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明禾就请了半天的假。

    她只是宣称着自己有些事情要解决,于是就带着行沐,离开了研究院。

    按照闲仁章的话来看,他隶属的这个组织对她有很深的误会。所以,也有可能,是这个组织想要刁难她,盗取了她团队的种子。

    不过,毕竟这涉及到了怪力鬼.神.这种敏感的问题。虽然她之前遇到过能接受植物成精存在的人,比如赵青延,但是这毕竟是少数的人。

    大多数对待异类的态度,往往是避之若蛇蝎的。

    顺着闲仁章提供的路径,明禾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神秘组织的中心。

    更意外的是,明禾轻而易举地见到了神秘组织的首领。

    那是在一个空旷的厂房。厂房的中间有一把华美的宝座。一个人坐在上面,他旁边站着一长排的保镖。

    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那里,双手背后,双腿与肩同宽,黑压压的,无形之间带来一种令人胆寒的震慑感。

    首领穿着西装,正在悠悠地喝茶。看见明禾两人进来了,便将茶杯放在一旁保镖们的手上。

    “我早就料到,你会来到这个地方了。”首领说。

    “……你是?”明禾问。

    首领一听这句话,就炸毛了,说:“我们明明见过面的,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呀。”明禾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但是面上装作恍然大悟。

    “好,那我是谁。”首领面无表情地说。

    “……”明禾向行沐投来求助的目光。

    行沐轻轻咳了一声,说:“他是方舟。”

    然而明禾脸上的表情仍然是一脸疑惑。

    “就是,那次庄洋邀请你去国内农学交流会,接我们去会上的那个人。”行沐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明禾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

    方舟的嘴角微微勾起。

    “是那个花枝招展的,西装男?”明禾说。

    方舟的嘴角凝固住了。

    方舟怒了,指着明禾破口大骂,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没有良心!”

    “前世,我从漆黑的世界中醒来,费劲所有心思想要生长起来。当我看到阳光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我未来的美好生活。”方舟咬牙切齿地翻旧账,“然而,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了不让我活下来,你居然还采用了如此残酷的手段。”

    方舟抹了一把泪,说:“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只感觉我整棵植物就像是架在烈火上翻烤。而到了夜晚将临的时候,我只感觉如坠冰窖。

    平日里,我总是上顿不接下顿。要么涝得我都要发霉了,要么旱得我口渴,两眼发黑。可是,就当我长出来了一截身子之后,你,残忍地将我拔出来了!”

    “不对呀,凭我对我前世的了解,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会随便拔植物的那种,散仙。”明禾看了一眼行沐,回过头来真诚地问方舟,说,“你是什么植物?”

    “当然是牛筋草了!”方舟强调,“你从我的名字里就可以听到我的坚强。”

    “牛筋草这种植物根系极其发达,还很容易跟其他植物竞争阳光和土壤里的养分。”明禾说,“但是,我的前世应该对所有植物都是平等看待的态度,所以,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拔掉草。除非,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方舟一时语塞,接着义正言辞地说,“我是靠自己本事赢来的。因此我享受更多的阳光和养分,有什么错的?”

    “你确定这种竞争是很好吗?”一直沉默不语的行沐突然开口,说,“公平公正的竞争当然没错。然而,你在你口中所谓的竞争基础之上,还吸收其他植物的营养,将它们彻底榨干。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竞争?”

    明禾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了几幅沙漠的灌木的茎干长出的“三叶草怪病”。

    “它们自己弱小,关我什么事情。”方舟说。

    “所以你自己弱小,关她什么事情。”行沐用方舟的话回驳方舟。

    方舟一时语塞。

    明禾的视线落在行沐身上。

    此刻的行沐很冷淡,就像是一块青绿的玉石,触碰时,是一片冰凉。

    行沐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其实在那个院子里,你用根部榨干的植物,可不止一株两株,而是一大片一大片。如果你被晚一点发现的话,那片院子恐怕会成为你一个.草.的快乐天堂。”

    “那……她把我拔起来了,难道不应该愧对我吗?”方舟说。

    “你也吸干了那么多的植物,你怎么就没愧对它们呢?”明禾此时插入了话题,用方舟的逻辑回驳了方舟的话。

    方舟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

    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赶忙说:“退一步讲,难道你就没有做错什么吗?”

    方舟放在扶手上的手猛然抓紧,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在那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那么久。”

    “可你完完全全是能修炼成人形,然后离开那个院子的呀。”行沐咄咄逼人,“你榨干的那些植物,又很多都是临门一脚就能化成人形的。再说了,这个院子的气候并不是她一个散仙决定的。”

    “她完完全全可以花费自己的仙力来保护我呀。这样,我就不会榨干那些植物了。”方舟说。

    “你这个.草,未免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明禾可算是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扫了一眼有些慌乱的方舟,说,“你明明有能力离开这个恶劣的环境,可是却一边在口上抱怨这件事,一边在又仗着自己的能力欺负其他植物。说到底,你不过是在享受着武力凌驾在其它草之上的这种优越感罢了。”

    方舟的面容逐渐写满了慌乱。那是自己心里最隐秘的想法被戳穿之后,有些恼羞成怒的慌张。

    明禾不去理会方舟的想法,只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我把你拔掉后,你之所以会恨上‘我’,不过就是因为你觉得有了一个比你更强大的人制裁了你,而你的不甘心化成了怨恨罢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是你的问题。”方舟咆哮道。

    “那你以‘我’的视角来看好了。你家的院子本来种着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然而,突然有一天,院子里长满了许多的杂草。原本的花花草草在杂草的笼罩之下,不得不苟延残喘,但终究像是被针对了一样,奄奄一息,即将撒手人寰,乘鹤归西。这时候,你会怎么做呢?”明禾看着逐渐崩溃的方舟,说,“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拔掉这些杂草了。”

    方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的气息。

    明禾见到方舟的心态崩了,便给行沐一个眼神。

    行沐趁方舟一个不查,迅速逼近方舟,同时以手为刃,捅穿了方舟的身体。

    方舟的身体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干瘪。他眼里的疑惑,崩溃,怨恨则凝固在了这具干巴巴的皮上了。

    与之相对的,是行沐的唇色越来越妖艳。

    行沐收回手,回头,缓缓微笑,就像是一朵沾着鲜.血绽放的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捕捉着所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陪同他一同坠入欲.望的深渊。

    明禾想到她上次给行沐喂药,突然有些面红耳赤。

    她刚想说写什么,就感觉到了冰凉的液体划过她上唇。

    明禾一顿,抬眸便对上行沐的视线。

    行沐指了指明禾的鼻子说,“……你的鼻子,好像,流血了。”

    明禾用手抹了一下,低下头查看,发现果真如此。

    她尴尬地咳嗽几声,假装自己很忙一般,用袖子想擦干净这些血液。

    “需要我帮忙吗?”行沐看着有些慌乱的明禾,好心地问了一句。

    “咳咳,不,不必了。”明禾低下头,解释地说,“也许是在沙漠里,太干了。所以就……”

    但是,在正主面前流鼻血什么的,未免也太让人脚趾扣地了。

    明禾心乱如麻,但听到了脚步声。

    行沐在靠近她。

    她被行沐抱住了。

    接着,行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明禾的瞳孔骤然放大,同时,嘴角无法抑制一般地向上扬起。

    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将开心形容成掉进了糖罐子里面了。

    她此刻的心情,就是甜滋滋的。像是吃了好几吨的蜜糖。

    吻很轻,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样,应该就会好一点吧?”行沐的声音在她头顶上传来,带了笑意,“我在网上看到了,说是这个方法特别厉害,能够迅速治愈很多的伤痛。”

    明禾被他拥入怀中,能够很清晰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便说:“这个方法这么厉害,那如果其他人也很难受,那你也会咯?”

    “不会。”行沐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方法说了,不能对任何人使用,只能对最最亲密的人才能使用。”

    “哦?”明禾说,“那这么说来,我就是你的……”

    明禾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明禾推了一下行沐,离开了行沐的怀抱,掏出手机。

    是方葵打过来的。

    “明禾姐姐,跟你说一件好消息!”方葵的声音很雀跃。隔着屏幕,明禾仿佛都能看见她此刻兴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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