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靠边！别挡路！”远远传来嘚嘚的马蹄声，接着视线中出现几个身穿锦服御马的少年身影。
路上行人纷纷往路边避让，牧紫嫣听到马蹄声愈来愈近，也加快了收拾摊子的速度。
然而还是来不及，她刚把卤肉放回木桶，正准备把盖子放上遮遮尘土，结果那飞奔的大马已经冲到她面前。
牧铁生看到，眼皮一跳，连忙把她拉到身后。
牧紫嫣倒是躲过了再次被撞到的命运，但是，四处冲撞的马把装卤货的木桶踢翻在地。
卤汤撒了一地，把地面染成深色，卤肉也掉了出来，沾上泥土。
“哎呦，我的白菜。”周围有个卖白菜的老太太，年纪大，行动不便，白菜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被马蹄踩了个稀烂。
牧铁生也心疼地看着沾上泥水的卤货叹气：“这还怎么卖哟。”
牧紫嫣愤懑不平，看向已经远去模糊的身影。
“这些人什么来头？”有人好奇。
“看这气派，好像是京城来的公子爷。”有人脉颇广的食客说道。
“怎么能这样……”牧紫嫣低声道，那群人扬长而去，完全没有把他们的损失看在眼里，更不要说打算赔偿。
牧铁生拍拍她的肩膀。
周围的人似乎也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
罗云春来到西市时，看到的是一群人围着牧家铺子的场面。
“牧姑娘，我要这块。”
“这块我看中了，不要跟我抢啊。”
罗云春没有挤进去，等人散得差不多，才站到牧紫嫣面前，看到她身前的案板上已经空空如也，不禁皱眉：“今日怎卖得这么快？”
“罗大人今日来得有些不巧了，”牧紫嫣低声说，“卤肉被路过的马匹撞翻在地，于是低价贱卖了。”
牧紫嫣原本不打算再卖这些脏了的肉，可一个老婆婆颤抖地伸出手中几十个铜板，说她想买点肉，回家给孙儿尝尝，希望能便宜一点，她不介意掉到地上过。
她给卤肉定的价是八十文一斤。在这个平均消费只有十几文钱的西市，已经算是人均消费很高的摊铺。
因此，就算她已经在西市摆了许久的摊，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个高昂的价格望而却步。
于是她把沾上泥土的猪头肉用清水洗净，切成跟她拳头差不多大小的肉块，递给老婆婆：“婆婆，这肉你拿回家，一定要再过一遍火。”
她从老婆婆手里的铜钱中取出两枚。
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收起用油纸包好的肉块。
今时不同往日，粮食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古代如同黄金般重要，更何况是肉。
就算是沾上泥土脏掉了，也还是有不介意的人愿意买。
她摆摊时见过更贫穷的人，会捡地上不要的菜叶带回家。
她看到心中会不忍。
富人有富人的山珍海味，穷人有穷人的五谷杂粮。
各有各的活法。
牧紫嫣心中五味杂陈。
见老婆婆只用了两文钱买走了一块儿肉，周围的人眼睛一亮，也想用两文钱来买。
牧紫嫣同意了。
他们平时嫌贵，吃不起。现在两文钱就能买到，便都凑了上来，想买一点尝尝这风靡西市那么久的卤肉到底有多好吃。
“两文钱一块，大家不要抢！”牧紫嫣提高声音，维持摊前的秩序，“回家一定要再过一下火，不然容易腹泻！”
“要怎么过火？”一个妇人问。
牧紫嫣说：“可以跟菜再炒一遍。”
卤肉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扫荡一空。
如果可以，牧紫嫣想让更多的人能够品尝到她做的食物。
所有人都应该有享用美食的权利。
两文钱一块的肉全部卖完，只能勉强收回今日的成本。
……
“罗大人，明日一定给您留下猪耳朵。”牧紫嫣连连赔罪。
他被罗夫人带的也爱上了卤猪肉，不过他更爱啃卤猪蹄。
罗云春本来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族里的叔父拜托他的事情。
“你们去年赚了不少吧，不打算盘下个铺子？”罗云春试探地问。
牧紫嫣一听，猛地抬头：“罗大人可有要转让的铺子？”
罗云春摇头：“不是我，是我叔父，想要搬去临县，这城里的铺子便空余了出来。”
“这铺子位置好，铺面也大，”罗云春继续说，“转让或者租赁都可以，你们若有想法，我给你们牵线。”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那便有劳罗大人了，明日给您多留一只卤猪蹄。”牧紫嫣甜甜一笑。
罗云春摆手：“猪蹄不重要，猪耳朵一定要留住。”
毕竟罗夫人就好这一口猪耳朵。
第二日，牧紫嫣果然给罗云春留住了卤猪耳，还送他一个大猪蹄。
罗云春把店铺的位置告诉他们，并说已经让叔父给你们预留了时间去看店。
结果她和牧铁生在约定时间来到指定的位置，却看到另一波人也在店里。
“刘掌柜，这店铺的事大当家已经跟其他人商量好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在说话，似乎是店铺的管事。
身穿锦罗绸缎的刘掌柜不等男人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童管事，你去跟你们大当家说，不管那人要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格。”
童管事手足无措：“商人诚信为上，已经做好了约定，您这样让我如何是好。”
刘掌柜混不在意，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牧紫嫣上前，问童管事：“这位可是童管事？我们是罗大人介绍来的。”
童管事看向牧紫嫣，又看向刘掌柜，左右为难。
……
“既然人都齐全了，不如我们就开诚布公吧，”刘掌柜财大气粗，直接开价，“一百两银子，童管事，我是真心想要。”
童管事看向牧铁生，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主事的人。
牧铁生被童管事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从听到一百两银子之后就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了。
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前这人竟然轻飘飘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出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牧紫嫣。
牧紫嫣也叹了口气，她原本是打算与管事协商先租赁一年的，眼下看来，这铺子与她无缘了。
……
罗云春听闻这铺子没有到牧家手中，特意去西市询问情况。
此时卤货已经快卖完，也没有食客在，牧紫嫣便如实道来。
“若是这刘家就不太好办……”罗云春皱眉。
“可是在东市开迎福杂货的刘家？”牧紫嫣问。
罗云春诧异：“你知道？正是那家。”
牧紫嫣点头，正是顾家大郎入赘那户。
“县令大人欣赏他家那个倒插门女婿，他家此时风头正盛。”罗云春解释。
罗云春说：“若你们还有要开铺子的打算，我这里倒还有一间。”
“那铺子和之前介绍的铺子在同一条街，不过铺面比较小。位置也不太好，在街尾。”
“这铺子是我内人陪嫁过来的，之前做过玉石生意，可是经营不善，之后便再一直空闲着了。你们若不介意，可以带你们一看。”
牧紫嫣询问了租金，因为位置不好，价格也不贵，租一年只需要五两银子。
她正好能支付得起。
收起摊子，罗云春直接带着他们二人去店铺。
破旧的店铺确实非常狭窄。
大堂容纳四张桌子便已经影响走动了，作为一间食肆，这远远不行。
店铺附带着后院面积挺大，有寝室，有厨房，能做饭，能住人。
牧紫嫣琢磨片刻，倒是有了主意。
罗云春在官府当差，自然是个人精，他又是常客，与牧家父女熟悉。
他已经发现牧家做主的其实是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见到牧紫嫣眉头舒展，便问道：“如何？是否要租？”
“罗夫人那边愿意吗？”牧紫嫣问。
“这点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罗云春说道。
若她知道是你们租下了她的铺子，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他默默心想。
……
店铺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把杂七杂八的事务一一搞定后，牧紫嫣总算歇了口气。
破旧的店铺焕然一新，柜台设置在门口，四张长桌相连靠墙摆在房间里侧。
这样倒是走路宽敞了许多。
不像是寻常食肆的格局。
罗云春在店铺布置时来过几次，看到这出格的布局，还以为牧家不打算开食肆了。
“这……这桌子连在一起，中间的位子怕是不方便坐人吧。”
牧紫嫣解释：“这些桌子不用来坐人。”
“不用来坐人？”罗云春傻眼，这铺面不大，摆上四张桌子已经用去房间的大半，哪里还有其他位置能让食客坐下来吃饭？”
“难不成，要站着吃饭？”
牧紫嫣高深一笑，卖了个关子：“罗大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其实这间铺子的位置还不错，隔一条街，就是县学所在，附近也有居民区，只不过这边居住的都是寻常老百姓。
因此，罗家之前在这里卖玉石，自然是没有市场的。
但这里很适合开食肆、开早餐铺子、开杂货店……总之，就是越接地气越好。
这种小店便很适合用来卖包子馒头。
可惜这条街上已经有了一家卖早点的铺子，牧紫嫣无意分别人客源，她认为能和气生财为上，能合作共赢最好。
路上行人纷纷往路边避让，牧紫嫣听到马蹄声愈来愈近，也加快了收拾摊子的速度。
然而还是来不及，她刚把卤肉放回木桶，正准备把盖子放上遮遮尘土，结果那飞奔的大马已经冲到她面前。
牧铁生看到，眼皮一跳，连忙把她拉到身后。
牧紫嫣倒是躲过了再次被撞到的命运，但是，四处冲撞的马把装卤货的木桶踢翻在地。
卤汤撒了一地，把地面染成深色，卤肉也掉了出来，沾上泥土。
“哎呦，我的白菜。”周围有个卖白菜的老太太，年纪大，行动不便，白菜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被马蹄踩了个稀烂。
牧铁生也心疼地看着沾上泥水的卤货叹气：“这还怎么卖哟。”
牧紫嫣愤懑不平，看向已经远去模糊的身影。
“这些人什么来头？”有人好奇。
“看这气派，好像是京城来的公子爷。”有人脉颇广的食客说道。
“怎么能这样……”牧紫嫣低声道，那群人扬长而去，完全没有把他们的损失看在眼里，更不要说打算赔偿。
牧铁生拍拍她的肩膀。
周围的人似乎也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
罗云春来到西市时，看到的是一群人围着牧家铺子的场面。
“牧姑娘，我要这块。”
“这块我看中了，不要跟我抢啊。”
罗云春没有挤进去，等人散得差不多，才站到牧紫嫣面前，看到她身前的案板上已经空空如也，不禁皱眉：“今日怎卖得这么快？”
“罗大人今日来得有些不巧了，”牧紫嫣低声说，“卤肉被路过的马匹撞翻在地，于是低价贱卖了。”
牧紫嫣原本不打算再卖这些脏了的肉，可一个老婆婆颤抖地伸出手中几十个铜板，说她想买点肉，回家给孙儿尝尝，希望能便宜一点，她不介意掉到地上过。
她给卤肉定的价是八十文一斤。在这个平均消费只有十几文钱的西市，已经算是人均消费很高的摊铺。
因此，就算她已经在西市摆了许久的摊，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个高昂的价格望而却步。
于是她把沾上泥土的猪头肉用清水洗净，切成跟她拳头差不多大小的肉块，递给老婆婆：“婆婆，这肉你拿回家，一定要再过一遍火。”
她从老婆婆手里的铜钱中取出两枚。
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收起用油纸包好的肉块。
今时不同往日，粮食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古代如同黄金般重要，更何况是肉。
就算是沾上泥土脏掉了，也还是有不介意的人愿意买。
她摆摊时见过更贫穷的人，会捡地上不要的菜叶带回家。
她看到心中会不忍。
富人有富人的山珍海味，穷人有穷人的五谷杂粮。
各有各的活法。
牧紫嫣心中五味杂陈。
见老婆婆只用了两文钱买走了一块儿肉，周围的人眼睛一亮，也想用两文钱来买。
牧紫嫣同意了。
他们平时嫌贵，吃不起。现在两文钱就能买到，便都凑了上来，想买一点尝尝这风靡西市那么久的卤肉到底有多好吃。
“两文钱一块，大家不要抢！”牧紫嫣提高声音，维持摊前的秩序，“回家一定要再过一下火，不然容易腹泻！”
“要怎么过火？”一个妇人问。
牧紫嫣说：“可以跟菜再炒一遍。”
卤肉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扫荡一空。
如果可以，牧紫嫣想让更多的人能够品尝到她做的食物。
所有人都应该有享用美食的权利。
两文钱一块的肉全部卖完，只能勉强收回今日的成本。
……
“罗大人，明日一定给您留下猪耳朵。”牧紫嫣连连赔罪。
他被罗夫人带的也爱上了卤猪肉，不过他更爱啃卤猪蹄。
罗云春本来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族里的叔父拜托他的事情。
“你们去年赚了不少吧，不打算盘下个铺子？”罗云春试探地问。
牧紫嫣一听，猛地抬头：“罗大人可有要转让的铺子？”
罗云春摇头：“不是我，是我叔父，想要搬去临县，这城里的铺子便空余了出来。”
“这铺子位置好，铺面也大，”罗云春继续说，“转让或者租赁都可以，你们若有想法，我给你们牵线。”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那便有劳罗大人了，明日给您多留一只卤猪蹄。”牧紫嫣甜甜一笑。
罗云春摆手：“猪蹄不重要，猪耳朵一定要留住。”
毕竟罗夫人就好这一口猪耳朵。
第二日，牧紫嫣果然给罗云春留住了卤猪耳，还送他一个大猪蹄。
罗云春把店铺的位置告诉他们，并说已经让叔父给你们预留了时间去看店。
结果她和牧铁生在约定时间来到指定的位置，却看到另一波人也在店里。
“刘掌柜，这店铺的事大当家已经跟其他人商量好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在说话，似乎是店铺的管事。
身穿锦罗绸缎的刘掌柜不等男人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童管事，你去跟你们大当家说，不管那人要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格。”
童管事手足无措：“商人诚信为上，已经做好了约定，您这样让我如何是好。”
刘掌柜混不在意，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牧紫嫣上前，问童管事：“这位可是童管事？我们是罗大人介绍来的。”
童管事看向牧紫嫣，又看向刘掌柜，左右为难。
……
“既然人都齐全了，不如我们就开诚布公吧，”刘掌柜财大气粗，直接开价，“一百两银子，童管事，我是真心想要。”
童管事看向牧铁生，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主事的人。
牧铁生被童管事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从听到一百两银子之后就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了。
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前这人竟然轻飘飘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出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牧紫嫣。
牧紫嫣也叹了口气，她原本是打算与管事协商先租赁一年的，眼下看来，这铺子与她无缘了。
……
罗云春听闻这铺子没有到牧家手中，特意去西市询问情况。
此时卤货已经快卖完，也没有食客在，牧紫嫣便如实道来。
“若是这刘家就不太好办……”罗云春皱眉。
“可是在东市开迎福杂货的刘家？”牧紫嫣问。
罗云春诧异：“你知道？正是那家。”
牧紫嫣点头，正是顾家大郎入赘那户。
“县令大人欣赏他家那个倒插门女婿，他家此时风头正盛。”罗云春解释。
罗云春说：“若你们还有要开铺子的打算，我这里倒还有一间。”
“那铺子和之前介绍的铺子在同一条街，不过铺面比较小。位置也不太好，在街尾。”
“这铺子是我内人陪嫁过来的，之前做过玉石生意，可是经营不善，之后便再一直空闲着了。你们若不介意，可以带你们一看。”
牧紫嫣询问了租金，因为位置不好，价格也不贵，租一年只需要五两银子。
她正好能支付得起。
收起摊子，罗云春直接带着他们二人去店铺。
破旧的店铺确实非常狭窄。
大堂容纳四张桌子便已经影响走动了，作为一间食肆，这远远不行。
店铺附带着后院面积挺大，有寝室，有厨房，能做饭，能住人。
牧紫嫣琢磨片刻，倒是有了主意。
罗云春在官府当差，自然是个人精，他又是常客，与牧家父女熟悉。
他已经发现牧家做主的其实是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见到牧紫嫣眉头舒展，便问道：“如何？是否要租？”
“罗夫人那边愿意吗？”牧紫嫣问。
“这点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罗云春说道。
若她知道是你们租下了她的铺子，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他默默心想。
……
店铺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把杂七杂八的事务一一搞定后，牧紫嫣总算歇了口气。
破旧的店铺焕然一新，柜台设置在门口，四张长桌相连靠墙摆在房间里侧。
这样倒是走路宽敞了许多。
不像是寻常食肆的格局。
罗云春在店铺布置时来过几次，看到这出格的布局，还以为牧家不打算开食肆了。
“这……这桌子连在一起，中间的位子怕是不方便坐人吧。”
牧紫嫣解释：“这些桌子不用来坐人。”
“不用来坐人？”罗云春傻眼，这铺面不大，摆上四张桌子已经用去房间的大半，哪里还有其他位置能让食客坐下来吃饭？”
“难不成，要站着吃饭？”
牧紫嫣高深一笑，卖了个关子：“罗大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其实这间铺子的位置还不错，隔一条街，就是县学所在，附近也有居民区，只不过这边居住的都是寻常老百姓。
因此，罗家之前在这里卖玉石，自然是没有市场的。
但这里很适合开食肆、开早餐铺子、开杂货店……总之，就是越接地气越好。
这种小店便很适合用来卖包子馒头。
可惜这条街上已经有了一家卖早点的铺子，牧紫嫣无意分别人客源，她认为能和气生财为上，能合作共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