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卢氏想了想,和云常道。

    她本就看中雍王,就连现在皇帝也有意为二人指婚,只要雨儿同意,那其他的便都不是问题。

    云常对着空中眨了眨眼,有些唏嘘,“那也得雨儿愿意才是啊。”

    他何尝不知道妻子已经暗戳戳的撮合女儿与雍王多次,可惜没见着雨儿领情,那便是说明雨儿对雍王并无情谊。

    他倒是比较发愁。女儿不愿意嫁,若是皇帝有意撮合,皇命难违,又该如何是好呢?

    “应该不能吧?”卢氏咬紧了下唇,她看皇帝也是个心胸开阔思想开明的人,若雨儿真不愿意接受,那他也不会多加为难才是。

    但愿吧!云常弯下腰把泡脚水挪开,起身整了整理床铺。

    他们自宫中回来,便已经是薄暮时分,在铺子里帮了会儿忙,才姗姗来家,此刻天色已晚,洗漱洗漱便是就寝时间。

    卢氏幽幽叹了口气,刚也要卸掉发钗上床入睡,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云疏雨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是我。”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女儿为何而来,卢氏前去开门,“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把她拉了进来,卢氏随手关门,眼底尚有疑惑。

    云疏雨自黑夜中前来,房间的灯光映亮了她的脸庞,这趟过来不是为了白天的事,而是她想杜阡那边的生意。

    “什么,两日后就走?这么紧急?”卢氏惊讶,看向了云常,不知道女儿在打什么主意。

    云疏雨点头,“爹,娘,我都已经回来了三个月,杜阡那边的生意一直都是孟大人在打理,总不好我躲起来,把事情交给人家。”

    倒也是这么个理,只是……

    “所以呀,我要回去照看一下,而且也是想征求您二位的同意,若是你们想的话,这一趟咱们可以一家子都去。”

    云疏雨心想,反正云氏百茶也忙的过来,这趟要是能带着爹娘一块过去见一见杜阡的风土人情,也算是另一番收获。

    她的想法不错,只是,卢氏云常未必可以放心茶铺,有些犹豫,“几日能够回来呢?”他们面面相觑,问。

    不出意外,云疏雨估摸着也要三四个月。至少等到今年七月七,把杜阡茶铺那边的生意结账后方能回京都来。

    一听又是要一别多月,卢氏云常都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杜阡远在千里,她一个女儿家,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放心?

    “爹娘,你们要是不愿意去,留在京都也是可的,想必孟大人下个月将会回京,有她为我报平安,你们尽管放心吧。”云疏雨安慰道,手也抓住了他们的。

    但卢氏云常可没说不愿意去,“那就去?”

    两人互相对视,皆是从对方眼中得到确信,“只是啊走之前,我和你爹可得好好计划一下铺子,毕竟这一走可长达几个月呢。”不计划好他们可不放心。

    云疏雨知道,这也是头一次她爹她娘离开铺子这么久,不想让他们过多为此操心,云疏雨索性搬了把椅子来,把彼此心里在意的事都条条列了下来。

    他们走后,茶铺各人都负责哪些事情,未来一季度的时令茶饮方子是什么样,这趟前去杜阡要带的物品清单,等等等等……

    几乎是计划到半夜,三人这才放心后日一早的行程。

    想着光是莫姐等人知道他们一家要前往杜阡也不好,三人不在,总得给茶客们一个交代吧?

    于是,一张巨大的字报被本本书籍压在了茶铺账台前,不需要特意去看就能得知云家的计划。

    章娘子不安地揉着手,“东家,你们当真要去呀?”

    倒不是她有私心,而是章娘子自己也不能肯定东家把茶铺交给他们几人,他们就有这个能力经营好生意。

    其实并非只有章娘子一个人忐忑难安,卢氏云常云疏雨都是茶铺的主心骨,没了他们,几人哪有把握?

    “哎呀,东家这一走,我压力好大。”小秋捧着脸发愁,再环顾四周,谁不是呢?

    “好了,都别太担心,这有我为你们写下的注意事项,就算铺子经营不好,也怪不到你们身上,尽力就好。”云疏雨笑着把纸条塞到了小秋手上。

    之前她不是还问自己经商的一些细节?这下正好,小秋有机会试一试了。

    听到这话,小秋的脸愈发郁闷起来。

    把茶铺的一些事宜交代清楚,云家上下收拾了一番,该准备的东西全部备好,就打算启程。

    “瞧,我给孟大人准备的。”

    卢氏指着车厢内的一罐蜜饯,那可是用祖传的法子腌制,一颗就甜如蜜,两颗上头,三颗醒脑。

    云疏雨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车厢里还有她爹带上的一套茶具,以及一本茶书,就搁在一隅。

    最后,将他们各自打包好的衣物塞上了车,给家门落了锁,车辆便向西面进发。

    茶铺里,灵灵抓住了小秋的袖子,“小秋姐,你快别唉声叹气了,赶快去做些茶吧。”

    之前的茶都是云常在做,他们几个负责招待客人,只是从今日起,事情就不仅是这样了,眼下正有茶客点茶,已经坐到了茶桌上候着。

    跟云常粗略学了两手,小秋也不敢肯定做出来的茶饮和客人们之前喝到的口味一模一样,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吧好吧。你先去帮忙招待一下客人。”

    小秋按着灵灵的肩,一把给她转了个方向推了过去,自己则是转身进了茶房。

    茶房里头,并排四个炉子上方的货架上,有各种瓶瓶罐罐儿,不是茶叶便是干花瓣儿药材这些,瓶体上面贴有标签。

    还等不及一一熟悉,就听见了茶客们入内时落座的交谈声。

    小秋手忙脚乱地生火煮茶,时不时的,章娘子还特意过来向她告知客人新点了什么,赶快去做。

    七零八落之间,小秋弄了个七七八八,倒也看得过去。

    热腾腾的茶水散发着热气,洇湿了她的额角。

    半个钟头后,茶房里最忙的时候过去,小秋看着各种茶饮被章娘子端走,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外头有声音传来——

    “这味道……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啊?”

    天知道小秋最怕听到这样的话,她头上的汗冒的更厉害了,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看看,还在犹豫之间就听见章娘子在替她解释。

    客人们听说云家近几个月都不在茶铺,短暂失望了片刻,倒也能够接受今日的茶远不如平日。

    “成,既然店主忙,我们也能体谅,大家伙就将就着喝吧!”有位茶客较有自己的主意,答应章娘子的同时顺便安抚其他茶客。

    见茶客们谅解,章娘子笑了又笑,寻了个理由退到后面去,心里不由嘀咕,东家这才刚走头一日,接下来三个月他们可怎么办呀。

    自那日参加宫宴回来,春季多病,裴枳也不慎感染了风寒,一连多日不曾前往茶铺用茶。

    金承为他掖了掖被角,“殿下等我回来,金承去给你买点药煎服。”

    他刚要走便被裴枳拦下,“等等……回来的路上顺便替我去云氏百茶带一份麦冬茶,咳咳……”

    他病着都不忘替云氏贡献销量,金承蹙眉,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刚迈出两步又走了回来,抚着他心背,“金承记着了,殿下你好好等我回来。”

    扶他躺下,金承大步出了质子府,先是前往医馆,在大夫那要了几副药,随后才去到云氏百茶。

    一进门,白纸黑字映入他眼帘,店主不在?

    金承想着,没甚在意,只向看店的陆明道:“要一份麦冬茶。”

    等了片刻,章娘子迟迟端着茶饮才来,金承没多在意,说是要打包带走,很快,他便拎着那份麦冬茶回了质子府。

    屋外草木茂盛,屋内门窗闭紧。

    “殿下,我去煎药。”

    金承拆开药包,满屋子寻找砂锅,只听裴枳怏怏轻咳了两下:“这茶……”

    金承弯下的腰一顿,回头看他,茶怎么了?

    “这茶的味道,好像和以往不一样?”裴枳怔怔看着手上的茶饮,语气喃喃。

    又见那茶饮的颜色与先前并无多大区别,裴枳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

    金承继续上下翻找,一边回他道:“许是殿下你病了,才觉得茶的味道不一般。”

    他重病时也是这样,连味道都尝不出来,很正常。

    终于寻到砂锅,就藏在那柜子里面,金承吹了吹灰,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药包,前去煎药。

    房里只剩下裴枳,看着手上的茶饮想了又想。

    或许真是这病的原因。

    前往杜阡的路上。

    卢氏云常还是第一次乘坐一连几日的车,不禁受不住地上吐下泻,云疏雨担心他们身体,不得不停了走、走了停,连续十天的功夫,才抵达杜阡。

    本想着这一路还可以欣赏欣赏美景,但二人着实没料到会恶心一路,庆幸终于到了杜阡,她们的脸色这才好些。

    “云常,这里……”卢氏欲言又止,“和京都还真是不一样哈。”

    杜阡有土房子,也有风格与灵朝迥异的宅子,大街小巷又是另一番别开生面的布局。

    路上的行人裹着白色的头巾帽,一身彩色肥哒哒的衣裤,天热,杜阡人还喜欢赤脚走在沙地上。

    云常颔首,简单参观了下,便跟着云疏雨去了茶铺,这倒是与京都建筑别无两样。

    见到云疏雨回来,铺子里的客人露出惊喜的神情,“茶铺老板你你回来了?”

    他们说话磕磕巴巴,但是让云疏雨惊喜的是,客人竟然说的是灵朝的话,还有些不标准,不过已经很好了。

    铺子里小六带着伙计在忙,云疏雨一问才知,孟绯烟是有事忙去了,不在这儿。

    杜阡茶客拿着这些日子学习的笔记上前请教,“有些不明白的我就记下来了,想着老板你回来可以给我指点指点……”

    云疏雨噗呲一笑,下的功夫还真不少啊,‘指点’都会用了。

    于是,她耐心地给那位客人讲解,卢氏云常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别说,看他们学习自己的语言还真是有意思,就好像看着三岁小孩写字似的。

    过了大半日的时间,云疏雨终于等到孟绯烟回来,杜阡干燥,几个月不见,她们的孟大人竟然也变了几分,脸上多了些皲理,一看就没少四处奔波。

    “账我都已经看过,盈入超前完成,孟大人你也可以放心回朝禀告陛下了。”

    孟绯烟笑的肆意而洒脱,眼中不乏是对她的欣赏,你说她这么个小脑瓜里,是怎么就能不到一年就拿下这么大额的盈利的呢?

    云疏雨笑而不语,已经做好准备下月便去求见杜阡第一智人。

    她倒是要问问他,是打算跟她回京面见通明帝结算,还是就在杜阡。

    春季雨量充足,落入京中,便成了烟雨江南。

    丝丝泷泷的细雨化作烟雾,缭绕在质子府,湿润间,连那大叶梧桐也青翠了许多。

    金承撑起一把油纸伞,为殿下举着,神情忐忑。

    裴枳大病初愈,身上是出门前金承不放心给他披上的披风,走在青石板路上,底下连同鞋袜都浸湿了几分。

    “殿下……”金承欲言又止。

    看他脸色不太好,金承担心是不是这趟出去,他病情又加重了。

    男子身形颀长走在伞下,径直入府,穿过拱门便站到了檐下,“你上次去怎么没告诉我这事?”

    语气里有几分的怪罪。

    金承听了出来,挠了挠头,心虚道:“我这不是以为殿下你已经放下了嘛……”

    谁知道他还不死心?

    大病初愈就喊着要去茶铺,谁知道他是想喝茶还是想见人?

    有些难为情,金承连忙服软赔不是,“都是我的错,是金承没好好留心,殿下你就别怪罪我了,你看,这天儿下了雨还有些湿冷,殿下你还是进屋吧……”

    金承话在嘴边不绝,裴枳握紧了手心,沉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

    “小秋姑娘说云家是去了杜阡?”裴枳忽然问道。

    一阵风来,金承缩了缩身子,“是呀,不是说云姑娘同杜阡的使者做了什么赌约?”

    有些详细的事还是小秋告诉他们的,金承不觉有他,只听他家殿下忽然就夺下他手里的油纸伞,转头往外走去。

    “哎——”

    “殿下!你去哪儿?”

    金承追着,雨仍旧淅淅沥沥,远外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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