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峰静室,月已经在这关了三天了。

    她养伤时,宁衣一直在身侧守着。那点小伤完全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好的可快,才醒不久,跟乖乖趴在她床边的宁衣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师姐和其他几位师叔的影子更是没揪着,叶相思就不客气地把她拎回去关禁闭了。

    她知道叶相思为什么生气,不敢有异议,老老实实地跪在静室里面壁思过。越明每天都在外面给她送饭的,怕她无聊,还在餐包里放了木头人盘铃万花筒这些小玩意。

    “我找月师姐,”宁衣第七次站在了碧桃峰外,低声道:“三天了,她还没有出来,我很担心。”

    “我说你,别老来我们碧桃峰,师妹认识你,我们可不欢迎你来,”一青年男子不耐烦地赶他:“师妹被罚是我们师门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天天往这跑干嘛。”

    明明上门拜访碧桃峰的弟子络绎不绝,甚至连萧青叶都专门托人来问过两句。但他们一群人眼里可都只看得见宁衣,看着他出现就感到头疼。

    平时齐墨谨总是笑嘻嘻的,论人情世故,他会的最多,也经常跑出来打圆场。但他这次也跟中了邪似的,吩咐他们,谁来都可以招待,但不能是那个宁家庄的小兔崽子。

    许多女弟子那日也是看见了宁衣的,她们许多与男弟子不同,心肠软,接受度也广。其中苏落樱等人更是对男弟子屡屡排挤宁衣心生不满,毕竟生为男天香并非他的错,而宁家庄无人之时,只有他站出来,不清楚内幕也知道这小孩是被丢下的,心里十分怜爱。

    “你说话客气点,”一紫衣女子皱着眉头站出来,从人群中站到宁衣旁边:“月师妹为了宁小师弟上场,如今害得她受罚,前来关心难道不是人之常情?碧桃峰的人都是一群冷血无情之徒吗?”

    这美人竟然是陆梦,她与苏落樱一拍即合,两人几下成了好友,前几日柏的赛场,她们也是一同前往观赛的,自然知道战况。

    那男弟子见一名风姿绰约的大美女开口,自然不好争论,也认出来这是越明喜欢的那个陆师妹,尴尬地低下头。

    苏落樱也在一旁附和,冷声对在场所有人道:“早知道你们看不惯他,但生来如此并非大错,论恶语伤人,他不曾主动招惹你们,你们反倒要来伤他,真是奇怪了!千域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样败坏的吗!”

    苏落樱作为整个千域的大师姐,掌刑罚,说话素来很有威严,在场对宁衣出言讽刺,暗地里嘲笑他的人纷纷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了。

    如果不是月师妹为他出头,宁衣真上场去,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们估计也高兴不到哪去。良心发现的已经开始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心虚地偷偷瞄一眼那长得颇秀丽的小少年。

    当然,这些日子里想对宁衣动手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了。他们年纪小,心思可不一定单纯,盯上月本人家中势力与容貌实力的大有人在,而宁衣这个笑柄大有成为暗处眼中钉的趋势。

    越明瞧见动静大了,和钟梁二人都赶过来,一见陆梦和苏落樱护崽一样站在宁衣身前,两人俱是束手无策。

    “你是这里的大师兄?”陆梦美眸轻扫,落到了越明身上。

    越明整个人跟把弓一样绷紧了:“我,我是……”

    “月儿师妹还没出来吗?”陆梦继续追问道。

    今天是关禁闭的最后一天,应该已经马上要出来了,越明看向陆梦的眼睛,牛高马大一个人,却感觉在接受什么审判,紧张道:“应该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你是猪变的呀!就让我们一大群人在这里干等着吗!”一名娇小女弟子忍不住喊道。

    钟梁立刻把众人往里面请,他不善言辞,只好身体力行地执行指令。将人都安顿好后,身后突然出现一阵淡淡的寒意。

    女子们许多安静了一秒,开始交头接耳,有得则是满脸通红地低下头,钟梁回首,见凌世长老座下的柏师兄正形单影只地朝这里走来。

    他身上的伤不重,月当时手下留情,只是把人制服,早就完全恢复了。柏整个人都透着股淡淡的疏离,那张俊美的面容,让他轻而易举聚焦了所有目光。

    “叨扰碧桃峰诸位了,承师命,我来看一看月师妹。”柏客气地拘礼,越明不敢怠慢,将他请到上边坐了。

    苏落樱本是在首座的,她怕有人再找宁衣麻烦,伸手想去牵着他走。宁衣却摇摇头,选择跟在这位美貌的师姐身后落座。

    如此,宁衣和柏便成了邻近的两人。许多人这才注意到,两相对比之下,宁衣那张小脸居然比柏的还要雪白|精致,虽然年纪还小,像个没长开的小面团,但也足见其美貌的耀眼。

    之前当然也有人注意过宁衣的容貌,不得不说,他和月站在一起,实在是很般配。不过绣花枕头是经不起打量的,宁衣身上需要保护的那股稚气还是太孩子了,更受瞩目的一定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的人。

    宁衣朝柏看了一眼,昨天这个没对上的对手,总是让他心头有些不安。

    没想到却是柏先朝他看过来,他态度出奇的温和,略一思考,问道:“可是宁家庄的宁衣师弟?”

    宁衣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与平时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说不上多无礼,但也绝对称不上客气。

    越明看的纳闷,他以为宁衣就是个棉花做的。他们这几天骂也骂了,赶也赶了,就差没对他动手,他还是每天都来赖着,不羞不恼,跟没脾气一样。

    怎么对上对他客客气气的柏师兄是这副样子,难不成……有什么受虐倾向?

    “你天资应该相当不错,”柏无视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毫不在意宁衣的冷淡,认真道:“希望下一次我们能够有交手的机会。”

    ……

    这话连苏落樱都听得忍不住了,小声提醒他:“柏师弟……他,他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起灵的时候可能出了点差错,主修天香,怎么能跟你打。”

    苏落樱言语委婉,柏却不为所动,继续问宁衣:“之后若我向你约战,你可愿出手吗?”

    宁衣垂眸沉默,见周围人跟见了鬼一样,遂扭过头看向柏。他心头有股淡淡的战意,随着这对话开始慢慢升腾而起,逐渐变得更加强烈。

    殿外穿花回廊间,换了一身新装的精灵少女自无边春色中走来,她笑意坦然,第一个对上了宁衣的目光,露出一丝惊讶。

    宁衣垂眸道:“我只是天香,没有能力与柏师兄一战。”

    柏像是陷入沉思,这时他耳边忽然听见一道传音的内容,惊诧之下稳住表情,他表面上对着宁衣略一点头,转过身不再看他。

    宁衣传给他的是一句,“今夜戌时,后山深潭边见。”

    原来真的不是错觉,月的强势外露了一部分,如日中天,而这个宁衣,却是一池看似清透的湖水,更加深不可测。

    高阶的百里传音,屏蔽除两人以外的其他人,这一点宁衣已经完全掌握了,灵力丝毫不外泄,在座任何同辈都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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