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老板自顾自笑得尖酸刻薄,颜宴自顾自地温和,站起来与她打了招呼,技术周全,端得一副明月清风的做派,“越老板。”

    越老板心中的气消退几分,不由得埋汰几句,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还出来逍遥,道:“你要是想来找人,那是不成的。”

    颜宴笑道:“我晓得万花楼的规矩,您不必忧心,金银这些身外之物,比不会亏待老板您的。”

    再一挥手,送进来一箱金子,越老板盯直了眼睛,眼睁睁地瞧着一箱又一箱金子送来,“听闻我妻子以一万两成功拍下,那我便出五万两。”

    “您不必告诉我妻子的位置,我这些金子,是重新买下那只小狐狸,您只需要告诉我,那小狐狸那各处,就足够了。”

    她目瞪口呆:“不会是假的吧。”

    颜宴哭笑不得,“五万两而已,我犯不着砸自己招牌。”

    如果说放在别人身上是口出狂言,可是对于颜宴来说,倒是真担得起这句话,颜家富得流油,作为唯一掌权人,自然是够格的。

    “好嘞,好嘞!”

    “那小狐狸她……”

    “噢噢!”越老板喜笑颜开,不由分说将金子收入囊中,“不是我不给您带路,只是您妻子她方才觉得万花楼过于苦闷,想寻个野路子,便带狐狸出门去了,来,我带您出门寻去!”

    “来人,给颜先生倒杯茶,要去岁筹的初雪!”她正准备唤些小厮来招待,颜宴却道:“不必了,我此番并未声张,你一人便好。”

    “嘿,好嘞。”

    提了灯笼跟着新晋财神爷,越老板耳聪目明,听闻不远处那草丛之中喘息声阵阵,不由得偷瞧颜宴,心中觉得他可怜。

    还没成婚呢。

    就闹这般大。

    以后可还得了?

    再走近些,那喘息声更盛了,两人似是行至激进处,呼吸声彼此交缠,还连带着阵阵难耐的闷哼声,伴随着短促的尖叫。

    “额……”她开始大声咳嗽,“咳咳咳!”

    好似在提醒那两人。

    那两人却更热闹起来。

    一旁的颜宴瞥她一眼,没讲什么,待她又要大声咳嗽时,轻笑道:“不必如此,越老板。”

    “这……这哪成呢,您花了大价钱,但是好歹让人家俩穿上衣服不是?”

    颜宴温柔地笑:“您多虑了,她二人不在此处,我擅用器,那声响出于地上的忆往昔,并非她们本人。”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颜宴上前几步,拍拍尘土,从地上翻出了忆往昔,已经碎成一片又一片,还在敬业地发出声响。

    “砰——”灵力迸射,忆往昔在颜宴手中碎成筛粉,在也喘不出来了。

    越老板吓得后退几步,“额,我,我也不知情,你妻子去哪里了,我,我也不晓得……”

    “无妨,此事怨不得你,”颜宴笑了笑,手指抚过地上二人残留的痕迹:“我心中有数。”

    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焦灼,悠闲的语气也像是早起问安一般,却惹得越老板一阵恶寒。

    她试探道:“那……那金子?”

    “吾妻送来的银钱使了障眼法,她生性顽皮,还请越老板不要怪罪。”

    她只能赔笑,“哪敢哪敢。”

    至于林栀清现下在哪,颜宴确是心中已有定数,他独自一人,顺着脚印一路向下走,不难发现丛中九尾妖狐的痕迹。

    作为九洲第一器师,一柄器具若是出自他手,那便是有价无市,近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曾来求一两件器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将林栀清绑走的九尾妖狐。

    颜宴走近那棵树,蹲下,仔细瞧着上面的痕迹。

    人形重击,林栀清被她甩在上面过。

    两滴干涸的血迹,她在此处取了林栀清的血。

    挣扎的痕迹,那狐妖还是强制的手法。

    颜宴蹙着眉,轻轻吐了口气,如同每一位器师,每一件出自他手的器具,他都亲手刻下过烙印,无他,只为彰显出处。

    旁人看不出,他心底甚是焦灼。

    从他猜测到林栀清孤身一人前往万花楼的那一刻起,心底那股惧意就挥之不退。

    万花楼,专门做妖兽的生意。

    她怎能……怎能又不与他商量,自顾自去赴险?万一,万一被那越老板看出些端倪,知晓她并非人族,该如何是好?

    还那般冒险地用障眼法,好似是赶着上前,去吸引万花楼的火力,特地去告诉越老板,“我是妖族,还是你们找了数年的玄族!快来抓我似的。”

    颜宴有些无奈了,选择上讲,器具一经卖出,便从此与器师脱了干系,可世上总有些人和事,会让人甘愿为此破了原则。

    随着他很轻的一声叹息,林栀清头上的珠钗莫名其妙地动了动。

    此刻林栀清正被楚绪环着身体,从远处瞧,似是蜷缩成一团窝进楚绪怀里一般。

    那很轻的珠钗响动,只惊动了林栀清一人,原先没什么,不过以为是珠钗松了,可动得次数多了,自然发现了端倪:

    头钗,器具,颜宴。

    她很快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却无法作答,颜宴既不用珠钗传话,光动弹两下,现下正“昏迷”的她,实在无法给出回答。

    那人箍住她的藕白双臂愈发紧了,似是动了,林栀清顿觉额头上多了轻柔的触碰,还带着点凉湿。

    那人声音很轻,气声般打在耳畔,引得人阵阵酥麻,“若非那人告诉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瞧不见你了。”

    娓娓道来的声线,林栀清觉得自己的头发被揉了揉,好似终于觉察到一头的簪子会让躺着的人头痛,那狐妖体贴地摘下来,收好放在林栀清脑后,又道:“小栀栀~你真是个很可爱的性子,对比那个人,反而是你,更像她。”

    “……”

    “怎地会有妖族天生就这般善良?赤诚之心对待世间万物,心底太单纯,会受委屈的。”

    她挑起林栀清的发丝,在手中把玩着,“小栀栀~我确实不是个狠心的狐狸,可是这件事,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鼻尖轻嗅,将头埋进她锁骨,温热的呼吸喷薄着,她不禁用唇齿舔舐着那脖颈,覆盖住之前自己留下的齿痕,奇妙的触感让林栀清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本欲推开,却在瞧见系统平板上不断升高的bug探索数值后,逼迫自己装死。

    可是,眼看着那犬齿又要刺下来!

    可不能再失去意识,正准备行动,那机械音道:【诶等等!宿主你别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给你溶解毒素,你不会像上次那般晕倒的,你接着装!】

    “……”

    舌头湿凉触感过后,就是齿尖刺入的疼痛。

    楚绪干脆跪坐在她身上,附身品尝,似是要将她全身的血吸食殆尽,不晓得过去了多久,她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放下来,似是知晓这偷来的欢愉不能持续太久,颇为惋惜地放开了她。

    “你女儿的血,比起你的,还是差远了。”

    又是额上落下一吻。

    脑后的珠钗终于传递了神识进来,听着有些遥远,那人声音很是失真,“林——林姑娘?”

    林栀清神识道:“嗯。”

    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通了!林姑娘,我知晓你现下与那九尾妖狐待在一处,你先听我讲,你现下处境很危险,前些日子这狐妖托我做了个献祭的器具,她今日上午给启动了,林姑娘,你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栀清淡定道:“她要献祭我。”

    平淡的语气衬得他有些急躁了,他缓了缓,似是润了润了嗓子,“对!林姑娘,那器具出自我手,我定是不会判断错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把握脱身吗?”

    林栀清自忖着,翻开系统面板寻那先前得来的复活甲,问系统道:“这复活甲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嘞?”

    【复活甲会幻化出个与你一模一样的身形,莲藕做的,很逼真,可以替你赴死,所以在大家眼里,你的莲藕身,也就是你,死了】

    死了也好,这样北上巫山就没人惦记了。

    “有把握。”

    【不过要人接应,在假莲藕化形后,你会变成魂魄状漂浮世间,待假莲藕被处死后,你会幻化出真身,不过是半沉睡的真身,三日之内没有自保能力,故需得找人接应。】

    “若是你肯接应我,那便是十足的把握。”

    “可以。”颜宴道:“一柱香内,我会出现你附近,林姑娘,请务必保护好自己。”

    踏上一轻,林栀清掀起眼皮,瞧见一抹火红,她未曾注意身后的林栀清已然苏醒,阴风自地面倏然而起,将她的卷发吹至半空,她神情格外认真地,盯着地面上早先画好的符篆。

    拔地而起,灵力汇聚成一个笼。

    狐耳一动,似是有人在对着她的狐狸窝喊打喊杀,不少粗重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竟然是围堵了那么多修仙者!

    “碍事,怎地偏偏这时候来。”

    竖瞳亮起,锋利的刀刃四面八方射进来,只一呼一吸之间,狐狸洞口顷刻便血流成河。

    可是来人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执着,来人有的提着剑柄,有的那些丹药,有的呼朋引伴,眼眸却无不发着精光,杀了一波又一波,却依旧层出不穷。

    只怕夜长梦多,献祭误了时辰。

    楚绪转身,欲将林栀清丢进笼中,却蓦地发觉床榻上空无一物,她心中一凛,左侧肩膀被轻拍一下,熟悉的面庞毫无征兆地出现,微笑着道:“小狐狸,在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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