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恒星是被妈妈叫醒的,她头昏昏沉沉的,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妈妈焦急的脸:“恒恒,你怎么发烧了?你是不是又哭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许恒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能想象到 ,她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酸涩地疼。

    许恒星把快没电的手机举起给妈妈看,声音沙哑:“妈,我昨晚睡不着觉把最后几集看完了,果然是悲剧。”

    说着,许恒星又哭了。气得妈妈拍她屁股。

    “你为了个破电视剧哭成这样啊。”妈妈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都脱水发烧了。你是哭了一整晚吗?”

    “妈,我跟你讲最后几集的泪点……”许恒星继续火上浇油,被妈妈生气地打断。

    “我不听,你也不准再看了。”妈妈生气地站起身出去,回来时把自己配好的盐水拿给她喝,又拿湿毛巾帮她擦拭身上降温。

    “好点没?还有其他感觉吗?”妈妈拿过许恒星的体温计看,体温略高,还没到高烧的程度,她放心不少。

    “没有了,就是有点困。”许恒星闭上眼睛打哈欠,强行进入意识模糊状态。她没和妈妈撒谎,她昨天晚上收到宋悦的短信之后难过得蒙着被子哭,哭到一半忽然想起了最近在追的一部偶像剧,因为担心太虐,结局一直没看到。现在已经难过成这样了,不如把那部剧的结局一起看了,一次性把眼泪哭完,以后再也不哭了。

    想到做到,她真的开了灯点开上次看过的部分,继续看下去。

    一直哭到天亮,她其实也分不太清楚电视剧和现实失去好友这两样,究竟哪个让她流下更多的眼泪了。

    “妈,你快去上班吧,不用管我。”许恒星困了,翻了个身嘀咕,“我是大人,能照顾好我自己。”

    妈妈再次摸了女儿的额头,确定温度下来一些了,但还是不太放心,拿起手机拨号码:“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请假回来照顾你。”

    许恒星急忙翻身过来,抢过手机阻止:“妈,不用了。你让我爸怎么请假?说女儿追剧哭太多,现在有点发烧了?发烧多少度?已经退烧了,不到三十八度了吗?”

    “我没事了。”许恒星从床上坐起来,强撑着想证明自己没问题,妈妈急忙把她按回到床上,重新盖好被子。

    “那我先去上班了,你有事给你爸打电话,他那边离得近,有事能最快回来。你手机别静音,我打电话一定要接。”

    妈妈一边念叨着一边换衣服,急匆匆地出了门。

    门关上,屋子里重新回归寂静,许恒星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放在最底层的日记本记下今天的日期和心里话:

    “是时候该放掉一些不属我的东西了。

    我不在的这几年,时间一直向前从未停止片刻,不能因为我被抛弃在了原地,就死死拖着也不让别人离开。

    人生这条漫长的路上,分别是常态,每个人都要经历从花团锦簇到满地荒芜。能陪我到最后的,本就寥寥无几。我不能那么自私。”

    最后还剩下谁呢?

    许恒星想到了父母哥哥,也想到了刘辰名,心隐隐痛起来。她放下笔,拿起了枕头下的手机,点开了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又点开相册看两人之前去动物园时候的合影。

    她的手停在两人的大头合影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她忽然很想他,想到快要哭出来,可是她昨晚上答应过自己不再哭了。她重新拿起笔,继续写下去:

    “他会是一直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吗?

    不会的吧。我们之间错过了三年,人生已经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现在看着近在咫尺,其实只是分别前后的交错。”

    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相处时光,许恒星的眼睛又湿了,她仰起头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

    他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离开她呢?

    如果在她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走了,她会难过地哭出来,哭好久好久,但很快也会将破乱的生活重新整理,将有关他的记忆封进脑海,开始新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对于她来说,是青春的美好和没开始的遗憾。

    她能铭记一生,但也能放下独自继续走下去。

    但是刘辰名回头了。

    他蹲下身将她破碎的灵魂一片片捡起,按照原来的位置拼好,他给她的脆弱上了药,包扎了她的无助、亲吻了她的委屈,拥抱了她的孤独。他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温柔融化进她的灵魂,让她重生。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她极力忍着,写下今天最后一句话:“刘辰名,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吧。”

    越喜欢便越害怕,害怕他终究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她的生命。

    就像宋悦那样,已经不怨恨了,只是平静地放下。

    时间停止的那几年在他们之间拉开了一个无形的鸿沟,她拼了命想要追赶上这世界的脚步和他并肩,但有些东西好像永远也无法填补。

    她把日记重新放回到抽屉,上锁,转身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恒恒,恒恒,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许恒星又被叫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哥哥焦急的声音,她艰难地张开眼睛,见许海星站在她床头,正着急地拨电话号码。

    “哥,我没死。”许恒星沙哑着声音叫停哥哥拨打120急救电话。

    许海星急忙放下电话,跪在妹妹床头,伸手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体温计,问她:“你发烧了?烧昏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

    许恒星抬手摸自己的额头:“早晨有点发烧,不到38度,现在已经好了。我昨晚没睡,刚才太困了,没听见你叫我。”

    许海星哪里肯信,把浑身发软的许恒星扶着坐起来,让她当着他的面重新量体温,许恒星无奈同意。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就这么活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许海星注意到了,抬手摸了一把,更不安了。

    “你昨晚哭了?”许海星看着许恒星还没消肿的眼睛,表情严肃地问。

    许恒星又拿起手机,重复早晨的谎话:“昨晚熬夜看剧,哭了几个小时,现在就这样了。”

    许海星把她举起手机的手按回去,黑脸:“我是傻子吗?这种话我都信。”

    “是真的……”许恒星想要狡辩,可哥哥的脸黑得跟平底锅似的,她只好乖乖闭嘴,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甲,不说话。

    “你不说我自己查。”许海星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早就有了眉目,“昨天你和叫刘辰名的小子一起回来的时候你眼睛就红了,我当时没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许海星生气地起身,要找刘辰名算账。

    “跟他没关系。”急得许恒星一把抓住许海星,不让他走。

    “跟他没关系,跟谁有关系?”许海星被妹妹从后面抱住了,他不敢用力,怕把妹妹拖到地上去,嘴上却仍旧生气地逼问许恒星,“他是你最后一个见的外人,他知道你最早为什么哭。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找他问。”

    “我说,你别去找他。”许恒星妥协,也有些生气了,许海星重新坐回到床上,对着许恒星伸出手,许恒星把体温计给她,他仔细看,确定这不会发烧了才放心。

    “我昨天遇到我高中同学了,我最好的朋友。”许恒星提起昨天的伤心事,情绪低落,“她说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

    “为什么?”许海星不理解,“你们吵架了?”

    许恒星摇头,表情越发悲伤:“高考结束以后,我说了难听的话。”

    许海星明白了。在许家,‘高考之后’四个字是禁忌,什么变故只要把时间放到那之后,一切都合理。

    “哦,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个女孩子吧,留着短头发。”许恒星那段时间在家里,全程见证了妹妹花式作死把身边人气走的伟大壮举。

    “道歉也不行?”许海星小心翼翼地问。

    许海星摇头:“不是生气,误会也解除,就是和我的友情没了,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

    “她说难听的话骂你了?”见妹妹如此虚弱地靠床坐着,许海星以为妹妹又被欺负了。

    许恒星摇头,把短信打开给哥哥看。许海星默默看着,好久没说一句话。

    “哥,我当年是不是很坏?”许恒星的眼睛红红的,问面前沉默不发一语的许海星。

    许海星放下手机,仍旧低着头,声音低沉:“都过去了。”

    “没过去。”许恒星盯着他的脸,手紧紧握着手机,“昨天能有一个宋悦,明天也会有其他人。我把所有关心我的亲戚朋友全部删除和拉黑了,现在也只有你们重新接纳我。

    昨天他们讨论同学会,可我连微信群都没有了,也没人叫我。他们现在都讨厌我,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另类和笑柄。

    我现在好像一个光秃秃的树干,眼睁睁看着别人枝繁叶茂,我什么都没有。

    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和我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啊。”

    她说过她不再哭了,但这一刻还是哭得不能自已。

    从醒来到现在,她从来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连哭都是躲起来的,但面对一直信任包容她的哥哥,她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全部倾泻而出。

    许海星也泪目,伸手帮妹妹擦眼泪。

    “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别藏着了,多苦啊。”他心里也憋了好多话要说,但不知道哪块是妹妹的雷区,硬是忍着一个字不敢提,“你跟我说,我是你哥哥。天塌了,有哥哥顶着。有什么麻烦咱们一块面对。”

    许恒星长久以来的痛苦再也藏不住。

    她从高考之后说起,说自己过去几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慌,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的绝望痛苦。

    说夺舍怪物占用她的人生,得罪了她全部的人际关系,放弃了她最想去的大学,心心念念的专业,拦路和一个她从不认识的人表白在一起,恶言伤害她偷偷喜欢了好久的少年。

    她说起荒废的学业,卑微的姿态,在校内越来越差的口碑,以及差点将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高利贷款。

    许海星起初跟着一起哭,哭得痛彻心扉,可听到夺舍怪物用她的身体来借裸贷,害得她被绑架殴打,愤怒迅速冲击理智,他恨得差点杀人。

    他们放在掌心中的妹妹,在他们无能为力的地方,竟然受到了这么大伤害。

    一个小时以后,许恒星坐上了哥哥的车,跟着他去了另一个城市。路上,许海星给妈妈打了个请假电话,被妈妈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许海星不敢反驳,把电话开了免提,放老远听着,等妈妈训完了,许恒星才凑过来撒娇:“妈,人家放假都打工,我也想提前体验一下工作的苦,这样回了学校才能奋发学习嘛。”

    人已经走那么远了,妈妈也没办法,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儿子保护好女儿,让女儿紧跟着儿子,千万别落单。

    现代社会,对女儿的挂念总是更多一些。

    兄妹俩满口答应,挂上了电话,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了。

    他们的眼睛都哭红了,一定会接受来自父母的混合拷问,再说是一起看剧哭了,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了。

    “真的要在车上睡一晚啊?”许恒星抱着手臂看向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

    “怎么可能,多冷啊。”许海星笑,比早年稳重了好几倍,让人没来由地安心,“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散心。”

    货车和轿车在岔路口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许海星将车开到港口,上船,在一家沿海的农家乐门口停了下来,两人一起下车。许海星进去和房主简单交流了两句,顺利拿到了钥匙,带着许恒星去开门。

    现在是淡季没有游客,正好让两个刚哭过的人避世。

    许恒星把书从背包中拿出来,翻看了一下内容,叹气:“刘辰名给制定的计划又泡汤了,今天一点都没学习,也没心情学下去。”

    她坐在床上发呆,许海星在窗外敲了敲,示意她开窗户,许恒星依言打开,一眼就看到哥哥手里拖着一个购物的折叠小拉车,来了兴趣,从窗户伸出手拿过去,在地上拖来拖去,笑:“你要带着它去买东西吗?”

    “现在这个季节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人员,咱们得自给自足。”许海星提了提购物拉车,让妹妹出来接手,“走吧,咱们一起去采购今晚要用的东西。”

    “好。”许恒星一口答应,关上窗户欢快地跑出去,接过了购物拉车,“咱们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院子,许海星打开导航给妹妹介绍:“你三年没回来,是不是不知道农村发展这么好了?主道路是柏油路,其他路也都硬化成水泥路了。从这出发,跟着导航走,绝对不会迷路的。咱们不开车了,正好散心。”

    “嗯。”许恒星开心地拿过手机,前后左右滑动屏幕看周围的坐标。他们按照导航的指引走过居民区到了热闹的市场,加入选购年货的大潮中,认真听着老板们的吆喝和客人们的讨价还价,生活的烟火气息让许恒星的脸上有了久违的笑意。

    她看上了一个手工小珍珠包,蹲在摊主面前认真看着。

    “喜欢哪个?”身后有温柔的声音问。

    许恒星拿起一个白色的包,笑容灿烂地回头:“哥,你给我买这个吧。”

    灿烂的笑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转而变成更大的惊喜:“刘辰名,你怎么在这?”

    她欣喜地站起身,却因为蹲太久猛然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被刘辰名扶住,靠在他肩膀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怎么样,还晕吗?”刘辰名关心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抬起头,退后一步看他的脸,看清楚了,是日思夜想的他没错了。

    “不晕了。”看到他,许恒星空落落的心踏实了不少,之前的悲伤也被冲淡。

    她看着他笑,像个得到糖果满脸幸福的幼稚小孩。却忽然想到自己眼睛好像还没消肿,她眼珠子慢慢转开,想转过身偷偷戴上墨镜,墨镜刚碰到脸颊就被刘辰名截住了,刘辰名的手托住她的脸,认真看她的眼睛,轻声:“告诉你是悲剧了,还是非要看不可。”

    许恒星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寻找才刚才起就没出声的哥哥,在不远处看到他正在一个卖大鹅的摊主面前和他砍价,顺便闲聊问最近的生意,问年货置办情况。

    “我哥告诉你的?”许恒星只能想到这儿一个叛徒。

    刘辰名微笑着,为许恒星手里的手工包付了款,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后来被你哥接了,他说你在休息,手机放在客厅了,问我在哪里,我说出门来看朋友。他说这里有一笔账正好要在年前算完,带你一起过来玩。”

    刘辰名自然地拿过许恒星拉着的小购物车,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怪不得,我哥拿着我的手机不肯给我,我就知道他在干坏事。”许恒星从醒来之后就没碰过自己的手机,出门前四处寻找,许海星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随意晃了晃,说他帮忙拿着了,之后一路上许恒星也要过,被他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原来如此,之前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两人闲聊着,继续向前走。

    天色渐渐暗了,两人拉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离开了市场向外走去,刚踏上向外的桥,石桥两旁为了春节特意安装的彩灯花树在刹那间亮了,石桥的桥面被绚丽的灯光拥抱着,照出一条明亮梦幻的道路,许恒星的心微微震颤,有浪漫的情愫在心底流淌,她看了看和童话中一样的梦幻光路,又侧头看刘辰名。

    刘辰名也被突然出现的美景震撼了一下,侧过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很快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走吧。”他在她身边轻声说。

    “嗯。”许恒星答应。

    两人一同上了桥,在光影中慢慢向前走去。

    桥不长,但两人走得很慢,不时有不解风情的车子飞快从身边驶过,灯光之下路其实是不太好认的,为了不被碰到,两人只好往路边躲。许恒星低头看到了刘辰名露在外面的手。

    刘辰名戴了一副手套出门,看到许恒星之后给了她,但这一路上他一直拉着车,手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许恒星要还给他,他最后只收下了拉着车的左手的,右手便一直空着,之前还插在大衣口袋里,走上桥之后怕拿着手机拍照的许恒星摔跟头,将手抽出来一直拽着许恒星的袖子。

    许恒星一扭头,看到了,她急忙举起戴着手套的右手:“你冷不冷,我把手套给你。”

    说着就要取下来。

    刘辰名急忙阻拦:“不用,我不冷。你戴着,你的手之前冻伤过,冬天要注意保暖。”

    许恒星停住脚步,疑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冻伤过?”

    冻伤是在高一第一学期,那时候每天晚上在后厨洗碗,有时候手没擦干就出门,没多久就冻坏了。之后每年复发,保养了好几年才彻底好。

    “高中时候,你平时不擦护手霜,只是每年冬天都要随身携带,每次洗完手都要擦,后来我才知道是防冻护手霜。”刘辰名学生时期不自觉关注许恒星,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但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估计要毛骨悚然了。刘辰名到了大学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提到过往格外慎重,生怕让她心里不舒服。

    “又是宋悦说的?”许恒星没想到哪去,想到了话痨的前闺蜜。当时用的护手霜是宋悦推荐的,她估计也没少向别人推荐,打广告的时候捎带上许恒星这个正在使用的活招牌,正好被细心的班长听到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不小心听到的。”刘辰名心虚地回答。他的确听到过宋悦和别人闲聊时许恒星相关的部分内容。

    “我已经好了。”许恒星摘下手套给他看,“冻伤不严重,之后两年注意保暖,饮食上也注意,高三毕业之前就再没发作过了。”

    “我给你戴上吧。”许恒星抓着他的手要给他戴上,“你另外一个手拿东西不方便,我给你戴。”

    “不用,不冷。”他拒绝,一直躲。

    “你戴上吧,冻伤可不是小事。”

    “我、我没事……”

    两人一个要帮忙戴手套,一个躲避,一个热情得过分,一个拘谨地过分,拉扯间刘辰名为了证明自己不需要手套,把自己的右手插进了自己大衣口袋里,但他忘记了许恒星的手抓在他手背上,被带着一起滑进了他的衣服口袋。

    狭小的空间里,两只手扣在了一起,两人同时怔住,许恒星尴尬地想抽回手,却被刘辰名下意识抓紧了。许恒星抬头看他,脸上闪过奇怪的红晕。

    “你手这么凉啊。”刘辰名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大脑还没想好说辞,手就已经紧紧抓住许恒星不放了,大脑只好飞快运转给造次的手找借口。

    “哦,我好像从小就这样。”许恒星的心怦怦乱跳,佯装镇定,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衣服口袋,反问,“咱们的手同时在外面,为什么你的手掌这么暖,我的像冻了冰一样?”

    “可能是体质问题?”

    “这是中医范畴吧,你们也学过吗?要怎么改善?”

    “我没学过,我回去之后问学过的同学。”

    “嗯。”

    两人各怀心思地向前走着,很快走出了桥,拐到了只有路灯的马路上,刚才的绚丽明亮转瞬间黯淡不少,许恒星左右看了看,问刘辰名:“你认得回去的路吗?我刚才跟着导航来的,现在手机被我哥拿走了。”

    “认识,我来过几次,这附近都熟。”许恒星的手还在他掌心,说话的时候手也轻微地活动,像一条小鱼,让他本就不平静的心跳得更加不规则了。越紧张,手便抓得越紧。

    “你有朋友住这?”昏黄的灯光下,比之前更暧昧了,两人都紧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许恒星只好先开口缓解尴尬。

    “对……”刘辰名欲言又止,似乎有所迟疑,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许恒星便不再问了。

    从市场到农家乐的距离并不远,两人已经放慢了脚步,还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回到了出发地,看到门口亮着的灯光和哥哥晃来晃去的身影,许恒星想起来两人这暧昧的牵绊,尴尬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刘辰名也想起来,依依不舍地放开。

    “手还冷吗?”刘辰名给自己找借口。

    “不冷了。”许恒星用另外一只被冷落许久的手搓着这只手,心照不宣地回答。

    “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在门口和店主聊天的许海星一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急忙迎上来,接过刘辰名手中的拉车。

    老板是个年轻的男子,站在梯子上修门廊下一闪一闪的彩灯,三个人见面打招呼,他回过身笑着调侃一句:“你们哥哥在半小时前就说,如果你们十分钟之内不回来,他就把刚买的大鹅杀了,用铁锅炖上。说了第三回了。我刚才也说了,如果我修好这灯了,你们还不回来,我就下去烧水,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我们俩正打赌呢,看谁能赢。”

    “刘辰名,你一点都不给面子,我刚放下话,你就把人带回来了。哪怕再晚两分钟,让我的话稳一稳呢。”

    他开玩笑的语气如此自然熟稔,似乎和刘辰名极为熟悉,许恒星听着,也觉得声音耳熟,仰起头看他的脸。

    “张烈哥哥。”那人从梯子上下来,走到了门灯下,英俊的脸庞终于清晰起来,许恒星惊喜地喊出一个久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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