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到达学校,许恒星松一口气,以为至少在学校可以短暂安心,不料尤格格鬼鬼祟祟地将手机凑了过来,将一个无线耳机塞到了许恒星耳中,示意她看最新发生的新闻。

    微博上搬运了一个论坛的帖子,上面详细扒皮了一个言论引起争议的网友——上个月山火,二十几个消防员殉职,网络和现实一片悲伤之中,有“清醒者”阴阳怪气逝者,调侃他们这辈子最值钱的时刻到了,嘲讽伤心的死者家属,说他们惺惺作态只为了多拿一些钱。说他们的性命甚至比不过三有保护的麻雀尊贵。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若平时发疯说些难听的话也就罢了,偏偏在灾难刚发生,民众惋惜生命逝去最难过的时候,它的这些畜生言论一出口立刻引发了网友的愤怒,口诛笔伐对它进行辱骂,它不服气,在网上和网友对骂起来,说出更恶劣的话。

    网友一怒之下将它的过往言论一一翻出来分析,想找出它现实的身份。

    先是根据它的日常用词和照片扒出它的大概方位和学生身份,又在它暗戳戳秀优越感的文字和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扒出它是本地重点高中的学生,最后根据其他一些蛛丝马迹扒出它家中从政,家里有一个收养的哥哥,它极其憎恨,花了不少言语来咒骂。

    如果说前面还是大海里捞针的话,最后一条件简直就是为了某人量身定做,将它的身份锤死了。

    是陆成舟,许恒星梦中看到都要被吓醒的变态。

    许恒星回头看了一眼谷嘉的座位,空着的,已经开始早自习了,谷嘉还没来。

    “是不是谷嘉的弟弟?”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尤格格满脸的兴奋。

    许恒星没回答,慢慢坐直了身体,拿起书本压在了手机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在外面看到一切的老许走进来,问了一声是谁的,等尤格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之后,他收走了手机,让她妈妈打电话向他要。

    尤格格想求饶,老许压根不理她,敲了敲许恒星的桌子,让她跟着出去一下,尤格格以为自己牵连到许恒星了,急了:“老师,手机是我拿给苏晓芙看的,和她无关。”

    声音很大,话一出口,全班同学都知道尤格格在自习课上看手机了。老许无奈地回头,称赞:“行啊,讲义气,像咱们班的学生了。”

    他抽出许恒星刚才压在上面的卷子放到了尤格格面前,布置:“中午之前把这张卷子弄懂了,一道题也不许错,午饭后来我办公室,我听你讲。”

    尤格格像吞了苍蝇一样,收回抓着许恒星的手,虔诚地双手合十祝福许恒星平安。

    许恒星跟着老许去了走廊尽头。

    “你怎么样?”老许关心许恒星的状况,“张哲躲了这么久,怎么又开始找你麻烦了?是看你和谷嘉分开了?”

    许恒星也猜不出张哲的行动转变是因为什么。她和谷嘉下午分座位,但是张哲在午饭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开始吓唬许恒星了,听他的说法,他知道谷嘉最近焦头烂额顾及不到许恒星,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行动。

    张哲怎么知道的呢?是因为一直关注陆成舟被扒皮的新闻,知道谷嘉牵连其中吗?可他未免太性急了一些,陆成舟的信息在今天早晨才正式被扒皮出来,万一谷嘉没因此受影响怎么办?他不怕谷嘉了吗?还是说……他有足够的信心,谷嘉是绝对无法出现在许恒星被欺负现场的?

    “我看它的样子,这次不将我整得半死,是不会罢休的。”不知道为何被欺凌,但总知道对方的终极目的,许恒星忧心不已。

    “我跟学校汇报了一下你的情况,学校让我持续关注,如果有什么动向,学校会出面处理。”老许安慰她,“以后你上下学我开车接送,需要什么就在路上买,其余时间待在学校和家里,一个公共场合,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

    许恒星默默听着老许妥帖的处理方案,调皮地笑了笑:“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呢?哦,谷嘉前不久刚说过,没几天连人都看不到了。”

    许恒星的表情惋惜:“可惜了,你不是我爸爸,否则咱们两个住在一起,一起上下学,不会有危险,也不用担心有人说三道四。”

    老许的表情有些动容,叹息:“我哪有那个好命,能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许恒星开玩笑:“成绩好,身体糟糕也行?如果是个笨蛋呢?”

    老许微笑,落寞:“如果我有女儿,不是学习那块料,我会早早放弃,让她在对世界好奇的早早地拓宽视野去寻找她真正感兴趣和能做好的事情。她性格好、开心快乐、有生存的能力,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回报了。”

    这话不是为了安慰许恒星随口说的谎话,是真心的,老许单身多年,也想过组建家庭的自己是什么形象,他希望自己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而他是个合格的家长,把他缺失的爱全部弥补给孩子,填补婴儿时期被遗弃的伤。

    人终将被童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老许为人师,二十年来教书育人,讲了五十个大道理,其实自己从未从年幼时期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过。

    两人都懂得对方的悲伤,苦涩地笑了笑。老许又叮嘱了许恒星几句,两人分开,许恒星回教室继续早自习了。

    谷嘉整整一天没来上课,张哲像拿到了赦令的罪犯,脸上掩饰不住地张狂,吃午饭时候它故意绕到许恒星身后走,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和以前的同学打招呼,热络地聊天。大家都知道它是怎么离开八班的,一边客套地应付着对方的热情,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许恒星的反应。

    许恒星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像没听到张哲的声音一样,等张哲离开,同学立刻凑到许恒星面前给自己澄清:“学神,我跟她不熟,你别误会。”

    许恒星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个班级的同学,第一个反应是自证没有外心,和伤害过她的恶人没关系。

    许恒星比画了OK的手势,调皮:“我信了,高考保佑你过六百分。”

    同学感恩戴德烧高香,夹起自己碗里的大块肉就要给许恒星增加营养,被旁边的尤格格和初一同时拦住:“心意到了就行,口水留给自己吧。”

    附近听到声音的人跟着笑起来,有人吃饱了离开,立刻有人从端着吃了一半的饭过来占座,将许恒星四面八方都围住了。

    许恒星愣了一下,猜到一个可能,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平日里和她关系不错的同学,没抢上座位的特意去了张哲旁边坐下,不顾张哲尴尬地打招呼,面无表情地吃饭,只等张哲有了明显的动作之后,他们才抬起头看一眼。张哲没动,他们便将他当做透明人,继续闷头吃饭。

    饭后,三个要好的女生到操场上散步消食,许恒星因为谷嘉和张哲的事情一直处于愣神的状态,旁边初一和尤格格讨论了一会学习之后开始转移话题,讨论到了陆成舟相关,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谷嘉,两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看向许恒星。

    许恒星回头看两人,问:“你们是不是私底下讨论过我的事情吗?关于……张哲?”

    两人的反应一模一样,看来是讨论过的,许恒星用身体将两人隔开,左右看了看,提议:“剪刀石头布,看由谁来说。”

    尤格格先忍不住了,向前一步走到两人对面:“又不是什么坏事,说了也没什么。”

    她看向许恒星,正色:“我们看出来了,张哲最近在骚扰你,班里同学商量了一下,成立一个除恶小组,随时随地守护你。你可是班级里的考神,咱们班级能不能上电视台,可就靠你了。”

    初一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

    孩子气的话让许恒星的鼻子酸酸的,不好意思地问:“你们怎么知道张哲开始骚扰我了?”

    她以为是老许说的,可尤格格的表情却否定了这个猜测:“我们又不傻,它之前跟死了一样安静,忽然来食堂找你,那个表情,鬼看了都害怕,还以为自己挺帅的。要不是班长拦着,他当场就挨揍了。”

    初一拉着许恒星的手,满脸的担忧:“以前没接触过不知道,它太可怕了,我好想找个大师帮他驱邪。”

    许恒星被逗笑了,尤格格见许恒星笑了,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气地哄她:“放心吧,咱们班的班训,我倒背如流,只要你一天是八班的学生,就绝对不可能让你被外人欺负了去。接下来看我们的。”

    义气的话从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口中说出,又好笑又热血,许恒星忍了好久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中滑落,她扭过头看向远方,一个假动作擦掉眼泪,笑着:“哎呀,竟说一些小孩子的话,我快要感动了。”

    “感动就哭吧。”尤格格嬉皮笑脸起来,凑近许恒星抬起手指触碰泪珠划过的脸颊。

    初一依旧是那么不擅长言辞,抱着许恒星的手臂,柔声安慰:“晓芙,不要怕,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忘了吧。就像咱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了。等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回头看,现在的挫折不过是小事一桩。”

    许恒星听出来了,初一在安慰她。全年级的学生都认为她和谷嘉分手了,最近心情不好,连和她最近的初一都这么认为。许恒星心里既感动又好笑,拉住两人的手臂,保证:“放心吧,我高中时期绝对不因为爱情要死要活的。”

    “上了大学也不可以。”尤格格抢答,“别那么没出息。”

    初一地点头认同。

    许恒星重新保证:“我保证,我上大学之后也找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男朋友,绝对不在渣男身上浪费感情。”

    尤格格切了一声,嫌弃:“还是要谈恋爱,真没出息的恋爱脑。”

    许恒星被气笑了,揪着尤格格的袖子,追问:“咱俩谁是恋爱脑?你说清楚?”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

    走廊上,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操场中玩闹的三人,手指狠狠压在走廊的边缘上,手指都变白了,两个人在他身后走过,不小心撞了一下,吓得他身体猛然抖了一下,以为自己被人从楼上推了一下,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到是八班的学生,表情复杂起来。

    对方客气地道谢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眼神里的警告意思非常明显,让陷在阴暗世界的人身体哆嗦了一下。

    他回头看操场,操场上已经没了三个人的身影。

    放学,许恒星谢绝了同学护送回家的好意,自己背上书包离开了校园。不出意外,张哲又像个幽灵一样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到一家商店门口时,许恒星稍稍绕了点路,避开门口牵着的大型犬,张哲不知道何时失踪了,又忽然出现在许恒星身旁,猛然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狂吠的狗身前。

    许恒星没防备,整个身体失控扑向狗,狗子受惊之下张开大嘴咬过来,狠狠地咬住许恒星护住脸的手臂,疯狂撕咬起来。惨叫声将店主引出来,呵斥无果之后抄起棍子冲过去,狗子见状急忙放开许恒星,夹着尾巴钻进了自己的狗屋。

    许恒星的校服已经被撕开,小臂上有好几个深深的牙印,鲜血汩汩流出。店主当即关店带许恒星去医院包扎加上打疫苗,在医院对许恒星多次表示歉意,愿意赔偿惊吓费用。

    狗子的獠牙还在脑海中翻滚,许恒星惊魂未定,勉强打起精神和老板谈判。她不要钱,只要监控。

    老板答应,当下带着许恒星回家调监控去了。罪证在监控之下无处遁形,就连作案时候狰狞的表情都被记录了下来,老板看着画面,惊出一身冷汗,询问许恒星是否要报警。许恒星地摇头,拿着监控回家去了。

    回家之后开始联系水军,在之前扒皮陆成舟的网站发帖,标题:“救命啊,我们这一个高三学霸被狗咬完以后没打狂犬疫苗……”

    一惊一乍之后,虚构了一个高三学霸被恶犬咬伤,饭店老板不肯赔钱,反而倒打一耙,学霸是低保户,为了省钱没去打狂犬疫苗,现在发病快不行了。网上求助有没有专家能救救学霸,有没有法律能惩治嚣张的店家。

    买了水军顶帖,热度小范围地起来了,又换平台找营销号搬运,最爱凑热闹的官方平台火速给力第一名的热度。

    学霸、低保、癌症患者、恶霸饭店、编出来的嚣张话语,每个关键字都触动着大家的敏感点,网上对骂起来。激动派扬言要打死狗给女孩子赔命,心软派好奇一个在门口坐了三年,零伤人记录的狗怎么突然发狂攻击人,是不是女孩子主动招惹了?

    晚上九点,许恒星接到了店老板的电话,害怕极了:“有人来敲我家店门了,让我交出我家狗,小姑娘,你帮我澄清一下吧。我把狗放在门口是不对,可我出钱给你打疫苗了,外面传的都是什么啊,把我说成十恶不赦的坏人。”

    店门口就是人行道,路并不宽,再停一排车,能走路的路段就很窄了,老板将自己家大型犬拴在门口,让每个路过的恶人都战战兢兢的,属实有些缺德了。尽管他极力解释他处置得当,但光凭着占路和狗咬人,就足以让大家骂他了。

    他被骂得满头汗,悔不当初,只好过来求许恒星帮忙澄清。

    许恒星思索了一会,答应下来。她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出门,一开门,一个悬挂着的东西甩下来撞到她的脸,她惊慌后退,被门口的垫子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屋内,疼痛还没消,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终于看清楚了攻击物的真面目——是一只死掉的麻雀,鸟头已经掉了,浑身被血浸透了,滴落了一部分到地面上。

    恐吓刚完成不久。许恒星握紧了拳头,起身录像拍照,匆匆关上门出去,从电梯出来之后上了计程车直奔派出所。

    在路上调出了门口的监控,再次找到了作案人张哲。

    他明知道许恒星能够从监控调出他的作案过程,还这么嚣张,背后依靠的到底是谁?

    许恒星心神不宁地来到了派出所,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清楚了来此的目的,希望派出所能帮忙发一个澄清视频。派出所电话叫来了店老板,让两人一起入镜直播澄清。

    许恒星举着胳膊给镜头看,装出受惊的模样弱弱地描述白天的始末,希望大家不要以讹传讹伤害到无辜的人,要相信世间负责的人在大多数。

    老板则愤怒一些,澄清之后开始抱怨,质问为什么要造谣,怀疑是同行攻击。

    底下评论褒贬不一。

    事情澄清之后,有人忽然开始带节奏将谩骂质疑声引向许恒星,责问狗安分地待在窝里,锁着链子,怎么会咬到许恒星?是不是她故意招惹想讹老板一回?

    许恒星从未为难过老板,老板也是个感恩的人,立刻帮忙澄清,将监控中录下的画面说了出来,愤怒地拍桌子:“是哪家的浑小子,别被我遇到,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他。”

    底下一片叫好,夸赞老板的正义。

    对老板的指责声越来越小了,大家都开始关心许恒星被坏人推向恶犬的事情,纷纷刷屏询问此事。幸亏老板有备而来,立刻将导出来的视频现场播放了出来,没打码的恶行通过直播间被传送到全国各地,恶劣的行径让直播间都卡了,只好提前退出。

    警察内部的会已经开完,这件事情超出预期,必须给公众一个说法,警察要通过监控画面,按照许恒星提供的线索抓人去了。

    “他这么害你,你怎么不早点报警?”留下来值班的警察忽然问了一句。

    许恒星懵懂地抬起头,反问:“这种情况,报警以后能判刑吗?他吓唬我说这种事情警察不管,我要是敢报警,他以后天天报复我。”

    许恒星借着之前的恐惧作为底色,颤抖地打开手机,将老许帮忙录屏的群内争吵内容播放了出来。

    恶人的丑恶嘴脸进一步释放出来,许恒星弱小无助,下一秒就要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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