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条自然不只是赔相柳的衣服,还有那些被丹药坑了的辰荣军的衣服,以及营帐的料子。

    这一回的丹药实在太坑人了,珠玑等雨停了之后,又是赔偿又是道歉请喝酒的,好说歹说才没被人打一顿撵出去。

    军中在用新的布料扎帐,来往都是忙碌的士兵。

    吃完晚饭,珠玑便见相柳和手下交代了什么,要往外去。

    这时候出去?

    珠玑立刻拿出那瓶大海捞针丹跟着跑出去了:“哎你等等我!”

    最近这些天相柳要么在外边,要么就是白天忙,晚上出去倒是头一次,而且看着好像是去处理什么事的。

    她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受到影响,或者受到多大的影响,担心相柳如剧情一样被伏击受伤。

    就她目前手里的东西,真要遇到问题,最有用的还只有这个大海捞针。

    不过以珠玑的脚程自然追不上相柳,很快就看不见相柳了,只好奔着那个方向跑。

    等她奔着那个方向跑到看见人影,居然还真撞上了!

    相柳利用藏在军中的奸细钓出接头的人,珠玑记得那是玱玹手下的人,不过至于叫什么名字她就忘了。

    此人也早有准备,是刻意在等着相柳上套。

    眼看着相柳追着他踏进了埋伏圈内,一种黑衣人飞身而落,聚众结阵,要将相柳困于其中绞杀。

    夜色之下,阵法的纹印光芒极其显眼。

    相柳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转眸就和珠玑对视个正着,他瞳孔一缩,不敢再拖延,手里的弯刀就欲飞出硬破阵法。

    “谁!”玱玹手下的人也察觉到不对,警惕地看去。

    珠玑看了一眼位置,掏出朵小黄菊花飞了出去,由上而下,直接一摁杀虫剂似的喷雾瓶子,来了个无差别攻击。

    玱玹的手下们:“???”什么玩意儿?

    下毒吗?

    可眼前有什么流光纹印一闪,所有人一阵晕眩,再看清事物时就懵了。

    这个世界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们怎么变小了??”

    “啊!你这妖女做了什么!”

    “这到底是何种术法!”

    一时间,惊呼不断。

    他们都变成了小人珠玑不惊讶,她惊讶的是,连带着那锁妖阵居然都变成了缩小版!

    看来这个真假道主还是有点东西的,坑人归坑人,但这大海捞针丹之下,连阵法都要被强行削弱缩小,再回想一下她之前被缩小后力气也缩减了,应当是所有东西都被无差别地缩小削弱了。

    连人的修为估计也是。

    这要是上了战场,还怕什么打不过,一脚踩死一大片!

    这大海捞针一喷,相柳化个原型往下一躺,对面就差不多得全军覆没了。

    就是这个作用范围不大,要想批量生产还不容易啊,她所有这种丹药的材料都耗完了,也就造出这么一份来。

    不过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事,对面变小了,相柳......也没能逃过一劫。

    有大海捞针丹的作用,珠玑连忙跑过去,一巴掌呼飞出去好几个伏击相柳的小人,不费吹灰之力地破了那阵法。

    相柳见此,亦是微怔,珠玑这花里胡哨的,不像丹药的丹药,虽说时常不靠谱,但效用确实非凡。

    她伸手想把相柳拿起来,又怕捏疼他:“师傅,你没事儿吧?那个什么阵法有没有伤到你?”

    站得比较远的领头的人虽没有受到影响,但见此也满目震愕,他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东西,不敢和珠玑这邪门玩意儿纠缠,立刻飞窜逃跑了。

    珠玑倒是没去追他,相柳现在这么一小只,她也摸不准他还有多少战斗力,万一她走了,相柳等会儿遇到危险怎么办。

    而且大海捞针丹暂时没有了,她追去了也打不过。

    珠玑:“师傅?看来是没事了?”

    应该阵法刚结,还没起作用就被她插了一脚给薅了。

    相柳闭了闭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恼她敌我不分的操作,还是感动于她莽撞跑出来帮自己。

    除了领头的人跑得快,剩下的都被珠玑一巴掌扇晕了,这会儿躺在地上,珠玑看了看,蹲着问小相柳:“师傅,他们还留不留活口啊?”

    相柳看着她蠢蠢欲动的脚,明显是想给这些人来一脚了。

    “你都踩死了,我审你去查他们背后的人吗?”

    他没让珠玑动手,以妖力化出红色的光锁捆着,让珠玑一手拎着一把昏迷的小人,跟抓着把拐枣似的,给扔到军中看管。

    而后她便带着相柳往山上走。

    来回跑了一路,珠玑觉着有些热,掌心开始出汗有些湿漉漉的,就想把相柳放到自己肩上,可是她刚把人捧起来,便不由被吸引了目光。

    她在月下端详着,小小只的相柳实在又精致又可爱,看得她眼睛发亮。

    她一句话没忍住就脱口而出:“师傅,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啊?”

    相柳一头雾水,谁还给麻袋染色不成:“......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珠玑:“就是想把你拐......”回家......

    她最后两个字倏然咽了回去,发亮的眼睛也被微垂的眼睫毛遮住:“师傅,你要不到我肩上来?你化成原型吧,我看你这样也不好站稳。”

    说出这话,珠玑心底也有几分忐忑,反正哪怕是剧里,她也没见相柳多露出原形,觉着他应当不喜欢让人瞧见。

    之前他恐怕也是衣服没了,没办法才化成原形的,这会儿......她其实也是想试一试他。

    本来她不该试的,她一直克制的情绪,却在这些时日的相处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珠玑是对他有几分心思,可是一想到他上天入地地给小夭当备胎,她就两眼一黑。

    他又不会喜欢她,她又没有像他学习上天入地当备胎的心。

    相柳瞥了她一眼,良久没有说话,周身白色的雪雾气流动,身形开始出现变化。

    见对方真的化成一条小蛇的时候,她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越来越快,不由想起来,剧里相柳第一次吸小夭血的事儿好像没有发生,这一次他也没有受伤去找小夭。

    他和玟小六现在熟不熟啊?她并没有一直跟着相柳,自然不知道答案。

    相柳永远不是个喜欢画饼的人,他的脾气如此,喜欢行动,而非只一味虚言。

    他能这么个态度对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珠玑把小蛇放到肩头,咬了咬唇,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在心里放了许久那句话还是没憋住:“师傅,你怎么看六哥?”

    相柳目前对玟小六的印象,还是那日初见时的那个‘滑不留手的泥鳅’:“怎么提起玟小六了?”

    他没第一时间给出答案,珠玑心底升起的那点妄念一下子就熄了:“算了,当我没问。”

    他一个九个脑袋说不出一句好话的人,哪怕真对玟小六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告诉她。

    而她也不是小夭那样的人。

    他对小夭感兴趣,或许一开始是同病相怜,他身上总有着一分神性,哪怕自小无父无母,哪怕被人欺骗坑害,数历生死残酷,他仍然会爱天地间的美好,会信守承诺为防风邶照看母亲,会挂念有恩于自己的洪江,会感念于辰荣军的血性气节,会被防风邶母亲的母爱感动。

    连他对小夭的爱,也是付出。

    世界对他给以残酷的风雨,他却没有什么黑化、报社、灭世,这也是珠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谁都怕,唯独不怕他的缘故。

    这样的人有坚定的自我,和温柔的内心。

    珠玑思考过,他为什么喜欢小夭呢?

    或许一开始,他对于说出“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的小夭心软,后来相处时,又被小夭历尽磨难仍有自己的坚持和善良,身为神族却不以种族论身份的品性吸引。

    在漫长的互相了解与一起玩乐里,在小夭对他的帮助里,深陷其中。

    珠玑自认没什么悲惨的过往可以和相柳同病相怜地聊天,她也没有小夭身上那份既鲜活又悲伤的复杂气质,她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足以证明她百折不挠不忘初心的品质。

    她更不屑于在这事上编瞎话去骗人。

    珠玑长在阳光与春风里,或许生活也有不如意,但她不会因此改变面对世界的态度,她眼里花永远美,草永远绿,山高水远,万物可期。

    所以哪怕一朝穿越,生活一落千丈,她也只是烦恼和碎碎念,却很快笑着去接受了这个世界,去找有趣的东西。

    就像是同样幼年没了母亲,但人的看法不同,小夭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珠玑却觉得母亲在扫黑行动里牺牲,是为了信仰,为了家国人民,同样也是在保护珠玑她自己。

    她不能去责备一个英雄,虽然遗憾人生缺少了一角,但她相信妈妈心里,那是死得其所,哪怕重来一次,妈妈仍然会这么选择。

    珠玑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不想用任何感情,去绑住谁。

    她学不来小夭那种忧郁又阳光,狠心又善良的矛盾和复杂。

    她还真没什么好让人怜惜呵护产生兴趣的,就她这时不时讨打犯欠的德性,不被追着打都好了。

    她不是没怀疑过,相柳因为过去的经历,让小夭得到需要的救赎,或许这也是他的一种自我救赎的方式。

    有些人淋过雨就要撕了别人的伞,有些人却是在为别人撑起伞,同样也温养了自己内心的遗憾。

    可是珠玑知道,不管是哪一种缘故,她都好像沾不上边。

    人类的爱总是很奇怪的,未必是有好的一面就会收获喜欢,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她......不敢说自己能赌得到。

    而珠玑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并非什么优秀得不得了的人物,她只是个普通人,而相柳活得......太有神性。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没有足以让他怜惜的。

    珠玑想,相柳现在对她不见外,也可能是因为她和毛球一个地位了吧。

    她还是不要徒增尴尬了,免得日后反而不好相处。

    倒是一想起母亲扫黑的事,她就想起离戎氏,春风楼只是开始,早晚有一天,她要把离戎氏所有的窝点都拆了!

    思考问题的时候,珠玑没有说话。

    相柳见她问了一半又放弃,一路这么沉默着,到底没忍住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珠玑:“我想说你可以对六哥温和一点,你总这么凶,出去会吓到人的。”

    其实认真来说,如果她做一些改变出来,相柳和小夭的立场矛盾也不是绝对不可以解决,如果相柳真的喜欢小夭......她大概会成全他。

    相柳眼神沉下来,冷笑道:“怎么没吓死你。”

    珠玑:“我比较聪明。”

    好歹她加起来也活二十多年了,这点听话揣摩真意、多方验证推论的能力还是有的。

    相柳支起九个脑袋和身躯:“呵,你倒是真好意思开口,聪明得三天两头闹出幺蛾子。”

    “那是绝世丹手坑我好不好,你怎么总——”珠玑说着就要转头,谁想肩上的九头蛇正直着身体和她呛声呢,她这动作一大,对方本就长得头重脚轻的,顿时就在她滑溜溜的衣料上一滑——

    通体雪白的小蛇便一头栽进了她的领口。

    察觉冰凉的东西擦着温软的肌肤滑落,珠玑浑身僵硬地垂眸,尴尬得有些不敢置信,连忙就地蹲了下去。

    这时候没有内衣,肚兜其实兜不住什么,护着人的想法比那股尴尬更重,她直接就做出了反应,怕站起来把他抖下去,毕竟他现在这么小一只,万一再给他摔成一摊泥了。

    相柳也懵了,周围软乎乎的,砸在一处温热的缝隙上,让他没再往下滑下去,就是身体盖住了脑袋,周围又无处可走,空气稀薄得窒息,只能嗅见一股馨香。

    珠玑:“!”

    相柳:“?”

    这下好了,刚才还在拌嘴的两个人一个都不说话了。

    系统也惊呆了,嗷嗷叫着就把自己屏蔽了:【夭寿了,这是我一个未成年统能看的?】

    良久,珠玑磨着牙就开始训他:“让你坐稳坐稳坐稳,你非要支起来显摆你多高是不是,你现在什么德行你心里没数?!”

    相柳:“......”

    其实他现在这样张不了口,但就算能张口他都反驳不了。

    珠玑:“还好没摔地上,摔死你得了!你,你别动,我,我把你捞出来。”

    “......”他,其实也不敢乱动。

    相柳心间一动,眼神复杂,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时候她还想着怕摔了他。

    珠玑伸手,轻手把蛇捞了出来,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领口,也真是得感谢发育良好,算是救他一命了,不然她都不一定来得及蹲下去。

    “算你命好,不然摔......”

    等她抬眸,话音便一顿,因为她发现仿佛泛着粉意的小蛇几个脑袋还有点飘忽地在发愣。

    呆得珠玑忽然好无奈,又有点......开心。

    他变色儿了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明明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妖了,怎么纯成这样?

    回想起这些时间他的举止,还有他之前咬自己那一口前,自己说的话做的事。

    刚才还在想着另一个方向的珠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把眼前的蛇捧高一些,戳了戳他一个脑袋:“回神了。”

    “你——”相柳知晓自己方才掉哪儿去了,此刻根本控制不住热意,刚欲开口,就见面前的人开口了。

    “你喜欢玟小六吗?”

    相柳:“?”这又跟玟小六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上提多少次玟小六了?

    这问得好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相柳一瞬间都气笑了:“你一张口就是要问我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珠玑却笑起来了:“好啦,我听懂了。”

    相柳:“你又听懂什么了?”

    “就是......”

    然后相柳发现,她忽然垂头靠近,一口亲在他脑袋上,直接把小小只的九头蛇带得一个仰倒,摊成了傻乎乎的蛇饼。

    相柳:“!!!”

    小蛇九个脑袋,十八只红彤彤的眼睛,都在瞬间仿佛寸寸亮起。

    她后半截话终于脱口而出:“就是我好像可以喜欢你啊。”

    小九头蛇粉得发亮了,还龇着牙故作凶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简直——”

    珠玑一手捂住他九个头,把他合在手心里,不许他说话:“我现在很开心,不许说让我不高兴的话,别动了,乖乖呆着。”

    她轻薄他还不让他说话?

    相柳惊呆了,他是妖,在黑暗里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活动着身体试图从她指缝里钻出来。

    珠玑微笑,哪有平时半点卖乖的样子:“劳资蜀道山!”

    相柳下意识动作一顿,野兽的直觉总是很准,此刻他有种真的不应该再蹦跶的预感。

    还有一种仿佛上当受骗上了贼船下不去了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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