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上了徐思中的□□,周望州就会经常光顾她的空间。从中他也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如,徐思中就读于高城五中,目前和自己同一年级——初二。

    再比如,她特别喜欢吃辣,几乎是无辣不欢的程度。她对数学很是热衷,数学好像也特别厉害。以及她喜欢喝的奶茶是杨枝甘露和西瓜啵啵。她可能不太喜欢吃甜的,也不太喜欢运动,体育好像一般般之类的等等。

    周望州感觉自己和徐思中的距离单方面的拉近了。

    没错,就是单方面的。

    毕竟,徐思中只知道有一个好友叫周望州。

    哦,不,她可能都不记得周望州这个名字了。

    从那以后,周望州每周六下午都会去篮球场上打篮球。

    他也每次都可以见到徐思中的身影。

    大多时候,周望州所在的场和徐思中所在的场并不在一处。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以去买水或者去上厕所、洗手等借口,“顺理成章”地路过徐思中所在的场地,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徐思中。

    他不敢上去和徐思中打招呼,说一句“你好啊,徐思中,我就是那个加你好友的周望州”。他也不敢在□□上和徐思中聊天,只敢在她的每条说说下点赞,连评论都不敢。

    周望州每每想到初中的那两年,都要感慨一句:真是应了网上的那句话,只敢做一个暗恋的胆小鬼。

    就这样,“不经意”地看徐思中学打篮球看了一个学期,周望州发现了她有明显的进步。比如运球可以同时跑得很快,可以很敏捷地突破谭舒的防守,可以准确投出三分球。他也看见徐思中在打篮球时露出越来越多的笑容和自信。

    初二上学期眨眼就结束了,周望州在对徐思中关注变多的同时,心里已经破土的情愫暗自生长。

    周望州希望可以更加靠近徐思中。

    尽管他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所以,在初二的下学期,周望州会假装找在五中的朋友玩从而进入五中。

    周望州第一次去五中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徐思中会不会在周日的时候去学校写作业。

    不得不感慨,命运真的很强大。强大在周望州会突然对一个打篮球的姑娘起意、动心;强大在初见这个姑娘并没有多么漂亮出彩,周望州依旧喜欢了她好多年;强大在周望州只是去碰运气,而这个姑娘正好在学校写作业;强大在周望州只是知道初二所在的楼层就一下子找到了这个姑娘所在的班。

    正是因为强大的命运,周望州在以后多次地和徐思中说“真是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了你”。而这时,徐思中微笑,然后抱住周望州,“我才要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你,而你只需要感谢你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放弃。”

    周望州和自己的朋友借口说自己还没来过五中要去随便逛一逛,然后就偷跑到初二所在的楼层——五楼。周望州凭借自己的直觉,走到中间的班级前,隔着窗户抬眼看向教室里。

    只一眼,周望州就看到了徐思中。

    她坐在中间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此时她正在写作业。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很是安静。

    她穿着米黄色的卫衣,大概是因为教室内开了空调,温度有些高,所以她脱下黑色的棉服放在同桌的桌子上。她正在写作业,但可能是遇到了难题,她趴在桌子上,右手支起,指尖转着笔。

    因为离得比较近,周望州可以清楚地看见桌子上的书被吹起,书页飞到徐思中的脸上。

    哪里来的风?周望州想。

    这时候,他看见徐思中把书页从脸上拿下,抬头看了眼左前方的空调,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把空调扇叶往上打,再摁了一个按钮定住空调扇叶。

    原来是空调的风。

    周望州轻轻地笑了,因为这阵风让徐思中站起来走动,才得以让周望州可以看见徐思中的全貌。

    周望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徐思中,过了几分钟,他看见徐思中抬起头开始动笔。因为是从背后看,所以周望州看不见徐思中的脸,也看不到徐思中的表情。

    他想徐思中此时定然是高兴的,因为他自己如果思考了很久,才想出来答案,内心也是激动的。

    周望州又盯着徐思中看了几分钟,直到看见徐思中把笔放下,伸展了一下手臂。

    她应该是做完了这道题。

    从头到尾,周望州偷偷看徐思中加起来大概有十多分钟。此间,他的脑袋中的弦好像断了,他终于知道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的答案。

    从遇到徐思中的那一天开始,周望州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徐思中,忍不住地去看徐思中的空间。他一直都在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好像有点喜欢上徐思中了。

    对,没错。周望州有点喜欢上徐思中,喜欢上了一个见了好多次面但依然不熟的“陌生人”。

    多次的见面,堆积成了他时间之久的单相思。

    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周望州反倒平静下来。

    他发觉自己在徐思中班外站了很久,担心被发现,所以周望州就此离开。临走之前,周望州特意看了一下徐思中的班牌——初二(8)班。

    徐思中在初二(8)班,记住了。

    周望州在下楼的时候,回味了一下站在外面偷看徐思中的那十几分钟。

    借用顾城的话来说就是: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唯一不同的是,周望州站在窗外,徐思中坐在室内。

    但是,仍然很美好。

    就在周望州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徐思中感觉有人看了自己很久。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当天晚上,周望州又一次从书架最上面拿下那本笔记本。

    翻开,笔尖摩擦过纸面,落下两行字:

    2019年2月24日,多云。徐思中在初二(8)班。

    而且,周望州有点喜欢徐思中。

    周望州凝目看了看,合上笔记本。

    正当他准备把笔记本再次放在书架的最上面的时候,他顿了一顿,最终还是把笔记本放在桌面上。

    最显眼的位置。

    放在书架最上头,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想要藏起来。

    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是因为明白自己的欢喜,所以要正面直视。

    这就是周望州,永远坦荡,永远真诚。

    但是,也偶尔胆小,不敢让徐思中知道周望州喜欢她。

    之后的时间里,周望州每周六下午都会去操场。但是三、四月份,正值南方春雨绵绵的日子。因此周望州在周六下午也很少在篮球场看见徐思中。

    所幸徐思中每周日上午雷打不动地会去学校写作业,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周望州才可以多看看徐思中。

    从二月份的开学,到现在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六月,周望州看着徐思中脱下棉服,换上薄外套;脱下薄外套,换上短袖或连衣裙。

    服饰的变化,见证了周望州初二下学期一整个学期的暗恋。

    如果有人有心地观察,就会发现,周日上午10点左右,初二(8)班窗外总会有一个穿着黑色或白色衣服、带着棒球帽的男孩子悄悄地望着教室内的人。

    可是周日去学校写作业的人都没有像周望州一样能坚持每周都去,因此就算有很多人或多或少地看见过周望州的身影,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看到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毕竟,谁愿意天天坚持去学校。

    而且还不是自己的学校。

    周望州在五中的朋友也是奇了怪了,以前千请万请都请不出的“大佛”,会在2019年一整年都来找他们打羽毛球。

    他们还开玩笑说:“周望州,你每周日都来我们五中,你是看上了我们当中的一个,还是看中我们五中哪个学生啊?天天上赶着来我们学校,怎么?想当上门女婿?”

    谁能想到呢?一时的玩笑话反倒说出来周望州的心声。

    只不过,他不会承认而已。

    周望州听到这,不可置否,只是用眼神瞥一瞥说话的人。

    “少说废话,上场打球,小心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周望州羽毛球打得特别好。实际上,他最喜欢和玩的最好的不是篮球,而是羽毛球。相比起羽毛球,他打篮球的次数要少很多。只不过因为篮球与徐思中结缘,打得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是谁说,初中三年转瞬即逝。初听不以为意,再听感慨万分。

    不得不承认,说的真对。

    周望州和徐思中也迈入初三的大门,成为了一名准中考生。

    为了释放压力,徐思中每周六下午依旧会和谭舒去到一中打篮球。苦练了一年,徐思中现在打得很好。她经常和谭舒她们一群人打半场。大概是打篮球真的有助于长高吧,徐思中看着是比以前要高了。虽然和谭舒一群人在身高上有些差距,但因为个子小,比较灵活,加之她准头比较好,一场下来也能进不少球。

    周望州依旧每周六下午在篮球场,等着徐思中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每周两次的见面,周望州心里的情愫不减反增。他会无比的期待着周末的来临,因为他可以再次见到徐思中。但如果周六下雨,周望州会因为看不见徐思中而失落。

    他也会在每次见到徐思中后回家在他的向日葵的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虽然每行字之间会间隔很多,日积月累下,笔记本也小有厚度。

    比如,2019年2月23日,小雨。她今天没有来篮球场。

    再比如,2019年3月23日,小雨。看她空间,她去喝奶茶了。

    再再比如,2019年4月28日,晴。她今天在教室和别人争论题目的答案,大概是她对了,她笑得很开心。

    ……

    2019年,对于周望州来说,是一个好年,因为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因为他每周都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2020年的上半年,对于周望州来说,大抵是不好过的。但实际上,2020年对太多人来说都是不好过的。

    因为全国暴发的疫情,全城的学生居家上网课。

    隔离,戴口罩,核酸检测,对当时的人来说,太常见了。

    自然,周望州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每周都可以见到徐思中。

    他能看见的,只有徐思中的空间。

    通过空间,周望州知道了徐思中会因为要早起早读而抱怨根本不够睡,尤其是在家里温暖的被窝里。

    他也知道了徐思中有时候下午上课因为犯困就睡过去,还被老师点名的糗事。

    他还发现隐藏在幽默自嘲文字后面徐思中对疫情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上网课时,徐思中本来会有更多时间处于上线的状态,周望州也本可以有更多机会和徐思中聊天。

    因为徐思中以往很多时候都处于下线的状态,加之周望州不敢和她聊天,故他和徐思中的聊天仍然处于一开始的打招呼。

    但周望州知道这个时候是个关键时候,大家都是即将参加中考的准考生,时间紧张万分。而且这个时候因为疫情突发,大家又都在线上上课,学习效果不如在校学习。网络原本就是对学生的巨大考验,他担心因为自己会因此打扰到徐思中,影响到她的学习,所以在上网课的两个多月里也没有找过徐思中说话。

    就连在知道徐思中的恐惧和迷茫之后,周望州也仅仅只是用自己的小号给徐思中发去了安慰。

    “全国上下同此艰苦,你我都不例外。但是请永远相信祖国,永远相信国人,永远相信自己,我们都会挺过来的。黑暗,不过是黎明曙光的前缀。最后,祝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发消息的账号叫“仓庚鸣”。

    这是周望州新创的小号。

    仓庚鸣是惊蛰的二候,意思是黄鹂开始鸣叫。

    周望州取这个名字的寓意是:你的时节一到,我就随之而来,万物复苏。

    徐思中初见到这条不知道是谁发的消息,着实是惊喜了一番。

    尽管这个安慰很苍白,但是暖人心房。

    她点进发消息人的主页,什么都没有,而且等级很低,一看就知道是小号。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发给她。

    她给“仓庚鸣”回过去:谢谢,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谁吗?

    周望州猜到了徐思中会来问他是谁,但是周望州并不打算告诉她答案。他不希望因为一句安慰打扰到徐思中的中考复习,他希望徐思中可以走得更远一点,站得更高一些。

    她,应该是人群里优秀且耀眼的人。

    毕竟,高中还有三年呢,总会再见到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在一个班。

    万一呢?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给徐思中发消息: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好好努力,越来越优秀。还有就是祝你中考加油。

    周望州发完这条消息就退出了小号,再也没有登进去过。

    他怕他忍不住又和徐思中聊起来。

    徐思中看见这条消息,就知道他是不会告诉她的,只好回了一个“谢谢,希望你也一样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徐思中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特地去看这个“仓庚鸣”,看他的主页,看他的动态,企图获取任何一点有关他的信息。

    但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周望州和徐思中也没再聊过天。

    庆幸的是,感谢伟大的祖国,感谢伟大的逆行者,疫情在全国人民的努力下得到了控制。

    两个多月的线上上课终于告了一段落,四月初的时候,所有学生回到久违的学校开始了正常上课。

    不过,大家都带上了口罩,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可以随意的出行。

    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中考冲刺阶段,毕竟离中考也就剩了两个多月,也没有心思再花到其他地方。

    周望州也丢掉手机,全身心地备战中考。

    他希望自己可以考得更好一点,争取让徐思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争取和徐思中分到一个班。

    他在空间下看见有人称呼徐思中为“学霸”,就猜测徐思中可能学习很好。

    在不能见到徐思中的日子里,周望州会压下对她的思念,尽量让自己少想一点她。

    可是思念如线,缠在他的心上,理不清,剪不断。反倒像酒一样,越酿越香,他也越来越想。

    但是他心口也会偶尔发涩。

    抵不住思念的日子里,他就会打开那本笔记本,细细翻看。仿佛这样就像是见到了她,然后合上,拿起作业开始刷题。

    每想一次,就开始做题。到中考结束,他整理自己书的时候,发现他这一年,他真的刷了好多题。

    后来他将这件事以开玩笑的形式告诉徐思中:“徐思中,我还得谢谢你啊!要不是初三为了不想你,我就拼命刷题,结果越刷越多,给自己刷到了中考第一。这样看来,你间接促使我向前啊!”

    等到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周望州得知自己得了一个中考状元,他也偶然得知五中的徐思中中考数学满分,总成绩也很不错。他高兴坏了,他觉得两个人在一个班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二中高一开学就只有两个零班,五五开,周望州有50%的概率和徐思中在一个班。

    带有向日葵的笔记本上落下一行张扬肆意的字:

    2020年7月13日,天大晴。徐思中,希望我们可以在一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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