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炙热的温度让土地干涸,树木枯萎,百姓苦不堪言,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死亡人数也急剧上升。

    这样的天气,对于福瑶村子来说,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村长,下令吧,在这么热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是啊,地里颗粒无收,一定是天神降怒了,只要将祭品送上,天神一高兴,没准儿就降雨了呢,咱们可就都有救了,牺牲一个人救大家,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村民七嘴八舌,如同枯槁的面颊满是对雨水的渴望。

    村长十分的为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神色凝重,他抬头看向了突然静下来,满眼期待的村民们,眉头紧锁的同时点了头,高声道:

    “今日午时,请神!”

    空气中的灼热感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温,更糟糕的是,已经好几日没有刮过一丝风了,只要一开门,一团团的热浪就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而此刻,福瑶村的村民正集中在祠堂,慷慨激昂的喊着:“请神,请神,降雨,降雨……”

    黄土堆砌的墙壁上面挂满了白色的布,祠堂正中央供奉着“神像”,神像上面蒙着红色的盖头,除却寻常祭祀用的,供桌上面还摆满了各种的动物的内脏,村民们眼中透着兴奋与狂热,高举着火把站成两排。

    而在供桌的正前方,一名少女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木桩之上,旁边堆积满了干草和松木。

    “村长,时辰差不多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才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对着神像叩拜,浑浊的眼珠冷漠的看着眼前痛哭的少女,口中说着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词语。

    祭祀有条不紊的进行,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我的明珠啊,我的女儿,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放开我的孩子!放开她!”

    “你们一定没有好下场,如此做法,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还未等村民反应,妇人已经冲了进来。

    只是妇人势单力薄,很快就被其他村民控制住,母女两个人相隔只有几米,却只能遥遥对望,心中满是绝望。

    “能够被神选中,是你女儿的福祉,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其中一个村民怒斥道。

    “疯子,一群疯子,我要杀了你们!”见妇人又开始发疯,其中一个村民就拿来藤条,对准了女人的脑袋就挥了下去,那里精准的留下了藤条的形状,但是很快就被淤血模糊成了黑紫色,只见她摇晃了两下,又站稳了。

    “娘!”少女挣脱了堵嘴的锦帕,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娘,你快走吧,你斗不过他们的,女儿今生不能尽孝,只盼着来生还能做您的女儿……”

    “明珠,我的明珠啊……”

    村长眸色微沉,面露不善,祭祀被打断已是犯了大忌,岂容她们继续胡闹。

    村长命人再次堵住了少女的嘴,然后还缓缓转身,看向妇人,“此事兹事体大,关系到我们福瑶村子所有人的性命,容不得你放肆,此事已成定局,来人啊,将人拖走锁起来。”

    “你们这群畜生,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妇人惊恐的大叫起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没有人可以救我们,没有人……”

    “你说什么?!”村长怒目而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瞬间引起了祠堂内的喧闹,村长怕引起骚乱,赶紧下令人点火,“休要听这毒妇胡说,只要天神收了祭品,那我们便有救了。”

    “天神!天神!”

    有人引头,很快又爆发了一波波的口号。

    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奏乐,鼓点声响起的同时柴堆已经被人引燃,霎时间,祠堂内火光冲天。

    红色的火光照应在村民麻木的脸上,透着诡异。

    就在这时,神像头上的红布突然被风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黑色的佛首,仔细看佛首的眼睛是紧闭的,可下一秒,却怒目圆睁。

    众人对上佛像的眼睛,只觉得仿佛忘记了炎热,四周的温度也在急速的降低,一个个目光开始涣散,对着火光中的黑影缓缓的转了过去。

    “是……是天神显灵了!!我们村子马上就要降雨了。”村长兴奋的喊道。

    少女凄厉的惨叫声被鼓点掩藏,不知何时,天空缓缓的暗了下来。

    起先只能看到一道火光,眨眼间火势已经迫近。

    望着窗边的火光,被锁住的妇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祠堂格外的突兀,“哈哈哈……所有人都会遭到报应的。”

    光点和笼罩的乌云纠缠了片刻,然后猛地连成一条线,如仙人挥笔,划破长空,整个天际都被照亮了一瞬,下一秒光点愈见愈大,到最后

    呼啸如星陨!

    轰——

    下一秒,整个福瑶村都被火光笼罩。

    ——

    “郭老,这个佛首能看出年份吗?”

    古色古香的铺子里,一个带着白手套的中年男子,正拿着放大镜观察着,视线透过镜片,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上面纹路。

    这佛首是有人用加急的快递送到岳羽澜铺子里的,因为是古董铺子,偶尔也会有人快递过来一些东西鉴宝,可多数都是沟通好的,像今日这种没头没尾,还找不到联系人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她特意打电话给物流公司,那边回复也是一样,查不到发货人的姓名,只有个大体的位置,湖南长沙。

    岳羽澜询问无果之后就直奔郭老这里,郭蚺是整条街眼光最是毒辣的鉴定师,干这行已经快三十个年头了,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那送去鉴定中心也是无用。

    郭老闻言摇了摇头,脱下手套之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瞅不准,不过看上面的纹路倒像是战国时期的。”

    “战国?!”岳羽澜着实惊了一下,若是真的,这东西的收藏价值至少八位数。

    郭老指了指佛首的五官,“这种雕刻手法只能是那个时期,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佛首的眼睛为何是紧闭状态。”

    “可是……不也有闭眼佛吗?”岳羽澜来的时候查过资料,睁眼佛代表智慧与慈悲,闭眼佛则表示解脱和涅槃,总之状态不同,代表的寓意也不同,信徒可以完全按照自身的需求和修行去供奉。

    郭蚺却笑了,“市面上所谓的闭眼佛,其实并不是闭着眼睛的,而是眼睛往下看,离得近的话应该能够看到眼珠,而你看这个,可看到眼珠子了?”

    岳羽澜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的是一条紧闭的直线。

    郭老拧眉继续说道:“而且国内的佛首很少会用黑色。”

    若是跳出常理,那着佛首的价值恐怕会大打折扣,毕竟没人会在家里供奉一个有些邪门的佛首。

    “可惜了,本以为是个好东西。”

    岳羽澜叹了口气,“如此就只能先送去博物馆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收下。”

    郭蚺赞同的点了点头,也觉得着佛首来的不明不白,风格透着诡异,还是早点送出去稳妥,他缓缓的将鉴定的工具放好,才打开了铺面的窗户和门,坐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烟斗,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对了,你那个朋友找的如何了?”

    “依旧没线索,我打算下个月去她老家在问问。”岳羽澜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去领个锦旗先。”

    将佛首收好,岳羽澜眼睛又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郭老,不如我先将这锦旗放您这边几日,您老先帮我看一段时间铺子如何?这官方的锦旗可是揽客的好帮手,没准儿这个月能够创下新高呢,郭老您挣了钱也好早日退休不是。”

    郭蚺没说话,啄着烟嘴显得心事重重。

    “郭老?”

    又叫了一声,郭蚺才回神,一听又是帮她看铺子的事情,顿时暗骂了一句,“臭丫头,算盘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岳羽澜甜甜的笑了笑,眼底透着狡黠。

    “郭老,您也知道,我那铺子位置不好,平日也没多少生意,若是在给您交点押金,那干脆就喝西北风了。”

    郭蚺瞪了她一眼,拿着烟斗敲了一下桌面,也算应了下来。

    他们这种商贩,平日里也都会相互照应,一开始看岳羽澜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来趟古玩这浑水,多数人都不看好,谁知道隔壁铺子都熬走了四五家,她还在,郭蚺才算正视这个对手。

    因为铺子离得近,二人也慢慢熟络起来,那个时候郭蚺才知道岳羽澜是某211毕业的高材生,学的是计算机,她的父母是研究院专门研究考古方面的教授,也是因为受家里人的影响,才开了古玩店。

    只是自从岳羽澜过来,都快五年了,从来没见过她父母露面,年头到年尾,也没见来个电话。

    据她说,她的童年就很少有父母的陪伴,甚至春节都不能同他们见上一面,除了偶尔能够收到从全国各地寄过来的明信片外,她的整个童年,就基本是喝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直到上了大学,她才搬出来。

    “不过,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郭蚺突兀的开口。

    岳羽澜停下了动作,问道:“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朋友其实根本不存在呢,毕竟……除了你,参加那场考古科研的其他人,都异口同声说从没见过你朋友,而且你都找了快五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这个世界亦真亦假谁又说得清楚呢,我只要坚信我认为对的东西就行了。”岳羽澜淡然一笑,丝毫没被影响,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

    离开之际,一声轻微的叹息传出,郭蚺走到柜台前,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身影,眉头紧拧起来,“突然出现的黑色佛首,也不知是福是祸,哎,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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