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沙漏沉淀着过去与未来，让我们深陷于名为“盛夏”的回忆中难逃。
——Xu Jiang Nian
—
淮城，夏末，太阳把风烧得滚烫
许江年第二次遇到鹿星桃是在一个平凡的下午。
老城区某家人烟稀少的台球厅。
天花板上的吊灯因为年久失修，变得忽明忽暗。两侧的墙壁上被人用彩色喷漆画满了五花八门的涂鸦。
猎奇、抽象派占多数。
台球厅内阵阵骚乱，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伴随着球杆把黑八捣进球袋里的撞击声，时不时还蹦出几句不堪入耳的咒骂。
“操你妈的，老子大发慈悲没找你麻烦，你还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社会哥穿着件黑色老头衫，臂膀上的纹身□□的暴露在眼前。嘴里咬着根猩红冒火的香烟，一巴掌用力甩在男生头上。
许江年单枪匹马赶到台球厅时，周郃已经蜷缩在地上像具尸体，嘴角还残有干涸的血迹。
三十分钟前，他还在花店里忙着把新到的那批郁金香放到冷库里整理好。刚想喘口气歇会儿，短信就来了。
发来短信的正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周郃。
许江年捞过桌上的手机，大致扫了眼内容，总的意思就是——谢宇带着一群人给他堵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许江年并不想多问，把手机揣到兜里去，脸上没什么情绪，冷冷的，只是微微蹙起眉，回忆了下「谢宇」这个熟悉的名字。
老城区一个混混头子，除了不是处，其它地方也同样一无是处。谢宇是个什么货色的人，许江年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的，初中的时候和他交过一次手，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只不过后来这人退学去了职高，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课都不怎么去上，收了一帮吃闲饭的狗腿子，开了家黑台球厅。
他的评价是：一群人加起来智商没电饭锅高，生意自然惨淡。
因为离得不远，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许江年换了身衣服，从仓库里拿了根甩棍就往那里赶。
—
“还真他妈的冤家路窄。”
谢宇笑骂了一句，叼着根烟，仰头，鼻孔对着许江年：“怎么，什么风把小江爷吹来了，还是说来给兄弟出头的？”
字里行间都是讥讽。
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对小江爷的客套。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怂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小江爷”的。
毕竟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
谢宇当时在市一中因为多次打群架而遭到校方劝退，家里托了不少层关系才勉强让他进清江开明借读。
淮城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名声早在他到之前就已经臭名昭著了。
那会儿的谢宇心比天高，压根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还四处向人打听你们初中部的扛把子是谁。
得到“初二十六班，许江年”这个答案后，谢宇还专门跑去十六班的班级门口打探情况，想见识一下这位初中部扛把子到底有多牛逼。结果就发现了男生端端正正地坐在吵闹的班级里写作业，看着挺老实的，丝毫看不出有扛把子的气场在身上。
直到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谢宇喊来的不少人都被小江爷带来的人撂倒了，那次还险些对他下死手。
那个年龄段的小少年正处于发育期，个子不太高。
小江爷手里把玩着一柄折叠式匕首，是那种开过刃的。印象里，他当时的表情很可怕，脸上明摆写着“闹出人命又怎样？”的冷漠，眼神里带着一股阴沉又尖锐的戾气。
冷不丁笑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刀把，然后用了狠劲往地面插去。
轻狂不怕事的小江爷只记得当时看谢宇的表情挺逗，就想吓吓他，没成想那把刀直接插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就此成为阴影。
再后来谢宇就退学了，不知道是不是不敢惹这尊“大佛”了，连夜跑去本市一所职校就读。
上次打听到小江爷的事情，还是他在市物理竞赛上夺冠，紧接着没多少天又被学校停课回家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谢宇觉得他八成把人家打住院才被制裁的。
今天这事儿说实话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出于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兄弟喜欢的女生跟周郃走得很近，就想借着机会教训一下，自己还能在兄弟们面前威风一把。但要早知道自己打的这人是这佛爷的弟弟，当初说什么也不应该帮这忙。
许江年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周郃，平静地说：“不出头，来领人。”
“没打完就再打，动作快点，昨晚熬夜了，我得回去补觉，别浪费时间。”
语气冷冰冰的，很欠揍。
谢宇：“……”
周郃：“……”
狗腿子：“……”
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
我日啊，这小江爷够残暴的，自己兄弟都不管。
您确定是来领人的，不是来收尸的？
谢宇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丝茫然，大脑宕机了下，不明白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能让曾经那么“冷血”的一哥们立地成佛。
“喂，这不合规矩吧？”
谢宇倒是沉得住气，不想惹许江年就没有出声。不过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忍不了了，也不晓得这人什么来头，从刚刚进来一直不以为然，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态度非常不端正，“你弟弟想抢我女人，这事儿得给我个说法吧？”
许江年没说话。
那人受够了他一副把所有人当傻逼的模样，往前几步从人群中走出。身形看着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结实，很壮，恶狠狠地瞪着许江年。
“你挺牛逼？”社会哥用手拍了拍许江年的脸，“宇哥喊你两声小江爷是给你面子，这脸给你，你别不要。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你连给我们提鞋都不——”
话音还未落，许江年一拳砸在他脸上。
下了狠劲，甚至可以听到拳头撞在肉上的闷响声。
社会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倒在地上。而后，他又拿起桌上只剩半瓶的啤酒浇在社会哥头上。
“小江爷当然要脸了。”
许江年垂眸，神情漠然地盯着社会哥，勾唇笑了下：“小江爷今儿送你份见面礼。帮你开个瓢。”
社会哥眼里全是惊恐，声带仿佛被他掐住似的，想叫却叫不出声。小江爷不紧不慢地坐在他身上，“哐当”一声玻璃瓶破碎的脆响，掌心攥着瓶口的手臂果断落在社会哥的脑袋上。
不出一会儿，就有血从脑门处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社会哥嘴巴张了张，呜咽下一口气，似乎是想出声。
场面安静了几秒。
虽然不想惹这尊“大佛”，可这么多人在，谢宇这个当大哥的要是不上去替兄弟们出这口恶气自然是不合理的，带着几个人一举冲上去，和许江年打作一团。
趁着场面混乱，周郃借机从后面溜出去喊人。
—
“我去，小江爷屌啊，实力不减当年。”
等宋璟尧带着一帮小兄弟赶到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吃疼的呜咽，场景别提有多凄惨了。
他见许江年拿着根甩棍，周围躺着一圈人，随即夸赞道。其中最惨的非属那个社会哥了，混战的时候还被几人误伤了。
“别给你江爷这张脸打坏了，靠它吃饭呢。”许江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用甩棍的头戳了两下刚才打他脸的人，低声像是威胁。
“小江爷不屌谁屌啊，”之后转头看向宋璟尧，“你怎么来了？”
宋璟尧往前勾勾下巴，似笑非笑道：“少个人不知道啊？”
许江年再看向原本周郃躺的那个位置，没多震惊这人把自己卖了，语气平淡：“跑挺快的。”
“都散了吧。”
宋璟尧从口袋里掏出几盒新的香烟递给那几个自己喊来的人，拍了拍许江年的肩，招呼：“我们也走吧。”
从台球厅出来往西走十分钟就到了新城区，一路上两人无言。
直到看见熟悉的街道和过往的人群，宋璟尧才缓过神来问：“你打架去怎么不喊我一声，万一没打过怎么办？”
许江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谢宇那群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中看不中用，欺软怕硬的主，我一个就够了。”
宋璟尧朝右瞥一眼。许江年的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不长，嘴角估计是挨人偷袭了一拳，衣服上落了许多灰，不知情的还寻思他刚打完仗呢。
“去医院包扎下？”
许江年摇摇头：“店里还没忙完。”
“大哥你都这样了还回店里忙呢？”他皱着脸。
许江年眉梢上扬：“回店里包扎得了。”
往左再走几百米就到他们的学校了，许江年回店里还得再往前走。
这时，他口袋里的时间突然“嗯嗯嗯——”的震动起来。他随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喂，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刚刚我去教务处给我来电话，说我们班来了个学生把文理分科表要回去重填了，你想干什么？”
许江年悠悠道：“我想选文科。”
“什么玩意儿？你打算选文科？你没睡醒吧？”
“你知不知道文理分科对你们这个阶段来说有多重要，真以为这就是张纸让你随便乱涂乱画呢？这关乎到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我平常是不是给你好脸给多了，马上给我把表原封不动的交回去！”
“听到没，臭小子？！”
电话那头的人撒着野火儿，许江年当即就给挂断。
听到动静的宋璟尧挑眉：“谁给你打电话了，不会是你妈吧？”
“差不多，”许江年表情不好看，“谭妈打的。”
谭妈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原名叫谭怀远，主教理科的。因为是个事儿妈，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喜欢叫谭妈。
恰巧路过学校，许江年下意识地抬头望一眼校门。
西门没有东门热闹，人本来就少，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周围更是一片冷清。但眼下，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而且从门口还出来了两个人。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听不到两人叽里咕噜在说啥。
许江年一时间看入了神。
和舅舅说话间，鹿星桃不知道怎么的，冷不丁扫了一眼对面的马路，视线与那里的少年自然相遇，仅两秒，互相都没太在意，很快便转回去。
再回眸，两人只扫到了对方的脸颊。
——Xu Jiang 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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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夏末，太阳把风烧得滚烫
许江年第二次遇到鹿星桃是在一个平凡的下午。
老城区某家人烟稀少的台球厅。
天花板上的吊灯因为年久失修，变得忽明忽暗。两侧的墙壁上被人用彩色喷漆画满了五花八门的涂鸦。
猎奇、抽象派占多数。
台球厅内阵阵骚乱，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伴随着球杆把黑八捣进球袋里的撞击声，时不时还蹦出几句不堪入耳的咒骂。
“操你妈的，老子大发慈悲没找你麻烦，你还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社会哥穿着件黑色老头衫，臂膀上的纹身□□的暴露在眼前。嘴里咬着根猩红冒火的香烟，一巴掌用力甩在男生头上。
许江年单枪匹马赶到台球厅时，周郃已经蜷缩在地上像具尸体，嘴角还残有干涸的血迹。
三十分钟前，他还在花店里忙着把新到的那批郁金香放到冷库里整理好。刚想喘口气歇会儿，短信就来了。
发来短信的正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周郃。
许江年捞过桌上的手机，大致扫了眼内容，总的意思就是——谢宇带着一群人给他堵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许江年并不想多问，把手机揣到兜里去，脸上没什么情绪，冷冷的，只是微微蹙起眉，回忆了下「谢宇」这个熟悉的名字。
老城区一个混混头子，除了不是处，其它地方也同样一无是处。谢宇是个什么货色的人，许江年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的，初中的时候和他交过一次手，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只不过后来这人退学去了职高，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课都不怎么去上，收了一帮吃闲饭的狗腿子，开了家黑台球厅。
他的评价是：一群人加起来智商没电饭锅高，生意自然惨淡。
因为离得不远，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许江年换了身衣服，从仓库里拿了根甩棍就往那里赶。
—
“还真他妈的冤家路窄。”
谢宇笑骂了一句，叼着根烟，仰头，鼻孔对着许江年：“怎么，什么风把小江爷吹来了，还是说来给兄弟出头的？”
字里行间都是讥讽。
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对小江爷的客套。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怂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小江爷”的。
毕竟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
谢宇当时在市一中因为多次打群架而遭到校方劝退，家里托了不少层关系才勉强让他进清江开明借读。
淮城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名声早在他到之前就已经臭名昭著了。
那会儿的谢宇心比天高，压根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还四处向人打听你们初中部的扛把子是谁。
得到“初二十六班，许江年”这个答案后，谢宇还专门跑去十六班的班级门口打探情况，想见识一下这位初中部扛把子到底有多牛逼。结果就发现了男生端端正正地坐在吵闹的班级里写作业，看着挺老实的，丝毫看不出有扛把子的气场在身上。
直到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谢宇喊来的不少人都被小江爷带来的人撂倒了，那次还险些对他下死手。
那个年龄段的小少年正处于发育期，个子不太高。
小江爷手里把玩着一柄折叠式匕首，是那种开过刃的。印象里，他当时的表情很可怕，脸上明摆写着“闹出人命又怎样？”的冷漠，眼神里带着一股阴沉又尖锐的戾气。
冷不丁笑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刀把，然后用了狠劲往地面插去。
轻狂不怕事的小江爷只记得当时看谢宇的表情挺逗，就想吓吓他，没成想那把刀直接插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就此成为阴影。
再后来谢宇就退学了，不知道是不是不敢惹这尊“大佛”了，连夜跑去本市一所职校就读。
上次打听到小江爷的事情，还是他在市物理竞赛上夺冠，紧接着没多少天又被学校停课回家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谢宇觉得他八成把人家打住院才被制裁的。
今天这事儿说实话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出于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兄弟喜欢的女生跟周郃走得很近，就想借着机会教训一下，自己还能在兄弟们面前威风一把。但要早知道自己打的这人是这佛爷的弟弟，当初说什么也不应该帮这忙。
许江年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周郃，平静地说：“不出头，来领人。”
“没打完就再打，动作快点，昨晚熬夜了，我得回去补觉，别浪费时间。”
语气冷冰冰的，很欠揍。
谢宇：“……”
周郃：“……”
狗腿子：“……”
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
我日啊，这小江爷够残暴的，自己兄弟都不管。
您确定是来领人的，不是来收尸的？
谢宇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丝茫然，大脑宕机了下，不明白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能让曾经那么“冷血”的一哥们立地成佛。
“喂，这不合规矩吧？”
谢宇倒是沉得住气，不想惹许江年就没有出声。不过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忍不了了，也不晓得这人什么来头，从刚刚进来一直不以为然，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态度非常不端正，“你弟弟想抢我女人，这事儿得给我个说法吧？”
许江年没说话。
那人受够了他一副把所有人当傻逼的模样，往前几步从人群中走出。身形看着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结实，很壮，恶狠狠地瞪着许江年。
“你挺牛逼？”社会哥用手拍了拍许江年的脸，“宇哥喊你两声小江爷是给你面子，这脸给你，你别不要。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你连给我们提鞋都不——”
话音还未落，许江年一拳砸在他脸上。
下了狠劲，甚至可以听到拳头撞在肉上的闷响声。
社会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倒在地上。而后，他又拿起桌上只剩半瓶的啤酒浇在社会哥头上。
“小江爷当然要脸了。”
许江年垂眸，神情漠然地盯着社会哥，勾唇笑了下：“小江爷今儿送你份见面礼。帮你开个瓢。”
社会哥眼里全是惊恐，声带仿佛被他掐住似的，想叫却叫不出声。小江爷不紧不慢地坐在他身上，“哐当”一声玻璃瓶破碎的脆响，掌心攥着瓶口的手臂果断落在社会哥的脑袋上。
不出一会儿，就有血从脑门处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社会哥嘴巴张了张，呜咽下一口气，似乎是想出声。
场面安静了几秒。
虽然不想惹这尊“大佛”，可这么多人在，谢宇这个当大哥的要是不上去替兄弟们出这口恶气自然是不合理的，带着几个人一举冲上去，和许江年打作一团。
趁着场面混乱，周郃借机从后面溜出去喊人。
—
“我去，小江爷屌啊，实力不减当年。”
等宋璟尧带着一帮小兄弟赶到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吃疼的呜咽，场景别提有多凄惨了。
他见许江年拿着根甩棍，周围躺着一圈人，随即夸赞道。其中最惨的非属那个社会哥了，混战的时候还被几人误伤了。
“别给你江爷这张脸打坏了，靠它吃饭呢。”许江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用甩棍的头戳了两下刚才打他脸的人，低声像是威胁。
“小江爷不屌谁屌啊，”之后转头看向宋璟尧，“你怎么来了？”
宋璟尧往前勾勾下巴，似笑非笑道：“少个人不知道啊？”
许江年再看向原本周郃躺的那个位置，没多震惊这人把自己卖了，语气平淡：“跑挺快的。”
“都散了吧。”
宋璟尧从口袋里掏出几盒新的香烟递给那几个自己喊来的人，拍了拍许江年的肩，招呼：“我们也走吧。”
从台球厅出来往西走十分钟就到了新城区，一路上两人无言。
直到看见熟悉的街道和过往的人群，宋璟尧才缓过神来问：“你打架去怎么不喊我一声，万一没打过怎么办？”
许江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谢宇那群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中看不中用，欺软怕硬的主，我一个就够了。”
宋璟尧朝右瞥一眼。许江年的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不长，嘴角估计是挨人偷袭了一拳，衣服上落了许多灰，不知情的还寻思他刚打完仗呢。
“去医院包扎下？”
许江年摇摇头：“店里还没忙完。”
“大哥你都这样了还回店里忙呢？”他皱着脸。
许江年眉梢上扬：“回店里包扎得了。”
往左再走几百米就到他们的学校了，许江年回店里还得再往前走。
这时，他口袋里的时间突然“嗯嗯嗯——”的震动起来。他随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喂，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刚刚我去教务处给我来电话，说我们班来了个学生把文理分科表要回去重填了，你想干什么？”
许江年悠悠道：“我想选文科。”
“什么玩意儿？你打算选文科？你没睡醒吧？”
“你知不知道文理分科对你们这个阶段来说有多重要，真以为这就是张纸让你随便乱涂乱画呢？这关乎到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我平常是不是给你好脸给多了，马上给我把表原封不动的交回去！”
“听到没，臭小子？！”
电话那头的人撒着野火儿，许江年当即就给挂断。
听到动静的宋璟尧挑眉：“谁给你打电话了，不会是你妈吧？”
“差不多，”许江年表情不好看，“谭妈打的。”
谭妈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原名叫谭怀远，主教理科的。因为是个事儿妈，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喜欢叫谭妈。
恰巧路过学校，许江年下意识地抬头望一眼校门。
西门没有东门热闹，人本来就少，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周围更是一片冷清。但眼下，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而且从门口还出来了两个人。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听不到两人叽里咕噜在说啥。
许江年一时间看入了神。
和舅舅说话间，鹿星桃不知道怎么的，冷不丁扫了一眼对面的马路，视线与那里的少年自然相遇，仅两秒，互相都没太在意，很快便转回去。
再回眸，两人只扫到了对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