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你疼。”
舒鹤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瞧着他神情不对，不由得又有些心软下来。
毕竟，若非他一时动了念头救下澄意，她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得到地下钱庄里的秘密。
晏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坐在地上，侧脸上的掌印在月光下隐隐绰绰，看不分明，凭添了几分暧昧之意。
“受伤了么？”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
晏竹这才如恍然惊觉般地抬起头，看着舒鹤的面庞，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一会儿行么？”
“很快就好。”
舒鹤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他……柳云添让你去杀了什么人？”
晏竹抱着她的左手微微有些颤抖，哑声道：
“留在京城的前朝暗卫使，除去李检讨，共有四十九人。如今，只留着两个活口。”
“剩下的，都是我亲手了结的。”
饶是舒鹤对柳云添的残忍有所料想，却仍着实被这样的手段扰得心头一跳。
“他是猜到了，还只是试探？”
晏竹摇了摇头，轻声道：
“若他知晓我便是李淮安，恐怕无法如此轻易地蒙混过关。”
“所以，不必担心。”
“我答应过易觉瑜，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你送出京城。”
他的头靠在舒鹤肩上，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可我……”
“我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柳云添同流合污，永远不会。”
舒鹤笑了笑：
“你觉着，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担心的，还只是柳云添那个混蛋么？”
手上微微使了些力气，她将晏竹推开了些，看着他的眼眸，笑着说道：
“受伤了么？”
见晏竹不答，她又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是另有所图，你我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个念头。”
“柳云添要你做什么，必然不单单只是派人监视。”
“连大梁的先帝都想得到给你下药，他柳云添会想不到么？”
晏竹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本能地想在舒鹤面前藏起自己最为脆弱，最为不能示人的一面来。
可是，自从那夜以后，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如何知晓先帝……”
看着舒鹤的面容，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
“所以，当真如此，先生瞒了我，也瞒了你。”
何玄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他必然能将晏竹数年来的折磨苦痛看在眼中。
可他仍然只字未提，是想着一报还一报么？
晏竹笑着耸了耸肩，垂下头，低声嗫喏道：
“我不要紧的，好在你不会跟着他去钱庄，你是安全的。”
“我对得起易谷主，对得起我们……”
舒鹤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脸上笑意渐收，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点微微的寒意：
“殿下。”
晏竹被她唤得一愣，茫然无措地抬眸看向她。
若非是动了气，她不会轻易这么同他说话。
“你是傻的么？我同你哪有那么深的纠葛，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有哪个要你对得起？”
舒鹤有许多话想说，可是那些个语词到了唇边，却又成了零散之语，言不达意。
“祝姐姐那边，你直接去找她，说是我的意思便好。金陵一行，我欠你的。如今我还了，你却又这般，那还要如何呢？”
“我何德何能，能让殿下屈尊，去受柳云添的折辱？”
她有些委屈，又很是生气。
“你不该这么做，可你总是偏偏这么做了，又想愚弄过去。”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委屈的，是李淮安顶着晏竹的那张面容，用昔日一同长大的情分，要自己既忘不了家破人亡之恨，又时常念着过往真真切切的情意，两相纠缠，难舍难分。
她想恨，却恨不彻底，想忘，他却偏偏又要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借着易觉瑜的名头对她呵护备至，就好像镖局上下满门，沈家医馆灭门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身于陌生之处，无依无靠，他在上方伸出的手，就像是濒临大旱而亡之际，从天而降的甘霖。
她不想去抓，却又无法松开。
她责怪不出口，也原谅不了。
生气便是，她竟是如此势单力薄，想为父母至亲，长辈同僚报仇，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她不能，也不想永远靠着晏竹。
何玄对不起他，他又失手送了何玄一程。
他害得自己和沈文生蒙受灭门之灾，却又心甘情愿地为了她身陷囹圄。
两相冤报，何时能了？
晏竹想替她擦去泪水，却被舒鹤用力地握住了手。
舒鹤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若是柳云添死了，能放过我么？”
晏竹看着她的水光盈盈的眼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终究是没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欲念。
不要放，他也不会放。
为什么？
就算是有欺瞒之错，孔老先生本就是无辜之人，就算是间接导致了灭门的灾祸，那亦非他人力可为，他甘愿赔上性命去偿还。
如此，还不够么？
他不想再忍，也难以再忍。
那就斩断好了。
斩断所有的纠葛爱恨，他们为何不可重新开始？
他单手勾住舒鹤的腰，另一只手托着舒鹤的头，带着自己心中积藏已久的痴心妄想，吻了上去。
舒鹤泪痕未退，漫于唇间的呜咽被他拆吞入腹。
不久，似乎是察觉舒鹤有些喘不上气来，晏竹微微退了半寸，哑声道：
“你还要抛下我第二次么？”
还没等舒鹤把气喘匀，他的眸光扫过舒鹤湿漉漉的眼睫，只觉心中窝着的灼热喷薄而出，便将舒鹤抱得更紧了些，毫不犹豫地再次吻了上去。
柳云添逼着他杀旧臣的时候，知晓那些陈年旧恨的时候，被逼着要去光复大梁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不安与焦躁过。
不要抛下我。
我不能与你分离而活。
即便是被舒鹤咬了舌尖，他也不肯推开半步。
“姐姐……”
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晏竹充耳不闻也不在乎。
谁要做你姐姐？
“疼……”
这话倒是让晏竹猛然回过神来。
他慌忙松开手，借着窗外的月色，看着舒鹤泛红的脸颊，手指轻触她唇上的红肿，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我……你……对不住……”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这一次，晏竹仍旧没有想着躲开。
舒鹤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提着裙裾离开。
晏竹看着她的背影，只觉着心中一阵悲戚。
摸出自己腰间沾血的锦囊，他抽出其中的字条。
看完，他笑了笑，眸色阴沉，浮现出一层浓浓的杀意。
“夫人这是怎么了？”
碧映被舒鹤的脸色吓了一跳：
“眼睛都红肿了，可要请大夫来瞧上一瞧。”
“不必。”
舒鹤递了一盒脂粉给碧映，垂眸道：
“替我遮着些，一会儿要去拜会黎姐姐。”
碧映看着镜中有些憔悴的面容，叹了口气，低声应是。
“对了，今日起，不必让竹雁进来侍候了。给她安排个打点外间的差事，若是管事的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为何？”
碧映不解：
“夫人昨夜……”
她话还没出，便被舒鹤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
“好，一切听夫人安排。”
搭上披帛，碧映又替她整了整衣领：
“方才，着人去问过了，黎夫人这会儿空着，夫人请吧。”
舒鹤刚转过身，便见晏竹闯了进来。
碧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舒鹤，脑中闪过许多周全之策，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句：
“我在外面候着。”
她匆匆离开，不忘替二人掩上门。
“碧映没知会你么？”
舒鹤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没有我的话，就这么自顾自地闯进来，是要好好学学规矩。”
“昨夜，是我的冒犯了。”
晏竹对此事倒也不支吾避讳，坦然撩袍下跪，对舒鹤行了个周正的拜礼：
“你怪我怨我，都是应当的。”
舒鹤不欲同他多言，正要错身离去之时，却听他又道：
“可你便是全然清白么？”
“趁着我疯症发作，神识恍惚，你就未曾趁机对我行过不轨之事么？”
舒鹤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胡言乱语什么？”
晏竹笑了笑，站起身来：
“就当是我胡言乱语罢。”
“不是去见黎朗婷么？”
他递出那个锦囊，就像从前数次一样：
“我想，你应当用得上这个。”
舒鹤接过，抬眸看了他一眼。
晏竹拱手道：
“我自会领罚，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
“是生是死，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要随着风霜雨雪，与你朝夕相随。”
舒鹤并未接话，又道：
“今夜，你还去么？”
晏竹点了点头。
“就当是为了你的世仇，一切小心。”
舒鹤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柳云添站在躺下，腰杆挺得笔直，面前的君王莫说是暴跳如雷，即便是当场触柱而亡，他也不会抬一下脚。
“柳卿，你说。”
皇帝气冲冲地一拍御案：
“他们莫是要造反不成？”
“我就你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左膀右臂，还有人要挑拨离间，是不是恨不得朕与臣子离了心，好行大逆不道之事？”
柳云添挑了挑眉，垂首淡淡道：
“陛下息怒。”
“依臣所见，舒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臣奉皇命亲自去一趟金陵，一来是为了同舒大人解开误会，而来，陛下也该与金陵舒家，清算旧账了。”
皇帝一摆手，说道：
“朕准了。”
待柳云添告退离去，他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屏风：
“出来罢。”
“陛下英明。”
皇帝呸了一声：
“朕这一生，也算是要到头了，只可惜江山易攻难守，无论如何，都该替吾儿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清扫干净。”
“柳云添倒戈一事，足见他不是什么忠心不二之臣，此番试探，不过是借机行事。你不是对朕说，手上有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么？”
那人笑了笑，说道：
“陛下高见，微臣不过是按陛下之意行事。”
“提供之人，可找着了？”
“未曾。”
皇帝扶着龙椅站起身来：
“找不着便罢了，安排秋狩一事，便由爱卿操办，莫要让朕失望。”
舒鹤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瞧着他神情不对，不由得又有些心软下来。
毕竟，若非他一时动了念头救下澄意，她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得到地下钱庄里的秘密。
晏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坐在地上，侧脸上的掌印在月光下隐隐绰绰，看不分明，凭添了几分暧昧之意。
“受伤了么？”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
晏竹这才如恍然惊觉般地抬起头，看着舒鹤的面庞，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一会儿行么？”
“很快就好。”
舒鹤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他……柳云添让你去杀了什么人？”
晏竹抱着她的左手微微有些颤抖，哑声道：
“留在京城的前朝暗卫使，除去李检讨，共有四十九人。如今，只留着两个活口。”
“剩下的，都是我亲手了结的。”
饶是舒鹤对柳云添的残忍有所料想，却仍着实被这样的手段扰得心头一跳。
“他是猜到了，还只是试探？”
晏竹摇了摇头，轻声道：
“若他知晓我便是李淮安，恐怕无法如此轻易地蒙混过关。”
“所以，不必担心。”
“我答应过易觉瑜，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你送出京城。”
他的头靠在舒鹤肩上，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可我……”
“我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柳云添同流合污，永远不会。”
舒鹤笑了笑：
“你觉着，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担心的，还只是柳云添那个混蛋么？”
手上微微使了些力气，她将晏竹推开了些，看着他的眼眸，笑着说道：
“受伤了么？”
见晏竹不答，她又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是另有所图，你我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个念头。”
“柳云添要你做什么，必然不单单只是派人监视。”
“连大梁的先帝都想得到给你下药，他柳云添会想不到么？”
晏竹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本能地想在舒鹤面前藏起自己最为脆弱，最为不能示人的一面来。
可是，自从那夜以后，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如何知晓先帝……”
看着舒鹤的面容，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
“所以，当真如此，先生瞒了我，也瞒了你。”
何玄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他必然能将晏竹数年来的折磨苦痛看在眼中。
可他仍然只字未提，是想着一报还一报么？
晏竹笑着耸了耸肩，垂下头，低声嗫喏道：
“我不要紧的，好在你不会跟着他去钱庄，你是安全的。”
“我对得起易谷主，对得起我们……”
舒鹤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脸上笑意渐收，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点微微的寒意：
“殿下。”
晏竹被她唤得一愣，茫然无措地抬眸看向她。
若非是动了气，她不会轻易这么同他说话。
“你是傻的么？我同你哪有那么深的纠葛，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有哪个要你对得起？”
舒鹤有许多话想说，可是那些个语词到了唇边，却又成了零散之语，言不达意。
“祝姐姐那边，你直接去找她，说是我的意思便好。金陵一行，我欠你的。如今我还了，你却又这般，那还要如何呢？”
“我何德何能，能让殿下屈尊，去受柳云添的折辱？”
她有些委屈，又很是生气。
“你不该这么做，可你总是偏偏这么做了，又想愚弄过去。”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委屈的，是李淮安顶着晏竹的那张面容，用昔日一同长大的情分，要自己既忘不了家破人亡之恨，又时常念着过往真真切切的情意，两相纠缠，难舍难分。
她想恨，却恨不彻底，想忘，他却偏偏又要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借着易觉瑜的名头对她呵护备至，就好像镖局上下满门，沈家医馆灭门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身于陌生之处，无依无靠，他在上方伸出的手，就像是濒临大旱而亡之际，从天而降的甘霖。
她不想去抓，却又无法松开。
她责怪不出口，也原谅不了。
生气便是，她竟是如此势单力薄，想为父母至亲，长辈同僚报仇，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她不能，也不想永远靠着晏竹。
何玄对不起他，他又失手送了何玄一程。
他害得自己和沈文生蒙受灭门之灾，却又心甘情愿地为了她身陷囹圄。
两相冤报，何时能了？
晏竹想替她擦去泪水，却被舒鹤用力地握住了手。
舒鹤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若是柳云添死了，能放过我么？”
晏竹看着她的水光盈盈的眼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终究是没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欲念。
不要放，他也不会放。
为什么？
就算是有欺瞒之错，孔老先生本就是无辜之人，就算是间接导致了灭门的灾祸，那亦非他人力可为，他甘愿赔上性命去偿还。
如此，还不够么？
他不想再忍，也难以再忍。
那就斩断好了。
斩断所有的纠葛爱恨，他们为何不可重新开始？
他单手勾住舒鹤的腰，另一只手托着舒鹤的头，带着自己心中积藏已久的痴心妄想，吻了上去。
舒鹤泪痕未退，漫于唇间的呜咽被他拆吞入腹。
不久，似乎是察觉舒鹤有些喘不上气来，晏竹微微退了半寸，哑声道：
“你还要抛下我第二次么？”
还没等舒鹤把气喘匀，他的眸光扫过舒鹤湿漉漉的眼睫，只觉心中窝着的灼热喷薄而出，便将舒鹤抱得更紧了些，毫不犹豫地再次吻了上去。
柳云添逼着他杀旧臣的时候，知晓那些陈年旧恨的时候，被逼着要去光复大梁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不安与焦躁过。
不要抛下我。
我不能与你分离而活。
即便是被舒鹤咬了舌尖，他也不肯推开半步。
“姐姐……”
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晏竹充耳不闻也不在乎。
谁要做你姐姐？
“疼……”
这话倒是让晏竹猛然回过神来。
他慌忙松开手，借着窗外的月色，看着舒鹤泛红的脸颊，手指轻触她唇上的红肿，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我……你……对不住……”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这一次，晏竹仍旧没有想着躲开。
舒鹤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提着裙裾离开。
晏竹看着她的背影，只觉着心中一阵悲戚。
摸出自己腰间沾血的锦囊，他抽出其中的字条。
看完，他笑了笑，眸色阴沉，浮现出一层浓浓的杀意。
“夫人这是怎么了？”
碧映被舒鹤的脸色吓了一跳：
“眼睛都红肿了，可要请大夫来瞧上一瞧。”
“不必。”
舒鹤递了一盒脂粉给碧映，垂眸道：
“替我遮着些，一会儿要去拜会黎姐姐。”
碧映看着镜中有些憔悴的面容，叹了口气，低声应是。
“对了，今日起，不必让竹雁进来侍候了。给她安排个打点外间的差事，若是管事的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为何？”
碧映不解：
“夫人昨夜……”
她话还没出，便被舒鹤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
“好，一切听夫人安排。”
搭上披帛，碧映又替她整了整衣领：
“方才，着人去问过了，黎夫人这会儿空着，夫人请吧。”
舒鹤刚转过身，便见晏竹闯了进来。
碧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舒鹤，脑中闪过许多周全之策，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句：
“我在外面候着。”
她匆匆离开，不忘替二人掩上门。
“碧映没知会你么？”
舒鹤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没有我的话，就这么自顾自地闯进来，是要好好学学规矩。”
“昨夜，是我的冒犯了。”
晏竹对此事倒也不支吾避讳，坦然撩袍下跪，对舒鹤行了个周正的拜礼：
“你怪我怨我，都是应当的。”
舒鹤不欲同他多言，正要错身离去之时，却听他又道：
“可你便是全然清白么？”
“趁着我疯症发作，神识恍惚，你就未曾趁机对我行过不轨之事么？”
舒鹤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胡言乱语什么？”
晏竹笑了笑，站起身来：
“就当是我胡言乱语罢。”
“不是去见黎朗婷么？”
他递出那个锦囊，就像从前数次一样：
“我想，你应当用得上这个。”
舒鹤接过，抬眸看了他一眼。
晏竹拱手道：
“我自会领罚，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
“是生是死，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要随着风霜雨雪，与你朝夕相随。”
舒鹤并未接话，又道：
“今夜，你还去么？”
晏竹点了点头。
“就当是为了你的世仇，一切小心。”
舒鹤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柳云添站在躺下，腰杆挺得笔直，面前的君王莫说是暴跳如雷，即便是当场触柱而亡，他也不会抬一下脚。
“柳卿，你说。”
皇帝气冲冲地一拍御案：
“他们莫是要造反不成？”
“我就你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左膀右臂，还有人要挑拨离间，是不是恨不得朕与臣子离了心，好行大逆不道之事？”
柳云添挑了挑眉，垂首淡淡道：
“陛下息怒。”
“依臣所见，舒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臣奉皇命亲自去一趟金陵，一来是为了同舒大人解开误会，而来，陛下也该与金陵舒家，清算旧账了。”
皇帝一摆手，说道：
“朕准了。”
待柳云添告退离去，他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屏风：
“出来罢。”
“陛下英明。”
皇帝呸了一声：
“朕这一生，也算是要到头了，只可惜江山易攻难守，无论如何，都该替吾儿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清扫干净。”
“柳云添倒戈一事，足见他不是什么忠心不二之臣，此番试探，不过是借机行事。你不是对朕说，手上有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么？”
那人笑了笑，说道：
“陛下高见，微臣不过是按陛下之意行事。”
“提供之人，可找着了？”
“未曾。”
皇帝扶着龙椅站起身来：
“找不着便罢了，安排秋狩一事，便由爱卿操办，莫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