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三十四年,烽火连天,战鼓喧天。

    狂风怒号,气冲云霄;暴雨潇潇,击打着窗棂。销烟四起,电闪雷鸣,于长空掀起千重波涛。

    一场难以抑制的瘟疫如同夜里的风暴席卷而来,疯狂地侵袭着南城子民。众多人在惊慌中不知所措,政权也在瘟疫的威胁下摇摇欲坠。

    “杀了北奴!还我南城!”

    “冲——”

    将士们吹起号角,前锋打头阵的将军一鼓作气,电光火石间,敌对两方的兵器扭打在一起,铿铿锵锵的激烈碰撞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混乱。南城女将江春梨毫不犹豫请旨带领行路军,投身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半月前,北奴发兵开始作乱,趁着南城动荡的时机,举起了北奴的旗帜,侵占南城开始大开杀戮。

    双方士兵僵持不下,不料命运并不眷顾这位英勇的女将军,江春梨体力透支不幸被重伤倒地。更为不幸的是,她也被瘟疫所侵蚀。尽管医者们全力以赴地救治她,但江春梨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她的脸上也同其他病人一样冒出红疹子,高热不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大雨噼里叭啦的砸在地上,落下无数个冒着泡的水坑。木头板子的门,有人从外推开。须臾,当今太尉萧逸轩迎着窗外的风雪大步走来。

    屋内灯芯摇摇晃晃,青年人身形挺拔似松,白衣猎猎,头戴玉冠,一脸儒雅之相,而所行之事却是出人意料。

    他手中长剑出鞘,横在江春梨脖颈上。

    躺在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蜷缩着,看着来人腰间悬挂玉佩呈月牙状,这是北奴人的标志,因此她断定萧逸轩早已叛变。

    江春梨苦笑一声:“你是何时叛变的。”

    “将军,从始至终我的心就不属于南城。”

    萧逸轩正在暗处冷笑,他狞笑着看着江春梨的困境,眼神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制造这场瘟疫,甚至要杀掉自己国家的人,他的阴谋让整个国家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江春梨眼眶饱含泪水,绝望地躺在床榻上。身边的厮杀声早已停止,她望着那位无数次与自己征战沙场的挚友,如今却铁了心要杀她,悲愤交加地挤出几个字:“要动手就快点。”

    语罢,萧逸轩面沉似水如,如江春梨所愿,长刀毫不留情划过女子纤细的脖颈,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萧逸轩,若有来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你不会有来世了。”萧逸轩居高临下的看着缓缓咽气的江春梨,而后拿出一条干净帕子,慢条斯理的拾去刀剑的血迹。

    南城巾帼女将,胆识过人,独挡百万大军,坚守疆土,不畏强敌。然其不幸,命陨至友剑下,令人扼腕叹息。

    “不怕虎生双翼,就怕人起两心。”古语之言,道尽人心之险恶。

    边疆土地上,血染红了战袍,她倒在血泊之中。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种痛苦与绝望如同刀割一般深深刺痛了心腹。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心都像是被重锤击打。

    场景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眼睛渐渐睁开,江春梨立时坐起身来,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噩梦断断续续半个月,而江春梨也渐渐终于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可真是苍天有眼,江春梨想竟然重活一次。那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一个都别想逃。等着吧,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忽然听见,外面发出一声男人的呵斥七吵八嚷的,江春梨揉了揉发沉的脑袋问侍女燕林:“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乱?”

    燕林面露难色,低声答道:“府中传言,说医馆昨日新来的病人,今日不知怎地,竟顽疾突发,去世了,门外的大家伙都在说,是我们医馆的大夫医死了人。”

    江春梨微微皱眉,她这才离开没几日,竟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让人操心!这般大事不可派人前去,只能亲自前往压一压舆论。

    “走,跟我去医馆一趟”江春梨迅速换上便装,也不管形象不形象的。长发披散,白着一张小脸,推门而去。

    马车在街道上平稳前行,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江春梨坐在马车内,伸手掀开帘子,南城的大街小巷依然如往日般热闹非凡。

    如此和谐共处的景象,她已许久未见。

    江春梨的家里世世代代从医,谨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说法,医馆的大夫们向来是医术精湛,用药正好,怎会突然在这一日事发突然?

    上一世江春梨对自家医馆和学业并不上心,得了空就喜欢逃课去兵营学习舞刀弄枪,以至于家中发生的大事小事也全然不知道。

    而江春梨的父亲江百戌仗着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孩子的娘亲过世的也早。也给江春梨养成了一种侍宠若娇的习惯,只要是江春梨想要做的,除了杀人放火,江百戌也全当闭目不言。

    月光如银洒在青石小径上,江春梨拉紧缰绳,驱使马匹穿梭于繁华市井。街上喧闹异常,人声嘈杂。

    “快跑!有追兵!”

    一阵惊恐的呼喊声传来,人群开始四散逃窜。江春梨心头一紧,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辆三轮马车,直直冲向她,飞速撞在一起,掀起一地灰尘。

    只见一伙粗犷大汉正围攻一对小商贩,粗俗的叫骂与疯狂的举动打破了整条街的宁静。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但多数人选择了退让。

    大街上瞬间陷入混乱,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几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和火把,向街边的铺子乱扔砖头,民众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或大声呼喊以求自保。

    在这混乱中,不少妇女无助地被踩踏或推倒在地,还有许多人在逃跑中遭歹人抢夺财物或殴打。

    燕林下意识地拉着江春梨,随着人流来回奔逃。

    然而,在这兵荒马乱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前方迎来一名男子,骑着黑色骏马,宛如夜色中的苍鹰,凌厉破风。他身着紧身玄色暗纹骑服,面纱遮面,衣袂随风飘拂。他手执银色长弓,身形挺拔,头戴玉冠,马尾高束,英俊威武,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四处奔忙的人群。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四五个手持刀剑的壮士,同样身着黑色衣服,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须臾之间,马背上的蒙面男子翻身拉绳下马,直接拔剑而上,花样招数杀伐果断,瞬间与数名魁梧壮汉缠斗在一起,竟然不落下风。

    而然,这边江春梨逃跑的途中碰到个泪眼汪汪的小女娃娃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模样甚是怜人。

    于心不忍的江春梨终是停下脚步将小女娃抱起来,放进对街的一口大水缸里,那深缸里空无一物,大可用来躲藏。

    于是乎,江春梨临走前还特意拍拍了小女孩的头安慰道:“小妹妹,别哭了。等一会没动静了你再偷偷出来……。“

    “小姐,快走。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了。”

    话未说完,江春梨却被身边的侍女燕林紧紧扯住胳膊,两人顺着下坡路一口气跑到后山的一座破败不堪的茅草堆里躲避。

    月黑风高之夜,外界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犹如恶鬼咆哮。江春梨全身蜷缩在杂草间,不见丝毫光亮,亦看不清外面是何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江春梨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了。咋说她也是当过女将星的人,亦曾领兵打仗上过战场,岂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她一个翻身扒开茅草,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恰好,瞥见旁边有一根粗壮的木棍,这可真是个趁手的好武器。江春梨赶忙上前将棍子握在手中,“嚯”手感还不错。

    正当她准备出去厮杀一番时,迎来走来一个男子,他衣衫褴褛,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往过走,只见他的肩膀处插着一支箭矢,显然是刚遭遇了战乱之苦。

    此时,江春梨心中一震,全身紧绷,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木棍。一副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定让你有来无回的模样。

    正当她想要出手时,草堆里的燕林跑了出来。看着她家小姐一副蓄势待发,要干架的架势。

    燕林匆匆跑到江春梨身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公子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就是刚才被追杀的面纱男。”

    言罢,江春梨定睛观瞧,只见眼前之人一袭黑色衣袍,上面绣着暗色金纹,金线纹缀在衣袍上若隐若现,显得华贵异常。再看这张脸,清冷如玉,狭长的眸子幽幽流转,泛着寒光,左脸颊处划过一道疤痕,着实给这张完美无缺的面容添了一分妖孽。

    当真是个俊俏的男儿郎。

    还未等江春梨有所行动,那男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血迹沿着轮廓往下蜿蜒,身形摇摇晃晃。

    江春梨见此人伤得如此严重,不禁向前走去,须臾间,这位男儿郎双目紧闭

    ——直接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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