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白宴棠端着刚煮好的醒酒汤,小口小口的喝着。何砚安将青叶准备的袋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白宴棠抬眸扫了一眼,汤里的水汽氤氲着她的眼睛,看不清眸中神色。

    半晌,她放下碗,指尖挑起袋中衣物,开口道:“这是什么?需要我换上?”

    何砚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另外挑起一个话头:“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明年高考了?”

    白宴棠点点头,说了句是。

    “唉……这件事,让我说出口着实有点为难。”何砚安用手撑着下巴,眉头拧的能夹死只蚊子。

    “为难便不要说了。本小姐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白宴棠说完,转身欲走。

    “哎哎哎,别走!”何砚安心想,这女娃脾气怎么还那么冲。“我是真有要事说,你父亲拜托我将你送进娱乐圈发展!”

    “……”白宴棠顿了一下,步子没停,继续沿着蜿蜒的楼梯走上去。

    这时,门口传来开门声,伴随着佣人齐刷刷的声音:“家主好。”徐道走进客厅,看了眼正在对峙的两人,然后端坐在了沙发上。

    “哭哭,你下来。这件事,我要同你好好说说。”

    白宴棠挑了挑眉,和何砚安一道在客厅坐下了。

    “自五年前起,你和笑笑就常常在海棠花下醉着。眼下他已经出国学商几年了,我心想着无人作陪你总会收敛一些,可日子久了也不见你有所转变。”

    他长叹一声,捋了捋面颊上的短须:“近日锦盛想进军娱乐圈试试水,便派你去探探前路,锦盛是徐家企业,你是徐家长女,这件事情你责无旁贷。眼下你还有一年高考,我拜托了何砚安替你寻了个师父,铺平了进圈的路。”

    白宴棠默了一会儿,好像也觉得自己以前的作为有些混账,于是道:“那便听从父亲的安排。”

    何砚安吐出一口气,将桌子上的衣物又提了过来:“我给你寻的这位师父,可是位大人物。能不能入他的名下,还得看你的造化。眼下,我们先投其所好,把这身衣服换上。”

    白宴棠提着袋子上去换衣服了。下面的两个男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徐道先发问了:“砚安,你办事我一向放心。但我还是要问问,此番拜的是何人?”

    何砚安也不打算隐瞒,开口道:“程墨竹,近日那位新晋影帝。”

    徐道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道:“就是那个在颁奖礼上缺席,他经纪人替他领奖的那位?”

    何砚安额上划过三根黑线,真是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这个中缘由他自然知晓,只是不能与外人道明。就因为这事,被黑粉追着车骂,成为程墨竹演艺生涯上被喷的最惨的一次。

    徐道又接着说:“虽然不知晓他缺席的缘由,但每个人有他自己的苦衷。能拿到影帝的奖杯,实力绝对不容置疑。砚安,此番有心了。以后有用得着锦盛的地方,尽管开口。”

    “伯父,身为师父唯一的徒儿,这些都是何某分内之事。倒是伯父您,自师父去世以后,精神样貌都衰减了不少,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

    徐道摸了摸有些灰白的霜鬓,讪笑一声:“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唉,这些年,我确实过的不太好。”

    两人正说着,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少女自上面一蹦一跳的走下,栗色微卷长发用黄色丝带扎成一束,肌肤盛雪,漂亮的像是四月初开的海棠。弯弯的峨眉下方露出一双纯真素洁的眼睛,轻轻一眨,漾开潋滟波光。鹅黄色的短裙下露出修长的双腿,匀称又有力。

    何砚安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进娱乐圈的好苗子。二人跟徐道打过招呼,一起走出门外。

    ……………

    山峦起伏,远近交错,青翠的树木枝繁叶茂,山雾在顶端缭绕,山峰隐现于云间,像是一片飘然的雪在山顶卧着。清风微拂,传来阵阵草木的气息,白宴棠同何砚安下车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恢弘的山间画卷。

    “东都不周山。”白宴棠轻轻念出名字。不周山是东都第一大山,其山脉延绵千里,每天来清越寺上香的游客络绎不绝。

    东都是首都,位于国家的北部,是华国政治和经济的枢纽。

    “不错,正是这里。”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拜师前还要来清越寺给他烧两柱高香?”她望着眼前弯弯曲曲的山路,烟灰色的阶石缠绕山脚,一路隐进树林深处。朱红色的柱子,黛青色的瓦墙,清越寺耸立在山腰处。

    何砚安并未言语,只是挥手让她跟上。近日来清越寺拜神烧香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跟着网上风气前来打卡拍照的少男少女,几人结伴说说笑笑,身上的禅衣花花绿绿,这露一点肩那露一点大腿的。

    “但愿不会伤了佛祖的眼。”白宴棠在心底给佛祖插了柱香。

    两人爬上山腰,正欲踏进清越寺的门槛,背后传来一道欠扁的声音:“哟这是,白小姐吧,今儿怎么有空来寺庙上香了。”

    白宴棠回头,眼前的男子头顶戴着副黑色墨镜,嘴边叼着根烟,身上又红又绿的衬衣半敞开,怀里搂抱着个娇滴滴的姑娘。

    她皱了皱眉,眼中带着不解,显然是没认出来者是谁。

    何砚安问她:“这谁?”他印象里东都好像没有这号人。

    白宴棠摇摇头,道:“不晓得,大约是脑袋被驴踢了。”说罢,她转身欲走。

    “我是周帝呀,小时候和你在西泊城一起玩的呢。”那男子邪笑着看她。

    他怀里女子嗲嗲地出声:“周公子,您唤她做甚,是月儿不解您的意了嘛?”

    白宴棠仔细的回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拎出一个被她揍得眼泪鼻涕纵横的影子。

    “白宴棠,你们锦盛内讧,徐家式微到需要来求子啦?还有你旁边站着的不男不女的那个,是你新养的男模吗?你这品味也不咋地嘛。”周帝拍着腿大笑出声,周围的游客纷纷被他惊的回头。

    何砚安额头青筋狠狠的跳了跳,握着拳头正准备动手,白宴棠拦住他:“稍等,我来。”她能揍他一次,自然就能揍第二次。

    周帝放开怀里的女子,摩擦摩擦拳掌,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今日挑衅,为的就是报小时候被白宴棠按在地上搓磨的仇。他就不信,以他成年男子的体型,还打不过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姑娘。

    “看招!”他大吼一声,摆出姿势。

    白宴棠本在他十米开外,在他吼那一声的功夫里,一个眨眼就来到了他面前。她伸出腿轻盈的往他膝盖一扫,周帝的腿就控制不住“扑通”跪下了一条。

    她右手瞄准他的门面一拳挥过去,鼻梁骨应声而断,猩红的血液哗啦啦的直流,落满他的衣衫。左手擒住他的手腕将身一扭,另一条腿也跪下了,整个过程用时竟然不到十秒钟。

    何砚安拍手叫好,他没想到,白宴棠还是和以前一样武艺超群。他心里暗暗替程墨竹捏了把汗,不知道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能不能降得住她。

    那周帝眼看打不过白宴棠,气急败坏的大喊:“保镖!保镖呢!你们干白饭吃的!”

    何砚安“喔吼”一声,这是打不过就拉帮结派了。

    两个穿便服的肌肉男迅速抵达战场,看到他的惨样,摸了摸后脑勺,道:“老板,刚刚不是你让我们滚远点吗?”

    “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打她!往死里打!”

    白宴棠不耐烦的“啧”一声,手腕发力,周帝就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她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你很吵唉。”

    周帝被她一脚的力踹的止不住向前,一个翻身滚下石阶,咕噜咕噜的滚了好远,树林里的鸟被他滚下的动作惊的飞起一片。

    她抱胸看着这出好戏,心道:“这周帝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团着团着就滚走了。”

    白宴棠见两个保镖还傻呆呆的立在原地,出声道:“还不追?周家继承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急急忙忙的去追。

    “走吧,带路。”解决完周帝,白宴棠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庙里的住持早就被这里的动静惊到了,眼看事情平息,才出来迎接二位。他朝两人拱一拱手,道:“何先生,此番前来…”

    还未等他说完,何砚安便道:“开路,竹坞清。”

章节目录

一樽梨花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惊觉笔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惊觉笔墨并收藏一樽梨花愿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