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梨春堂内氛围骤变。

    若冷君,乃南山之巅一位备受敬仰的木匠。每年欲拜入其门下的弟子,不过十人而已。

    他背负众多非议,恶劣之名几成其标贴。然,仙君从未为这些风言风语辩白一句,任由谣言四起。

    更为惊心动魄者,传闻拜入其门下的徒弟,竟无一人踏足尘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曾有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三年未归。其父携数名壮汉进山寻觅,然无一人返还。

    在阮府的深宅大院之中,阮梨梢的存在除了阮老爷之外,似乎无人期待。

    二夫人以蕊儿的话语为依托,字字珠玑:“蕊儿言之有理,阿蕊与阿珉均拜入昆仑山的黄氏门下,黄氏每年只收录二十名弟子,如今名额已满。南山若冷君门下亦是极好的选择,南山风光秀美,四季如春,确实是修炼成仙的极佳所在。老爷,您认为如何?”

    她的目光深情望向阮老爷,其中暗含对阮梨梢未来命运的深深同情。

    阮老爷听后点头称是,转而问阮梨梢道:“梨梢,不知你意下如何?”

    阮梨梢成为了这场讨论的焦点,心中涌起几分无解的苦涩。这场母女对峙的闹剧,实在是世间少有。

    然而,踏出府邸,正是她心中所愿。这样,既能顺利完成天命赋予之任务,又可远离府中那勾心斗角之地,何不欢喜而行?

    “父亲,”阮梨梢恭顺地俯身行礼,“我也想学一门手艺,尽管是这种粗活,也未尝不可,我可以去。”

    她那如炬坚定的目光令在场的众人皆惊讶不已。

    二夫人本欲喜形于色,然她深知阮梨梢天资平庸,却不曾料到她竟如此不识大体,在老爷面前亦不懂得争取更有利之条件。

    既然阮梨梢已怀此决心,阮老爷也只能无奈挥手道:“罢了,你明日即整顿行装,后日赴南山。”

    阮梨梢轻轻颔首,应下此事。毕竟,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尘世间的纷扰,谁能断言若冷君不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俊朗之士呢?

    她内心那股强烈的期待仿佛泉眼般翻涌,双手背在身后,整个身心都释然开来。此刻,她与那只灰猫深深对视,仿佛能感觉到那猫咪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

    阮梨梢满心疑惑,然而,灰猫的眼眸中突然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难道这只猫已经修炼成了精?

    正当阮梨梢思索之时时,阮老爷发话了:“梨梢,你带着这只猫回到你的闺房,只需滴一滴血让它饮下即可。如果一切平安无事,各位便散了吧。”

    阮老爷子疲态尽显,等了片刻,不见回应,便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阮梨梢闻言,毫不迟疑地站起身,牵起小猫便匆匆离去,匆忙间甚至忘记了基本的礼节。只要她跑得够快,任何人都无法跟上她的步伐。

    阮老爷子待人散室空,挥手示意周围的仆人退下,然后转向屏风后,毕恭毕敬道:“成王殿下,今日的会面似乎并未达到预期,让您见笑了。”

    屏风后,一个身披鲜红外衣的男子正襟危坐。

    此刻的他神色严肃,红色的眸子里光芒闪烁:“你救了我一命,我不会不报偿你,我就在这里,你有何心愿尽可告诉我。”

    “殿下,”阮老爷子的心思被魔王看透,“我怎么敢有太多的要求,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们能有一个好归宿……”

    昔日,阮公归家之途,遭遇一男子,其时,男子已濒临生死边缘。阮公急带其寻医,男子苏醒后,方知,阮公挽救了当今朝堂上的成王殿下。

    当今圣上整日沉迷女色,朝堂之上无所作为,如今成王成了众大臣的心腹之人。

    成王的长指轻轻地在檀木桌上敲击,神情自若,徐徐言道:“我理解你的来意,但我已经立室,迎娶你的女儿为正妻已非可能。我只能纳她为侧室,你可愿意?”

    阮老爷未假思索,急忙应道:“能陪伴在成王身边,我已感觉非常荣幸,身份和名分其实并不重要。”

    成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为自己斟了杯茶,一边说道:“人的本性就像这杯茶,用热水沏,则芬芳立即扩散;用冷水泡,则难以出味。你觉得呢?”

    阮老爷胆战心惊地点头,不敢直面成王那深沉锐利的眼神。

    ——

    而此时,阮梨梢急忙回转自己的绣楼,把平月甩得老远。她才刚闭上房门,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口鼻间刺痛,呼吸困难,让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靠在门把手上,怀里的小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痛楚,轻轻地蹭着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幸好,这种症状并未持续太久,便逐渐消退。阮梨梢仿佛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脸色苍白,靠着墙壁,眼神空洞。

    她轻手轻脚地抱起灰猫,费力地走到桌边坐下。

    “我想听曲儿,你能为我唱首曲儿吗?”灰猫突然说话,把阮梨梢吓得不轻。

    她本能的去问系统,但系统没给她回应。

    在现实世界,唱歌是她的工作,今日也本来是她的粉丝见面会,谁成想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到这里来了。

    “好啊,我可以为你唱,但你得等我写个词,做个曲儿。”

    “嗯,谢谢你。”

    阮梨梢说完,就开始忙活起来,她在自己房子里找了一个薄梳子,然后折断,又拿着两头细细打磨一番后,拿簪子在上面捅了几个孔,一个简易的竹笛就做好了。

    然后她又让平月找来纸笔。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写的诗吗?”平月疑问道。

    “你会吹笛子的对吗?我教你吹的曲子,你且听好。”阮梨梢说完,跟她说了大致的节奏和曲子,平月无师自通,很容易掌握了。

    “小姐,你这竹笛跟谁学做的?好厉害!”

    阮梨梢笑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平月根据阮梨梢的指导拿起了竹笛试着吹奏,并简单地调整了音准,很快便吹出了完整的曲子。

    结果出乎意料地悦耳动听!

    曲调缓缓流淌,竹笛的清脆与柔和相互映衬,婉约与清脆的音色共存,让人感受到一种凄美的情怀。

    "一曲凄凉之歌,令人动容,但是这歌词该如何撰写呢?"阮梨梢正沉思之际,忽见桌上的灰猫。

    那灰猫瞪大眼睛,显出一种哀伤的神情。阮梨梢轻拥灰猫入怀,轻抚它的被毛,温和地问道:“你是在为何事发愁吗?”

    “嗯,我的主人已经离开我两百年了……”灰猫道。

    “竟然有如此之久?那他不再喜欢你了吗?”阮梨梢追问道,歌词的主题或许可以与这只猫的故事相吻合。

    “我也不清楚,有一天他突然抱起我跑到一个山坡上,他满身是泥,哭着把我放下,然后跑开了。我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呼唤他,但他始终没有回头……”灰猫说着,又掉下了一滴眼泪。

    显然是一个充满悲伤的故事,阮梨梢找来了纸笔,开始谱写歌词。

    “然后呢?你去了何方?”阮梨梢低头写着,询问一旁的灰猫。

    此灰猫名叫游,从小就伴随在主人的身旁,多年前就已经修炼成了精。为了守护在主人的左右,他选择不再化为人形。

    游陪伴着主人历经了无数的寒冷冬日。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仙魔大战爆发了,主人家园村落靠近战场,烽火连天,家园半毁。主人极力奔逃,将游安置妥当,待其返回时,只能面对废墟残破。一切皆成云烟。

    游在那个山坡上守候了几个寒暑,直到力竭气弱,昏厥之际幸遇云游道士相救。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此刻涌上心头,使阮梨梢无意识地泪水洒满了纸面。轻抚脸颊,才察觉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游跃下桌案,化作了一位身着灰色罗纱裙的纤纤女子。她注视着阮梨梢所书写的歌词,轻轻地吟咏起来。

    在此间,永别无需多言沧桑。

    无意间,身躯虽逝,心灵依然无恙。

    悲欢离合,得失交织,苍茫尽显。

    “游”字深藏其意,似乎连其名也被人遗忘。

    情感万种,话语千端,一纸水墨又岂能诉尽这无尽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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