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醉酒
“………我谢谢你。”路陈驰大喇喇敞着腿坐在长椅上，笑了笑。
“其实还有个原因，”许一寒看着他，闻着他身上那股香气，犹豫不决，“但是我觉得说出来………不大好，心里有点别扭。”
“……什么？”路陈驰听到这句转头瞥了下她。
………喜欢他？
“……好可怜啊，你。”许一寒噗嗤笑。
路陈驰终于忍不住打了她胳膊下：“……………你欠不欠，找我就是想欠揍？”
许一寒笑得不行。
“路陈驰，酒我给你们买来了，我和王季邓还有事，先走了啊。”
于雨说着把两袋子递给路陈驰。
“谢了。”路陈驰说。
于雨使了个眼神笑，比了个赞，麻利地溜了。
路陈驰笑了笑，把袋子放椅上，捞了瓶啤酒，扯了拉环递过去，手机叮地一声响。
许一寒抬手：“谢………”
碰到瞬间，路陈驰把啤酒换到另一只手里，抬远了。
许一寒：“…………”
她笑了笑，盯着看了他会儿。
路陈驰笑起来，把啤酒递过去：“好了，不逗你了。”
许一寒举手去拿，才摸到，路陈驰换了手，又挪开举高了。
“………你好欠啊。”许一寒说。
路陈驰看了眼她，笑：“跟你学的。”
许一寒偏头去拿袋子里的啤酒。
“………好了，”路陈驰递过去说，“这次真不逗你了。”
许一寒没搭理他，继续捞着啤酒。
“生气了？”路陈驰把啤酒放到她手边，碰着她手背，“这次真不逗你，打包票。”
她看了眼，停顿了秒去拿他手里的啤酒。
路陈驰抬起来另一只手。
许一寒没忍住，踹了他脚。
“哎，”路陈驰笑，抓了下脖子，“真没骗你，我挠痒，刚被蚊子叮了下。”
许一寒绷着脸，拿着他开了那瓶啤酒，别过身，才憋了几秒，没忍住又笑出来：“你活该。”
她今天穿了衬衫，丁香色缫丝灯笼长袖，就露出截皓腕，不怕咬。
路陈驰摸了摸脖颈后蚊子咬的小红鼓包，手肘挡住了脸，看着许一寒，也笑。
半晌许一寒缓过来，举着啤酒抿了口，叹气笑：“……最近遇到些事，发现我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太苛刻了些。”
“………在试着不那么苛刻。”她说。
“………那挺好的，”路陈驰喝了口啤酒说，“总得多尝试才知道想要什么。”
“许一寒，”他看着她 ，“你做你自己就好。”
她遇上的事儿绝对不简单，不然也不会火急火燎地的找他喝酒消愁。
许一寒拿着酒的手紧了下。
风吹过头发，黏在脖子上。
路灯下树影婆娑，蛇一般嘶嘶游动。
她盯着地面看，几秒后才应了声，转移话题似的瞧另一个袋子，愣了愣：“这里面是……白酒？！”
路陈驰转头正要发消息兴师问罪，一眼瞧到于雨先前发的微信。
于雨买白酒有极细的筹划。
【于雨：女生多是不喝白酒的，就算许一寒想借酒消愁，喝了点白酒，再加那几罐啤酒，最多微醺。加上你俩独处的氛围，嘿嘿……（坏笑）】
路陈驰真是觉得于雨脑子有毛病，无语地翻了下：“………他居然还买了花生米和纸杯。”
“你朋友，很会买东西啊。”许一寒乐，捞起白酒看，“………我从小到大，其实还没喝过白酒。”
“少喝点，”路陈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打字骂于雨的功夫，睇了眼她手上的酒，“这玩意小半杯下去就能醉人，你喝醉了我可不管啊。”
许一寒好奇地瞥了眼，开了瓶盖，拿着杯子呷了口。
一股特冲的辣味儿从口腔横冲直撞地冲到眼睛。
热流直烫到胃里。
“咳咳！”她偏过头，不住地咳。
咳得脸都润红。
路陈驰瞄了眼她后，帮着拧了瓶盖，把矿泉水递到许一寒面前：“漱漱口。”
许一寒擎起矿泉水就灌。
“…………不好喝，辣得慌，但喝了胃里面挺暖和。”
她缓了许久，搁下矿泉水说。
许一寒吃了几口花生米，瞥了几下杯子，又端起，忍不住呷了几口：“第二口就好很多了，有点渐入佳境。”
“就喝杯里的那些，酒我收了，”路陈驰说着把装白酒的瓶子拿了，放另一边袋里，离她远远的，“白酒加啤酒最醉人。”
许一寒应了声，又喝了口矿泉水。
……操！
他总感觉不对，盯着矿泉水，猛地反应过来那瓶矿泉水他喝过。
他咳了咳：“……你少喝点，别上头。”
“不会，我有分寸。”许一寒笑。
这会儿她腮颊上已经微红一团，借了点粉黛乱子草的朦胧。
路陈驰浑身热得很，脱了系腰上的衬衫，随意搭在椅背上。
“……我去买瓶矿泉水。”他起身，“渴死了。”
许一寒应了声。
“你悠着点儿，喝多了头痛。”路陈驰转头又提醒了下。
“你不是有水吗…………”
周围空无一人，她喝了口杯里的酒，怔了会儿，转头去瞄放椅子上的矿泉水。
才喝了几口，但矿泉水已经少了三分之二。
喧嚣的世界陷入停滞，车鸣笛潮水般退去，四周只余煞白的安静。
她脑子卡了下。
………故意的。
啤酒加白酒本来就容易醉人。
和快乐时光总是消纵即逝同理，人会下意识忽略喜悦的一寸寸细节，只关注喜悦本身。
间接接吻。
……操他爹。
许一寒后知后觉。
………比起许赟鬱搞的那些破事儿，她更接受不了自己真的会对一个男的有好感。
欲望与理智碰撞，鸡皮疙瘩瞬时绽开，她捂住嘴，跌撞地扶着椅子猛地弯腰干呕，手碰到搭椅背的衬衫。
衣服掉在鼻翼瞬间，青柠味儿的香跌跌撞撞溅了她满身。
………恶心。
许一寒缓慢的抬起，还没丢出去，衬衫缠在她手上似的。
她闪过厌恶，盯着那件衬衫，攥紧了，低头闻吸衣服上的气味。
………好香。
许一寒闭上眼，衣料摩挲着腮颊，她几近癫狂地又深吸了口。
……好恶心。
--
“我给你买了……”
路陈驰侧头看见许一寒瞬间，瞳孔微缩。
……操。
大概是发现他过来，许一寒看着他，低头有点贪恋似的吸了口：“你体香挺好闻的。”
语气平淡，仿佛说的话和“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两样。
她又瞄了他眼，坐着继续闻他的衣服，没说什么但攥得更紧了。
她在忍。
路陈驰停顿了几秒，才走过去。
操操操……
路陈驰觉得许一寒像是鬼附体了，内心一万个操你妈奔腾而过，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漠帅哥的基本修养。
他顿了会儿，懒漫地走到她旁边，把那手里塑料袋挂长椅扶手后，坐了下来。
“有那么好闻？”一副万事可商量又懒洋洋的语气，路陈驰都被自己顾作平淡处变不惊的话牛到了，“这衣服还没洗，上面有汗。”
许一寒回了个哦，比瞧着他还平静，靠着椅子手搭在膝盖上：“………我以为你会冒火。”
“………生气不至于，”他说，“就震惊，你不像会…………”
“……我记得我之前提过很多次，”许一寒没心思听他扯，不耐烦地打断，“别碰我，路陈驰，你递过来的水你喝过？”
她现在烦得很，躁意终于咕噜咕噜冒出来，热水沸腾。
常年赤/裸普遍的凝视，应激成了她本能，生存般的本能。
激烈，歇斯底里………
“我喝过，递你水时没注意，”这兴师问罪的口吻让人路陈驰瞬间啧了下，“……所以你对闻我衣服的解释就是转移矛盾？”
“你说话这么爹味？”许一寒皱眉站起来，“我按时间顺序谈不行？”
“行，”路陈驰明白了，许一寒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上了火气，气笑站起来，“你想怎样谈都行，你别把你歧视强贴我身上。”
“我现在火气冒到嗓子眼了，你别激我。”许一寒忍着。
路陈驰问：“……我怎么你了？”
她瞪着眼，突然一脚踹上去，踹的肚子。
路陈驰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迎面接了她的一拳。
许一寒长相气质都很端庄娴雅，人瞧着也就一米六出头，这么小的身板，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架的类型。
许一寒见状翻身，锁住了他喉。
路陈驰动弹不得，没忍住操了声。
他胳膊往后一顶，称她吃痛，转到身后抱住她：“我……”
许一寒挣扎了下踹他腿，去掏兜里的手机，扣着狠砸他头。
他偏头松了手，转而去扣她手：“许一寒如果你喝了那水觉得不适，我向你道歉………”
“□□爹，”许一寒被他钳制，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你什么意思？”
“……你就想打架？”路陈驰啧声，明白了她意思，松手，“行，来打。”
话是这么说，他打起来还是以防为主。
许一寒举着手机几次被他拦了下来。
许一寒也认真了很多，把手机丢到了长椅上，转而用肘击。
男女体型差异摆着，她出手都挺快、准，爆冲力强，狠。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她举着手肘击他下巴。
路陈驰被打中几次，最后次侧身险险挡住了。
许一寒乘胜追击，抬脚猛地踢他蛋。
“操！”路陈驰没忍住骂了句，费了大力忍着把她手别到背后，许一寒才消停点。
他健身，知道部分健身房里会教女生防身术，但教泰拳，而且还是肘击的少，平肘、迫肘……许一寒基本都会。
这玩意儿攻击力强，凶狠，容易出事儿。
她估计又发病了，控制不住。
就这样按着的小会儿，她一直在挣扎：“□□爹，放开！”
这几分钟许一寒已经口头上把路黎阳操了十几遍了。
路陈驰听着，额头突突地冒青筋：“我不说脏话，你也不说，行吧？”
许一寒不耐烦地应了声。
路陈驰又放了手。
她蹦起来就去打他，瞪着眼。
路陈驰第一次看到她发病的样子，青筋冒着，那股狠劲儿和歇斯底里，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和之前温柔包容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具躯体，塞了两个灵魂，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她们打了一次又一次，打了平手，把路陈驰揍在地上后，许一寒直接脱力，倒了下来，望向天空。
“……不打了？”路陈驰喘着粗气，起身弯腰一把把她拽起来，拉到椅子上坐。
许一寒偏头盯着远处路灯，拳大的灯泡兀自静静地亮着。
过了很久，她说：“…………教我练拳的老师说，男女体型差异，我不可能打过男的。”
路陈驰应了声，知道她是稳定下来了。
“………打得过，”他说，“我健身你都能和我打平手。”
大部分男的都不健身，更何况她那打法，没练过的人被揍了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只是为了自保，完全够了。
她没作声了。
花坛里小叶黄杨隐在阴影处，寂静无声。
路陈驰倚着椅子，任凭风吹拂。
隔了几分钟他才转头去看她。
许一寒侧脸黏了粒晶亮的钻，细碎的，托着路灯光。
路陈驰紧了下。
他和她打一下，气就消得干干净净。
但许一寒不是。
她精神上生了病，一次比感冒略严重的流感，很难控制情绪。
情绪过山车般，现在到了最低谷。
流感跨度几年，但路陈驰知道她这流感迟早能好。
他瞧了眼，从裤兜里掏出包手帕纸，随意放到她手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问题？”他说。
许一寒回了声，听不出情绪。
“……我以前也特别喜欢打架，”路陈驰笑了笑，瞅着地面，“初中那会儿，叛逆期，有事没事就找人打架。”
……那身气质很难消，现在别人经常说他像个混社会的，他老是笑，尽力让自己看着温和点。
“………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他想着什么开口，“你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许一寒现在很难顾及别人，情绪起伏太大，躯体化反应涌上来，头疼的要死，一阵一阵，钉子戳在脑里乱撞。
……能感觉到路陈驰在安慰她。
过了有几分钟，她吁出口气，狠狠揩了脸上泪，手交叠着，指头去摸指上螺旋，数着分散注意力，才好受了点。
“………我这几天很痛苦，”许一寒扣着手，“脑子里老是浮现出你的脸，我忍不住想到我那个烂爹，我知道你不是他那样的人，但控制不住那样想………”
她知道自己脾气有多么折磨人，她发病的时候更是……
许一寒低头顿了很久：“………路陈驰，想要看清一个人太难了………有时候我发现我讨厌你……”
路陈驰一愣。
话还没落地，他拽着她手腕，把她强抵在椅子上。
鼻息落在她侧颈，粘腻烫热。
他手捧着她脸：“……那就暂时别想了。”
许一寒攥住他胸前的衣服。
夜里刮起了冷风。
彼此灼热的呼吸混杂着，烫热与凉意碰绽出星子似的火星，落下来时溅得满身。
他没怎么喝酒，但她身上的酒气染到他身上。
两个人都醉了。
路陈驰躁动地抵着她微凉的额头。
两人嘴唇离得太近，他不得不隔一秒就挪个位置。
许一寒这三个字，脑子里稍一掠过，他喉结就忍不住耸动。
路陈驰记得她偏头微笑时那一抹夕阳，记得她流泪时潮湿睫毛的扑闪………还有她白腻的颈子，侧头时弧度………
来自生理性的喜欢，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喜欢她。
……像生来就有的本能。
渴望看到她眼神迷离时脸上的潮红；渴望听到她喘着气搂着他脖子，叫他名字；渴望触碰她的肌肤，触碰她的柔软……
源于本能的渴望，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陷入癫狂。
“………我谢谢你。”路陈驰大喇喇敞着腿坐在长椅上，笑了笑。
“其实还有个原因，”许一寒看着他，闻着他身上那股香气，犹豫不决，“但是我觉得说出来………不大好，心里有点别扭。”
“……什么？”路陈驰听到这句转头瞥了下她。
………喜欢他？
“……好可怜啊，你。”许一寒噗嗤笑。
路陈驰终于忍不住打了她胳膊下：“……………你欠不欠，找我就是想欠揍？”
许一寒笑得不行。
“路陈驰，酒我给你们买来了，我和王季邓还有事，先走了啊。”
于雨说着把两袋子递给路陈驰。
“谢了。”路陈驰说。
于雨使了个眼神笑，比了个赞，麻利地溜了。
路陈驰笑了笑，把袋子放椅上，捞了瓶啤酒，扯了拉环递过去，手机叮地一声响。
许一寒抬手：“谢………”
碰到瞬间，路陈驰把啤酒换到另一只手里，抬远了。
许一寒：“…………”
她笑了笑，盯着看了他会儿。
路陈驰笑起来，把啤酒递过去：“好了，不逗你了。”
许一寒举手去拿，才摸到，路陈驰换了手，又挪开举高了。
“………你好欠啊。”许一寒说。
路陈驰看了眼她，笑：“跟你学的。”
许一寒偏头去拿袋子里的啤酒。
“………好了，”路陈驰递过去说，“这次真不逗你了。”
许一寒没搭理他，继续捞着啤酒。
“生气了？”路陈驰把啤酒放到她手边，碰着她手背，“这次真不逗你，打包票。”
她看了眼，停顿了秒去拿他手里的啤酒。
路陈驰抬起来另一只手。
许一寒没忍住，踹了他脚。
“哎，”路陈驰笑，抓了下脖子，“真没骗你，我挠痒，刚被蚊子叮了下。”
许一寒绷着脸，拿着他开了那瓶啤酒，别过身，才憋了几秒，没忍住又笑出来：“你活该。”
她今天穿了衬衫，丁香色缫丝灯笼长袖，就露出截皓腕，不怕咬。
路陈驰摸了摸脖颈后蚊子咬的小红鼓包，手肘挡住了脸，看着许一寒，也笑。
半晌许一寒缓过来，举着啤酒抿了口，叹气笑：“……最近遇到些事，发现我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太苛刻了些。”
“………在试着不那么苛刻。”她说。
“………那挺好的，”路陈驰喝了口啤酒说，“总得多尝试才知道想要什么。”
“许一寒，”他看着她 ，“你做你自己就好。”
她遇上的事儿绝对不简单，不然也不会火急火燎地的找他喝酒消愁。
许一寒拿着酒的手紧了下。
风吹过头发，黏在脖子上。
路灯下树影婆娑，蛇一般嘶嘶游动。
她盯着地面看，几秒后才应了声，转移话题似的瞧另一个袋子，愣了愣：“这里面是……白酒？！”
路陈驰转头正要发消息兴师问罪，一眼瞧到于雨先前发的微信。
于雨买白酒有极细的筹划。
【于雨：女生多是不喝白酒的，就算许一寒想借酒消愁，喝了点白酒，再加那几罐啤酒，最多微醺。加上你俩独处的氛围，嘿嘿……（坏笑）】
路陈驰真是觉得于雨脑子有毛病，无语地翻了下：“………他居然还买了花生米和纸杯。”
“你朋友，很会买东西啊。”许一寒乐，捞起白酒看，“………我从小到大，其实还没喝过白酒。”
“少喝点，”路陈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打字骂于雨的功夫，睇了眼她手上的酒，“这玩意小半杯下去就能醉人，你喝醉了我可不管啊。”
许一寒好奇地瞥了眼，开了瓶盖，拿着杯子呷了口。
一股特冲的辣味儿从口腔横冲直撞地冲到眼睛。
热流直烫到胃里。
“咳咳！”她偏过头，不住地咳。
咳得脸都润红。
路陈驰瞄了眼她后，帮着拧了瓶盖，把矿泉水递到许一寒面前：“漱漱口。”
许一寒擎起矿泉水就灌。
“…………不好喝，辣得慌，但喝了胃里面挺暖和。”
她缓了许久，搁下矿泉水说。
许一寒吃了几口花生米，瞥了几下杯子，又端起，忍不住呷了几口：“第二口就好很多了，有点渐入佳境。”
“就喝杯里的那些，酒我收了，”路陈驰说着把装白酒的瓶子拿了，放另一边袋里，离她远远的，“白酒加啤酒最醉人。”
许一寒应了声，又喝了口矿泉水。
……操！
他总感觉不对，盯着矿泉水，猛地反应过来那瓶矿泉水他喝过。
他咳了咳：“……你少喝点，别上头。”
“不会，我有分寸。”许一寒笑。
这会儿她腮颊上已经微红一团，借了点粉黛乱子草的朦胧。
路陈驰浑身热得很，脱了系腰上的衬衫，随意搭在椅背上。
“……我去买瓶矿泉水。”他起身，“渴死了。”
许一寒应了声。
“你悠着点儿，喝多了头痛。”路陈驰转头又提醒了下。
“你不是有水吗…………”
周围空无一人，她喝了口杯里的酒，怔了会儿，转头去瞄放椅子上的矿泉水。
才喝了几口，但矿泉水已经少了三分之二。
喧嚣的世界陷入停滞，车鸣笛潮水般退去，四周只余煞白的安静。
她脑子卡了下。
………故意的。
啤酒加白酒本来就容易醉人。
和快乐时光总是消纵即逝同理，人会下意识忽略喜悦的一寸寸细节，只关注喜悦本身。
间接接吻。
……操他爹。
许一寒后知后觉。
………比起许赟鬱搞的那些破事儿，她更接受不了自己真的会对一个男的有好感。
欲望与理智碰撞，鸡皮疙瘩瞬时绽开，她捂住嘴，跌撞地扶着椅子猛地弯腰干呕，手碰到搭椅背的衬衫。
衣服掉在鼻翼瞬间，青柠味儿的香跌跌撞撞溅了她满身。
………恶心。
许一寒缓慢的抬起，还没丢出去，衬衫缠在她手上似的。
她闪过厌恶，盯着那件衬衫，攥紧了，低头闻吸衣服上的气味。
………好香。
许一寒闭上眼，衣料摩挲着腮颊，她几近癫狂地又深吸了口。
……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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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买了……”
路陈驰侧头看见许一寒瞬间，瞳孔微缩。
……操。
大概是发现他过来，许一寒看着他，低头有点贪恋似的吸了口：“你体香挺好闻的。”
语气平淡，仿佛说的话和“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两样。
她又瞄了他眼，坐着继续闻他的衣服，没说什么但攥得更紧了。
她在忍。
路陈驰停顿了几秒，才走过去。
操操操……
路陈驰觉得许一寒像是鬼附体了，内心一万个操你妈奔腾而过，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漠帅哥的基本修养。
他顿了会儿，懒漫地走到她旁边，把那手里塑料袋挂长椅扶手后，坐了下来。
“有那么好闻？”一副万事可商量又懒洋洋的语气，路陈驰都被自己顾作平淡处变不惊的话牛到了，“这衣服还没洗，上面有汗。”
许一寒回了个哦，比瞧着他还平静，靠着椅子手搭在膝盖上：“………我以为你会冒火。”
“………生气不至于，”他说，“就震惊，你不像会…………”
“……我记得我之前提过很多次，”许一寒没心思听他扯，不耐烦地打断，“别碰我，路陈驰，你递过来的水你喝过？”
她现在烦得很，躁意终于咕噜咕噜冒出来，热水沸腾。
常年赤/裸普遍的凝视，应激成了她本能，生存般的本能。
激烈，歇斯底里………
“我喝过，递你水时没注意，”这兴师问罪的口吻让人路陈驰瞬间啧了下，“……所以你对闻我衣服的解释就是转移矛盾？”
“你说话这么爹味？”许一寒皱眉站起来，“我按时间顺序谈不行？”
“行，”路陈驰明白了，许一寒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上了火气，气笑站起来，“你想怎样谈都行，你别把你歧视强贴我身上。”
“我现在火气冒到嗓子眼了，你别激我。”许一寒忍着。
路陈驰问：“……我怎么你了？”
她瞪着眼，突然一脚踹上去，踹的肚子。
路陈驰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迎面接了她的一拳。
许一寒长相气质都很端庄娴雅，人瞧着也就一米六出头，这么小的身板，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架的类型。
许一寒见状翻身，锁住了他喉。
路陈驰动弹不得，没忍住操了声。
他胳膊往后一顶，称她吃痛，转到身后抱住她：“我……”
许一寒挣扎了下踹他腿，去掏兜里的手机，扣着狠砸他头。
他偏头松了手，转而去扣她手：“许一寒如果你喝了那水觉得不适，我向你道歉………”
“□□爹，”许一寒被他钳制，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你什么意思？”
“……你就想打架？”路陈驰啧声，明白了她意思，松手，“行，来打。”
话是这么说，他打起来还是以防为主。
许一寒举着手机几次被他拦了下来。
许一寒也认真了很多，把手机丢到了长椅上，转而用肘击。
男女体型差异摆着，她出手都挺快、准，爆冲力强，狠。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她举着手肘击他下巴。
路陈驰被打中几次，最后次侧身险险挡住了。
许一寒乘胜追击，抬脚猛地踢他蛋。
“操！”路陈驰没忍住骂了句，费了大力忍着把她手别到背后，许一寒才消停点。
他健身，知道部分健身房里会教女生防身术，但教泰拳，而且还是肘击的少，平肘、迫肘……许一寒基本都会。
这玩意儿攻击力强，凶狠，容易出事儿。
她估计又发病了，控制不住。
就这样按着的小会儿，她一直在挣扎：“□□爹，放开！”
这几分钟许一寒已经口头上把路黎阳操了十几遍了。
路陈驰听着，额头突突地冒青筋：“我不说脏话，你也不说，行吧？”
许一寒不耐烦地应了声。
路陈驰又放了手。
她蹦起来就去打他，瞪着眼。
路陈驰第一次看到她发病的样子，青筋冒着，那股狠劲儿和歇斯底里，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和之前温柔包容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具躯体，塞了两个灵魂，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她们打了一次又一次，打了平手，把路陈驰揍在地上后，许一寒直接脱力，倒了下来，望向天空。
“……不打了？”路陈驰喘着粗气，起身弯腰一把把她拽起来，拉到椅子上坐。
许一寒偏头盯着远处路灯，拳大的灯泡兀自静静地亮着。
过了很久，她说：“…………教我练拳的老师说，男女体型差异，我不可能打过男的。”
路陈驰应了声，知道她是稳定下来了。
“………打得过，”他说，“我健身你都能和我打平手。”
大部分男的都不健身，更何况她那打法，没练过的人被揍了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只是为了自保，完全够了。
她没作声了。
花坛里小叶黄杨隐在阴影处，寂静无声。
路陈驰倚着椅子，任凭风吹拂。
隔了几分钟他才转头去看她。
许一寒侧脸黏了粒晶亮的钻，细碎的，托着路灯光。
路陈驰紧了下。
他和她打一下，气就消得干干净净。
但许一寒不是。
她精神上生了病，一次比感冒略严重的流感，很难控制情绪。
情绪过山车般，现在到了最低谷。
流感跨度几年，但路陈驰知道她这流感迟早能好。
他瞧了眼，从裤兜里掏出包手帕纸，随意放到她手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问题？”他说。
许一寒回了声，听不出情绪。
“……我以前也特别喜欢打架，”路陈驰笑了笑，瞅着地面，“初中那会儿，叛逆期，有事没事就找人打架。”
……那身气质很难消，现在别人经常说他像个混社会的，他老是笑，尽力让自己看着温和点。
“………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他想着什么开口，“你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许一寒现在很难顾及别人，情绪起伏太大，躯体化反应涌上来，头疼的要死，一阵一阵，钉子戳在脑里乱撞。
……能感觉到路陈驰在安慰她。
过了有几分钟，她吁出口气，狠狠揩了脸上泪，手交叠着，指头去摸指上螺旋，数着分散注意力，才好受了点。
“………我这几天很痛苦，”许一寒扣着手，“脑子里老是浮现出你的脸，我忍不住想到我那个烂爹，我知道你不是他那样的人，但控制不住那样想………”
她知道自己脾气有多么折磨人，她发病的时候更是……
许一寒低头顿了很久：“………路陈驰，想要看清一个人太难了………有时候我发现我讨厌你……”
路陈驰一愣。
话还没落地，他拽着她手腕，把她强抵在椅子上。
鼻息落在她侧颈，粘腻烫热。
他手捧着她脸：“……那就暂时别想了。”
许一寒攥住他胸前的衣服。
夜里刮起了冷风。
彼此灼热的呼吸混杂着，烫热与凉意碰绽出星子似的火星，落下来时溅得满身。
他没怎么喝酒，但她身上的酒气染到他身上。
两个人都醉了。
路陈驰躁动地抵着她微凉的额头。
两人嘴唇离得太近，他不得不隔一秒就挪个位置。
许一寒这三个字，脑子里稍一掠过，他喉结就忍不住耸动。
路陈驰记得她偏头微笑时那一抹夕阳，记得她流泪时潮湿睫毛的扑闪………还有她白腻的颈子，侧头时弧度………
来自生理性的喜欢，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喜欢她。
……像生来就有的本能。
渴望看到她眼神迷离时脸上的潮红；渴望听到她喘着气搂着他脖子，叫他名字；渴望触碰她的肌肤，触碰她的柔软……
源于本能的渴望，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