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响起,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张元浑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梦中他成为邪修,然后不小心让斩邪剑侠给盯上了,直被那金色巨剑斩成血雾。

    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苍白脸色和黑眼圈。

    “要不要再等几年,且看能不能找到重塑根基的极品灵种,有仙灵空间,只要有种子,重塑根基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当邪修实在是危险啊。”

    张元无奈暗叹。

    “咚咚。”

    名为莫山水的黑瘦男子敲门进来。

    昨晚上,他和张元躺床上聊了大半个时辰的灵植经验后,似是看出了张元对于睡同一张床的抗拒,借口去密室修行了。

    此时,他脚步深沉地走到张元身边,捏着一张传音玉讯,面露惋惜之色。

    “莫兄。”张元打了个招呼。

    “白鹤山万道友昨晚凝练阴神失败,含恨坐化了。”

    “这……”

    “莫某打算前去白鹤山吊唁,张老弟……”

    “同去。张某当年蒙受过万老指点。”

    万鹤,散修出身,百岁之龄,十年前就是炼出一百零八道法力的炼气大圆满修士,还是一位初阶中品灵植师。

    其素来仁义,广结善缘。

    原身当年偶得其指点,承了其情。

    此番前去吊唁,是应有之理。

    赶到白鹤山的时候已是辰时。

    不少人已经先到了一步,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散修。

    莫山水交游广阔,时不时地有人和他招呼。

    张元跟着他身边,向着山上的灵堂走去,沿途听了不少消息。

    其中一道信息,让张元颇为震撼。

    据说万鹤坐化之前,曾当着儿孙门徒的面,含恨长叹:“可恨可恨,若老夫再年轻一岁,若老夫当年再勤勉一些,何至于阴神夜游溃散……仙道无情啊……”

    炼气之上是阴神,一旦冲得阴神夜游,蜕凡悟真,则能凝练阴纹,寿五百载。

    东城那几个有名有姓的炼气后期大圆满散修,最有希望成就阴神的就是万鹤,却不想他因为多蹉跎了一年,含恨而终。

    “修行漫漫,朝夕必争啊。”张元暗叹,想到了自身。

    重塑根基的极品灵种何其罕见,真说起来,十年、几十年乃至到死,也未必找得到。

    他等不起。

    他都而立之年了,才十一道法力,要炼出一百零八道法力,即便是根基未毁之前,以他的功法和资质,也是猴年马月之时了。

    唯有走邪道,重踏修行路,才不至于到老一场空。

    至于危险……

    修行路上,哪里不是坎坷崎岖?

    没得选啊,逃避不是办法,唯有迎难而上了。

    一路沉默地赶到灵堂之外,人满为患,却无人喧哗。

    他们有人扼腕叹息,有人满脸哀色,有人泫然欲泣,有人压抑痛哭……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莫山水和张元上前吊唁。

    两人取了灵香,受人指引,进入灵堂,先后行礼上香。

    接着,受了孝子还礼,两人退到一旁,打算从侧门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有些动乱。

    守在灵堂的万鹤之子、炼气后期的万鸣见状,正要发怒,却听到外面的知客唱起了名。

    “云雾大宗真传弟子——孟蝉衣仙子,携城主府少主宋吉、苏家苏玉……前来拜祭!”

    众人一片哗然。

    万鸣愣了愣后,满脸潮红,与有荣焉。

    只是他根本想不通,他爹不过是清河城的一个老散修,何德何能,能让云雾大宗的真传弟子前来拜祭?

    须知云雾大宗的真传弟子只有地煞之数,每一个都是资质绝顶,人中龙凤,将来是要挑大梁的。

    于他们而言,凝聚阴神、练就阳神大有希望,即便是蜕变出元神,成为名震云州乃至整個长明仙国的大修也是有可能的。

    不容万鸣多想,身穿月白道袍的孟蝉衣领着宋吉、苏玉等人来到灵堂前。

    万鸣连忙躬了躬身子,做好了还礼的准备。

    孟蝉衣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入堂先是盯着万鹤的遗像叹了一口气,

    接着四下打量着,目光在张元脸上顿了下,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

    张元眼中的惊喜化作愕然。() ()

    这时莫山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一起退出灵堂。

    片刻后,两人下了白鹤山,莫山水借口有事,在分岔路口和张元抱拳告辞,施展御风之术远去。

    张元施展粗浅的奔行灵技,跑向东城坊市。

    ……

    东城坊市,名为三柳的老巷有一座古旧的宅院,张元目前租住在此地。

    这里灵气稀薄,连无品洞府都算不上。

    坊市中类似的地方有很多,都是一些混得差的小散修居住。

    饶是如此,一个月也要两枚法钱的租子。

    混得好一点的,都去坊市外面、灵气俊秀的山河之地租住一些无品洞府。

    而一些散修精英,手头阔绰,能租住甚至购买入品的洞府。

    比如莫山水的隐霞谷就是初阶下品洞府。

    取出令牌,打开护持宅院的简易阵法,张元寻了张椅子坐下,面露回忆之色。

    “如今她是大宗的真传弟子,身份高贵,前途远大,而我只是不成气候的小散修,难怪她装作不认识……

    不认识也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本身就是大麻烦,真有什么事情牵连,我现在这种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张元忍不住自言自语。

    记忆中,原身的师父未死前,和孟蝉衣的父亲是至交。

    原身和孟蝉衣算是青梅竹马。

    两人第一次玩的游戏是躲草丛比尿尿,看谁尿得远。

    结果蹲着尿的输了,哇哇大哭。

    再后来稍微长大一些,孟蝉衣的父亲陨落在禁地之中,她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原身就把孟蝉衣当做妹妹照顾。

    教她修行,教她种田,教她去城外的山脉中探险……

    好几次孟蝉衣不小心招惹了山里的山精野怪,还是原身拼着受伤保护她才安全脱身。

    十五岁那年,孟蝉衣突然找不到了,和她的母亲一起消失在清河城。

    为此原身还伤心了很久。

    想不到时过境迁,故人相见却不相识。

    东城,某座中阶洞府。

    孟蝉衣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云卷云舒,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姐,接下来是去见那个张元吗?”身旁,一身鹅黄长裙的女子轻声问道。

    “不必了。”

    “可你的心境不稳……虽说万鹤那边的恩情还了,但那张元对你的影响更深。”黄裙女子急道。

    当初,孟蝉衣能成为云雾大宗的弟子,正是万鹤的举荐。

    “灵堂之上,已经见到他了。”孟蝉衣语气平淡道:“本打算以真传弟子的权利,收他为杂役弟子,带到宗门里去,可是见到他的时候,却又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而他三十岁,才十来道法力,气息晦涩……不一样了,去了宗门,也无甚培养的价值。”

    “可……”

    “放心吧,我已明本心,心境再无破绽。”

    “是。”

    “执念既然破了……”孟蝉衣说着,取出两件法器:

    “靴子和法衣,就让他挑一件吧,了了这段因果。”

    “是。”

    黄裙女子眼见得要出门。

    孟蝉衣忽又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

    “等等。”

    “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罢了罢了……若他还念旧情,不肯收下法器,就带他来见我吧。”

    “?”

    “师父说过,勇敢地面对过去的人和事,如此才能坦然面对将来出现的心魔。

    师父也说过修行要结善缘,倘若他还放不下我,念着过去,那便赐他一个善缘。”

    一个时辰后。

    黄裙女子神色怪异地回到了孟蝉衣身边。

    见到张元没来,她既轻松又失望。

    “他收了?”

    “嗯。”

    “挑的是法衣还是靴子?”

    “我刚把法衣和靴子放在桌上,还没说话,他袖子一挥,两件法器都收了……看他不像是师姐说的那种朴实之人。”

    “……”

    “他还托我给师姐带句话。”

    “……说!”

    “祝孟仙子仙道长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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