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看我？」
这个清秀的小和尚双眼睛紧闭。
「姑娘请先把衣服穿好。」
「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不甘心地贴了上去。
「姑娘…姑娘请自重！」
可是狐狸姐姐说男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啊！
而且红线都说他就是我的有情人！
「你就帮我个忙，喜欢一下我嘛，等我成仙了，必有重谢！」
01
我是月老庙里的一棵桃花树，千百年来，见证了无数有情人，也因此蹭到了这月老庙的福泽，比寻常的植物更快化成了形。
我们妖都希望能成仙，因为这样···
好吧，虽然我并不懂为什么要成仙，既然大家都想，那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所以，我想成仙！
我就去庙前问月老，我要怎么成仙。
我想，我好歹在庙里土生土长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关系户，他应该会帮我的吧。
果不其然，他晚上就入我的梦了。
「你须得好好修炼，莫急。」
「好嘞！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于是我努力修炼，一百年过去了···
我又去问。
「你须得好好修炼，莫急。」
「好的！」
三百年过去了，我又去问。
「你怎么就这么按耐不住！你要好好···诶？怎么回事？」
「啊？」
我怎么感觉月老看起来，有点不靠谱。
「额···你现在还差一道情关未过，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知道。」
我摇摇头，虽然我在这待了几百年，看过无数对男女，但他们的爱都不太一样，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那你可有爱慕的男子？」
「没有。」
我又摇了摇头。
「那你这几百年在干嘛！」
「不是你叫我好好修炼的嘛···」
这月老真是老糊涂了。
「那···那这红线给你，它定能带你找到那有情人！」
「好的！谢谢你！」
我接过红线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我在外边游荡了整整一个月，红线都没反应。
「快快快，前面息禅师傅在讲经！」
街上许多姑娘急匆匆地往前走，我好奇地问。
「那和尚讲经讲的很好吗？这么多人去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息禅师傅实在是俊美，他若不是和尚，我···我一定···」
那姑娘害羞地跑了。
虽说我觉得路边的乞丐都比一个和尚是我的有情人的可能性大，但是我被说的有点好奇。
到底有多俊美，我要去瞅瞅。
02
我挤呀挤，挤了半天只看到个头顶。
然后又被挤出来。
「算了，根本看不到，我还是去找有情人吧。」
我又出去晃荡。
「来呀~来呀~客官，进来看看吧~」
前面的秦楼灯火通明，门口有几个女子在揽客。
许多男子都进去了。
我正打算进去，却被拦住了。
「姑娘，这里只有男子可入内。」
「为何？我不过是来看歌舞，男子付得起银两，我也可以。」
那姑娘似乎是被我问住了。
「姑娘，我们这里面的客人都是男子，你若是进去，会被误以为是楼里的姑娘，这我们不好办啊！」
我才不用像那些画本子里一样，男扮女装混进去呢。
我走到一个巷子，变成一朵桃花飘进去。
里面果真热闹，我施法隐身，在里面晃了一圈，红线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你不是说要替我赎身，娶我吗？」
旁边一个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声。
我悄悄进去，只见那个姑娘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娶那家姑娘了！瑶娘，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公子做势要走。
瑶娘一把抱住了那公子。
「不，不要，你不是说考中就娶我吗？我把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了啊！」
那男子挣脱了怀抱。
「我只要娶了她，从此仕途便会一路坦荡，可是瑶娘，你对我并无帮助，你若是再纠缠，别说娶你，赎身都无可能！」
「好！好！好！那你今日便别想出这扇门！」
刹那间，男子便血溅当场。
「你···你竟然是···妖···」
我自从化形以来，从未杀生，难免被吓到。
「谁！」
我连忙一闪，现出身形。
「蛇妖姐姐，你也不至于杀人吧···」
「哼！如此负心汉，不杀留着干嘛，你道行还浅，自然不明白，姐姐作为过来人，劝告你一句，碰到负心汉不要手软。」
说完她就走了。
由于那人死相有点凄惨，我简单帮他收拾了一下。
「我告诉你啊，负心汉不可当，你下辈子可不要再做了！」
我正打算走，房门突然被踹开。
「妖孽！往哪跑！」
我匆忙一挡，一个道士跑了进来。
「我没杀人！这是另外一个蛇妖姐姐杀的！而且是他先欺骗感情在先的！」
「哼！死到临头还要狡辩，看我不收了你，替天行道！」
对我一顿输出，这家伙还真有点东西，我渐渐不敌。
便使了个障眼法，快速遁走了。
然儿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都跑深山老林里了，他还在后面。
「你个死道士，怎么是非不分，不听人解释！」
「妖都没一个好东西！」
好啊，说出心里话了吧！这就是明晃晃的歧视！
「哎呦！」
不幸被打中了，痛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会要命绝于此了吧，我的有情人都还没找到，还没成仙呢。
「让一下，让一下！」
前面有个身影挡住我的路，那人听到后，转了过来。
我一不小心，被一个石头绊倒了，直接往前摔去。
摔到一个檀香环绕的怀抱里。
完蛋！把人连累了。
03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疑惑的抬头。
便看到这是一个俊俏的和尚，二十出头的样子。
念着咒，浑身散发着佛光。
「小师傅，你为何阻我？」
「她并未杀生。」
「她是妖啊！只有现在及时除掉她，才能防止她祸乱四方！」
这话说的，真是令人火大。
「怎么？就因为我是妖！我一直以来都遵守法律，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一律都没干过！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坏，可比我们妖坏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我看你们口中那些恶妖就是你们逼出来的！」
虽然我很生气，但是还有理智，躲在和尚后面骂那臭道士。
「请回吧。」
那道士骂骂咧咧走了。
不过我看他那样，要不是打不过这和尚，他肯定要把我当柴火烧！
等他要入土了，我非得去他面前嘚瑟，气死他！
「谢谢你啊，小和尚，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没命了。」
我跟在他后面道谢，一时间没看清路，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
幸好拽住了和尚的衣袖才没摔。
「不过你为什么救我啊？」
因为很多人都对妖有偏见。
「在我眼里，众生平等。」
「都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我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不行不行！我得嫁给我的有情人！
「虽然我没办法以身相许，也没多大能耐，但是你如果有什么忙要我帮，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就做只好妖，像现在一样。」
这是什么要求啊，他就算不说我也会一直是的。
「那肯定啊！我可是要好好修炼，以后成仙的！」
「这药给你，我看你伤的挺严重的。」
「哦，谢谢！不过我们草木类的妖精大多都比较顽强啦，我们恢复很快的，就是你们人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春风...什么来着。」
忘记了...这还是之前偷偷落在私塾院子里偷听学到的。
「春风吹又生。」
这小和尚笑起来还挺好看，挺春风的。
「对对对，不过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我向和尚告别，打算去找有情人了。
结果特别不巧，又碰上那道士了。
「哟，又碰上了，这可是你自找的，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吧。」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净是倒霉。
我又开始跑。
？？？
我怎么过不去了？这又是什么法器，怎么还能这样啊！
眼前仿佛有一道墙，堵着我。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飞了。
没错，是飞，我现在在飞，渐渐看着那臭道士无能狂怒的脸渐渐远去...
04
「哎呦！」我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的僧袍提醒着我，我又回去了。
等我站起来，小和尚便对着他的手腕施法。
我又被猛地拉了过去，差点亲上。
他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何物？施主还是快些解开吧。」
我低头一看，有根细细的红丝线牵引着我们的手腕。
不过颜色在慢慢变透明，还挺高级，会自动隐身。
这不就是红线吗！这不就是我的有情人吗！虽然有点意外是个和尚，但是这红线都牵上了，肯定没错！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嘛！呜呜...」
我一把抱住了和尚，我离成仙又近了一步！
「施主，虽然不知你为何寻我，但这样于理不合，罪过罪过。」
他把我使劲往外推。
我只好撒开了手。
「这红线我也不知道怎么解，但这是我在月老庙求的，用来寻我的有情人。」
「贫僧乃出家人，怎会是你的有情人？荒谬！」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认真的对他说。
「我没骗你，这是我向月老求的，他老人家还入我的梦来着。」
「而且他说我只差这情关，便可成仙了！你就帮我一下呗。」
他叹了口气，抽回了衣袖。
「施主还是另找他人吧，这忙我帮不了，也不能帮。」
说罢，他又对红线施法。
「这是月老给的红线，怎么可能就这样弄断，你还不如从了我，我成仙了，这红线自然就消失了。」
由于他拿这红线没办法，便带着我一起回了寺庙。
然后一堆人围着我俩在那研究红线。
「我都说了啊，你们弄不掉的，这是月老给的。」
他们又整了会儿，最后不甘心地去找住持了。
随后小和尚就被叫走了。
「哼！必定有解决方法，息禅可是我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住持肯定不会让这等事情影响他！」
「你就别粘着我们师弟了，干点什么不好啊。」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问题，是那红线自己绑上的。」
最后，小和尚和住持一起出来了。
「往后就要辛苦施主与息禅一起在外修行了。」
05
自此我便和息禅一起在外修行，说是修行，但我觉得更像郊游。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期间看过高山流水，大漠孤烟，去过九衢三市，荒野孤村。也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息禅，息禅，你叫什么啊？」
「你都唤我了，还问我叫什么？」
「我是说你的本名，不是法号。」
「就是息禅，没有本名。」
「我是住持在寺庙前捡的，没有父母，没有去处，金台寺便是我的家。」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
「别难过，我也没有父母，不过我们草木妖都认为，我们生于大地，长于大地，便是大地的孩子。你虽然不生于大地，但是长于大地，我们也算是亲人了，既然这样子，以后就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半年来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只是息禅还是不喜欢我，虽然他对我挺好的吧。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我再不急，这豆腐都要坏了！
终于，到了金陵，我便四处打听月老庙在哪。
不过我没告诉息禅我要去月老庙。
「息禅息禅，我明天要去见我的朋友，他住在月老庙附近，你记得不要离我太远哦。」
「那我就在半山腰的亭子那等你。」
息禅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只能去找月老他老人家，让他晚上托梦了。
这月老庙在一座山上，去的路上有不少车轮碾过的痕迹，一看香火就很旺。
我到月老像前问。
「月老，月老，我已经找到我的有情人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旁边的大娘听到后，便拉着我走到一边。
「姑娘，你可知有情人是什么？是情投意合，彼此爱慕。若是一方单恋，另一方无动于衷，便不是有情人了。」
我...喜欢他吗?可是喜欢是什么感觉，没人教过我啊...
「过几天便是上巳节，若是不成，就换个吧！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直到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说完，大娘便和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子一同走了。
我这情况也不一样啊，这是红线选的，我又不能换。
回到客栈后，我去找了息禅。
「过几天就要过上巳节了，我们可以留在金陵过吗？」
「上巳节？你要与朋友一起过？」
「对啊。」
不知怎的，他有些不高兴，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远远丢给我了一句。
「随你。」
06
「烦死了，他就是不喜欢我，啊啊啊啊啊...」
我此刻正在和狐狸姐姐抱怨。
「桃桃，你何苦这么烦恼，男人多得是，换不就行了，而且你还偏偏挑了一和尚。」
狐狸姐姐就是那个住在月老庙附近的朋友，不过我这次把她叫来客栈了。
「可我没得选啊，绑都绑了。」
狐狸姐姐正往嘴里塞葡萄的手一顿。
「哦？你那红线选的？」
「对啊，而且和他待在一块我挺开心的，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脾气还可以，长得也挺好看，为妖也挺正直，没什么缺点啊。
「要不，我教你？我们狐族最擅魅惑之术了，你要学会了，我包你拿下他！」
我想想，反正上巳节我就是要对他有所行动，只是具体还没想好干什么，这正好有个现成的。
「行！不过我能学会吗?我以前从来没学过这种...」
「放心，包教包会！」
几天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夜市的商贩将东西一一摆出来。
许多年轻男女在街上同游。
「这会不会不太行啊？」
我看着自己身上开放的服饰，向狐妖姐姐提出了质疑。
「信我，这多好看啊！而且男子都是好色之徒，你再用我教你的法术，他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拽了拽脸上碍事的面纱。
「这面纱能摘了不，他又不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
「你懂什么，这叫朦胧美。」
说罢她又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把这药服下，法术威力翻倍，里面可有我的精血。你今晚必拿下啊！」
我一口吞下。
「一定！」
我趁着夜色，偷偷进了息禅的房间。
他居然已经躺下了，睡这么早！
我悄悄靠近，他却突然出声。
「施主深夜来访，可是走错了房间。」
我没说话，正准备施那魅惑的法术。
息禅打断了我，我被定住了。
他刚睁开眼，就赶忙闭上了，还顺带把定身咒解开了。
「你为何不看我？」
「姑娘请先把衣服穿好。」
「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不甘心地贴了上去。
「姑娘…姑娘请自重！」
还没贴近呢，就被被击飞了...
「哎呦！」
面纱也跟着一起飞了。
「小桃！你怎么会？」
痛死我了，痛的想吐血，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算了，可能是因为吃了药，沾了狐狸姐姐的气息吧…
我刚起身，一个踉跄，差点又趴下了。
还好息禅把我扶住了。
一股温暖的力量透过筋脉消除了我的疼痛。
「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随即盯着息禅，又施展了魅惑。
「你...」
我看到息禅人有些恍惚了。
「你不是说你不讨厌我吗？那就喜欢一下，也许你喜欢一下，我就成仙了呢！好息禅，你就帮我一下吧。」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嘴中喃喃道。
「喜欢...喜欢...」
转瞬间眼神又再次变得清明。
不知为何，我不敢看他，也许是因为心虚吧...
07
自从上次我给息禅下药后，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他一直避着我！
好吧，下药确实不太好，这次他真生气了。
我应该去给他道个歉。
我对红线使了法术，照着方向找了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了息禅，待我走近，便看到旁边有个绿衣服姑娘。
那姑娘往息禅怀里钻，息禅竟然也没有推开她！还伸手作势要揽住！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就是骗子！往日里说的好听，什么不合礼数，现在直接把人姑娘往怀里拉！
果然男子都是薄情之人！
我找了个靠近河流的地，把自己埋了。
「这有棵桃树吗？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吧...」
「你看看这桃树，花草只有主人精细养护才会开的好，这时节本来桃花盛开，可这棵，却落了这么多花，叶子也恹恹的，没有主人养护难免可怜。」
我气得使了个法术，打算让这人倒霉个几天。
却被阻止了。
我气得现了形。
「你干什么！」
「你不该对普通人动用术法。」
「他说我丑！说我可怜！」
况且那法术也不会要他命，顶多让他倒霉。
「你不丑，也不...」
「用不着你说！反正没那绿衣服姑娘好看！我也用不着你可怜！」
我一点都不想理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一看到他就难过，一想到他就难过。
我想着，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总该待我有些不同的，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都说佛渡众生，一视同仁。
可是当那个例外出现时，我...我...
不知不觉，有几滴清泪落下。
好在月亮早已跳上枝头，没人看的到我的泪。
我甩开了他，却也感觉到他远远地跟着我。
「走开啊！」
我一路跑到了月老庙里。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想换个有情人！我想把这红线解开...」
空无一人的月老庙里，并没有回答。
月老也没有入梦来。
第二天，我回了住处。
看到那个绿衣姑娘果不其然和息禅在一块，难免悲从中来。
「你回来了，这位是师傅故交的女儿，最近会跟我们一起。」
息禅并没有说明原因。
「你好，我叫孟绣！」
孟绣笑着站了起来，对我欠了欠身。
一看就是那些名门闺秀。
「我姓桃。」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不想就这么下去了。
说到底，成仙不成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孟姑娘，我和息禅师傅有些事情要说，麻烦回避一下。」
等孟绣走后，我整理好情绪，打算开口。
「桃桃，你可是看到上次我和孟姑娘在一起，其实那次我看到你了，我只是帮她把肩上的虫子弄去了。」
「上次我也不该训斥你，抱歉。」
我有些意外，可能真是我误会了。
但是...我想...这些难受都是因他而起，或许这一开始便是错误。
「啊...上次啊...没关系，但是我想，我一路上跟着你，一定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吧...」
「没有...」
「把线解了吧。」
息禅愣住了。
「你...你难道不想成仙了吗？」
「其实做妖也没什么不好，可以随心所欲，不过少活点，可妖的一生也足够漫长了...」
「你不是说这是月老给的吗？怎么会那么容易去掉,其实...」
我打断了息禅的话。
「我会有办法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怎么解，只是之前不想罢了。
08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想把红线解了。」
「这红线不是你说是月老给的吗？这东西怎么会那么好解。」
「飞升的雷劫可以劈断。」
「咳咳咳...你认真的？」
狐狸拿手帕轻轻擦去嘴角边的水渍。
「这雷劫可不是一般能受住的，你这是不要命了啊！你之前和那和尚待在一起那么久，不也习惯了吗?现在为什么突然要解？可是他强迫你了！还是他师门的人威胁你？」
我轻轻摇头。
「是我想解的，没有威胁，只是突然觉得成不成仙没那么重要了，与其和他纠缠着心里难受，倒不如不见。」
只见狐狸姐姐叹了口气。
「这次你回来，变化之大，想必是明白了什么是情了，这情劫是真难过...」
「我这次来，是听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了。
「害，你说他啊，应该是快了，我估摸着还要一年，到时候我把你带过去。」
狐狸姐姐以前也有个恋人，是一个剑修，天资异禀，是大门派的首席弟子，如今已经成为了掌门。
之前有传闻说，快要突破了。
当年两人相恋，准确来说应该是人妖相恋，被门派所阻挠。
狐妖姐姐被多次找麻烦，说耽误了剑修前辈的前程，让狐妖姐姐离开。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分开，至于过程就不知道了。
「不过啊，你现在得抓紧修炼，不然到时候怕是会被雷劈死。」
告别了狐妖姐姐，我便回去了。
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妖，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昼夜不停地练，也没法抵御那雷劫。
真的会灰飞烟灭的。
江湖之大，总有些能人异士，有些法子。
于是在游历过程中，我经常会突然消失于队伍中，去寻找。
息禅只当我是不想见他，一开始他还试图找我，发现我并不想多说，便渐渐没再来了。
那孟姑娘没和我们待多久，便离开了，她此次是为了回外祖家。
因为息禅路过，孟姑娘的父亲便拜托息禅将人护送去。
只是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眼下只顾着寻找救命之法。
这不，我就找到了嘛。
我已经备好万全之策，只待时机成熟。
09
「息禅，你在吗？」
我扣了扣门，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咔嚓...」
门开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们说这里的糕点特别有特色，我想着就买点来尝尝。」
「你...你进来吧。」
我在位置上坐下，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糕点。
「嗯!很好吃...」
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可惜我以后有很长的时间不能吃到了。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这多逗留几天，走前也可以带些走。」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把另一块糕点递到息禅嘴前。
我知他不喜甜，可他还是把整块吃完了。
没多久，药效发作，他睡了过去。
「你确定吗？」
「当然，不然我不就白白努力这么久了吗？」
狐妖姐姐带我们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就到这吧，再往上去，就容易被劈到了。」
「桃桃...」
我没有回头，朝着山顶上去了。
「轰隆隆...轰隆隆...」
大片乌云出现在天空中，几道闪电在天际略过。
雷劫的威力巨大，本能在拼命地叫嚣着让我快逃。
我施法让红线显现，在雷劫降下的瞬间飞身前去。
「桃桃！」
听到后方的喊声，余光撇去，隐隐约约只见黄色的身影。
胸口巨痛袭来，喷出了一大口血，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内丹裂了...
浑身哪里都好痛，草木类妖本身就惧怕雷，何况是雷劫呢。
不过好在，红线断了，断的很彻底，再无一丝复原的可能。
从此以后，可以分离至天涯海角，不会再有东西迫使他们在一起了。
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轻...
10
我是月老庙里的一棵桃花树，几年来，见证了许多有情人，可能因为在月老庙里吧，自我有意识以来，过了三年就化成形。
想来我是天赋异禀，自古以来妖精化形难，没想到我这么轻松。
「红雨，过几天就是上巳节，我们乔装一下，去瞧瞧吧。」
蝴蝶精就是爱凑热闹。
「不去，这有啥好看的，狐妖姐姐说很多江湖中人就爱捉妖，拿去炼药，你不怕被练成丸子吗？」
「那你可不知道了，我搞到了这个！吃了这，没人能发现我们是妖！」
就是两粒黑黑的小药丸。
「不去，还是没意思，不如多看点书。」
「你天天看，天天看，哪差这一会儿啊，我们可是月老庙里的，这种节日，我们可不得出去长长见识，不然别的妖问起来，多丢人啊！」
行吧，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去看看吧。
街上男女成双成对的，挺热闹。
但是吧，看来看去也就那样，没啥意思。
哎...也许我就不该出来，浪费时间，不如多看几本书。
「桃桃！」
哎呦喂，手腕突然被抓住，那人的力气有点大，弄得我有些吃痛。
「放手！」
我怒目瞪去，只见那人是个和尚，嗯...长得还行。
对方看到我的脸后，直接把我整个给抱住了。
这登徒浪子，居然敢调戏老娘，怕不是装的和尚吧。
手腕轻动，施了个法。
嗯？没有用？
「桃桃，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施法没用，那就只能手动推开了。
「我不是桃桃，还是小师傅对每一个桃花妖都称为桃桃？还真是失礼啊。」
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了？」
「我为何要认识你？人妖殊途，你是什么值得我特地打听的大人物吗？」
可自从上巳节碰到那和尚，这人就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缠的很，哪有和尚三天两头往月老庙里跑的。
「这是我特地带来的，你尝尝。」
眼前是一个食盒，里面应当是放了什么糕点，闻着香香的。
由于有点好奇，就打开尝了尝，果真好吃！
看在这糕点的份上，就没赶人了。
只是一直盯着我吃，有点让妖发毛。
不过好在今天正好狐妖姐姐要来。
「你怎么在这？」
嗯？他们认识。
不过之前和狐妖姐姐聊天时，没有提到过啊。
古怪的很。
待我快吃完时，那和尚回来了。
「红雨姑娘，家中有事，在下要告辞了，望...姑娘珍重。」
「哦，再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失落。
也许是最近他老是来吧，一时间没了会有点不习惯。
11
又是一年飞雪，月老庙里的香客络绎不绝。
「红雨，我打听到了，姐妹们最近一直没回来是因为有个道士，经常出没在这附近，看见有落单，就下黑手！」
哎，总是有些自称正道之光的人来这边闹事。
由于我饱读诗书嘛，大家都爱来找我出主意。
只是听说这次这人有些本事，不像往常那些好打发。
「叫上大伙一起吧。」
怕是被困在屋子里了，得把人先引开。
计划很顺利，把那道士引开了。
我破解了门上的法术，匆匆进入。
却在进入的瞬间，被困在屋子中央。
屋内有许多妖，有些化为原型，有些还是人型模样。
可无一例额外，都奄奄一息。
我拼尽全力，解开了束缚，走上前。
却眼睁睁看着它们渐渐消散。
「快走...」
「小蝶！」
我想把小蝶带走，她却摇了摇头。
「妖丹...」
身后的门却突然从外打开。
「你这小妖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破了我的阵法。」
我转头看去，足足五人。
他们手上提着笼子里，正式之前计划引开他们的妖！
「这些是你的朋友吧？哈哈！他们非要自投罗网，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再收拾你们。」
「师傅，我们赶紧把他们的丹刨出来吧，徒儿即将破境了。」
那领头人撇了一眼说话人。
「你这急躁的性子应当改改。」
我试图反击，可他们人太多了，终是不敌。
「就你最不乖了，既然这样...先把你的丹给挖了吧！哈哈哈...」
我本以为只要不主动惹事，好好呆在自己的地方，就无事发生。
可这世道对妖太不公了，人人都可杀妖，妖却不能反击，人心真是可怕...
「我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的内丹取出。
「怎么只有一半！」
是啊，怎么只有一半，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
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妖族有一禁术，可使妖力大增。
只有依靠天地灵气修炼的妖族可使用，使用此法之后，再无回头路，从此堕入魔道。
那书本是几年前无意得到的，当时还觉得发明此术的妖愚蠢。
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却要依仗它。
强行催动体内妖力逆行，按照书中方法依次打通经脉。
「噗...」
须臾间，我便取了三人性命。
夺回自己残缺的半个内丹。
剩下两人眼见于此，便丢下笼子企图逃跑。
我把笼子打开，随后便追击上去。
体内横冲直撞的妖力，让我好难受，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想把他们都杀了，原来这就是魔啊。
真是强大啊，却又令我...恶心...
12
自从上次杀了那五人，我便离开了月老庙。
像我这样的妖，月老他老人家一定是不愿看到的吧。
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只好远远地找到一座山间的洞穴。
我怕我出去，会忍不住把那些人都杀了。
「你跟着我干嘛！」
那人自从我堕魔后便一直远远跟着我，我本想等他靠近再动手。
可他却只在外侧，从不接近。
我猜不出他的意思，可也不愿被看见堕魔后的样子。
我曾在一小溪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们都说魔擅长蛊惑人心，生的一副好皮囊。
可我...一点都不好看，比不上之前万分之一...
我带上兜帽，把面容遮住，企图把那人赶走。
待我靠近，他却又退后。
我不得有些恼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却不想就这么下去。
「出来！不然我马上就下山，把附近村庄的人都杀了！」
「你不会。」
「你怎么敢确保一个魔的心。」
我听到一声轻叹，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息禅师傅啊，辛苦尾随我这么久，铲除一个魔确实有利于民生。」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做好迎战准备。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我不敢赌。
「担心我为害四方。」
即使入了魔，我也甩不掉他。
自从上次打了照面，他便不再远远跟着我，转而直接跟在我身旁。
每到深夜，体内魔气就愈发躁动，我知道如何压制。
食用精血，可那些家禽渐渐不再能满足我。
我得要人血...
可我早就受够了，我现在就是个怪物！
我...我不再是月老庙的小桃树了，我成了个怪物...
「够了！你不要再念了！没有用！根本没有用了！我要血！新鲜的人血！」
魔气攻心，我的喉间一股腥甜的液体上涌，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呕...」
起初佛门经法还有用，现在只会让我越来越躁狂。
息禅上前试图扶住我，我脸上的面纱却不小心滑落。
我忙着拿袖子遮掩脸，不想被看到如今丑陋的模样。
「走开...不要看...不要看...」
「呕...」
我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模糊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月老庙前的那棵桃花树，我好想家...
嘴间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很温暖，很甜。
仔细一看，哪有什么果酒，哪有什么家。
现在在那石窟里，嘴里的是血。
我把嘴前的手腕往外推。
「我不要...」
不要再喝血了，不要再继续当怪物了...
「乖，桃桃乖，快喝，我不会让你死的...」
息禅的另只手臂环住我，拿手轻轻地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
我狠狠地吸入，不再抗拒本能，佛门弟子的血尤其大补，多么的甜，多么的香。
食用了它们，我很快就会恢复容颜。
我大口大口的吞入，本该满足，可不知觉早已泪流满面。
息禅温柔地拂去我脸上的泪珠，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
可...我不是桃桃...他偶尔会叫错，反应过来会道歉，有时却不自觉。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
我是个替代品。
我真傻。
13
他从一开始的五天一喂，变成一天一次，身形日渐消瘦。
直到有一日。
「息禅！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一群武林正道围住了我们。
「你若是把这魔女交出，我们必不会伤及你！」
息禅没有说话，只是牵住了我的手。
「若是以往，我们或许不敌，可现在你血喂这魔女，功力大退，又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不必再说了！他们早有勾结！数年前我追击那魔女，就被息禅给拦住了，他怕是早就被蛊惑！」
那道士说的义正言辞，可我从未见过他，我也未被息禅搭救。
真是好笑。
一阵斗法中，我们被逼退至悬崖间。
我本以为我们会像话本中一样，一起纵深山崖。
他却托起我的脸，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轻轻对我说。
「别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胸口一痛，妖丹被抽出，在他的掌中化为灰烬。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走向了那些人。
只听。
「好！好！好！」
「是我等糊涂！息禅大师怎会与此等魔女为伍，定是早有计谋！」
为什么...
也许我就不该...
死了后还会有嗅觉吗？为什么这血腥味这么浓。
还是说我到了地狱，这些都是那些穷凶恶极的血？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静了，渐渐地有了力气。
入目的却不是地狱，而是那处山崖。
我浮在半空中，只见息禅正把一颗金色的珠子往我这渡。
「对...不...起...」
随后化为青烟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14
「佛子历劫失败，被打入凡间遭受轮回之刑了。」
「历劫失败的神仙那么多，可也没遭受轮回之刑啊。」
「做好该做之事，不要多嘴。」
「是，红雨姑姑。」
我与那佛子是同批历劫的，以前早有听闻。
若是依据传言，怎会失败？怕是名不属实。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身为月老阁仅次于月老的神仙，每天都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没闲工夫去议论。
眼前这人的命倒是奇怪。
整整十八世，要么父母早逝，病痛缠身，郁郁不得志...
反正很惨，这是之前有多作恶多端啊。
想着实在凄惨，今生给配个好姻缘吧。
没过多久却被佛祖叫走了。
也真是奇怪，他老人家怎么突然找我，往日并无往来。
到了地，却并未与我相见，只是派了铜人给我了一盒子。
盒子内有一本薄薄的的册子，与两根红线。
这红线分明是月老阁的东西，居然断成了两截，上面还有雷劫的气息。
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交与了盒子便让我离开，也没多说什么。
真是好生奇怪。
神仙很少需要睡眠，我身居要职，平日里基本都是省去。
但今日却有些困倦，便放下手中的事，小眯一阵。
梦醒，微微叹气。
我是她们，又不是她们。
终究是亏欠，自请前往冥界。
故事的开始，一个少女帮助了落魄书生。
书生一朝中榜，入朝为官，身居高位，治理有方，有着大功德。
少女却早早逝去，书生请求带上少女。
可两人身份终究是有着差距。
少女从此不知过往，只当是普通一小仙。
可缘分这东西，乃是天定，神仙都管不了。
最终少年还是回到了凡间。
因少女飞升，也因少女回尘。
「你这汤倒是比上次淡了不少，忘放盐了吧。」
我头都没抬，往里又倒了一袋盐。
维持纪律的鬼差扯着嗓子喊。
「前面的快点！人很多知不知道！」
这个清秀的小和尚双眼睛紧闭。
「姑娘请先把衣服穿好。」
「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不甘心地贴了上去。
「姑娘…姑娘请自重！」
可是狐狸姐姐说男子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啊！
而且红线都说他就是我的有情人！
「你就帮我个忙，喜欢一下我嘛，等我成仙了，必有重谢！」
01
我是月老庙里的一棵桃花树，千百年来，见证了无数有情人，也因此蹭到了这月老庙的福泽，比寻常的植物更快化成了形。
我们妖都希望能成仙，因为这样···
好吧，虽然我并不懂为什么要成仙，既然大家都想，那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所以，我想成仙！
我就去庙前问月老，我要怎么成仙。
我想，我好歹在庙里土生土长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关系户，他应该会帮我的吧。
果不其然，他晚上就入我的梦了。
「你须得好好修炼，莫急。」
「好嘞！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于是我努力修炼，一百年过去了···
我又去问。
「你须得好好修炼，莫急。」
「好的！」
三百年过去了，我又去问。
「你怎么就这么按耐不住！你要好好···诶？怎么回事？」
「啊？」
我怎么感觉月老看起来，有点不靠谱。
「额···你现在还差一道情关未过，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知道。」
我摇摇头，虽然我在这待了几百年，看过无数对男女，但他们的爱都不太一样，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那你可有爱慕的男子？」
「没有。」
我又摇了摇头。
「那你这几百年在干嘛！」
「不是你叫我好好修炼的嘛···」
这月老真是老糊涂了。
「那···那这红线给你，它定能带你找到那有情人！」
「好的！谢谢你！」
我接过红线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我在外边游荡了整整一个月，红线都没反应。
「快快快，前面息禅师傅在讲经！」
街上许多姑娘急匆匆地往前走，我好奇地问。
「那和尚讲经讲的很好吗？这么多人去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息禅师傅实在是俊美，他若不是和尚，我···我一定···」
那姑娘害羞地跑了。
虽说我觉得路边的乞丐都比一个和尚是我的有情人的可能性大，但是我被说的有点好奇。
到底有多俊美，我要去瞅瞅。
02
我挤呀挤，挤了半天只看到个头顶。
然后又被挤出来。
「算了，根本看不到，我还是去找有情人吧。」
我又出去晃荡。
「来呀~来呀~客官，进来看看吧~」
前面的秦楼灯火通明，门口有几个女子在揽客。
许多男子都进去了。
我正打算进去，却被拦住了。
「姑娘，这里只有男子可入内。」
「为何？我不过是来看歌舞，男子付得起银两，我也可以。」
那姑娘似乎是被我问住了。
「姑娘，我们这里面的客人都是男子，你若是进去，会被误以为是楼里的姑娘，这我们不好办啊！」
我才不用像那些画本子里一样，男扮女装混进去呢。
我走到一个巷子，变成一朵桃花飘进去。
里面果真热闹，我施法隐身，在里面晃了一圈，红线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你不是说要替我赎身，娶我吗？」
旁边一个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声。
我悄悄进去，只见那个姑娘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娶那家姑娘了！瑶娘，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公子做势要走。
瑶娘一把抱住了那公子。
「不，不要，你不是说考中就娶我吗？我把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了啊！」
那男子挣脱了怀抱。
「我只要娶了她，从此仕途便会一路坦荡，可是瑶娘，你对我并无帮助，你若是再纠缠，别说娶你，赎身都无可能！」
「好！好！好！那你今日便别想出这扇门！」
刹那间，男子便血溅当场。
「你···你竟然是···妖···」
我自从化形以来，从未杀生，难免被吓到。
「谁！」
我连忙一闪，现出身形。
「蛇妖姐姐，你也不至于杀人吧···」
「哼！如此负心汉，不杀留着干嘛，你道行还浅，自然不明白，姐姐作为过来人，劝告你一句，碰到负心汉不要手软。」
说完她就走了。
由于那人死相有点凄惨，我简单帮他收拾了一下。
「我告诉你啊，负心汉不可当，你下辈子可不要再做了！」
我正打算走，房门突然被踹开。
「妖孽！往哪跑！」
我匆忙一挡，一个道士跑了进来。
「我没杀人！这是另外一个蛇妖姐姐杀的！而且是他先欺骗感情在先的！」
「哼！死到临头还要狡辩，看我不收了你，替天行道！」
对我一顿输出，这家伙还真有点东西，我渐渐不敌。
便使了个障眼法，快速遁走了。
然儿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都跑深山老林里了，他还在后面。
「你个死道士，怎么是非不分，不听人解释！」
「妖都没一个好东西！」
好啊，说出心里话了吧！这就是明晃晃的歧视！
「哎呦！」
不幸被打中了，痛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会要命绝于此了吧，我的有情人都还没找到，还没成仙呢。
「让一下，让一下！」
前面有个身影挡住我的路，那人听到后，转了过来。
我一不小心，被一个石头绊倒了，直接往前摔去。
摔到一个檀香环绕的怀抱里。
完蛋！把人连累了。
03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疑惑的抬头。
便看到这是一个俊俏的和尚，二十出头的样子。
念着咒，浑身散发着佛光。
「小师傅，你为何阻我？」
「她并未杀生。」
「她是妖啊！只有现在及时除掉她，才能防止她祸乱四方！」
这话说的，真是令人火大。
「怎么？就因为我是妖！我一直以来都遵守法律，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一律都没干过！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坏，可比我们妖坏的人我倒是见过不少，我看你们口中那些恶妖就是你们逼出来的！」
虽然我很生气，但是还有理智，躲在和尚后面骂那臭道士。
「请回吧。」
那道士骂骂咧咧走了。
不过我看他那样，要不是打不过这和尚，他肯定要把我当柴火烧！
等他要入土了，我非得去他面前嘚瑟，气死他！
「谢谢你啊，小和尚，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没命了。」
我跟在他后面道谢，一时间没看清路，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
幸好拽住了和尚的衣袖才没摔。
「不过你为什么救我啊？」
因为很多人都对妖有偏见。
「在我眼里，众生平等。」
「都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我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不行不行！我得嫁给我的有情人！
「虽然我没办法以身相许，也没多大能耐，但是你如果有什么忙要我帮，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就做只好妖，像现在一样。」
这是什么要求啊，他就算不说我也会一直是的。
「那肯定啊！我可是要好好修炼，以后成仙的！」
「这药给你，我看你伤的挺严重的。」
「哦，谢谢！不过我们草木类的妖精大多都比较顽强啦，我们恢复很快的，就是你们人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春风...什么来着。」
忘记了...这还是之前偷偷落在私塾院子里偷听学到的。
「春风吹又生。」
这小和尚笑起来还挺好看，挺春风的。
「对对对，不过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我向和尚告别，打算去找有情人了。
结果特别不巧，又碰上那道士了。
「哟，又碰上了，这可是你自找的，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吧。」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净是倒霉。
我又开始跑。
？？？
我怎么过不去了？这又是什么法器，怎么还能这样啊！
眼前仿佛有一道墙，堵着我。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飞了。
没错，是飞，我现在在飞，渐渐看着那臭道士无能狂怒的脸渐渐远去...
04
「哎呦！」我重重的摔在地上。
眼前的僧袍提醒着我，我又回去了。
等我站起来，小和尚便对着他的手腕施法。
我又被猛地拉了过去，差点亲上。
他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何物？施主还是快些解开吧。」
我低头一看，有根细细的红丝线牵引着我们的手腕。
不过颜色在慢慢变透明，还挺高级，会自动隐身。
这不就是红线吗！这不就是我的有情人吗！虽然有点意外是个和尚，但是这红线都牵上了，肯定没错！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嘛！呜呜...」
我一把抱住了和尚，我离成仙又近了一步！
「施主，虽然不知你为何寻我，但这样于理不合，罪过罪过。」
他把我使劲往外推。
我只好撒开了手。
「这红线我也不知道怎么解，但这是我在月老庙求的，用来寻我的有情人。」
「贫僧乃出家人，怎会是你的有情人？荒谬！」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认真的对他说。
「我没骗你，这是我向月老求的，他老人家还入我的梦来着。」
「而且他说我只差这情关，便可成仙了！你就帮我一下呗。」
他叹了口气，抽回了衣袖。
「施主还是另找他人吧，这忙我帮不了，也不能帮。」
说罢，他又对红线施法。
「这是月老给的红线，怎么可能就这样弄断，你还不如从了我，我成仙了，这红线自然就消失了。」
由于他拿这红线没办法，便带着我一起回了寺庙。
然后一堆人围着我俩在那研究红线。
「我都说了啊，你们弄不掉的，这是月老给的。」
他们又整了会儿，最后不甘心地去找住持了。
随后小和尚就被叫走了。
「哼！必定有解决方法，息禅可是我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住持肯定不会让这等事情影响他！」
「你就别粘着我们师弟了，干点什么不好啊。」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问题，是那红线自己绑上的。」
最后，小和尚和住持一起出来了。
「往后就要辛苦施主与息禅一起在外修行了。」
05
自此我便和息禅一起在外修行，说是修行，但我觉得更像郊游。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期间看过高山流水，大漠孤烟，去过九衢三市，荒野孤村。也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息禅，息禅，你叫什么啊？」
「你都唤我了，还问我叫什么？」
「我是说你的本名，不是法号。」
「就是息禅，没有本名。」
「我是住持在寺庙前捡的，没有父母，没有去处，金台寺便是我的家。」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
「别难过，我也没有父母，不过我们草木妖都认为，我们生于大地，长于大地，便是大地的孩子。你虽然不生于大地，但是长于大地，我们也算是亲人了，既然这样子，以后就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半年来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只是息禅还是不喜欢我，虽然他对我挺好的吧。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我再不急，这豆腐都要坏了！
终于，到了金陵，我便四处打听月老庙在哪。
不过我没告诉息禅我要去月老庙。
「息禅息禅，我明天要去见我的朋友，他住在月老庙附近，你记得不要离我太远哦。」
「那我就在半山腰的亭子那等你。」
息禅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只能去找月老他老人家，让他晚上托梦了。
这月老庙在一座山上，去的路上有不少车轮碾过的痕迹，一看香火就很旺。
我到月老像前问。
「月老，月老，我已经找到我的有情人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旁边的大娘听到后，便拉着我走到一边。
「姑娘，你可知有情人是什么？是情投意合，彼此爱慕。若是一方单恋，另一方无动于衷，便不是有情人了。」
我...喜欢他吗?可是喜欢是什么感觉，没人教过我啊...
「过几天便是上巳节，若是不成，就换个吧！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直到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说完，大娘便和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子一同走了。
我这情况也不一样啊，这是红线选的，我又不能换。
回到客栈后，我去找了息禅。
「过几天就要过上巳节了，我们可以留在金陵过吗？」
「上巳节？你要与朋友一起过？」
「对啊。」
不知怎的，他有些不高兴，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远远丢给我了一句。
「随你。」
06
「烦死了，他就是不喜欢我，啊啊啊啊啊...」
我此刻正在和狐狸姐姐抱怨。
「桃桃，你何苦这么烦恼，男人多得是，换不就行了，而且你还偏偏挑了一和尚。」
狐狸姐姐就是那个住在月老庙附近的朋友，不过我这次把她叫来客栈了。
「可我没得选啊，绑都绑了。」
狐狸姐姐正往嘴里塞葡萄的手一顿。
「哦？你那红线选的？」
「对啊，而且和他待在一块我挺开心的，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脾气还可以，长得也挺好看，为妖也挺正直，没什么缺点啊。
「要不，我教你？我们狐族最擅魅惑之术了，你要学会了，我包你拿下他！」
我想想，反正上巳节我就是要对他有所行动，只是具体还没想好干什么，这正好有个现成的。
「行！不过我能学会吗?我以前从来没学过这种...」
「放心，包教包会！」
几天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夜市的商贩将东西一一摆出来。
许多年轻男女在街上同游。
「这会不会不太行啊？」
我看着自己身上开放的服饰，向狐妖姐姐提出了质疑。
「信我，这多好看啊！而且男子都是好色之徒，你再用我教你的法术，他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拽了拽脸上碍事的面纱。
「这面纱能摘了不，他又不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
「你懂什么，这叫朦胧美。」
说罢她又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把这药服下，法术威力翻倍，里面可有我的精血。你今晚必拿下啊！」
我一口吞下。
「一定！」
我趁着夜色，偷偷进了息禅的房间。
他居然已经躺下了，睡这么早！
我悄悄靠近，他却突然出声。
「施主深夜来访，可是走错了房间。」
我没说话，正准备施那魅惑的法术。
息禅打断了我，我被定住了。
他刚睁开眼，就赶忙闭上了，还顺带把定身咒解开了。
「你为何不看我？」
「姑娘请先把衣服穿好。」
「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不甘心地贴了上去。
「姑娘…姑娘请自重！」
还没贴近呢，就被被击飞了...
「哎呦！」
面纱也跟着一起飞了。
「小桃！你怎么会？」
痛死我了，痛的想吐血，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算了，可能是因为吃了药，沾了狐狸姐姐的气息吧…
我刚起身，一个踉跄，差点又趴下了。
还好息禅把我扶住了。
一股温暖的力量透过筋脉消除了我的疼痛。
「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随即盯着息禅，又施展了魅惑。
「你...」
我看到息禅人有些恍惚了。
「你不是说你不讨厌我吗？那就喜欢一下，也许你喜欢一下，我就成仙了呢！好息禅，你就帮我一下吧。」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嘴中喃喃道。
「喜欢...喜欢...」
转瞬间眼神又再次变得清明。
不知为何，我不敢看他，也许是因为心虚吧...
07
自从上次我给息禅下药后，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他一直避着我！
好吧，下药确实不太好，这次他真生气了。
我应该去给他道个歉。
我对红线使了法术，照着方向找了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了息禅，待我走近，便看到旁边有个绿衣服姑娘。
那姑娘往息禅怀里钻，息禅竟然也没有推开她！还伸手作势要揽住！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就是骗子！往日里说的好听，什么不合礼数，现在直接把人姑娘往怀里拉！
果然男子都是薄情之人！
我找了个靠近河流的地，把自己埋了。
「这有棵桃树吗？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吧...」
「你看看这桃树，花草只有主人精细养护才会开的好，这时节本来桃花盛开，可这棵，却落了这么多花，叶子也恹恹的，没有主人养护难免可怜。」
我气得使了个法术，打算让这人倒霉个几天。
却被阻止了。
我气得现了形。
「你干什么！」
「你不该对普通人动用术法。」
「他说我丑！说我可怜！」
况且那法术也不会要他命，顶多让他倒霉。
「你不丑，也不...」
「用不着你说！反正没那绿衣服姑娘好看！我也用不着你可怜！」
我一点都不想理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一看到他就难过，一想到他就难过。
我想着，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总该待我有些不同的，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都说佛渡众生，一视同仁。
可是当那个例外出现时，我...我...
不知不觉，有几滴清泪落下。
好在月亮早已跳上枝头，没人看的到我的泪。
我甩开了他，却也感觉到他远远地跟着我。
「走开啊！」
我一路跑到了月老庙里。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想换个有情人！我想把这红线解开...」
空无一人的月老庙里，并没有回答。
月老也没有入梦来。
第二天，我回了住处。
看到那个绿衣姑娘果不其然和息禅在一块，难免悲从中来。
「你回来了，这位是师傅故交的女儿，最近会跟我们一起。」
息禅并没有说明原因。
「你好，我叫孟绣！」
孟绣笑着站了起来，对我欠了欠身。
一看就是那些名门闺秀。
「我姓桃。」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不想就这么下去了。
说到底，成仙不成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孟姑娘，我和息禅师傅有些事情要说，麻烦回避一下。」
等孟绣走后，我整理好情绪，打算开口。
「桃桃，你可是看到上次我和孟姑娘在一起，其实那次我看到你了，我只是帮她把肩上的虫子弄去了。」
「上次我也不该训斥你，抱歉。」
我有些意外，可能真是我误会了。
但是...我想...这些难受都是因他而起，或许这一开始便是错误。
「啊...上次啊...没关系，但是我想，我一路上跟着你，一定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吧...」
「没有...」
「把线解了吧。」
息禅愣住了。
「你...你难道不想成仙了吗？」
「其实做妖也没什么不好，可以随心所欲，不过少活点，可妖的一生也足够漫长了...」
「你不是说这是月老给的吗？怎么会那么容易去掉,其实...」
我打断了息禅的话。
「我会有办法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怎么解，只是之前不想罢了。
08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想把红线解了。」
「这红线不是你说是月老给的吗？这东西怎么会那么好解。」
「飞升的雷劫可以劈断。」
「咳咳咳...你认真的？」
狐狸拿手帕轻轻擦去嘴角边的水渍。
「这雷劫可不是一般能受住的，你这是不要命了啊！你之前和那和尚待在一起那么久，不也习惯了吗?现在为什么突然要解？可是他强迫你了！还是他师门的人威胁你？」
我轻轻摇头。
「是我想解的，没有威胁，只是突然觉得成不成仙没那么重要了，与其和他纠缠着心里难受，倒不如不见。」
只见狐狸姐姐叹了口气。
「这次你回来，变化之大，想必是明白了什么是情了，这情劫是真难过...」
「我这次来，是听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了。
「害，你说他啊，应该是快了，我估摸着还要一年，到时候我把你带过去。」
狐狸姐姐以前也有个恋人，是一个剑修，天资异禀，是大门派的首席弟子，如今已经成为了掌门。
之前有传闻说，快要突破了。
当年两人相恋，准确来说应该是人妖相恋，被门派所阻挠。
狐妖姐姐被多次找麻烦，说耽误了剑修前辈的前程，让狐妖姐姐离开。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分开，至于过程就不知道了。
「不过啊，你现在得抓紧修炼，不然到时候怕是会被雷劈死。」
告别了狐妖姐姐，我便回去了。
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妖，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昼夜不停地练，也没法抵御那雷劫。
真的会灰飞烟灭的。
江湖之大，总有些能人异士，有些法子。
于是在游历过程中，我经常会突然消失于队伍中，去寻找。
息禅只当我是不想见他，一开始他还试图找我，发现我并不想多说，便渐渐没再来了。
那孟姑娘没和我们待多久，便离开了，她此次是为了回外祖家。
因为息禅路过，孟姑娘的父亲便拜托息禅将人护送去。
只是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眼下只顾着寻找救命之法。
这不，我就找到了嘛。
我已经备好万全之策，只待时机成熟。
09
「息禅，你在吗？」
我扣了扣门，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咔嚓...」
门开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们说这里的糕点特别有特色，我想着就买点来尝尝。」
「你...你进来吧。」
我在位置上坐下，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糕点。
「嗯!很好吃...」
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可惜我以后有很长的时间不能吃到了。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这多逗留几天，走前也可以带些走。」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把另一块糕点递到息禅嘴前。
我知他不喜甜，可他还是把整块吃完了。
没多久，药效发作，他睡了过去。
「你确定吗？」
「当然，不然我不就白白努力这么久了吗？」
狐妖姐姐带我们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就到这吧，再往上去，就容易被劈到了。」
「桃桃...」
我没有回头，朝着山顶上去了。
「轰隆隆...轰隆隆...」
大片乌云出现在天空中，几道闪电在天际略过。
雷劫的威力巨大，本能在拼命地叫嚣着让我快逃。
我施法让红线显现，在雷劫降下的瞬间飞身前去。
「桃桃！」
听到后方的喊声，余光撇去，隐隐约约只见黄色的身影。
胸口巨痛袭来，喷出了一大口血，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内丹裂了...
浑身哪里都好痛，草木类妖本身就惧怕雷，何况是雷劫呢。
不过好在，红线断了，断的很彻底，再无一丝复原的可能。
从此以后，可以分离至天涯海角，不会再有东西迫使他们在一起了。
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轻...
10
我是月老庙里的一棵桃花树，几年来，见证了许多有情人，可能因为在月老庙里吧，自我有意识以来，过了三年就化成形。
想来我是天赋异禀，自古以来妖精化形难，没想到我这么轻松。
「红雨，过几天就是上巳节，我们乔装一下，去瞧瞧吧。」
蝴蝶精就是爱凑热闹。
「不去，这有啥好看的，狐妖姐姐说很多江湖中人就爱捉妖，拿去炼药，你不怕被练成丸子吗？」
「那你可不知道了，我搞到了这个！吃了这，没人能发现我们是妖！」
就是两粒黑黑的小药丸。
「不去，还是没意思，不如多看点书。」
「你天天看，天天看，哪差这一会儿啊，我们可是月老庙里的，这种节日，我们可不得出去长长见识，不然别的妖问起来，多丢人啊！」
行吧，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去看看吧。
街上男女成双成对的，挺热闹。
但是吧，看来看去也就那样，没啥意思。
哎...也许我就不该出来，浪费时间，不如多看几本书。
「桃桃！」
哎呦喂，手腕突然被抓住，那人的力气有点大，弄得我有些吃痛。
「放手！」
我怒目瞪去，只见那人是个和尚，嗯...长得还行。
对方看到我的脸后，直接把我整个给抱住了。
这登徒浪子，居然敢调戏老娘，怕不是装的和尚吧。
手腕轻动，施了个法。
嗯？没有用？
「桃桃，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施法没用，那就只能手动推开了。
「我不是桃桃，还是小师傅对每一个桃花妖都称为桃桃？还真是失礼啊。」
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了？」
「我为何要认识你？人妖殊途，你是什么值得我特地打听的大人物吗？」
可自从上巳节碰到那和尚，这人就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缠的很，哪有和尚三天两头往月老庙里跑的。
「这是我特地带来的，你尝尝。」
眼前是一个食盒，里面应当是放了什么糕点，闻着香香的。
由于有点好奇，就打开尝了尝，果真好吃！
看在这糕点的份上，就没赶人了。
只是一直盯着我吃，有点让妖发毛。
不过好在今天正好狐妖姐姐要来。
「你怎么在这？」
嗯？他们认识。
不过之前和狐妖姐姐聊天时，没有提到过啊。
古怪的很。
待我快吃完时，那和尚回来了。
「红雨姑娘，家中有事，在下要告辞了，望...姑娘珍重。」
「哦，再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失落。
也许是最近他老是来吧，一时间没了会有点不习惯。
11
又是一年飞雪，月老庙里的香客络绎不绝。
「红雨，我打听到了，姐妹们最近一直没回来是因为有个道士，经常出没在这附近，看见有落单，就下黑手！」
哎，总是有些自称正道之光的人来这边闹事。
由于我饱读诗书嘛，大家都爱来找我出主意。
只是听说这次这人有些本事，不像往常那些好打发。
「叫上大伙一起吧。」
怕是被困在屋子里了，得把人先引开。
计划很顺利，把那道士引开了。
我破解了门上的法术，匆匆进入。
却在进入的瞬间，被困在屋子中央。
屋内有许多妖，有些化为原型，有些还是人型模样。
可无一例额外，都奄奄一息。
我拼尽全力，解开了束缚，走上前。
却眼睁睁看着它们渐渐消散。
「快走...」
「小蝶！」
我想把小蝶带走，她却摇了摇头。
「妖丹...」
身后的门却突然从外打开。
「你这小妖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破了我的阵法。」
我转头看去，足足五人。
他们手上提着笼子里，正式之前计划引开他们的妖！
「这些是你的朋友吧？哈哈！他们非要自投罗网，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再收拾你们。」
「师傅，我们赶紧把他们的丹刨出来吧，徒儿即将破境了。」
那领头人撇了一眼说话人。
「你这急躁的性子应当改改。」
我试图反击，可他们人太多了，终是不敌。
「就你最不乖了，既然这样...先把你的丹给挖了吧！哈哈哈...」
我本以为只要不主动惹事，好好呆在自己的地方，就无事发生。
可这世道对妖太不公了，人人都可杀妖，妖却不能反击，人心真是可怕...
「我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的内丹取出。
「怎么只有一半！」
是啊，怎么只有一半，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
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妖族有一禁术，可使妖力大增。
只有依靠天地灵气修炼的妖族可使用，使用此法之后，再无回头路，从此堕入魔道。
那书本是几年前无意得到的，当时还觉得发明此术的妖愚蠢。
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却要依仗它。
强行催动体内妖力逆行，按照书中方法依次打通经脉。
「噗...」
须臾间，我便取了三人性命。
夺回自己残缺的半个内丹。
剩下两人眼见于此，便丢下笼子企图逃跑。
我把笼子打开，随后便追击上去。
体内横冲直撞的妖力，让我好难受，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想把他们都杀了，原来这就是魔啊。
真是强大啊，却又令我...恶心...
12
自从上次杀了那五人，我便离开了月老庙。
像我这样的妖，月老他老人家一定是不愿看到的吧。
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只好远远地找到一座山间的洞穴。
我怕我出去，会忍不住把那些人都杀了。
「你跟着我干嘛！」
那人自从我堕魔后便一直远远跟着我，我本想等他靠近再动手。
可他却只在外侧，从不接近。
我猜不出他的意思，可也不愿被看见堕魔后的样子。
我曾在一小溪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们都说魔擅长蛊惑人心，生的一副好皮囊。
可我...一点都不好看，比不上之前万分之一...
我带上兜帽，把面容遮住，企图把那人赶走。
待我靠近，他却又退后。
我不得有些恼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却不想就这么下去。
「出来！不然我马上就下山，把附近村庄的人都杀了！」
「你不会。」
「你怎么敢确保一个魔的心。」
我听到一声轻叹，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息禅师傅啊，辛苦尾随我这么久，铲除一个魔确实有利于民生。」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做好迎战准备。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我不敢赌。
「担心我为害四方。」
即使入了魔，我也甩不掉他。
自从上次打了照面，他便不再远远跟着我，转而直接跟在我身旁。
每到深夜，体内魔气就愈发躁动，我知道如何压制。
食用精血，可那些家禽渐渐不再能满足我。
我得要人血...
可我早就受够了，我现在就是个怪物！
我...我不再是月老庙的小桃树了，我成了个怪物...
「够了！你不要再念了！没有用！根本没有用了！我要血！新鲜的人血！」
魔气攻心，我的喉间一股腥甜的液体上涌，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呕...」
起初佛门经法还有用，现在只会让我越来越躁狂。
息禅上前试图扶住我，我脸上的面纱却不小心滑落。
我忙着拿袖子遮掩脸，不想被看到如今丑陋的模样。
「走开...不要看...不要看...」
「呕...」
我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模糊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月老庙前的那棵桃花树，我好想家...
嘴间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很温暖，很甜。
仔细一看，哪有什么果酒，哪有什么家。
现在在那石窟里，嘴里的是血。
我把嘴前的手腕往外推。
「我不要...」
不要再喝血了，不要再继续当怪物了...
「乖，桃桃乖，快喝，我不会让你死的...」
息禅的另只手臂环住我，拿手轻轻地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
我狠狠地吸入，不再抗拒本能，佛门弟子的血尤其大补，多么的甜，多么的香。
食用了它们，我很快就会恢复容颜。
我大口大口的吞入，本该满足，可不知觉早已泪流满面。
息禅温柔地拂去我脸上的泪珠，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
可...我不是桃桃...他偶尔会叫错，反应过来会道歉，有时却不自觉。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
我是个替代品。
我真傻。
13
他从一开始的五天一喂，变成一天一次，身形日渐消瘦。
直到有一日。
「息禅！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一群武林正道围住了我们。
「你若是把这魔女交出，我们必不会伤及你！」
息禅没有说话，只是牵住了我的手。
「若是以往，我们或许不敌，可现在你血喂这魔女，功力大退，又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不必再说了！他们早有勾结！数年前我追击那魔女，就被息禅给拦住了，他怕是早就被蛊惑！」
那道士说的义正言辞，可我从未见过他，我也未被息禅搭救。
真是好笑。
一阵斗法中，我们被逼退至悬崖间。
我本以为我们会像话本中一样，一起纵深山崖。
他却托起我的脸，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轻轻对我说。
「别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胸口一痛，妖丹被抽出，在他的掌中化为灰烬。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走向了那些人。
只听。
「好！好！好！」
「是我等糊涂！息禅大师怎会与此等魔女为伍，定是早有计谋！」
为什么...
也许我就不该...
死了后还会有嗅觉吗？为什么这血腥味这么浓。
还是说我到了地狱，这些都是那些穷凶恶极的血？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静了，渐渐地有了力气。
入目的却不是地狱，而是那处山崖。
我浮在半空中，只见息禅正把一颗金色的珠子往我这渡。
「对...不...起...」
随后化为青烟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14
「佛子历劫失败，被打入凡间遭受轮回之刑了。」
「历劫失败的神仙那么多，可也没遭受轮回之刑啊。」
「做好该做之事，不要多嘴。」
「是，红雨姑姑。」
我与那佛子是同批历劫的，以前早有听闻。
若是依据传言，怎会失败？怕是名不属实。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身为月老阁仅次于月老的神仙，每天都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没闲工夫去议论。
眼前这人的命倒是奇怪。
整整十八世，要么父母早逝，病痛缠身，郁郁不得志...
反正很惨，这是之前有多作恶多端啊。
想着实在凄惨，今生给配个好姻缘吧。
没过多久却被佛祖叫走了。
也真是奇怪，他老人家怎么突然找我，往日并无往来。
到了地，却并未与我相见，只是派了铜人给我了一盒子。
盒子内有一本薄薄的的册子，与两根红线。
这红线分明是月老阁的东西，居然断成了两截，上面还有雷劫的气息。
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交与了盒子便让我离开，也没多说什么。
真是好生奇怪。
神仙很少需要睡眠，我身居要职，平日里基本都是省去。
但今日却有些困倦，便放下手中的事，小眯一阵。
梦醒，微微叹气。
我是她们，又不是她们。
终究是亏欠，自请前往冥界。
故事的开始，一个少女帮助了落魄书生。
书生一朝中榜，入朝为官，身居高位，治理有方，有着大功德。
少女却早早逝去，书生请求带上少女。
可两人身份终究是有着差距。
少女从此不知过往，只当是普通一小仙。
可缘分这东西，乃是天定，神仙都管不了。
最终少年还是回到了凡间。
因少女飞升，也因少女回尘。
「你这汤倒是比上次淡了不少，忘放盐了吧。」
我头都没抬，往里又倒了一袋盐。
维持纪律的鬼差扯着嗓子喊。
「前面的快点！人很多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