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门回到玄宗魔教后,他也未曾放松警惕,日日守在小掌门身后。若不是有他在,桑护法也不会放心让小掌门和憨爷有所接触……

    这几日我很少见到他,还以为他随桑护法去宁安国了,抱歉小掌门,是我疏忽了。”

    白慕鱼说着,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趴在鱼藏耳边,声音很轻但神情很严肃的说道:“小掌门,七寸已经死了,从现在起,不要再和憨爷接触了。如果有事非去要见憨爷,务必我和一起去。”

    鱼藏:“为什么啊?现在不是再说死人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憨爷了?”

    白慕鱼沉默许久后,说道:“憨爷他……有可能会伤害你。”

    鱼藏总觉着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想了想好像桑无枝临走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鱼藏不明白,憨爷他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还未等鱼藏说出心里的疑惑,就见白慕鱼突然蹲下来对着地上的土坑猛然打出一记掌心,瞬间尘土飞扬,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尘埃散去的时候,地面上的土坑变大变深了许多,鱼藏低头仔细一瞅,发现坑里竟然全是尸体!横七竖八堆在一起。

    七寸的尸体只是微微有些腐烂,而这些人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恶臭冲天,上面爬满了蛆虫。

    鱼藏只瞧了一眼就恶心的直想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鱼藏捂着嘴巴,强忍住恶心,问道:“这……些人是……”

    白慕鱼瞧鱼藏脸色不对,赶紧将尸体埋了起来,他动作极快,不多时一切便恢复如初。

    竹林里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鱼藏却什么都看见了,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从他们身上遗留下来的配饰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玄宗魔教的人。

    而且……那些配饰看起来很眼熟,尤其是挂在他们腰间的玉牌,和七寸身上的好像啊……

    鱼藏仰头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们也是……保护我的死士吗?”

    “对不起小掌门,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白慕鱼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鱼藏,突然有些后怕。他一把抱住鱼藏,“小掌门幸好……你没事……”

    白慕鱼在说什么,鱼藏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现在她脑子里满是腐烂的尸体,背后的冷汗早已浸湿衣衫。

    怪不得老妇人一直叮嘱鱼藏,务必要好好的查一查,原来凶手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鱼藏看着地上死去多时的七寸,脑袋止不住地发懵,自言自语道:“你……你们都是……因我而死吗?”

    七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去的身体、破碎的头骨、沾着泥土的嘴巴……一切都静悄悄的。

    尸体不会说话。

    七寸死了,其余的死士也全都死了。

    恍惚一瞬间,也好像已经过了许多,那些保护鱼藏的人悄无声息的死了,鱼藏却活着。

    毫不知情的活着……

    鱼藏弯腰向七寸,还有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死士鞠了一躬。

    “抱歉啊,愚钝如我,直到现在才认识你们。”

    胸口下的疤痕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鱼藏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所裹挟,巨大的悲伤像海啸般呼啸而过,压在心头,压得鱼藏险些喘不过气来,疤痕所在的地方像有个绞肉机在不断搅拌着里面的骨肉,直到搅成一摊烂泥。

    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意识剥离于身体,逐渐变得模糊……

    但是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鱼藏听见白慕鱼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鱼藏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哭出来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鱼藏只能忍痛将七寸重新埋在地下。

    阳光照在竹叶上,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在竹间小道上洒下点点碎光。

    风吹竹林,一片婆娑。

    根据老妇人的猜测,杀死七寸的应该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可鱼藏调查一番后,发现七寸身边好像……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他是个哑巴,性子又孤僻,据说脾气也不怎么好,平常总是独来独往的,身边别说是亲近的人了,就是平日里见面时,能和他打声招呼的人都没几个。

    刚开始调查就陷入了僵局,鱼藏不得不转换思路。

    她问白慕鱼:“玄宗魔教里比七寸厉害的高手都有那些?”

    白慕鱼想了想了,只罗列出了七个人名。

    其中有去支援宁安国的桑无枝,以及跟在桑无枝身后的两个左右手,还有三人已经死了,死于平阳道一战。

    最后一个是憨爷。

    鱼藏:“你的意思是……憨爷也有嫌疑?”

    白慕鱼提醒鱼藏:“憨爷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他失控的时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二人正讨论着,四位掌事叩响了房门。

    他们手里拿着纸和笔还有小本本,看样子是来向鱼藏汇报工作的。

    为首的掌事大人瞧了瞧鱼藏,又瞧了瞧鱼藏身后的白慕鱼,犹犹豫豫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鱼藏:“咋了?嗓子坏了?哑巴了?”

    掌事大人:“没有没有……小人的嗓子好得很,今日来是向小掌门汇报玄宗魔教内部的财务状况的……”

    他故意将玄宗魔教内部这六个字说的极重,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瞥向白慕鱼。

    鱼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自从得知七寸死后,白慕鱼就一直跟在鱼藏身后,不肯离开半步。

    鱼藏知道白慕鱼这也是为了她好,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不懂装懂道:“说呗,这里又没有外人。”

    掌事大人又看了眼白慕鱼,问道:“小掌门确定没有吗?”

    鱼藏睁大眼睛道:“没有啊。”

    掌事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掌门说没有外人那便没有吧。低头翻看手中的小本本汇报起了情况。

    他说的很详细,鱼藏听完后,脑海里只浮现出两个大字——没钱!

    掌事大人忧心忡忡的合上小本本问道:“小掌门您看……如今这个情况真的不需要再接些“差事”吗?”

    鱼藏不假思索的回道:“不需要。”

    掌事大人颇为无奈道:“那钱……”

    “开源节流呗。”鱼藏打断道。

    “什么意思?”

    鱼藏:“我负责开源,你负责节流,也就是说赚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省这点花。”

    掌事大人颇为不放心的问道:“敢问小掌门是想到什么赚钱的法子了?”

    鱼藏嘿嘿一笑道:“保密。”

    这下掌事大人更不放心了,领着其他三位掌事满脸愁云的来,又满脸愁云的走了。

    临走之前鱼藏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你认识七寸吗?”

    掌事大人摇头道:“不太熟。”

    鱼藏:“那你知道玄宗魔教里面谁和七寸比较熟悉吗?”

    “和七寸比较熟悉的人……不就是小掌门您吗?”

    鱼藏突然感觉被噎住了,“除了我呢?”

    掌事大人:“那还真没有了……”

    鱼藏:“他平常都不跟别人接触吗?”

    掌事大人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捂着嘴压低声音对鱼藏说道:“小掌门除了您,七寸他平常还和憨爷有所接触,二人不对付经常打架,哎,小掌门你突然问这个,是不是七寸受伤了啊?如果是,那肯定是憨爷干的!”

    鱼藏:“七寸和憨爷为什么经常打架?”

    对于这个问题,掌事大人感到颇为震惊,“因为啥?还不是因为小掌门你嘛。”

    鱼藏:“这关我什么事啊?”

    掌事大人说,大掌门鱼浮在给鱼藏挑选死士的时候,憨爷一直默认自己是最佳人选,死士统领的位置非他莫属。

    没想到最后大掌门选了七寸。

    憨爷认为是七寸顶替了自己的位置,对他怀恨在心,处处挑衅七寸,可七寸有大掌门撑腰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青铜戟没有出现之前,二人武力相当,谁也不服谁。

    七寸立下规矩,不许憨爷插手死士的事,憨爷却不管不顾,时常混在死士里,去申山偷偷看望鱼藏。

    后来七寸将此事上告了憨爷的师傅,也就是桑护法。

    桑护法得知后很生气,直接禁了憨爷的足,不许他私自踏出玄宗魔教半步。

    二人之间的梁子就这样越结越大……

    掌事大人的话无疑又加重了憨爷的嫌疑,鱼藏手托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位掌事走后,鱼藏还在发呆。

    白慕鱼喊了她一声,问道:“小掌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鱼藏:“我想去和憨爷聊聊。”

    “不可以。”

    鱼藏料到会被拒绝,两眼滴溜溜地打着转,不知在想什么鬼点子。

    “好吧……”鱼藏什么都没说,白慕鱼反倒率先松了口,“我和你一起。”

    每次过来,憨爷的房门总是紧紧闭着,鱼藏站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始终没有叩响房门。

    万一真是憨爷怎么办?

    如果憨爷杀了七寸,那她要……杀了憨爷吗?

    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憨爷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他身上依旧捆着锁链,每走一步锁链就叮叮铛铛响个不停。

    鱼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用锁链砸脑袋……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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