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考当天的意外
如刘辰名所说，开学之后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每天只能通过线上补习，许恒星给宿舍姐妹送了大礼，她们收下了，实在不好意思推托，只好流浪到其他宿舍里，留下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给许恒星。
“可惜我不考研，否则这是多么可贵的学习环境啊。”临走前，思思看着温暖的小屋，遗憾地摇了摇头。
“思思，以你的成绩，保研应该没问题的，你真的不读研吗？”书桌旁，许恒星惋惜地问。
思思摇了摇头，出门去了。晚一步的影子凑到了许恒星身前，看了一眼她的电脑，临走前告诉她真相：“思思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身体不好，希望她早点回去赚钱稳定下来。她本科都是别人资助读的，读研还要三年，她家等不下去了。”
世间疾苦，比许恒星看到的经历的要多，她黯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是哥哥放弃掉生意替她还钱，她毕业之后也要早点找工作的。
影子也出去了，落后一步的加姐慢悠悠地走到了许恒星身边，低下头看许恒星的笔记，许恒星抬起头，露出可爱小兔子的表情：“加姐，要一起学吗？你要出国，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了。”
加姐却依旧俯视着许恒星的电脑，若有所思，许恒星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忽然弯下腰靠近许恒星，像极了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俯视小白兔的角度，吓得许恒星身子一偏，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许恒星。”她终于开口，连名带姓叫出她的名字，“你给思思做个思想工作吧，让她争取一下保研的机会，读研费用我出。现在研究生都不吃香了，她一个没有门路的本科生，有什么竞争力，真想回家乡当一辈子老师？
有些话太过分，我没法直接跟她说。
她妈妈想让她毕业之后回家，那是她见识短，觉得女孩子随便读点书就行了，当老师工作稳定；思思想回家，是她太年轻，考虑到家境困难想早点赚钱养妈妈报答资助者。一个一辈子没走出来过的，一个年纪轻还不知道现实社会多残酷的，能做出什么目光长远的决定啊。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知道一辈子的路有多难走吗？”
这些话加姐憋了好久无人倾诉，对着最后的希望许恒星一股脑全说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在里面。
许恒星认真分析着里面的道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费用我出”四个字，看加姐的眼神里都冒着一闪一闪的星星，怪不得有人喜欢看霸道总裁，掏钱时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样子，果然酷极了。
“影子也劝过思思了，没成功。”提起失败的经历，加姐有些气馁。
“啊？”许恒星花痴的表情被封住，面对现实，“影子和思思那么好都没劝住，我能行吗？”
加姐叹一口气，从头给许恒星整理思路：“你和影子不一样，你高考成绩那么好，思思对你有滤镜，也许你说话她能认真参考。”
见许恒星露出疑惑的表情，加姐解释：“当时刚分宿舍，第一个和你说话的是影子，你发疯早期一直替你说好话的是思思。她对你的滤镜有城墙那么厚，要不是后来打了她。她一定还能执迷不悟好久。我们经常聚在一起骂谷嘉，她到现在都在惋惜谷嘉成绩那么好怎么那么渣，从没像我们一样骂过。你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学霸对她的影响力。”
竟然能到这种地步吗？许恒星认真思考起来，该用什么理由能说服思思呢。
“可我也觉得以她现在的情况，先回家工作比较好。”许恒星把思思家的情况想了一遍，换到自己身上，竟然觉得思思的想法是正常的，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好意思看家姐。
加姐果然生气地瞪她。
“从小学开始就接受资助，一直到大学，已经很沉重了。没有余力继续背着别人的恩情心安理得地读研了，会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贪得无厌，自己都讨厌自己。”
许恒星在加姐刀子般的眼神下，弱弱地解释。她高一时候接受过好心人资助，高三第一学期开始的费用就是家人给的了。就是这一年半的时间，像一座大山一直压着她，她明白那种心情。以前还可以说自己年纪小，接受好心人的资助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来报答社会，可这种自我洗脑最多只能坚持到大学毕业，读研部分是万万不能的了。
换位思考，许恒星也想先工作几年攒点钱，再考虑读研的事情。
现实经历不到二十年的许恒星还是有些天真的，加姐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想了想，忽然抬起手弹了许恒星一个脑瓜嘣，看她疼得五官皱在一起，她提高了嗓门教育不懂事的小孩。
“思思的妈妈常年吃药，现在家里欠着债，你觉得她现在回去当老师，要多久才能还清欠款？以她妈妈的病，她要多久才能攒下工作停滞期间的花销？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知道这十年会发生多少事情吗？人是会老的，会身心俱疲，一步步陷入泥潭，一步步妥协，最后放弃自己，成为现在的你做梦看到都要哭着醒来的人。
你这个不到二十一岁的小脑瓜当然是想象不到。要不然你问问你哥哥，我看他心态挺成熟的。”
“啊？”许恒星震惊地看着加姐的脸，怀疑她是不是穿越过。上一学期的加姐不会这么莫名其妙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怎么一个寒假就成熟起来了？以前不是主张及时行乐吗？
“思思真的很想读研吗？”许恒星小心翼翼地问。
“非常想。”加姐给了肯定的答复。
许恒星点了点头，拿起手机编辑微信，把思思的情况和加姐的话都发给了哥哥，问他：“这时候劝她继续读研，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哥哥隔了好久才回复：“如果无法读研可能成为她一辈子遗憾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可能就没有了。”
许恒星不明白，哥哥继续解释：“人生不是一直向上的，也可能砸到深坑里再也出不来。你把思思遇到的资助当成最后一次机会来看，进入社会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贵人了，她的梦想才真正地成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后半辈子再也无法实现。
对自己的前程上，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等到很多年之后回头看才会知道，当年顶着心理压力抓住的机会，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方向啊。”
许恒星还是有点蒙，忽然想到了哥哥，如醍醐灌顶，盖在头顶上的雾都散了，脑子里面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本该靠着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进入社会的兄妹俩先后遭遇不测，一个高中学历，一个错失心仪的学校，许恒星还有积极向上的心态读研，哥哥对此表示全力支持，不只是因为对妹妹的疼爱，还有一部分是弥补自己残缺的人生。
如果他当年可以不为债务所累，有机会继续读书，人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在大城市，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业，或者用自己的学历做敲门砖拿下国内前几名公司的ｏｆｆｅｒ，做着具有挑战性的工作，用更成熟的心态和阅历走接下来的每一步，而不是留在小县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投资各种小买卖，满脑子赚钱，全年无休，人生没有任何追求。
哥哥内心很强大，已经调整过来，可无人之处他的遗憾，谁又知道呢？孱弱如思思又要用多久时间来平复放弃向上努力的机会带来的心理伤害呢？
“好。”许恒星答应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时间飞快，一转眼到了补考的时间。许恒星最近有些焦虑，每天不听一会刘辰名的声音，心里总是不安，但又担心打扰到他，只好把刘辰名发过来的语音单独保存下来，在心里烦乱的时候戴上耳机反复听。
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便踏实许多。
考试的前一天，她提前结束复习上床休息，摸着身上佩戴的辟邪之物想着明天的考试。
不知道是不是佩戴太多了，相反，这些东西并没有给许恒星以心理安慰，莫名的烦躁还是烦扰着她，最夸张的时候甚至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比高中时候还要过分。
该怎么办呢？要去看心理医生吗？深夜，她叹一口气，把被体温焐热的项链、手串、护身符都摘下来放到盒子里，拿出了里面的玉坠戴在了脖子上。玉坠是之前加姐给的，思思偷偷告诉她价值好几万，许恒星怕损毁丢失，一直收着没带出来。可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只好病急乱投医了。
希望此物真的有灵，能够庇佑新的主人。她闭上眼睛虔诚许愿，很快进入梦乡。
眼前的画面忽然玄幻起来，许恒星出现在夜色漆黑的楼道里，眼前是一扇扇紧闭的门，灯光幽暗，认不出却有着莫名熟悉的感觉，许恒星心生恐惧，疾步向前走去，一扇门后忽然响起熟悉的钢琴曲，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语》，许恒星曾经沉醉于平静安逸的节奏，为此特意去找了哥哥学习钢琴。
她内心的恐慌散去不少，在门口站定，伸出手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外面漆黑一片，屋内却是秋日的下午，阳光慵懒地洒进来，将一个单薄的女孩子笼罩其中，她享受地弹奏着钢琴，像是梦中的人。
“好听吗？”弹完一首曲子，女孩子停下来，问身后的人。
许恒星愣了一下，答：“好听。”
女孩子微笑了一下，看着自己屋里的手指，声音也同样绵软无力：“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钢琴家在台上演奏，可惜只学到五年级就生病了，之后就再也弹不出像样的曲子。我也想，可我的手绵软无力，好像一个身体沉重的老人，再也不会有听众。”
她叹息一声，满满的遗憾。梦中的许恒星心中也流淌过悲伤，她走上前安慰女孩子：“刚才我听完了，很好听，能感受到弹琴者的心意。比起精准的音律，演奏者的心更重要，不是吗？”
琴凳上的女孩子笑了，刹那间刚才的阴云散去，她回过头看许恒星，表情里有些调皮：“许恒星，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你认识我？”许恒星惊讶。面前的女孩子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脸上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没有一处是许恒星认识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们看着彼此，感觉距离很近，好像是一直在身边的人。
比起许恒星的错愕和迷茫，女孩子淡然多了，显然知道更多，她微笑着：“我认识你三年了，如果你还不认识我，我可以重新自我介绍。许恒星，你好，我叫苏晓芙。”
苏晓芙！这三个字如利剑，展开了许恒星从入梦以来就有的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喊出她的名字，说出她的故事，可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出了门。
许恒星猛然惊醒。
“拼命小妹也有起不来的时候，还是在考试当天？”床帏已经被拉开了，热情的影子趴在床头看被梦惊醒的人，许恒星被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现实中。
她看了一眼手机，还好，时间还早，她松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身大汗。一定是最近太忙了，好久没运动，没好好吃饭，身体有点虚。
她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起床，洗漱完毕出来，见影子把一件红色风衣搭在她椅子上：“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穿的是红色的外套，成绩不错，应该继续保持。我看你没这个季节红色的外套，我的借你，祝你开门红，一次全过。后面几次考试我也按照需求给你进行了搭配，你就不要为穿着费心思了，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考试中吧。”
许恒星笑得直不起腰，拿起红色衣服披上，对着镜子看：“你是大学生啊，怎么这么迷信。”
被她们吵醒的加姐探过头来看，插进她们的闲聊中：“有些东西，有着莫名的玄学，我当初考驾照的时候，从头到脚的装扮都和学车时候一模一样，连鞋旧了都没敢换，生怕把我的好运气给换走了。这种不吃亏不沉迷的小迷信，你可以尝试一下。”
“好的。”许恒星对这些并不排斥，愉快地穿上了。
思思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看了一眼穿得像朵花的许恒星，笑：“怎么今天起来晚了，还以为你不舒服。”
说着把粥、包子、火腿给了许恒星，祝福：“多吃点，接下来是场硬仗。”
“谢谢勤劳的思思。”许恒星给今日的带饭英雄来个大大的拥抱，接过早饭吃起来，思思把早饭分给其他两人，四个人在宿舍里安静地吃起早饭。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许恒星一边吃一边问。
“我们在宿舍里给你做法，祝你补考成功。”加姐随口一答。
许恒星笑了笑：“借你们吉言。”
吃完饭，距离考试还有好久，许恒星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出门去了。刘辰名给她发了微信，说已经到了校门口，许恒星骑着刚买的电动车往校门口去。
才刚骑出去没多远，一个人迎面走来，对着他张开双臂，吓得许恒星急忙拉闸停下，脸色都变了，是许久不见的谷嘉。
“把手机拿来。”他一点都没变，还是用自以为霸道的方式命令着她，吓得许恒星急忙把手机藏到自己包里，牢牢地背在身上。
他扶着车头，不允许许恒星逃走，上手抢了几次手机都被躲过去了，他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我知道，你今天考试，如果手机不给我，咱们就在这耗着，下学期继续补考。”
太恶毒了，许恒星还要准备考研呢，不能再为补考的事情分心了。
“你考研怎么样了？”许恒星抑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找话题和他聊。
谷嘉笑起来：“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几个月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在考研。初试过了，下个月复试。”
“恭喜！”许恒星假意，心里酝酿着逃跑计划。
谷嘉伸出手拍了拍许恒星的头，像对待宠物一样宠溺：“等我上岸之后，就要重点盯着你了。这次不准再挂科了，你考研包在我身上，我全程辅导你。怎么样？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许恒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家伙是安装了滤镜在自己的大脑里面吗？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种动作，用这种语气说话？不觉得自己油腻吗？
许恒星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位了，她深吸一口气，静下来，问：“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我的手机？”
谷嘉不知道许恒星的心里话，自以为很帅地皱起眉头：“你换手机号码告诉我了吗？”
许恒星内心翻了个白眼：“就是为了躲你才换号码的，脑子有坑才告诉你。”
“行，你把手机给我，我把号码输给你。”许恒星假装妥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为了演得像一点，假装随口问了一句，“我也换微信了，要不要一起加回来？”
“当然要。”
谷嘉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许恒星，许恒星左右瞄了瞄，忽然一个跳跃奋力将手机甩到了他身后的草丛中。手机划了一个弧度从谷嘉头顶飞过，他下意识抬手阻拦，扶住许恒星车头的另一只手跟着松开，身体朝后仰去。许恒星抓住机会撒丫子跑路了。
“你个变态，不要缠着我。”许恒星留下这句话，风一般溜了。
谷嘉捡起手机，回头看到许恒星逃跑的背影，大吼：“许恒星，你这辈子别想从我手心里逃走。”
许恒星仿佛被恶鬼追着，逃得飞快，差点和路过的同学撞到一起，她急忙停下来道歉，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谷嘉没追上来，松一口气，重新骑车往门口去。
校门口，刘辰名等了许久了，正侧脸看着校门口的花，表情温柔充满期待，并没有长时间见不到人的不耐烦，看到他的脸，许恒星刚才假装的勇敢一下子软化下来，心里有委屈浮现。
她停下来电动车，走过去，刘辰名回头正好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体，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颜色果然非常适合你。”他真心夸赞她的电动车。
之前买车的时候，许海星给妹妹选了一个粉色的电动车，说是公主风，许恒星嫌弃极了，吐槽他是直男审美。刘辰名推荐了白色，许恒星认真看了看，同样看不上，坚持选择了一辆银色的。
许海星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但架不住许恒星坚持，还是爽快地付钱。
刘辰名今天来，在门口站了好久，看到好几个女孩子骑电动车路过，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果然还是许恒星一出现就让人眼前一亮。可爱的人和可爱的电动车在一起，双重可爱。
“是吧，我眼光还是不错的。”许恒星从小到大，最喜欢听人家夸奖了，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样甜。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都是粉红色泡泡。
“你今天考试，是检验我过去半年教课成绩的时刻了，作为老师得鼓励你一下。”
把之前藏在身后的盒子拿出来，放到了许恒星手上。
那盒子不小，许恒星要抱着才能拿住，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你怎么又送我礼物？我不能要。”
说着要退回去，被刘辰名拦住。
“你不是要考试嘛。”刘辰名试图说服她。
“上次考完试已经送过了。”
“你也说了，那是上次，这次是补考，意义不一样。”
“还能每次都送吗？”无论怎么说，许恒星都不肯收，“你上次送了我一个那么贵的一个手机，我只还了一个钱包，我已经很有心理压力了，不能再收了。”
“我没让你还啊。”刘辰名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朋友可以交流，弄不懂许恒星为什么对送礼如此抵触，他看到什么都想分享给许恒星，什么都没考虑就买了。
他本来还列了一个清单，把未来一年要送的礼物都写在上面，每次找什么借口送东西，最近一直在想这些。
“你看看，也许你喜欢呢。”见许恒星坚持不肯收，刘辰名只好变换策略，“我听说这个东西能带来好运。”
一听到好运，大学生许恒星一下子心动了，看了一眼包装精美的盒子，纠结，刘辰名见她有所动摇，不给她后悔的机会，亲自动手帮她拆开了盒子，一个做工精致的毛绒熊猫出现在眼前。
许恒星惊艳的表情被定格：好……可爱。
心瞬间被俘虏了。
“像不像？”刘辰名打开手机相册，把之前和许恒星去动物园拍的熊猫照片给她看。
“是它啊。”许恒星惊讶，仔细对比了一下，还真是一模一样。
“是它，就是你上回差点投喂的那只熊。”刘辰名收起手机，慢慢说服许恒星，“上次看你特别喜欢那只熊猫，拍了好几张照片，好久之后还发朋友圈。我正好看到有卖的就买下来了，放在床上，以后每天看看抱抱，就不用羡慕饲养员了。”
许恒星也想到了重逢那天的情形，失笑：“我没想投喂熊猫，我是没话找话说呢。再说了，喜欢熊猫去动物园啊，买手办的钱够看多少次熊猫了？”
顶流熊猫的手办，价格可想而知，许恒星早年也买过手办，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心疼起来。
“下次，下次一起去看熊猫。”刘辰名借着许恒星的话，顺坡预约了下一次约会。
许恒星笑，举起熊猫：“带上它一起，让大熊猫看看自己的手办？”
刘辰名惊讶，找到了共同话题：“嗯，大熊猫可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把手办给它看，让它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可爱死他。”
校门口，两个幼稚的孩子说着幼稚的话，双方都觉得甜蜜无比。
许恒星看着刘辰名的笑脸，想起一句话，忽然收起笑容，凑近看刘辰名的笑脸，刘辰名被看得脸红了，紧张：“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许恒星笑得不怀好意：“我想起来我偶像的老师说他的话：‘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乖呢，是看脸吗？’刘辰名，你也是那种看起来很乖，其实内心很叛逆有点小腹黑的人吧。”
“偶像？以前喜欢的乒乓球冠军吗？”刘辰名有点蒙，很快猜到她说的是谁。后半句，表面很乖，内心很叛逆，是他吗？
“是，你怎么知道？”许恒星惊讶。她不记得和刘辰名聊过偶像，上次在海岛才知道他会打乒乓球。
“高中的时候，你和别人说过，我听到了。”
“我说过？”许恒星疑惑。
许恒星是真的忘了，但刘辰名记得，她那时候还和宋悦是同桌，两人课间休息时趴在桌上，许恒星眉飞色舞地和宋悦描述她的偶像多么强大，说等高考完一定要去现场看偶像打球。许恒星的声音很小，刘辰名正好路过才听到一个名字。
他回去之后找了好多她偶像打球的比赛，也看了好多粉丝的言论，从她的偶像猜测她喜欢男生的类型。
其实他一直想问，他在许恒星心中是什么样子的？在他的记忆中，许恒星夸过他可爱，夸过他乖巧，夸过他聪明，刘辰名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次看着她摸着小狗的头，夸小狗可爱、乖巧、聪明。
刘辰名：……
她只比他大一岁，但除了学习的时候比较严肃拿他当同龄人，甚至是用仰慕的表情夸赞过他，其他大部分时间，许恒星好像都拿他当小孩子。有一次同学开玩笑说他俩谈恋爱，他还没等解释，她一把把他拉到身后，表情严肃地澄清：“别编造未成年的谣言，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有一种让人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刘辰名再次无话可说了。
只差一岁，连姐弟恋都算不上，许恒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不是六岁那年在路边哭泣的小孩子，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了。
一个走神的功夫，刘辰名想起过去好多事，攒了好多话想和许恒星说，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把心里的话压下去，笑着看许恒星讲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说，宿舍里几个姐妹都非常好，轮流帮她打饭，还把宿舍空出来让她学习；说经过她不懈的努力，思思已经答应考研了，两人的友情更进一步，说了好多贴心话；说影子最近鬼鬼祟祟的，据加姐分析，疑似谈恋爱了，加姐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打听，打算抓现行，看哪个胆大包天的猪敢拱她家白菜。
隔三岔五也ｃｕｅ一下刘辰名，让许恒星带刘辰名一起出来玩。
宿舍的生活热烈多彩，是高中时期的许恒星幻想出来的大学生活，如今成真了，有种得到上天恩赐的幸福感。许恒星真的是一个特别容易被人喜欢，也特别容易喜欢别人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我回去了。”许恒星依依不舍，又开始怨夺舍怪物来到这么远的学校，害得她每次和刘辰名见面都仓促不已。
“等一下。”刘辰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最新的照片给许恒星看。
“学神！”许恒星一眼认出，惊喜。
学神站在白墙前面，身姿挺拔，脸上挂着强行扯出来的笑容，对着镜头握拳加油。这表情，一看就是被强迫营业。
“之前的玄学过期了，换上最新的祝福吧。”刘辰名把照片发给许恒星，催促她换上最新的屏保。
许恒星看了他一眼，甜蜜在心里蔓延：这个学医的家伙，明明比谁都相信科学，还是为了她去弄这些好笑的玩意。
许恒星不辜负他的心意，把照片换上。
“学神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怎么每次都配合你拍这些？”许恒星疑惑，对刘辰名口中那个除了数学，对世俗没有任何欲望的学神充满了好奇。
“差不多。”刘辰名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微笑。
许恒星更好奇了，但刘辰名没打算在这次短暂的见面提起那么长的故事，他把衣服口袋里放了许久的一朵郁金香拿了出来，放到了装熊猫的盒子上，鼓励她：“放松一点，不要紧张，拿出你平日学习的实力就可以了。”
郁金香，高考完那天，刘辰名送的就是郁金香，许恒星惊喜不已。
“真的可以吗？”从小到大优秀惯了的人，第一次面对补考，是真的紧张的，此刻格外需要刘辰名的安抚。
“当然。”刘辰名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你这么聪明，这种考试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闭着眼睛都能过。”
许恒星哭笑不得：“刘辰名，你干吗总夸我聪明啊，就这么相信我？我可能只是记忆力回来了，智商还停留在梦里。”
印象中，高中时候许恒星因为家里的事情分心，导致基础没打好，刘辰名给许恒星补课，面对许恒星沮丧的反应，刘辰名也一直在鼓励她，说她可以的。她大学醒过来之后，刘辰名还是如此，从没变过。
“不会的，我有把握。”比起许恒星的不自信，刘辰名却坚信自己的判断，“咱们高中时候就一起学习，你智商有没有退步，我能不知道吗？要考的东西就那些，你都掌握了，真正考验的是心态。你只要平常心面对，一定可以的。”
许恒星却还是不安：“你又没有补考过，你怎么知道我可以？”
刘辰名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许恒星怔了一下，问：“你说我是猪？”
这是什么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刘沉迷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许恒星不许他辩解，上前一步拽他的手臂，他笑着躲了一下，被她抓住了衣服。
两人打闹了一阵，再次看了一眼时间，不分别不行了，许恒星还要回一趟宿舍把熊猫送回去，两人道别，许恒星看着刘辰名上车离开，自己转身骑电动车回到校园之内，才刚骑出去没多远，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停下来拿起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许恒星吗？我是刘辰名的同学。”
一分钟以后，许恒星再次出现在大学门口，看到了陈欣。
陈欣，当初向刘辰名告白被拒绝的女孩子。几个月不见，她瘦了不少，一双大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她的眼神像是无边无际的黑夜，看不到一点人类的光彩，让许恒星心里涌上不好的念头。
“我叫陈欣，刘辰名的同学。”陈欣对着许恒星伸出手，许恒星回握了一下，触碰到毫无温度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恒星客气地问。
陈欣短暂地迟疑了一秒，开门见山：“刘辰名放弃出国，是为了你吗？”
许恒星愣了一下：“放弃出国？刘辰名吗？”
陈欣年轻的脸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他回学校之后就放弃了之前为出国做的所有准备，群退了，买的学习资料都送人了，老师和同学都不理解，一直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出国留学对临床医学意味着什么吗？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出国，比他差很多的人都要出国，他留下来了，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阻挡他的前途？”
如果说之前的拒绝只是让陈欣伤心的话，那么刘辰名对许恒星的迷恋则让她感受到了屈辱。竟然喜欢这样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刘辰名和许恒星，两个人站在一起，原本童话般的世界转眼变成庸俗丑陋的现实。
陈欣无法接受，对许恒星的厌恶吞噬了她的理性和优雅。
“不同世界不要强行融合，这个道理不懂吗？你和他差距大你追不上他，所以就把他拉下来和你同一水平，你这是爱还是占有欲在作祟？你这样会毁了他的。”她咄咄逼人，以本不该她拥有的立场。
许恒星如遭雷劈，满脑子是刘辰名为了他放弃出国几个字。
“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许恒星内心遭受了惊涛骇浪，但在刻意羞辱她的人面前，她还是保持住坚强，反驳，“刘辰名是成年人了，是他未来的第一负责人，你做什么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
说着，转身便要走。
“真的与你无关吗？”身后的陈欣不肯放弃，大吼一声。
一摞打印好的照片从许恒星身后扔了过来，天女散花般落在许恒星脚下，有一张正好被她踩了，她低头挪开脚，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
“学校里好事的人已经在查找刘辰名放弃出国的原因，这些照片是最近的证据，在他刚退掉的群内疯传，现在他成为全校的笑话。”身后，陈欣缓慢地补刀。
照片上不是别人，是许恒星那日跳楼的画面，距离非常近，是楼顶现场的人拍的，还有几张是后来她去谷嘉宿舍门口讨债的照片，有被马赛克掉名字的校友详细地讲述许恒星过去两年来给刘辰名当舔狗，被踹后恼羞成怒要回所有恋爱资金的故事。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传言，说许恒星在校门作风不正，不只有谷嘉一个男朋友，还有其他暧昧对象，等等。
把她的隐私生活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下面的讨论打了好几张Ａ４纸，大部分都在嘲笑刘辰名。
许恒星的心痛得仿佛被片片凌迟，她很想高傲地踩着照片走过去，把一肚子坏水的陈欣气个半死，但照片和纸张上有刘辰名的名字。许恒星在Ｅ大学已经是家喻户晓，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但刘辰名不行，不能再让他的脸从Ａ大丢到Ｅ大了。
她慢慢弯下腰，将散落地上的黑历史一片片捡起，塞到了装着礼物的盒子里，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校内走去。等彻底离开了陈欣的视线，许恒星再也撑不住，抱着熊猫蹲下身，无助地哭出来，她拿出手机就要拨通刘辰名的电话，可看着他的名字，手指颤抖着，却怎么也点不下去。
刘辰名。她无助极了，只能在心里喊着那个名字。
“许恒星！”远处忽然响起谷嘉的声音，许恒星循着声音望过去，见谷嘉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许恒星抱紧了熊猫一动不动，实在不想和他拉扯了。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在考场前堵了许恒星好久没见到人影，猜到可能来这里见刘辰名了，谷嘉立刻开启了抓奸模式，气急败坏地赶过来，却看到许恒星蹲在地上哭。
“你怎么哭了？”见许恒星一脸的生无可恋，谷嘉急了，“是不是那个混蛋欺负你了？别哭，我帮你揍他，以后离那个舔狗远点，他就是个变态。你的电动车呢？”
谷嘉骂别人之前都不照照镜子的。
经他提醒，许恒星想起电动车被落在门口，转身回去取，谷嘉在后面碎碎念地跟着。
“许恒星，你怎么了？”你说句话。
许恒星找到自己的车，掉头，骑上车，扭动钥匙，刚要启动，车头被谷嘉扶住了，许恒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关机后扔到包里，伸出手推开谷嘉的阻拦，声音无力：“我要去考试，不要挡着我。”
说完骑车离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谷嘉。
时间过得很慢，等到回宿舍已经中午了，几个爱玩闹的姐妹准备了小礼物庆祝她第一次考试顺利结束，可门一开，与屋内兴高采烈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虚脱的许恒星。
“怎么了？考试很难吗？”许恒星脸色苍白，影子吓了一跳。
“还行。”许恒星的声音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晕倒，勉强回应了一下姐妹的热情，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床帏，“我睡一会儿，到时间你们喊我一下。”
“你不吃午饭吗？”思思趴在床头问。
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我不饿，有点困，睡会就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才分别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可惜我不考研，否则这是多么可贵的学习环境啊。”临走前，思思看着温暖的小屋，遗憾地摇了摇头。
“思思，以你的成绩，保研应该没问题的，你真的不读研吗？”书桌旁，许恒星惋惜地问。
思思摇了摇头，出门去了。晚一步的影子凑到了许恒星身前，看了一眼她的电脑，临走前告诉她真相：“思思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身体不好，希望她早点回去赚钱稳定下来。她本科都是别人资助读的，读研还要三年，她家等不下去了。”
世间疾苦，比许恒星看到的经历的要多，她黯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是哥哥放弃掉生意替她还钱，她毕业之后也要早点找工作的。
影子也出去了，落后一步的加姐慢悠悠地走到了许恒星身边，低下头看许恒星的笔记，许恒星抬起头，露出可爱小兔子的表情：“加姐，要一起学吗？你要出国，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了。”
加姐却依旧俯视着许恒星的电脑，若有所思，许恒星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忽然弯下腰靠近许恒星，像极了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俯视小白兔的角度，吓得许恒星身子一偏，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许恒星。”她终于开口，连名带姓叫出她的名字，“你给思思做个思想工作吧，让她争取一下保研的机会，读研费用我出。现在研究生都不吃香了，她一个没有门路的本科生，有什么竞争力，真想回家乡当一辈子老师？
有些话太过分，我没法直接跟她说。
她妈妈想让她毕业之后回家，那是她见识短，觉得女孩子随便读点书就行了，当老师工作稳定；思思想回家，是她太年轻，考虑到家境困难想早点赚钱养妈妈报答资助者。一个一辈子没走出来过的，一个年纪轻还不知道现实社会多残酷的，能做出什么目光长远的决定啊。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知道一辈子的路有多难走吗？”
这些话加姐憋了好久无人倾诉，对着最后的希望许恒星一股脑全说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在里面。
许恒星认真分析着里面的道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费用我出”四个字，看加姐的眼神里都冒着一闪一闪的星星，怪不得有人喜欢看霸道总裁，掏钱时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样子，果然酷极了。
“影子也劝过思思了，没成功。”提起失败的经历，加姐有些气馁。
“啊？”许恒星花痴的表情被封住，面对现实，“影子和思思那么好都没劝住，我能行吗？”
加姐叹一口气，从头给许恒星整理思路：“你和影子不一样，你高考成绩那么好，思思对你有滤镜，也许你说话她能认真参考。”
见许恒星露出疑惑的表情，加姐解释：“当时刚分宿舍，第一个和你说话的是影子，你发疯早期一直替你说好话的是思思。她对你的滤镜有城墙那么厚，要不是后来打了她。她一定还能执迷不悟好久。我们经常聚在一起骂谷嘉，她到现在都在惋惜谷嘉成绩那么好怎么那么渣，从没像我们一样骂过。你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学霸对她的影响力。”
竟然能到这种地步吗？许恒星认真思考起来，该用什么理由能说服思思呢。
“可我也觉得以她现在的情况，先回家工作比较好。”许恒星把思思家的情况想了一遍，换到自己身上，竟然觉得思思的想法是正常的，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好意思看家姐。
加姐果然生气地瞪她。
“从小学开始就接受资助，一直到大学，已经很沉重了。没有余力继续背着别人的恩情心安理得地读研了，会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贪得无厌，自己都讨厌自己。”
许恒星在加姐刀子般的眼神下，弱弱地解释。她高一时候接受过好心人资助，高三第一学期开始的费用就是家人给的了。就是这一年半的时间，像一座大山一直压着她，她明白那种心情。以前还可以说自己年纪小，接受好心人的资助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来报答社会，可这种自我洗脑最多只能坚持到大学毕业，读研部分是万万不能的了。
换位思考，许恒星也想先工作几年攒点钱，再考虑读研的事情。
现实经历不到二十年的许恒星还是有些天真的，加姐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想了想，忽然抬起手弹了许恒星一个脑瓜嘣，看她疼得五官皱在一起，她提高了嗓门教育不懂事的小孩。
“思思的妈妈常年吃药，现在家里欠着债，你觉得她现在回去当老师，要多久才能还清欠款？以她妈妈的病，她要多久才能攒下工作停滞期间的花销？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知道这十年会发生多少事情吗？人是会老的，会身心俱疲，一步步陷入泥潭，一步步妥协，最后放弃自己，成为现在的你做梦看到都要哭着醒来的人。
你这个不到二十一岁的小脑瓜当然是想象不到。要不然你问问你哥哥，我看他心态挺成熟的。”
“啊？”许恒星震惊地看着加姐的脸，怀疑她是不是穿越过。上一学期的加姐不会这么莫名其妙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怎么一个寒假就成熟起来了？以前不是主张及时行乐吗？
“思思真的很想读研吗？”许恒星小心翼翼地问。
“非常想。”加姐给了肯定的答复。
许恒星点了点头，拿起手机编辑微信，把思思的情况和加姐的话都发给了哥哥，问他：“这时候劝她继续读研，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哥哥隔了好久才回复：“如果无法读研可能成为她一辈子遗憾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可能就没有了。”
许恒星不明白，哥哥继续解释：“人生不是一直向上的，也可能砸到深坑里再也出不来。你把思思遇到的资助当成最后一次机会来看，进入社会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贵人了，她的梦想才真正地成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后半辈子再也无法实现。
对自己的前程上，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等到很多年之后回头看才会知道，当年顶着心理压力抓住的机会，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方向啊。”
许恒星还是有点蒙，忽然想到了哥哥，如醍醐灌顶，盖在头顶上的雾都散了，脑子里面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本该靠着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进入社会的兄妹俩先后遭遇不测，一个高中学历，一个错失心仪的学校，许恒星还有积极向上的心态读研，哥哥对此表示全力支持，不只是因为对妹妹的疼爱，还有一部分是弥补自己残缺的人生。
如果他当年可以不为债务所累，有机会继续读书，人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在大城市，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业，或者用自己的学历做敲门砖拿下国内前几名公司的ｏｆｆｅｒ，做着具有挑战性的工作，用更成熟的心态和阅历走接下来的每一步，而不是留在小县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投资各种小买卖，满脑子赚钱，全年无休，人生没有任何追求。
哥哥内心很强大，已经调整过来，可无人之处他的遗憾，谁又知道呢？孱弱如思思又要用多久时间来平复放弃向上努力的机会带来的心理伤害呢？
“好。”许恒星答应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时间飞快，一转眼到了补考的时间。许恒星最近有些焦虑，每天不听一会刘辰名的声音，心里总是不安，但又担心打扰到他，只好把刘辰名发过来的语音单独保存下来，在心里烦乱的时候戴上耳机反复听。
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便踏实许多。
考试的前一天，她提前结束复习上床休息，摸着身上佩戴的辟邪之物想着明天的考试。
不知道是不是佩戴太多了，相反，这些东西并没有给许恒星以心理安慰，莫名的烦躁还是烦扰着她，最夸张的时候甚至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比高中时候还要过分。
该怎么办呢？要去看心理医生吗？深夜，她叹一口气，把被体温焐热的项链、手串、护身符都摘下来放到盒子里，拿出了里面的玉坠戴在了脖子上。玉坠是之前加姐给的，思思偷偷告诉她价值好几万，许恒星怕损毁丢失，一直收着没带出来。可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只好病急乱投医了。
希望此物真的有灵，能够庇佑新的主人。她闭上眼睛虔诚许愿，很快进入梦乡。
眼前的画面忽然玄幻起来，许恒星出现在夜色漆黑的楼道里，眼前是一扇扇紧闭的门，灯光幽暗，认不出却有着莫名熟悉的感觉，许恒星心生恐惧，疾步向前走去，一扇门后忽然响起熟悉的钢琴曲，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语》，许恒星曾经沉醉于平静安逸的节奏，为此特意去找了哥哥学习钢琴。
她内心的恐慌散去不少，在门口站定，伸出手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外面漆黑一片，屋内却是秋日的下午，阳光慵懒地洒进来，将一个单薄的女孩子笼罩其中，她享受地弹奏着钢琴，像是梦中的人。
“好听吗？”弹完一首曲子，女孩子停下来，问身后的人。
许恒星愣了一下，答：“好听。”
女孩子微笑了一下，看着自己屋里的手指，声音也同样绵软无力：“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钢琴家在台上演奏，可惜只学到五年级就生病了，之后就再也弹不出像样的曲子。我也想，可我的手绵软无力，好像一个身体沉重的老人，再也不会有听众。”
她叹息一声，满满的遗憾。梦中的许恒星心中也流淌过悲伤，她走上前安慰女孩子：“刚才我听完了，很好听，能感受到弹琴者的心意。比起精准的音律，演奏者的心更重要，不是吗？”
琴凳上的女孩子笑了，刹那间刚才的阴云散去，她回过头看许恒星，表情里有些调皮：“许恒星，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你认识我？”许恒星惊讶。面前的女孩子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脸上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没有一处是许恒星认识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们看着彼此，感觉距离很近，好像是一直在身边的人。
比起许恒星的错愕和迷茫，女孩子淡然多了，显然知道更多，她微笑着：“我认识你三年了，如果你还不认识我，我可以重新自我介绍。许恒星，你好，我叫苏晓芙。”
苏晓芙！这三个字如利剑，展开了许恒星从入梦以来就有的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喊出她的名字，说出她的故事，可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出了门。
许恒星猛然惊醒。
“拼命小妹也有起不来的时候，还是在考试当天？”床帏已经被拉开了，热情的影子趴在床头看被梦惊醒的人，许恒星被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现实中。
她看了一眼手机，还好，时间还早，她松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身大汗。一定是最近太忙了，好久没运动，没好好吃饭，身体有点虚。
她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起床，洗漱完毕出来，见影子把一件红色风衣搭在她椅子上：“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穿的是红色的外套，成绩不错，应该继续保持。我看你没这个季节红色的外套，我的借你，祝你开门红，一次全过。后面几次考试我也按照需求给你进行了搭配，你就不要为穿着费心思了，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考试中吧。”
许恒星笑得直不起腰，拿起红色衣服披上，对着镜子看：“你是大学生啊，怎么这么迷信。”
被她们吵醒的加姐探过头来看，插进她们的闲聊中：“有些东西，有着莫名的玄学，我当初考驾照的时候，从头到脚的装扮都和学车时候一模一样，连鞋旧了都没敢换，生怕把我的好运气给换走了。这种不吃亏不沉迷的小迷信，你可以尝试一下。”
“好的。”许恒星对这些并不排斥，愉快地穿上了。
思思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看了一眼穿得像朵花的许恒星，笑：“怎么今天起来晚了，还以为你不舒服。”
说着把粥、包子、火腿给了许恒星，祝福：“多吃点，接下来是场硬仗。”
“谢谢勤劳的思思。”许恒星给今日的带饭英雄来个大大的拥抱，接过早饭吃起来，思思把早饭分给其他两人，四个人在宿舍里安静地吃起早饭。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许恒星一边吃一边问。
“我们在宿舍里给你做法，祝你补考成功。”加姐随口一答。
许恒星笑了笑：“借你们吉言。”
吃完饭，距离考试还有好久，许恒星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出门去了。刘辰名给她发了微信，说已经到了校门口，许恒星骑着刚买的电动车往校门口去。
才刚骑出去没多远，一个人迎面走来，对着他张开双臂，吓得许恒星急忙拉闸停下，脸色都变了，是许久不见的谷嘉。
“把手机拿来。”他一点都没变，还是用自以为霸道的方式命令着她，吓得许恒星急忙把手机藏到自己包里，牢牢地背在身上。
他扶着车头，不允许许恒星逃走，上手抢了几次手机都被躲过去了，他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我知道，你今天考试，如果手机不给我，咱们就在这耗着，下学期继续补考。”
太恶毒了，许恒星还要准备考研呢，不能再为补考的事情分心了。
“你考研怎么样了？”许恒星抑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找话题和他聊。
谷嘉笑起来：“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几个月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在考研。初试过了，下个月复试。”
“恭喜！”许恒星假意，心里酝酿着逃跑计划。
谷嘉伸出手拍了拍许恒星的头，像对待宠物一样宠溺：“等我上岸之后，就要重点盯着你了。这次不准再挂科了，你考研包在我身上，我全程辅导你。怎么样？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许恒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家伙是安装了滤镜在自己的大脑里面吗？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种动作，用这种语气说话？不觉得自己油腻吗？
许恒星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位了，她深吸一口气，静下来，问：“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我的手机？”
谷嘉不知道许恒星的心里话，自以为很帅地皱起眉头：“你换手机号码告诉我了吗？”
许恒星内心翻了个白眼：“就是为了躲你才换号码的，脑子有坑才告诉你。”
“行，你把手机给我，我把号码输给你。”许恒星假装妥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为了演得像一点，假装随口问了一句，“我也换微信了，要不要一起加回来？”
“当然要。”
谷嘉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许恒星，许恒星左右瞄了瞄，忽然一个跳跃奋力将手机甩到了他身后的草丛中。手机划了一个弧度从谷嘉头顶飞过，他下意识抬手阻拦，扶住许恒星车头的另一只手跟着松开，身体朝后仰去。许恒星抓住机会撒丫子跑路了。
“你个变态，不要缠着我。”许恒星留下这句话，风一般溜了。
谷嘉捡起手机，回头看到许恒星逃跑的背影，大吼：“许恒星，你这辈子别想从我手心里逃走。”
许恒星仿佛被恶鬼追着，逃得飞快，差点和路过的同学撞到一起，她急忙停下来道歉，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谷嘉没追上来，松一口气，重新骑车往门口去。
校门口，刘辰名等了许久了，正侧脸看着校门口的花，表情温柔充满期待，并没有长时间见不到人的不耐烦，看到他的脸，许恒星刚才假装的勇敢一下子软化下来，心里有委屈浮现。
她停下来电动车，走过去，刘辰名回头正好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体，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颜色果然非常适合你。”他真心夸赞她的电动车。
之前买车的时候，许海星给妹妹选了一个粉色的电动车，说是公主风，许恒星嫌弃极了，吐槽他是直男审美。刘辰名推荐了白色，许恒星认真看了看，同样看不上，坚持选择了一辆银色的。
许海星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但架不住许恒星坚持，还是爽快地付钱。
刘辰名今天来，在门口站了好久，看到好几个女孩子骑电动车路过，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果然还是许恒星一出现就让人眼前一亮。可爱的人和可爱的电动车在一起，双重可爱。
“是吧，我眼光还是不错的。”许恒星从小到大，最喜欢听人家夸奖了，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样甜。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都是粉红色泡泡。
“你今天考试，是检验我过去半年教课成绩的时刻了，作为老师得鼓励你一下。”
把之前藏在身后的盒子拿出来，放到了许恒星手上。
那盒子不小，许恒星要抱着才能拿住，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你怎么又送我礼物？我不能要。”
说着要退回去，被刘辰名拦住。
“你不是要考试嘛。”刘辰名试图说服她。
“上次考完试已经送过了。”
“你也说了，那是上次，这次是补考，意义不一样。”
“还能每次都送吗？”无论怎么说，许恒星都不肯收，“你上次送了我一个那么贵的一个手机，我只还了一个钱包，我已经很有心理压力了，不能再收了。”
“我没让你还啊。”刘辰名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朋友可以交流，弄不懂许恒星为什么对送礼如此抵触，他看到什么都想分享给许恒星，什么都没考虑就买了。
他本来还列了一个清单，把未来一年要送的礼物都写在上面，每次找什么借口送东西，最近一直在想这些。
“你看看，也许你喜欢呢。”见许恒星坚持不肯收，刘辰名只好变换策略，“我听说这个东西能带来好运。”
一听到好运，大学生许恒星一下子心动了，看了一眼包装精美的盒子，纠结，刘辰名见她有所动摇，不给她后悔的机会，亲自动手帮她拆开了盒子，一个做工精致的毛绒熊猫出现在眼前。
许恒星惊艳的表情被定格：好……可爱。
心瞬间被俘虏了。
“像不像？”刘辰名打开手机相册，把之前和许恒星去动物园拍的熊猫照片给她看。
“是它啊。”许恒星惊讶，仔细对比了一下，还真是一模一样。
“是它，就是你上回差点投喂的那只熊。”刘辰名收起手机，慢慢说服许恒星，“上次看你特别喜欢那只熊猫，拍了好几张照片，好久之后还发朋友圈。我正好看到有卖的就买下来了，放在床上，以后每天看看抱抱，就不用羡慕饲养员了。”
许恒星也想到了重逢那天的情形，失笑：“我没想投喂熊猫，我是没话找话说呢。再说了，喜欢熊猫去动物园啊，买手办的钱够看多少次熊猫了？”
顶流熊猫的手办，价格可想而知，许恒星早年也买过手办，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心疼起来。
“下次，下次一起去看熊猫。”刘辰名借着许恒星的话，顺坡预约了下一次约会。
许恒星笑，举起熊猫：“带上它一起，让大熊猫看看自己的手办？”
刘辰名惊讶，找到了共同话题：“嗯，大熊猫可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把手办给它看，让它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可爱死他。”
校门口，两个幼稚的孩子说着幼稚的话，双方都觉得甜蜜无比。
许恒星看着刘辰名的笑脸，想起一句话，忽然收起笑容，凑近看刘辰名的笑脸，刘辰名被看得脸红了，紧张：“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许恒星笑得不怀好意：“我想起来我偶像的老师说他的话：‘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乖呢，是看脸吗？’刘辰名，你也是那种看起来很乖，其实内心很叛逆有点小腹黑的人吧。”
“偶像？以前喜欢的乒乓球冠军吗？”刘辰名有点蒙，很快猜到她说的是谁。后半句，表面很乖，内心很叛逆，是他吗？
“是，你怎么知道？”许恒星惊讶。她不记得和刘辰名聊过偶像，上次在海岛才知道他会打乒乓球。
“高中的时候，你和别人说过，我听到了。”
“我说过？”许恒星疑惑。
许恒星是真的忘了，但刘辰名记得，她那时候还和宋悦是同桌，两人课间休息时趴在桌上，许恒星眉飞色舞地和宋悦描述她的偶像多么强大，说等高考完一定要去现场看偶像打球。许恒星的声音很小，刘辰名正好路过才听到一个名字。
他回去之后找了好多她偶像打球的比赛，也看了好多粉丝的言论，从她的偶像猜测她喜欢男生的类型。
其实他一直想问，他在许恒星心中是什么样子的？在他的记忆中，许恒星夸过他可爱，夸过他乖巧，夸过他聪明，刘辰名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次看着她摸着小狗的头，夸小狗可爱、乖巧、聪明。
刘辰名：……
她只比他大一岁，但除了学习的时候比较严肃拿他当同龄人，甚至是用仰慕的表情夸赞过他，其他大部分时间，许恒星好像都拿他当小孩子。有一次同学开玩笑说他俩谈恋爱，他还没等解释，她一把把他拉到身后，表情严肃地澄清：“别编造未成年的谣言，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有一种让人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刘辰名再次无话可说了。
只差一岁，连姐弟恋都算不上，许恒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不是六岁那年在路边哭泣的小孩子，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了。
一个走神的功夫，刘辰名想起过去好多事，攒了好多话想和许恒星说，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把心里的话压下去，笑着看许恒星讲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说，宿舍里几个姐妹都非常好，轮流帮她打饭，还把宿舍空出来让她学习；说经过她不懈的努力，思思已经答应考研了，两人的友情更进一步，说了好多贴心话；说影子最近鬼鬼祟祟的，据加姐分析，疑似谈恋爱了，加姐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打听，打算抓现行，看哪个胆大包天的猪敢拱她家白菜。
隔三岔五也ｃｕｅ一下刘辰名，让许恒星带刘辰名一起出来玩。
宿舍的生活热烈多彩，是高中时期的许恒星幻想出来的大学生活，如今成真了，有种得到上天恩赐的幸福感。许恒星真的是一个特别容易被人喜欢，也特别容易喜欢别人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我回去了。”许恒星依依不舍，又开始怨夺舍怪物来到这么远的学校，害得她每次和刘辰名见面都仓促不已。
“等一下。”刘辰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最新的照片给许恒星看。
“学神！”许恒星一眼认出，惊喜。
学神站在白墙前面，身姿挺拔，脸上挂着强行扯出来的笑容，对着镜头握拳加油。这表情，一看就是被强迫营业。
“之前的玄学过期了，换上最新的祝福吧。”刘辰名把照片发给许恒星，催促她换上最新的屏保。
许恒星看了他一眼，甜蜜在心里蔓延：这个学医的家伙，明明比谁都相信科学，还是为了她去弄这些好笑的玩意。
许恒星不辜负他的心意，把照片换上。
“学神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怎么每次都配合你拍这些？”许恒星疑惑，对刘辰名口中那个除了数学，对世俗没有任何欲望的学神充满了好奇。
“差不多。”刘辰名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微笑。
许恒星更好奇了，但刘辰名没打算在这次短暂的见面提起那么长的故事，他把衣服口袋里放了许久的一朵郁金香拿了出来，放到了装熊猫的盒子上，鼓励她：“放松一点，不要紧张，拿出你平日学习的实力就可以了。”
郁金香，高考完那天，刘辰名送的就是郁金香，许恒星惊喜不已。
“真的可以吗？”从小到大优秀惯了的人，第一次面对补考，是真的紧张的，此刻格外需要刘辰名的安抚。
“当然。”刘辰名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你这么聪明，这种考试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闭着眼睛都能过。”
许恒星哭笑不得：“刘辰名，你干吗总夸我聪明啊，就这么相信我？我可能只是记忆力回来了，智商还停留在梦里。”
印象中，高中时候许恒星因为家里的事情分心，导致基础没打好，刘辰名给许恒星补课，面对许恒星沮丧的反应，刘辰名也一直在鼓励她，说她可以的。她大学醒过来之后，刘辰名还是如此，从没变过。
“不会的，我有把握。”比起许恒星的不自信，刘辰名却坚信自己的判断，“咱们高中时候就一起学习，你智商有没有退步，我能不知道吗？要考的东西就那些，你都掌握了，真正考验的是心态。你只要平常心面对，一定可以的。”
许恒星却还是不安：“你又没有补考过，你怎么知道我可以？”
刘辰名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许恒星怔了一下，问：“你说我是猪？”
这是什么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刘沉迷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许恒星不许他辩解，上前一步拽他的手臂，他笑着躲了一下，被她抓住了衣服。
两人打闹了一阵，再次看了一眼时间，不分别不行了，许恒星还要回一趟宿舍把熊猫送回去，两人道别，许恒星看着刘辰名上车离开，自己转身骑电动车回到校园之内，才刚骑出去没多远，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停下来拿起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许恒星吗？我是刘辰名的同学。”
一分钟以后，许恒星再次出现在大学门口，看到了陈欣。
陈欣，当初向刘辰名告白被拒绝的女孩子。几个月不见，她瘦了不少，一双大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她的眼神像是无边无际的黑夜，看不到一点人类的光彩，让许恒星心里涌上不好的念头。
“我叫陈欣，刘辰名的同学。”陈欣对着许恒星伸出手，许恒星回握了一下，触碰到毫无温度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恒星客气地问。
陈欣短暂地迟疑了一秒，开门见山：“刘辰名放弃出国，是为了你吗？”
许恒星愣了一下：“放弃出国？刘辰名吗？”
陈欣年轻的脸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他回学校之后就放弃了之前为出国做的所有准备，群退了，买的学习资料都送人了，老师和同学都不理解，一直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出国留学对临床医学意味着什么吗？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出国，比他差很多的人都要出国，他留下来了，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阻挡他的前途？”
如果说之前的拒绝只是让陈欣伤心的话，那么刘辰名对许恒星的迷恋则让她感受到了屈辱。竟然喜欢这样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刘辰名和许恒星，两个人站在一起，原本童话般的世界转眼变成庸俗丑陋的现实。
陈欣无法接受，对许恒星的厌恶吞噬了她的理性和优雅。
“不同世界不要强行融合，这个道理不懂吗？你和他差距大你追不上他，所以就把他拉下来和你同一水平，你这是爱还是占有欲在作祟？你这样会毁了他的。”她咄咄逼人，以本不该她拥有的立场。
许恒星如遭雷劈，满脑子是刘辰名为了他放弃出国几个字。
“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许恒星内心遭受了惊涛骇浪，但在刻意羞辱她的人面前，她还是保持住坚强，反驳，“刘辰名是成年人了，是他未来的第一负责人，你做什么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
说着，转身便要走。
“真的与你无关吗？”身后的陈欣不肯放弃，大吼一声。
一摞打印好的照片从许恒星身后扔了过来，天女散花般落在许恒星脚下，有一张正好被她踩了，她低头挪开脚，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
“学校里好事的人已经在查找刘辰名放弃出国的原因，这些照片是最近的证据，在他刚退掉的群内疯传，现在他成为全校的笑话。”身后，陈欣缓慢地补刀。
照片上不是别人，是许恒星那日跳楼的画面，距离非常近，是楼顶现场的人拍的，还有几张是后来她去谷嘉宿舍门口讨债的照片，有被马赛克掉名字的校友详细地讲述许恒星过去两年来给刘辰名当舔狗，被踹后恼羞成怒要回所有恋爱资金的故事。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传言，说许恒星在校门作风不正，不只有谷嘉一个男朋友，还有其他暧昧对象，等等。
把她的隐私生活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下面的讨论打了好几张Ａ４纸，大部分都在嘲笑刘辰名。
许恒星的心痛得仿佛被片片凌迟，她很想高傲地踩着照片走过去，把一肚子坏水的陈欣气个半死，但照片和纸张上有刘辰名的名字。许恒星在Ｅ大学已经是家喻户晓，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但刘辰名不行，不能再让他的脸从Ａ大丢到Ｅ大了。
她慢慢弯下腰，将散落地上的黑历史一片片捡起，塞到了装着礼物的盒子里，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校内走去。等彻底离开了陈欣的视线，许恒星再也撑不住，抱着熊猫蹲下身，无助地哭出来，她拿出手机就要拨通刘辰名的电话，可看着他的名字，手指颤抖着，却怎么也点不下去。
刘辰名。她无助极了，只能在心里喊着那个名字。
“许恒星！”远处忽然响起谷嘉的声音，许恒星循着声音望过去，见谷嘉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许恒星抱紧了熊猫一动不动，实在不想和他拉扯了。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在考场前堵了许恒星好久没见到人影，猜到可能来这里见刘辰名了，谷嘉立刻开启了抓奸模式，气急败坏地赶过来，却看到许恒星蹲在地上哭。
“你怎么哭了？”见许恒星一脸的生无可恋，谷嘉急了，“是不是那个混蛋欺负你了？别哭，我帮你揍他，以后离那个舔狗远点，他就是个变态。你的电动车呢？”
谷嘉骂别人之前都不照照镜子的。
经他提醒，许恒星想起电动车被落在门口，转身回去取，谷嘉在后面碎碎念地跟着。
“许恒星，你怎么了？”你说句话。
许恒星找到自己的车，掉头，骑上车，扭动钥匙，刚要启动，车头被谷嘉扶住了，许恒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关机后扔到包里，伸出手推开谷嘉的阻拦，声音无力：“我要去考试，不要挡着我。”
说完骑车离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谷嘉。
时间过得很慢，等到回宿舍已经中午了，几个爱玩闹的姐妹准备了小礼物庆祝她第一次考试顺利结束，可门一开，与屋内兴高采烈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虚脱的许恒星。
“怎么了？考试很难吗？”许恒星脸色苍白，影子吓了一跳。
“还行。”许恒星的声音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晕倒，勉强回应了一下姐妹的热情，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床帏，“我睡一会儿，到时间你们喊我一下。”
“你不吃午饭吗？”思思趴在床头问。
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我不饿，有点困，睡会就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才分别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