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干完一顿饭,谢时夕终于感受到旅行的真谛,望着桌上被洗劫一空的锅碗和正掰着吃剩的馍,扫荡面碗底部勾芡的盛子行,谢时夕还是不禁感叹这TM太燃了吧,比前两天的水煮一切强了太多。

    饭后,谢时夕靠在椅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隔壁的林贺,这是她在吃迷糊的状态下,唯一能做到安慰林贺的事情,虽然看着有点敷衍,不过对于发呆神游的谢时夕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

    被连拍大腿的林贺:真的duck不必。

    电影很常规,脏乱贫穷的小巷,争吵不休的父母,破碎玻璃窗外的少女,欺辱时挺身而出的勇气,少女离去,幼时种下的种子随着年龄增长日渐扎根生长,偶然之下在重逢,得知少女已嫁他人,借酒消愁却与另一女子纠缠不清,少女嫁非良人,而他与新女友打的热火朝天的同时还在默默关注少女……

    就……怎么说呢?

    三观不正+毫无意义,全篇悲剧,没有值得看的一点理由,爱情爱到这样也是真够悲剧的,还不是什么好的,顺逻辑的,能够使人产生共鸣的悲剧,纯粹是为了情节起伏的必然事件。

    谢时夕只能说,怪不得整个影厅除了她们九个,就只剩两对坐在角落边缘的年轻情侣,只能怪他们为了省事不仔细看影评。

    实在是很难与电影共情的谢时夕在闭眼睡觉和观察林贺之间选择了后者,棕褐色的短发稍显凌乱的搭在额间,微皱的眉显露出他的些许不解,泛着水润光泽的眼睛反射电影的微光。

    随着电影的光影转换,谢时夕有时只能看见左边人的大致轮廓,只有在稍亮的场景,才能清晰观察。

    林贺一直没有察觉,或者说,他看的有些比坐不住的狐狸认真很多。

    可能是爱而不得让他有所感触,又或者是主角的悲情让他心怀怜悯,总之,谢时夕都眯着眼睡了过去,林贺还沉浸在其中,就让狐狸反思,难道他们俩看的不是一部电影?

    时间还早,足够他们消磨在街头、巷尾、景区、公路,又或者只是单纯在屋子里聊天说笑,睡觉吃饭,什么都好,干什么都是人生,做什么都是经历,难能可贵的每一日,无论平凡伟大,弥足珍贵。

    所以想做就做,不然这放肆,热烈,无拘无束的青春,错失后又能找谁讨回。

    破晓会被云雾遮挡,灼热的骄阳难以刺透厚重的云层,那么晚霞呢,可否突破阴霾的封锁?

    如果你这么问他们,他们一定会笑着告诉你:"没关系啦,无论可不可见,它永远在。"

    光亮到来之前,总会有人在黑暗中摸黑前行,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怕,或许未来他们也很难照亮黑暗,但是,谁又知道呢?

    ……

    班群里一直在不断冒泡,beauti彭在群里祝贺他们脱离苦海,顺带提醒他们玩疯之余也别忘了过两天回校拿毕业证书,谢时夕看到群公告的时候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客厅准备告别。

    不可能不回去的,没出分之前他们是闲散人员,现在可是大忙人,谢时夕已经被司女士催着好几次,说赶紧回来填报志愿,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撒野小半月了,都被催着回去。

    不修边幅的大叔今天换了身衣裳,看着没有第一天的高人风范,倒像是隔壁三十的编程人,站在房门口目送着九个少年拖着行李吵闹离去,鸽子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栋房子,即将迎来的下一户租客会是哪些人。

    "大叔,有缘江湖相见!"

    谢时夕回头大喊了一句,引来同伴们的效仿。

    "大叔,再见啦。"

    "叔,您今天真帅!"

    "叔,嫁给我,太爱你啦!"

    大叔不耐烦的冲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在,谢时夕隐约听见叔嘟囔着什么,可能是在说"叔也爱你们"又或者"傻蛋赶紧滚",听不真切。

    回程的火车感觉比来时更快,没打几局扑克,就出了站,感受到京城扑面而来的热气。

    接连的几日无比忙碌,谢时夕整天研究着厚重的报纸,试图找到一所欢迎她的大学,草稿本上勾勾画画写了很多,不过,往往是今天脑子一热,决定报这个,睡醒后就推翻重置,又想要内个,犹犹豫豫也没想个明白,至于填报网站,谢时夕还没登过。

    其他几人倒是比她好点,虽说目标学校也就是个目标,实际去哪他们都还没想好,不过,倒是没她这么纠结。

    池翊报了b大信息工程一类,谢时夕总觉得他想学造飞机,以后当个飞行员。

    邢钰第一志愿是语言专业,据他说,以后想去外交部,把别人偷的东西都给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江嘉不用说肯定是摄影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到最好的学校。

    鸽子想去b大学金融,奈何分数不够,退而求其次去了s大。

    姨姨随缘报了好几大类,随遇而安,没什么特别想学的,要说以后想干什么,那她特别想去动物园合法摸熊猫。

    羊驼也在犹豫,不过后来出乎众人意料的学了医,在多重确定她没疯后,就只剩往她家寄的生发剂和黑芝麻丸。

    盛子行一直瞒着她们,说是打算等录取通知定了再告诉她们,不然怕被嘲笑,群里猜测了很多都被他给否了,后来就不让问,一问就发表情包刷屏。

    至于林贺,之前想的学校肯定是都去不了了,在研究透报纸后,报了一所一般,但是跟d大联合培养的大学,也算是不错。

    谢时夕犹疑再三,学了法。

    要说为什么,中二一点的说法是,她想在黎明之前带来些许光亮,坦诚一点的话,就是想学,在看了众多专业众多出路后,谢时夕还是想学法,想完善法律,普及法律,进行法律援助,想看到一个散发着忒弥斯光辉的谢时夕,站在正义和公理的一方。

    六月底,即将升入高三的莘莘学子还沉浸在苦难当中,而他们早已放飞自我的学长学姐们趁着回校拿毕业证书,又聚在一块在一中游荡。

    高三十二班的班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了下来,换成高一十二班,隔壁空了很久的教室也被上了班牌,据说下届一中要扩招,十五个班起步。

    教室门没锁,谢时夕推开门,里面空无一物,所有她们留下的痕迹都消失在表面,有些感慨吧。

    不过,细看之下,后黑板擦不干净的班报,桌子上的字迹,电脑里的文件都是她们曾存在过的证明,是她们三年的浓缩。

    门外时不时有抄近道的学生路过,穿着深蓝色的校服,一个个张扬个性,在楼道里跑闹,谢时夕从门窗望去,是过往的她们。

    很多老师这时候都不在学校,他们准备的礼物也只能拜托beauti彭帮他们转交。

    操场上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谢时夕远远的望过去,不少学生也偷摸在阴凉地写着作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曾经的她们一样热爱数学。

    站在四楼落地窗天眺望,谢时夕牵着身边的林贺,小声说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

    林贺凑近去听,谢时夕却没再说,恰好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的学生一拥而上冲向食堂,林贺没来得及问因为谢时夕拽着她,追上下楼的同伴,跟学弟学妹们抢食堂。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这里是一切的起点,是故事的开始。

    他们的饭卡早就被注销,好在这几年他们总会有些相熟的学弟学妹,盛子行借回来一张数额过百的饭卡,足够他们在一中最后饱餐一顿。

    谢时夕点的还是酸辣粉,劲道弹牙,人间美味,真是不知道以后能在哪里吃到这么好吃的粉,筷子正伸向鸽子碗里的烧腊,谢时夕想到。

    一中最后的午餐伴随着毕业证书的到来,一同画上尾声。

    几个人磨磨蹭蹭的一直不肯离校,盛子行突发奇想想带着他们再走一遍"圣诞老人在哪里?"的路线,池翊难得的没嘲讽他,陪着他们磕磕绊绊走完全程。

    报告厅不知道在推什么流程,他们鬼鬼祟祟摸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位主持人在台上谢幕,都是不认识的面孔,不过谢时夕在里面看见了杨老师,不知道明年的成人礼又会是什么演讲服装。

    教学楼,科技路,报告厅,食堂,操场,甚至连宿舍,都趁着午休的时候让他们遛了进去,锁着门,宿舍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四个双层床的铁架子孤独的立在那里。

    谢时夕不是第一次来宿舍,以往她也摸进来过好几次,有冬天早上叫鸽子起床,有来宿舍找人,有成人礼江嘉帮她化妆,也有很多时候,她一个人无聊也会去宿舍找她们,所以,这里她也是很熟悉的。

    最后,不可回避地走到校门口,一脚踏出,谢时夕回头低低的说了声"再见",林贺搂过她的后背,带着她跨过了小门。

    "各位,来张照呗。"

    卷卷站在阳光下,举着相机朝她们晃了晃,有些刺眼,谢时夕仰着头应了一句。

    "那一定要最好看。"

    身后是抓不住的时光,身旁是时光带给她最好的礼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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