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

    裴少微下意识将燕兰星护在身后,两人向巷口看去。

    只见陆玄瑜站咋巷子口,身上寒气逼人,脸上带着愠怒,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人。

    他平日里喜穿白袍,今日却出了件颜色重的衣裳,站在青石苔蔓延爬着的巷口边上,连身上养出来世子家的贵气也被吞噬了个干净,黑沉如墨的眼睛里带着怒火,又被隐藏在表面的涵养之下。

    仿佛那戾气凭空出现似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但是燕兰星知道他生气了,并且气的不轻,她下意识的脚往前伸了一步,紧接着又站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裴少微看到燕兰星要上前,伸手下意识挡在燕兰星前面,在看到燕兰星停下后,眼里不易发觉的带了丝笑意。

    看着燕兰星的动作,陆玄瑜原本调节好的情绪,又快控制不住了。

    他只觉得两人站在一块的画面十分的刺眼,尤其是……燕兰星身旁的这个人,身上穿的下人的衣服,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透露着跟他们一样的东西。

    陆玄瑜手指动了动,压着声音道:“燕兰星,过来。”

    燕兰星皱了皱眉,垂下眼睛不想看他,“陆公子,咱们都退婚了,还是别见面的好,再说了,我跟陆公子也不是很熟。”

    所以再见面就当做陌生人便好,何必在上赶着找不痛快。

    巷子里沉默了一下,陆玄瑜抬脚走了过来,“不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每年我的生辰宴你都一次不落的给我过,你说不熟?”

    “你变了,是有人带坏你了吗?”

    陆玄瑜语气很淡,但是话里话外的攻击性很强,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像是踩到了燕兰星的心尖上,看得人莫名恼怒。

    若是以往的她见了陆玄瑜不高兴,心里肯定惶恐万分,但是现在她再见面,只觉得以前的自己不光痴傻,还有癔症。

    若非如此,她明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怎么会为陆玄瑜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当初……连命都差点搭上了。

    她到底是图什么?

    她每每回想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因而语气也更冷漠,“我做什么事不用你管,陆公子还是回去吧。”

    “不用我管。”

    陆玄瑜脚步未停,似乎被她气的没脾气,“你性子单纯,对人缺少防备,身边多的是攀龙附凤之人,用我教你吗?”

    他伸手去拉燕兰星,只见裴少微一伸手挡住了陆玄瑜的动作,他似笑非笑开口,“这位,我家小郡主不待见你,你上来凑什么热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眼里都是寸步不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道硝烟味,气氛剑拔虏张,两个都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

    陆玄瑜看到裴少微张扬挑衅的态度,还有之前跟燕兰星的亲昵姿态,心里闪过一道杀意。

    月乌察觉到自己主子的杀意,腰间长剑悄然出鞘半寸。

    燕兰星对刀尖出鞘声敏感的很,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陆玄瑜,管好你家的狗,什么时候你手敢伸伸这么长,敢管我的事了!”

    陆玄瑜死死盯着她,眼里闪过一道极暗的光,他压着怒道:“你为了他,来反驳我。”

    “反驳你是什么很难以相信的事?”

    燕兰星冷哼一声,“从前我心悦你,愿意捧着你,可现在我清醒了,不喜欢你了,我愿意做什么你都管不着,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说什么!”

    陆玄瑜闻言眼里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他就像是被人侵犯了领地的恶龙,一瞬间失了理智。

    “燕兰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我说……”

    “够了。”

    陆玄瑜盯着她,找回一丝理智,“你能认清楚自己的感情最好,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我不希望你走了歪路,懂吗?”

    “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到我身旁来,至于他……”

    陆玄瑜对燕兰星破天荒的露出来一个笑来,“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我们走。”

    燕兰星不想在跟陆玄瑜掰扯什么东西,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晦气。

    “站住!”

    陆玄瑜走到燕兰星身旁,手指向前似乎想要触碰她,但是却又被燕兰星眼底的警惕打住。

    什么时候燕兰星这般看过他?

    仿佛有什么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但是他又寻不到源头。

    明明是他自己厌烦燕兰星,为什么她现在不围着他转了,自己身旁却又觉得空了些什么。

    他掐紧自己的手指,暗暗警告自己,只是习惯罢了。

    “燕兰星,你这招以进为退学的不错,但是我并不喜欢欲擒故纵的戏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以花上更久的时间去寻另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但我不希望你自甘堕落去喜欢一个马奴。”

    燕兰星怒极反笑,“你又知道他是马奴了?我若是喜欢的,管他什么身份,只需我喜欢就好,再说一遍,我这人非黑即白,你放心,我之前说对你不再纠缠,日后定会说到做到,定不纠缠。”

    陆玄瑜听到这句话脸色更差了,明明……如他所愿,为什么如今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只有循规蹈矩,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思,但他现在的做法,却从圣贤书里翻不到答案。

    裴少微原本袖子里的暗器在听到燕兰星话的时候,手指翻转又收了回去。

    他看着陆玄瑜,露出来一个挑衅的笑,两人视线隔了距离对撞在一快,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股相同的杀意。

    就在找这时,巷子角跑出来个人,“陆郎,你跑……啊?怎么这么多人?”

    宋琬青原本是小跑着过来的,但是看到还有旁人在,脚步一顿,理了理仪容,“盛阳郡主也在,见过郡主。”

    燕兰星站着不说话,她总觉得宋琬青这个人很邪气。

    就比如现在,她明明是在谦卑的向她行礼,却又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有一双很不一样的眼睛。

    燕兰星还欲探究,只听到陆玄瑜冷哼一声,情绪罕见的外泄,“你跟她行礼做什么?”

    他伸手一把扶起宋琬青,宋琬青顺着他手里的力道站起身来,冲着燕兰星微微一笑。

    燕兰星懒得再看这两个人,将遮面一挑,“走了。”

    陆玄瑜伸手拉住燕兰星的一只手臂,“不要任性,也不要赌气。”

    他看了裴少微一眼,语气微凉,带着诱哄,“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的字吗?我教你。”

    燕兰星微微顿了下,到底没搭理他,带着裴少微离开了。

    身后的视线黏着在背上,只觉得炙热又阴湿。

    果然,陆玄瑜就没她想的那般清风霁月,前世他从未在她面前摘下过面具,而现在,她一脱离掌控,那人便露出来另一副模样。

    裴少微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视线,嘴角向下撇了下,啧,想杀人。

    陆玄瑜沉沉的看着俩人的背影,只觉得十分刺眼,明明之前……

    燕兰星之前明明是那样喜欢他,为什么短短几日就变了,他自问对燕兰星没有什么旖旎心思,要说也是那场梦……嗯?

    陆玄瑜眼里迷茫了一瞬,什么梦?

    他应该做过一场梦吗?

    宋琬青看着陆玄瑜目光盯着燕兰星不放,手指尖拧着衣角都出现了折痕。

    燕兰星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不过是一个炮灰女配。

    不会算算日子,再有两年,她就会家破人亡,这次她可不会按剧情嫁给陆玄瑜。

    呵,失了势的贵女,那下场……啧。

    希望到时候她还能笑的出来。

    叮。

    宋琬青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电子音,她眼睛迅速垂下,盖住眼底的神色。

    “检测到剧情漏洞……检测……”

    电子音运转了好久,好在只有宋琬青能听到。过了一会,那道声音停了。

    “检测到重要剧情人物,攻略该人物将获得积分8000,请宿主努力。”

    旁的就没有再多说了?

    8000积分?怎么这么高。

    宋琬青多了些兴趣,“他是什么人物。”

    “隐藏剧情人物,请宿主努力。”电子音消散了。

    陆玄瑜的视线也收了回来,宋琬青淡笑的挽上陆玄瑜的手臂,试探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陆郎,除去身份不说,盛阳郡主同那人看着真登对。”

    意料之中,身旁的人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宋琬青嘴角挂着的笑差点维持不住。

    良久,陆玄瑜开口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宋琬青压下眼底的情绪,“我就是随口一说嘛,陆郎,难不成你同那些人一样,也有很重的门第观念,你可知……”

    陆玄瑜身子更为僵硬了,但他不会对宋琬青发火,只好安慰了一下她,“此后,人人平等这般……的话不要再说了,会给你惹杀身之祸的”。

    “你懂了吗?”

    陆玄瑜的语气没有什么情感的起伏变化,但是宋琬青莫名听出来一丝凉意,

    “我知道了。”宋琬青心底有些不安,但是她看着陆玄瑜脸色有些不愉,到底是没敢多说。

    只不过……

    她攻略这么久了,陆玄瑜心里的爱意却丝毫没有上升。

    甚至还没有赵槿峤高。

    宋琬青的神色有些扭曲,但是陆玄瑜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眸色深深的看着两个消失在巷头的人。

    良久他收回视线,回道:“今日我还有事情,我派人将你送回去。”

    “好。”

    待宋琬青离开后,陆玄瑜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月乌。”

    “在。”

    “去查,务必要事无巨细,然后找机会杀了他。”

    “是。”

    这边燕兰星出了小巷,两个人都没说话。

    燕兰星手里转着刚刚从当铺里得的玉牌,想的是晦气。

    而裴少微想的是弄死那人。

    裴少微跟陆玄瑜两个初次见面就看不顺眼的人,在弄死对方这件事上,表现得出奇的一致。

    燕兰星心里想着事,慢慢往前走,不知不觉早就过了地方。

    “行行好,老婆子的孙儿快死了,”

    朱门大户一拐,就是低低矮矮的洼地,土泥烂瓦堆成的房子,地面满是潮湿。

    泥土的腥气跟菜叶腐烂的气息在空气里蒸腾,很难想象一墙之隔的朱门大院外,是这样的景象。

    燕兰星站在这片土地上格格不入,像是高门院里的富贵花误落沼泽。

    “贵人,救救我孙儿吧,孩他爹去当了兵,三年没回家,家里没劳力……”

    那老妇见人就扯,一旁的人都躲着她走。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别弄脏了爷的新衣裳。”

    那人嫌弃的抬腿,揽着一旁花枝招展的花娘走了。

    “求求这位官人,只需二两银子,就能救活我孙。”

    污泥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裴少微站在一旁看着,嘴唇紧抿,没有表态。

    燕兰星站在她身前,那老妇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扯她的衣裳,只是跪在地上哀求道:“姑娘,您福泽无量,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的孙儿吧。”

    这一看就是个贵人,周围的视线一下子黏着在了这块地方。

    燕兰星捂了捂鼻子,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装作嫌恶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弄脏了我的衣裙你陪的起吗?”

    话音落地,站在燕兰星身后的裴少微神色一下子冰冷下去。

    燕兰星眼带嫌弃的看着祖孙俩,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又或许是在别处积攒了怨气,燕兰星竟然弯腰推了那老婆婆一把。

    “什么人啊,敢在这里碍我的眼,别说我银子花光了,就是有我也不给,哼,要不将你孙儿当了,还能换个米粥钱。”

    周围人原本贪婪黏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原本还以为是个心善的姑娘,原来也是个为家里骄纵坏的世家小姐,说话这么恶毒,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他们早被压迫的麻木,心里只有被世家压迫的怨。

    燕兰星倨傲的看过去,还欲说些什么,裴少微却上前一步,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够了!”

    他脸上带着冰冷的戾气,眼里往日的吊儿郎当荡然无存,那眸低深处的怒意让燕兰星吓了一跳。

    她慌了一瞬,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己才是主子,“大胆……你……”

    “别说了。”

    裴少微心情差到极点,那种心情怎么形容。

    他知晓燕兰星不知人间疾苦,知道她视人命如草芥,那些传闻里,说她什么样的都有,但是他自认为幼年相识,那些全是夸大其词。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甚至他手里的血也多的说不清。

    但刚刚……

    那是一个老婆婆,她的儿子或许还是她家营账底下的士兵。

    “本郡主做什么要你管啊!”

    燕兰星也动了气,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往前走。

    裴少微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握了握。

    等他恢复了他就走,他早就知晓燕兰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还会动怒呢?

    两人离去,这块肮脏的巷角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老妇人又惊又惧,哆嗦着拉开包着孙儿的包被,破布棉絮的四方小被里正静静躺着块金牌子,是那小女娃刚刚推她一把的时候塞进去的。

    那金牌子在包被里像是发着光,她孙儿有救了,这姑娘是个好人呐。

    她拿着干树皮似的手抹了把眼泪,正欲再看,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正压在她孙儿的包被上。

    “老婆婆,看什么呢?”

    老婆婆抬眼望去,只见这人脸上带了一柄刀疤,从右眉横亘到左脸颊,疤痕之深,到现在还是黑红一片。

    “求你……求你……”

    是个不好惹的,

    那刀疤脸的人淡淡撇了眼周围,压低声音,“想救你孙儿,跟过来。”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燕兰星不知道她这侍卫发的什么疯,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银子似的。

    到底能不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要不是靠着那串狼牙,早就把他丢出自生自灭了。

    箐枝跟三月早在院子里候着了,见她神色不虞,忍不住问道:“姑娘,到低是谁惹姑娘心烦了?”

    “路上遇到狗了。”

    “哎呀,咬伤了姑娘没有?”

    燕兰星压了压心情,“无事,账本子都拿来了吗?”

    “拿来了,果真如姑娘说的,他们以为我跟三月看不懂,就随意糊弄呢。看……”

    厚厚的一摞账本被放到桌子上,箐枝觉得屋里昏暗,便开口道:“姑娘,我去点灯。”

    “给我吧。”

    反正燕兰星离的更近些。

    箐枝拿过来火折子,燕兰星伸手接过,她一甩一划。

    噗呲。

    火苗在黑暗中慢慢升起,暖橙色的光驱散了这块空间的黑暗,也映亮了裴少微的眉眼。

    他面前还绑着两个人,一个个头不高,一个长得魁梧,正是今日跟踪他的那两个。

    长得魁梧的被他下了药,另一个被黑色盖头遮住,还在止不住的挣扎着。

    裴少微简单粗暴了将他头上蒙着的黑布扯开,还没等他亮刀子,只见那娃娃脸的少年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爷!终于找到你了!爷,你还活着!”

    裴少微:“……?”

    他皱了下眉头,转着小刀的手一顿,“叫爷也没用,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兴许饶你一命。”

    元白呲着的大牙一下子收了回去,脸上浮现出惊恐,“爷?您要杀我?别啊爷,您生病了,我俩是您的下属啊。”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了?”

    裴少微拿着刀子往元白脸上拍了拍,“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元白眼睛瞪得浑圆,嘴唇哆嗦着,“爷,刀剑无眼的,你拿远一点啊。”

    “说!”

    “爷,您真的得了病,您是西原虞城人,今年十八,您爱喝贡春白,您还养了一群狼,喜欢将得罪您的人丢狼圈里。”

    裴少微的刀子往前送了送,嘲讽道:“呵,你说错了,我今年才十五。”

    元白一呆,怎的爷的病情还加重了,连这三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不不,爷,我还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一声大喝,

    “啊!哪个小八蛋,敢算计我!”

    赤琼一睁眼就觉出来身上的绳子,他当即就怒了,想要将绳子给挣脱开。

    雪白的刀尖抵在赤琼脖子前,他顺着刀刃看过去,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爷!真的是您啊!哈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哈呃。”

    裴少微被他震得耳朵疼,冷眼瞧着他,赤琼被这一吓,赶紧收了笑。

    “爷,我们找您找的可辛苦了,您说您咋跑这么远啊。”

    元白捅了捅赤琼,小声道:“爷又犯病了,这次只记得十五岁之前的事了。”

    赤琼闻言,眼睛一吊,“天杀的,那该死的婆娘,当年竟敢给爷下这么毒的手。”

    裴少微并不相信他们,赤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急得想要搓两下手,才发觉自己被绑的严实,根本就使不上来劲。

    “爷,我俩真的是您的下属,爷您胸口上有个疤,我们都知道。”

    裴少微眼睛微微一变,说对了。

    “你不光胸口有个疤,在腰腹处还有块胎记,嘿嘿嘿,上次您脱膀子射箭看到的。”

    “灵儿姑娘您总记得了吧,您表妹,我俩是您下属,十五岁呃……那之后跟着您的。”

    灵儿?虞灵儿?

    裴少微看着他俩,见他俩面上表情不似作伪,心里信了一半,他手上把玩着刀子,伸手割了两人身上的绳子。

    “我得了什么病?”

    “是痴症,当初您继母给您下了药叫夺灵仙,这药发作了三年,只不过那时只会失去记忆一点,现在变得更为严重了,比如这次,您连自己属下都不记得了。”

    继母陈氏,想到那个女人,裴少微眼里一冷。

    “我的记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元白有些为难,“这……有时是半月有时是一月,现在都过了两个多月了……”

    “不过爷您放心,齐秦已经带着您的常备的药来了,另外我们也得了神医的消息,在江南,到时候我们一定把神医给爷找来。”

    “然后呢?”

    元白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大事。”

    “圣上召您入京,那个‘您’已经在西原动身了,不出半月就会到了。”

    “我知道了。”

    裴少微眯了眯眼睛,他只是失去了十五岁之后的记忆,十五岁之前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

    他八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便娶了续弦陈氏,人人都夸她一声贤惠恭顺,只有裴少微知道她那张脸下的蛇蝎心肠。

    幸好他是在外祖家长大,倒没把自己养废了。

    想到这,裴少微嘴角一勾,自己跑出来这些天,倒是让外祖母外祖父担心了。

    刀子在他手里转了两圈,他斜着眼睛看过去,“行了,别说废话,我外祖母外祖父还好吧?”

    他这话一说,空气中顿时静了一下,元白跟赤琼的脸瞬间僵住了。

    裴少微原本玩着刀子的手一顿,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凉意。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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