睛里流露出来,他按下电源键,手机屏幕忽得变黑,昏暗的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从他头顶照下,黑色的屏幕里映出他深邃紧蹙的眉眼,睫毛低垂,脸上微微绷紧的肌肉也有些许颤抖,只有两片薄唇在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控。

    半晌,他又亮起手机,还是那一句“好的”,即使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消息,但在看到那一句“好的”,心还是会又一次失望。他不禁在心底奚落起自己,“孟宴辞啊孟宴辞,你怎么这么不长教训呢?”

    第二天,江洲航空。

    孟宴辞正准备飞,在换衣间里刚脱下便服,就被人从后背一把搂住脖子,

    “孟机长,几日不见,身材日渐丰满啊哈哈”翟屿昂吹捧的调侃孟宴辞,孟宴辞一把甩开翟屿昂,无心斗嘴,只蔫着说:

    “滚啊,翟狗,没心情和你凭嘴。”

    翟屿昂看着孟宴辞萎了的样子,更起了兴致,脱口而出:

    “呦,咋了?你也有今天这幅样子啊?平时不属你最凭了嘛?”翟屿昂见孟宴辞不置可否,歪着头贴脸直面着孟宴辞,这才看清了孟宴辞。

    孟宴辞眼眶微红,眼睛里还有些红血丝和没睡好的疲惫感,胡茬也冒了出来,头发更是凌乱,连平常最讲究的发胶也没有喷,比起之前,今天的孟宴辞多了些糙汉气质和破碎感。

    见孟宴辞是认真的,翟屿昂敛了神色,挺了挺背,站直了身体,转身背微后倾,靠在存储柜上,试探的问了句:“是因为那个急诊医生啊?”

    翟屿昂最了解孟宴辞,孟宴辞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唯一有点人性的时候就是喝醉时喊到姜止,但他自己也从未见过姜止,翟屿昂曾在酒醒后问过,但孟宴辞每次都不愿多说,翟屿昂也没有多问。

    之前急诊室里他就发现孟宴辞有些不对劲,一向对女人没兴趣的他居然特地去看了眼诊室门口值班栏上的医生。

    见孟宴辞不说话,翟屿昂安慰道:“不就是被人拒绝了吗?你这条件还怕找不到女人?”

    孟宴辞根本不想理睬什么不知道的翟屿昂,他换上了飞行制服,就往更衣室门口走去,翟屿昂忙起身站在储物柜前朝着孟宴辞背影喊道“我这正安慰你呢!不识好人心!”孟宴辞自顾的挥了挥手,表示道“心意领了”。

    今天下班的早,还难得有这么清闲的一天休息,姜止到家后,看了眼手机,才下午6点多。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难得清闲的一天假期却让姜止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姜止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台上,偏头越过窗户,俯瞰着傍晚的小区,楼底人来人往,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晚高峰,孩子吵闹玩笑的声音从楼底远远地传到姜止耳边回荡。

    姜止身后是一张大床,她买的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居民楼,当时买房看了好久才定下来的,毕竟既想要独居的小户型又要合适价格实在难得。

    姜止从大学开始就呆在江洲,数来都有十二年了,但姜止性格内向,唯一能数得上知心的朋友就是张思乔。

    姜止翻着好友通讯录,最后还是拨通了张思乔的语音电话。一阵铃声后电话接起。

    姜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思乔聊着,但她总是低气压却还不舍得挂电话,张思乔猜到姜止有些郁闷,便说等加完班去找她。

    姜止点了酒和外卖,想和张思乔一醉方休。

    叮咚—门铃响了—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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