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留作业这种事对高三已经算是常态了,考完一天的试,晚上也没时间复习,光新发的作业篇子就不少。

    谢时夕看着莫名其妙堆了满桌的篇子叹息,这好像是有必要买个订书机了。

    往常的篇子都被她按科分类叠在一起,塞在桌兜的空隙处,每逢考试扔一回,扔到现在也不剩啥正经的了。

    谢时夕翻了翻桌兜,发现也就语文默写英语作文还留有残骸。

    坚信考试会复习旧篇子这件事,就跟周末背回家的一堆练习册一样,你以为你会复习到地老天荒,实际等到开学前一天,连书包都不知道扔到哪里,里面的东西看一眼都算对假期的不尊敬。

    在经历多次相同且无用的流程后,现在谢时夕已经能心安理得的把篇子甩进垃圾桶,并毫不留念的转身回班。

    心情好的时候她还能哼着歌,蹦蹦跳跳搂着随机好友回班。

    沙尘暴与玻璃窗舞了整夜。

    赶不上西北荒漠的苍凉壮观,不过黄沙一扬,着实是将柳絮毛子都压制住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憋气从校门口冲到教室的谢时夕也不知是何心情。

    悄声推开班门,第一反应看墙边有没有老师的谢时夕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发现班里只有掰面包吃的姨姨后松了口气,昨天实在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来啦,姨。”

    “吃。”

    还没来得及放下打招呼的手就被拽住,豪气的姨姨把整包全麦面包片砸在谢时夕手中,誓必让她把这碍眼的东西在今天全部吃掉。

    叼了一片回座位的狐狸拧开水杯,猛灌一口水就着咽了下去,这切片,就很令狐狸觉得这玩意儿是不是敞口放一晚上了,又干又硬,很全麦。

    “鸽,给我吃!”

    凑合嚼到鸽子出现在视野范围内,趁着她还是只未经生活磨难的单纯模样,谢时夕把剩下的一角塞进鸽子嘴里,迫使鸽子和她分享这“绝世美味”。

    原来不是所有鸽子都喜欢去海边整点薯条,还有某些节食瘦身鸽喜欢跟班里整点全麦面包片。

    就很让狐狸感叹。

    后来内一袋面包都让鸽子在一天内全部消灭,以至于腹胀数日的鸽成功达成减肥效果。

    “你还不上操啊,能不能带着我跟你们打杂去。”万分羡慕接连多日有正当理由逃操的谢时夕,考完试要正常上操的鸽子开始耍赖日常。

    “走,你到时候跟门口趴活。”谢时夕想着杨老师的散养式训练,觉得把摆件鸽放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把她藏在附近的wc里,人不知鬼不觉,逃操新形式习得。

    距离她们登台献丑已经没几次演练机会了,下午自习时间还要去学校的隐藏服化间挑选亮相裙装。

    好在没让她们自备大红裙,要不然谢时夕还得临时委托缝纫机盛给他编织一件,怪费人的。

    倒背如流的演讲稿在一遍又一遍的磨合中有了些许的和谐,或扬或抑的语调也被她们狠狠拿捏。

    其实在一开始,听着这充满青春朝气的演讲,老师们还是脸带笑意,为他们竖起大拇指。

    不过,在排练的次日,由于男女生们把较量音量大小摆到明面上,使得整个教导处范围内被迫听了二十分钟慷慨激昂的演讲,以至于吵到其他老师后,他们被迫分了教室,独自练习。

    所以到目前,谢时夕还不知道男生内边练的如何,反正她敢用名誉担保,成人礼之后,她们将会毫无名誉可言。

    无用担保又多了。

    当那扇尘封的大门被打开,是潘多拉的灾难,还是阿拉丁的许愿。

    顺着门缝望去,原来是谢时夕的衣帽间,多种选择,别样风情都与她无关,拎着大红裙的衣架,谢时夕站在楼道里有些控制不住她扭曲的表情。

    纯正的大红衬着楼道一片死寂,高举衣架的她们显得格外狼狈。

    不高举不行,下半身的裙摆谢时夕觉得得有一米三,在身前比划比划,从头顶到膝盖以下,很有拖地效果。

    而上半身是那种给八十岁老人祝寿,特地独家定制的半袖唐装,隐隐约约的金线不规则穿插在其中,勾勒出龙凤呈祥的美好图案。

    谢时夕觉得她真的压不住这件衣服,太容易折寿。

    “试试吧。”

    认命的各位套上有松紧带的半身裙,谢时夕提到胸口,才正正经露出脚踝,看着洁净无尘的地板,彼此眼中都是抗拒。

    抗拒无效,据说往年的成人礼演讲也都是这一套衣服,算是一中的特有传承 。

    所以除非她们能找到更正更红还成套的长裙,并说服多位古板讲究的老师,才有可能换上一套。

    自我安慰这套起码号码齐全,她们想换多大换多大,结果最后,谢时夕还挑了件不那么合身的上半身,带着回了家。

    还斥巨资放到干洗店洗了一通,毕竟这套衣服历史悠久,曾经的不可控因素过多,还是洗洗安心。

    拿回来谢时夕贴身穿后,才发现大了一圈,又概不退换,只能将就着叹息道,果然隔着卫衣试的数据就是不靠谱。

    成人礼前一天深夜,在鞋柜里偷高跟鞋的谢时夕显得尤为狼狈,本该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她,辗转反侧,目不交睫。

    指针直到2后,谢时夕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躺着,捂着脑袋,终于记起是什么困扰她一夜难以入眠。

    在不那么清晰的记忆长河中一帧一帧摸索过后,被红色长裙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色高跟鞋浮出水面。

    “到时候你们穿着点高跟鞋,台上有气势,什么颜色你们可以自己商量,我建议你们穿黑色。”杨老师的声音仿佛被按了重播键,黑色高跟鞋在她脑海里久久盘旋。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从鞋柜里挑出一双细跟鞋放在门口,摸着黑又回到床上,生怕灯光把司女士晃醒。

    这会儿谢时夕觉得她像个盗墓的,还得是第一次干,不熟练还害怕的无用人士,通常在第一集只有个惊悚镜头的龙套角色。

    躺回床上的谢时夕一脸安详的步入梦乡,在短暂的四个小时后,背着装有演出服的书包,匆匆出了家门。

    成人礼订在下午,午休时间借着宿舍同学的化妆用品和不用插电的卷发棒,被江嘉打造的格外迷人的谢时夕提着裙摆,在楼道间来回穿梭,来适应初次见面的高跟鞋。

    她可不想在登台的时候表演左脚绊右脚,扑倒在全体师生面前,狐狸只想万分优雅从容的站在台前,朝下面黑漆漆的观众行温婉的提裙礼。

    不过这些都是幻想,不着边际的幻想,光是握着话筒上台,就很难让她把裙子提起,所以,到时候只需要微微欠身就可以了。

    在江嘉多次确保妆容无误后,谢时夕踏着细跟,捧着长裙,“哒哒哒”,一个人跑下了四楼,准备去礼堂候场。

    还有一点很值得说,谢时夕的上半身腰线太宽,让整个狐看着就很臃肿,很令同学看不顺眼。

    在集合众人智慧后,现在她身后用了两个夹子把衣服夹起一部分,使得衣服更加贴合她自身的腰线。

    这是好事,但是由于这个夹子的缘故,谢时夕整个人都不能有什么大动作,避免夹子蹦开,候场的时候就很僵硬,只能收着腹坐下。

    还有一件事,松紧带的半身裙可能是质量不太好,谢时夕根本不能让它固定在腰间,否则走两步就会自动脱落。

    这条长裙最终的归宿落在她的胸口,试图鼓起胸腔来将它完美挂在身上。

    在后台洗手台往返提裙的谢时夕感到疲惫,快开始吧,她要受不了了。

    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下,演讲格外顺利,那些烂熟于心的演讲稿,倒着背都不会说错。

    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熟悉的同学,老师,谢时夕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距离分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我们愿做追梦青年,我们愿做追梦中国人。”在掌声中鞠躬退场的她,小幅度的回头再度望向观众席,想把此刻印在心中,和这条红裙一同封存,成为独属于她的回忆。

    林贺永远也不知道,在这场重要的演讲里,谢时夕改动了演讲稿 “盛开属于自己的一树繁花。” 更改成 “盛开属于自己的一片花海。”

    很大胆,上台的前一秒她还在担心,紧张之下会不会说错台词,还好,还好,一切都如她预料般的顺畅。

    谢时夕知道,没有人能听出来,没有人会在意,但是,她还是一厢情愿的改了,她想,难得登上一次舞台,总不能这么无趣吧。

    恰巧,花海,是在她心中有着独特意味的词语,林贺知道吗?

    可能吧。

    她已经不太在意了,这件事更像是她和自己之间的约定。

    “我会在鲜花绽放的地方等你,等你自愿来到这片因你而绽放的花海。”

    这片花海,属于她和他,属于漫长的冬、炽热的夏、短暂的春和枫红的秋,属于他们的故事,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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