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阵清新的药草香，宛如清晨的微风，轻轻钻入宁辛濯的鼻腔，原本钝痛且混沌的大脑，在这香气的抚慰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试图找回之前发生的一切，但记忆仍停留在那场激烈的缠斗之中，剑光闪烁，人影交错，最后因闪躲失误，被击中右肩，随即晕厥过去。
宁辛濯尽力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他挣扎着起身，强忍着肩膀与头部剧烈的疼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内。
药草香味的源头来自不远处，一位少女正坐在小马扎上，她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只是专心致志地搅动着药材，锅中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宁辛濯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由于长时间没有进水而异常干涩，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吱呀——
房门突然被打开，只听到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少侠，你醒啦？”
宁辛濯闻声回头，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无法开口。
骆枫见状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宁辛濯。
宁辛濯接过水，一口饮进，甘甜可口，干涸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被滋润得舒爽宜人，消解了之前有些刺痛的不适感。
“老伯，是你救了我吗？”宁辛濯问道，他瞥见右肩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包扎手法十分娴熟，眼前的老伯应该是个大夫。
骆枫摇摇头，指向还在煎药的少女，道：“是那丫头恰好碰上身负重伤的你，硬要把你带回来救活。”
骆小鹿此时正背对着二人，她听见骆枫说出此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她哪有那么善良，无非是不想被连累罢了。
骆小鹿俯身吹灭了碳火，小心地用纱布包裹住砂锅的手柄，将煎好的药汤倒在碗里。
她端起碗，碗中的药汤还在冒着热气，趁着这温度还没有完全传到碗边，骆小鹿快速走到宁辛濯旁，露出招牌假笑，道：“小哥哥，喝药。”
宁辛濯接过碗，此时碗边还是温温的，可他即将要送入嘴边时，双手接触之处已经滚烫无比，几乎快要将双手灼烧，更别想其中的药汤要如何入口了。
他赶紧将碗放在床榻上，不断地吹着已经发红的双手，难以置信的看向给他递药的少女。
那少女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的莞尔一笑，变得十分严肃，似乎宁辛濯那碗不是汤药，而是毒药。
“小哥哥，怎么不喝呢？不喝，伤怎么好？”骆小鹿皱着眉，将头向一边歪去，探下身子问道。
宁辛濯怪异的事情见过许多，可看着逼近的诡异少女却仍旧不禁打了个寒颤。
“鹿丫头，休得无礼，你那刚煮开的汤药，是要烫死谁吗？”骆枫伸手分开二人，又给骆小鹿使了个眼色，如此滚烫的汤药硬要他喝，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给忘了，”骆小鹿挠挠头，这恶作剧也不是很有意思，她拿了一把蒲扇递给宁辛濯，道，“你用这个扇扇吧，凉了就能喝了。”
骆枫夺过扇子自顾自开始给汤药降温，顺势道：“少侠，我叫骆枫，是名游医。这丫头是骆小鹿，小时候脑子烧坏了，不太正常，但她人不坏，一直跟着我学医，你的伤也是她给你治的。”
吹了一会，汤药已经不再烫手，骆枫重新递给了宁辛濯。
宁辛濯轻啜一口，此汤药虽香气四溢，然其味却苦若黄连，苦涩异常，使他眉宇间不禁微蹙。
随后，宁辛濯深吸一口气，决然地仰首全部饮尽，那苦涩的味道瞬间侵占了他的食道，他强忍着不吐出来，可是不久却又一丝甘甜在口中蔓延，替代了之前的苦味，着实奇妙。
宁辛濯欣喜地看向骆小鹿，那少女一脸淡然的样子，虽然头发凌乱，穿着破烂，可仍旧看得出清丽脱俗，只是肌肤较寻常的姑娘略显黝黑，或许是经常在外劳作的原因。
“多谢骆姑娘救治。”宁辛濯半抱拳道。
骆小鹿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了感激，她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小哥哥，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受伤？不会是什么朝廷钦犯吧……”
“休得胡说！”骆枫假意制止道。
“我……”宁辛濯本想撒谎，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余光扫见那令牌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只好说道，“鄙人大理寺卿宁辛濯。”
令牌既已被发现，即使老伯不认得此为何物，也没必要继续隐瞒，迟早会被发现的。
“有眼不识泰山啊！草民拜见宁大人！”尽管骆枫早已知晓其真实身份，他仍旧故作惊愕之态，身躯一颤，瞬间跪倒在地，双手巧妙地一推，顺势也将骆小鹿按倒。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宁辛濯正欲站起，可一使力，右肩的伤口就被牵动的疼痛难忍，使得面目有些狰狞，“嘶——你二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应是我向你们跪拜谢恩才是！快快情起！”
骆枫抬眼之间宁辛濯的伤口似乎有些渗血，连忙起来，道：“大人还是躺着吧，这伤口怕是要几日才能好。”
说罢又去取了纱布和药草来为宁辛濯换药。
换药时，骆枫还是忍不住要问：“大人为何身负重伤，侍卫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吗？”
宁辛濯摇摇头，他见到自己右肩的伤口极深，几乎可以看到骨头，想必是向他下了死手，这次意外确实是他疏忽了。
“你可听说过葫篱山龙齐非？”宁辛濯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骆小鹿来了精神，这人她可熟了。
“好像……有点印象。”骆枫也认识，只是不知道提此人是什么原因，只好模糊的回答道。
“有线人报，近来几宗女眷失踪案都与他有关，我便前往葫篱山调查。”宁辛濯回忆道，“只是这人只闻其名，不知其踪。路过此地歇脚时，我们顺便打听了下，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告诉我夜晚到这镇子最荒凉的深处探查，必能得到消息。”
传说中的葫篱山霸王龙齐非，实则不过是个落魄的王孙贵胄，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爷孙二人关系的人，当年能够偷天换日得以逃脱，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助。
真不知龙齐非是如何与失踪案扯上关系的，难不成他表面上是翩翩公子，背地里确是个人贩子？骆小鹿难以相信。
况且这也信？骆小鹿一听便知这个所谓书生的不是好人，堂堂大理寺卿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吗。
宁辛濯见这爷孙二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道：“随即我们便将这书生抓了起来，道听途说的事情哪能信，书生十分可疑。”
骆小鹿点点头，你小子也不算太笨。
“这书生并非习武之人，放出消息这种事太过危险，背后定是有人指示。我们将他关起来，盘问了三天，当然，没有苛待他。”说到此处，宁辛濯皱起眉头，“只是第四天清晨，送饭时才发现，此人服毒自尽了，并留下一封遗书。”
“服毒？”骆枫不禁开口问道，盘问了三天也没发现身带剧毒吗？
宁辛濯点点头，接着说：“是的，关押前我们搜寻了他的全身，都没有找到□□，应该是有人闯入房间，将他毒死的。”
“那遗书呢？”骆枫问。
“遗书写着，若想要得到真相，必须让我独自到阔北镇荒凉处调查。”宁辛濯回忆起整件事，他似乎一直被暗中掣肘。
一旁的骆小鹿插话道：“这么危险，你真的自己去了？”
宁辛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是带着侍卫一起的，可是到了地方，突然出现一堆蒙面人，我们分头各自去追，导致分散了。想来这也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就是什么也没查到咯？”骆小鹿几近笑出声，此人虽非愚钝之辈，却仍被这低劣之计所惑，栽了跟头，险些丧命，实在滑稽。
骆枫怒瞪她一眼，可宁辛濯却不在意，道：“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急于求成，此乃大忌。”
“大人勿急，查案可要从长计议。这女眷失踪案，所为何事？”骆枫转而问到关键问题，他们在这里数日，从未听过有什么失踪案。
于是宁辛濯便将案件一一道来。
阔北镇隶属的闻韶城，繁华盛景仅次于都城。城中商贾云集，皆于此地设立商号分支，贸易兴盛，市井喧嚣。更有许多贵胄显赫将府邸驻扎于此，故闻韶城增派重兵驻守，铁骑环绕，刀枪林立，以护此一方周全。
然而近一年来，城中却出现了令人忧心之事。城中有不少女眷突然失踪，无论稚子老妪，皆悄然消失，毫无预兆。官府派人前来调查，未找到任何线索，女眷家中皆并没有奋力挣扎的痕迹，也没有留下绑匪的威胁信笺，似乎更像是离家出走。
如此消失的女眷竟有十余个，闹得城中人心惶惶。有人言是有神秘大盗暗中掳人，有人言是为妖魔作祟，更有人言是某家王孙公子为寻新欢，才能成功的将人毫无痕迹地掳走。
“原本我们查的毫无头绪，可是线人报，那城北葫篱山上的霸王十分残暴，很有可能是他所为。”宁辛濯总结道。
骆枫紧皱起眉，这件事听来确实十分诡异，可是最后竟毫无证据的将矛头指向龙齐非，定是有某人想要陷害他。
骆小鹿听完若有所思，从女眷失踪，到进城调查，再到线人来报，最后有一书生提供线索，这一切不就是专门设下的局吗？可是这局的中心人物，究竟是陷害“霸王”龙齐非，还是为了将这位“大人”赶尽杀绝，着实难猜。
不过，查案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骆小鹿猛然反应过来，救了仇人本就是一步错棋，此时若是插上一脚，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她看向一旁的骆枫，好像还在认真的思考，难道真要帮他查案吗，这可不行。
“宁大人，”骆小鹿决心先送走这尊大佛，她去抱来了几捆包好的药材，道，“查案要紧，您的侍卫估计也着急了。我们地方小，也就不留您了，这些要给您，一半是给伤口换药，一半是煎药服用，不出七日便能痊愈。”
宁辛濯听此话有些不悦，骆小鹿的话多少有些赶人的意思，可是这位少女确实救了自己，并且“脑子烧坏了”，便没有道理与她计较，况且叨扰他人太久也着实不好。
“鹿丫头！你又乱说话！”骆枫虽是嘴上埋怨，却立刻懂得了骆小鹿的意思，自己确实问的太多了，“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您一夜未归，估计侍卫们都在寻您呢，还是快快回去的好。”
说罢，又补充了句：“如果七日还没能痊愈，再来寒舍，给您调配些新的药。”
说话的功夫，那药效似乎确实有效，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只是头痛的地方，摸起来还是有个鼓起的小包，也不知道是磕到哪里了。
宁辛濯同意了二人的提议，欲要起床，可是双脚刚触及地面，他便感到来自右腿强烈的疼痛。
他忘记了，这只腿早已骨折，一直以来都是靠他的内力强撑才可行走，而直到刚才都未有下地，现在才发现已经无法行走了。
“这条腿，怕是不行了。”宁辛濯苦笑道。
他试图找回之前发生的一切，但记忆仍停留在那场激烈的缠斗之中，剑光闪烁，人影交错，最后因闪躲失误，被击中右肩，随即晕厥过去。
宁辛濯尽力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他挣扎着起身，强忍着肩膀与头部剧烈的疼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内。
药草香味的源头来自不远处，一位少女正坐在小马扎上，她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只是专心致志地搅动着药材，锅中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宁辛濯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由于长时间没有进水而异常干涩，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吱呀——
房门突然被打开，只听到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少侠，你醒啦？”
宁辛濯闻声回头，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无法开口。
骆枫见状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宁辛濯。
宁辛濯接过水，一口饮进，甘甜可口，干涸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被滋润得舒爽宜人，消解了之前有些刺痛的不适感。
“老伯，是你救了我吗？”宁辛濯问道，他瞥见右肩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包扎手法十分娴熟，眼前的老伯应该是个大夫。
骆枫摇摇头，指向还在煎药的少女，道：“是那丫头恰好碰上身负重伤的你，硬要把你带回来救活。”
骆小鹿此时正背对着二人，她听见骆枫说出此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她哪有那么善良，无非是不想被连累罢了。
骆小鹿俯身吹灭了碳火，小心地用纱布包裹住砂锅的手柄，将煎好的药汤倒在碗里。
她端起碗，碗中的药汤还在冒着热气，趁着这温度还没有完全传到碗边，骆小鹿快速走到宁辛濯旁，露出招牌假笑，道：“小哥哥，喝药。”
宁辛濯接过碗，此时碗边还是温温的，可他即将要送入嘴边时，双手接触之处已经滚烫无比，几乎快要将双手灼烧，更别想其中的药汤要如何入口了。
他赶紧将碗放在床榻上，不断地吹着已经发红的双手，难以置信的看向给他递药的少女。
那少女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的莞尔一笑，变得十分严肃，似乎宁辛濯那碗不是汤药，而是毒药。
“小哥哥，怎么不喝呢？不喝，伤怎么好？”骆小鹿皱着眉，将头向一边歪去，探下身子问道。
宁辛濯怪异的事情见过许多，可看着逼近的诡异少女却仍旧不禁打了个寒颤。
“鹿丫头，休得无礼，你那刚煮开的汤药，是要烫死谁吗？”骆枫伸手分开二人，又给骆小鹿使了个眼色，如此滚烫的汤药硬要他喝，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给忘了，”骆小鹿挠挠头，这恶作剧也不是很有意思，她拿了一把蒲扇递给宁辛濯，道，“你用这个扇扇吧，凉了就能喝了。”
骆枫夺过扇子自顾自开始给汤药降温，顺势道：“少侠，我叫骆枫，是名游医。这丫头是骆小鹿，小时候脑子烧坏了，不太正常，但她人不坏，一直跟着我学医，你的伤也是她给你治的。”
吹了一会，汤药已经不再烫手，骆枫重新递给了宁辛濯。
宁辛濯轻啜一口，此汤药虽香气四溢，然其味却苦若黄连，苦涩异常，使他眉宇间不禁微蹙。
随后，宁辛濯深吸一口气，决然地仰首全部饮尽，那苦涩的味道瞬间侵占了他的食道，他强忍着不吐出来，可是不久却又一丝甘甜在口中蔓延，替代了之前的苦味，着实奇妙。
宁辛濯欣喜地看向骆小鹿，那少女一脸淡然的样子，虽然头发凌乱，穿着破烂，可仍旧看得出清丽脱俗，只是肌肤较寻常的姑娘略显黝黑，或许是经常在外劳作的原因。
“多谢骆姑娘救治。”宁辛濯半抱拳道。
骆小鹿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了感激，她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小哥哥，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受伤？不会是什么朝廷钦犯吧……”
“休得胡说！”骆枫假意制止道。
“我……”宁辛濯本想撒谎，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余光扫见那令牌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只好说道，“鄙人大理寺卿宁辛濯。”
令牌既已被发现，即使老伯不认得此为何物，也没必要继续隐瞒，迟早会被发现的。
“有眼不识泰山啊！草民拜见宁大人！”尽管骆枫早已知晓其真实身份，他仍旧故作惊愕之态，身躯一颤，瞬间跪倒在地，双手巧妙地一推，顺势也将骆小鹿按倒。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宁辛濯正欲站起，可一使力，右肩的伤口就被牵动的疼痛难忍，使得面目有些狰狞，“嘶——你二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应是我向你们跪拜谢恩才是！快快情起！”
骆枫抬眼之间宁辛濯的伤口似乎有些渗血，连忙起来，道：“大人还是躺着吧，这伤口怕是要几日才能好。”
说罢又去取了纱布和药草来为宁辛濯换药。
换药时，骆枫还是忍不住要问：“大人为何身负重伤，侍卫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吗？”
宁辛濯摇摇头，他见到自己右肩的伤口极深，几乎可以看到骨头，想必是向他下了死手，这次意外确实是他疏忽了。
“你可听说过葫篱山龙齐非？”宁辛濯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骆小鹿来了精神，这人她可熟了。
“好像……有点印象。”骆枫也认识，只是不知道提此人是什么原因，只好模糊的回答道。
“有线人报，近来几宗女眷失踪案都与他有关，我便前往葫篱山调查。”宁辛濯回忆道，“只是这人只闻其名，不知其踪。路过此地歇脚时，我们顺便打听了下，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告诉我夜晚到这镇子最荒凉的深处探查，必能得到消息。”
传说中的葫篱山霸王龙齐非，实则不过是个落魄的王孙贵胄，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爷孙二人关系的人，当年能够偷天换日得以逃脱，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助。
真不知龙齐非是如何与失踪案扯上关系的，难不成他表面上是翩翩公子，背地里确是个人贩子？骆小鹿难以相信。
况且这也信？骆小鹿一听便知这个所谓书生的不是好人，堂堂大理寺卿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吗。
宁辛濯见这爷孙二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道：“随即我们便将这书生抓了起来，道听途说的事情哪能信，书生十分可疑。”
骆小鹿点点头，你小子也不算太笨。
“这书生并非习武之人，放出消息这种事太过危险，背后定是有人指示。我们将他关起来，盘问了三天，当然，没有苛待他。”说到此处，宁辛濯皱起眉头，“只是第四天清晨，送饭时才发现，此人服毒自尽了，并留下一封遗书。”
“服毒？”骆枫不禁开口问道，盘问了三天也没发现身带剧毒吗？
宁辛濯点点头，接着说：“是的，关押前我们搜寻了他的全身，都没有找到□□，应该是有人闯入房间，将他毒死的。”
“那遗书呢？”骆枫问。
“遗书写着，若想要得到真相，必须让我独自到阔北镇荒凉处调查。”宁辛濯回忆起整件事，他似乎一直被暗中掣肘。
一旁的骆小鹿插话道：“这么危险，你真的自己去了？”
宁辛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是带着侍卫一起的，可是到了地方，突然出现一堆蒙面人，我们分头各自去追，导致分散了。想来这也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就是什么也没查到咯？”骆小鹿几近笑出声，此人虽非愚钝之辈，却仍被这低劣之计所惑，栽了跟头，险些丧命，实在滑稽。
骆枫怒瞪她一眼，可宁辛濯却不在意，道：“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急于求成，此乃大忌。”
“大人勿急，查案可要从长计议。这女眷失踪案，所为何事？”骆枫转而问到关键问题，他们在这里数日，从未听过有什么失踪案。
于是宁辛濯便将案件一一道来。
阔北镇隶属的闻韶城，繁华盛景仅次于都城。城中商贾云集，皆于此地设立商号分支，贸易兴盛，市井喧嚣。更有许多贵胄显赫将府邸驻扎于此，故闻韶城增派重兵驻守，铁骑环绕，刀枪林立，以护此一方周全。
然而近一年来，城中却出现了令人忧心之事。城中有不少女眷突然失踪，无论稚子老妪，皆悄然消失，毫无预兆。官府派人前来调查，未找到任何线索，女眷家中皆并没有奋力挣扎的痕迹，也没有留下绑匪的威胁信笺，似乎更像是离家出走。
如此消失的女眷竟有十余个，闹得城中人心惶惶。有人言是有神秘大盗暗中掳人，有人言是为妖魔作祟，更有人言是某家王孙公子为寻新欢，才能成功的将人毫无痕迹地掳走。
“原本我们查的毫无头绪，可是线人报，那城北葫篱山上的霸王十分残暴，很有可能是他所为。”宁辛濯总结道。
骆枫紧皱起眉，这件事听来确实十分诡异，可是最后竟毫无证据的将矛头指向龙齐非，定是有某人想要陷害他。
骆小鹿听完若有所思，从女眷失踪，到进城调查，再到线人来报，最后有一书生提供线索，这一切不就是专门设下的局吗？可是这局的中心人物，究竟是陷害“霸王”龙齐非，还是为了将这位“大人”赶尽杀绝，着实难猜。
不过，查案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骆小鹿猛然反应过来，救了仇人本就是一步错棋，此时若是插上一脚，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她看向一旁的骆枫，好像还在认真的思考，难道真要帮他查案吗，这可不行。
“宁大人，”骆小鹿决心先送走这尊大佛，她去抱来了几捆包好的药材，道，“查案要紧，您的侍卫估计也着急了。我们地方小，也就不留您了，这些要给您，一半是给伤口换药，一半是煎药服用，不出七日便能痊愈。”
宁辛濯听此话有些不悦，骆小鹿的话多少有些赶人的意思，可是这位少女确实救了自己，并且“脑子烧坏了”，便没有道理与她计较，况且叨扰他人太久也着实不好。
“鹿丫头！你又乱说话！”骆枫虽是嘴上埋怨，却立刻懂得了骆小鹿的意思，自己确实问的太多了，“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您一夜未归，估计侍卫们都在寻您呢，还是快快回去的好。”
说罢，又补充了句：“如果七日还没能痊愈，再来寒舍，给您调配些新的药。”
说话的功夫，那药效似乎确实有效，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只是头痛的地方，摸起来还是有个鼓起的小包，也不知道是磕到哪里了。
宁辛濯同意了二人的提议，欲要起床，可是双脚刚触及地面，他便感到来自右腿强烈的疼痛。
他忘记了，这只腿早已骨折，一直以来都是靠他的内力强撑才可行走，而直到刚才都未有下地，现在才发现已经无法行走了。
“这条腿，怕是不行了。”宁辛濯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