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漪澜殿的时候,没想到司命星君早就在殿门口候着了,慕容枫正依偎在白帝怀中要合眼小憩,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司命星君一副讨债的表情瞪着她,吓得她径直从白帝身上跳下来,然后将白帝调转回头,推了一步道,“你快去回去吧,我脚不疼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白帝虽意外,但也有些想笑,看司命星君一脸严肃却又不太敢再招惹慕容枫,生怕她接下来被骂得太惨,便迟钝了下道,“……真的要我走吗?”
慕容枫看向两边的侍女,侍女一下就懂事的围上来送客道,“恭送帝君。”
司命星君呵斥一声,“跟我进来。”
慕容枫得知接下来定是免不了一顿训,有些犹豫的回了个头,此刻白帝也侧身过来,似是在等待她的求助,直到司命星君又斥一声,“看什么呢?进来。”
慕容枫默默颔首不再流连。
等到白帝离去,司命才怒叱一声,“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跟着帝君如此招摇过市很威风吗?是不是嫌这上天庭对你的流言飞文不够多!”
慕容枫接过侍女倒来的茶水要给他压压火气,可司命根本不吃这一套,径直挥手绕过了她,“你不要拿你应付帝君的那一套来对我!”
慕容枫又放回了茶水,低眉顺目道,“我今日确实是故意的,不过我事出有因,毕竟帝君曾为我师兄时的情劫对象如今身在上天庭,还是那蒙自如将军的妹妹,我怕她会插手我跟帝君之间的未来,故想要让她认清楚事实,知难而退罢了。”
司命一愣,“什么?……你说、你师兄的情劫对象来这上天庭了?”
慕容枫点头道,“是啊,她姓蒙名愿如,虽然我知道她对我跟帝君的感情也造成不了多大困扰,但我就怕因她的介入帝君又对过往耿耿于怀,想起我曾经如此狠心的杀过他,他会不会有所动摇,怀疑我对他的真心。”
司命愣住,随后屏退了两名侍女,拉扯过慕容枫道,“……什么叫怀疑你的真心,难道你的真心不在他身上?!”
慕容枫道,“可我已经在很努力的迎合他了,只希望他不要再拿那月下仙人的红绳来试探我。”
司命惊愕失色,“你……你还在欺骗他的感情?你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
慕容枫摇摆不定道,“我……不是很确定。”
司命疾言厉色道,“你疯了!你知道你欺骗的是谁吗?你当真不要命了?”
慕容枫就知道他会暴跳如雷,一个司命尚且如此,要真让白帝本人知道岂不是雷霆大怒,“……可是、我也控制不住那根红绳……”
司命怒不可遏道,“控制什么红绳!你该控制的不该是自己的心吗?你难道心中属意的是别人?可帝君曾跟我提起过,那测试真心的结果不是你自个儿吗?”
慕容枫试探道,“倘若我说,后来我又重新测了一遍,那结果变成另一个人的名字会如何?”
司命直截了断,“那你跟那个人,都得死!”
慕容枫却丝毫没有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危机感,“……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司命气得无言以对,“你——”
见慕容枫还在等待他狂风暴雨般的训斥,司命也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同她好好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情劫对象,那完全没关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的真心才是最会影响你跟帝君之间感情的关键!……那个蒙将军的妹妹,不过是帝君他下凡时的劫难,那早就成过往了,成不了气候了!你给我好好摆正自己的心态,把那个真心测验的结果给彻底忘了!不准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更不要让帝君有所怀疑,听明白了吗?”
慕容枫颔首,“……我本来也没打算将他公之于众,我甚至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连他本人都不懂啊。”
司命道,“我真宁可自己也被蒙在鼓里,省得遭你那么大的惊吓!”
见慕容枫好脾气的接受检讨,司命回过头来又觉得自己口气太重了,毕竟她目前是在违背自己的本意去爱另一个人,殊不知她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你……你为何会喜欢上那个人,而不去选择如此爱你的帝君?”
慕容枫一愣,“不是不提了吗?”
司命气归气,但终究是有些好奇的,“难道你心目中的那个人,还能把我上天庭的帝君比下去不成?”
慕容枫抬眸看他一眼,“……你确定要听我细说吗?”
司命星君想想还是作罢,抬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你还是将他永远藏在心底吧!也是为了他好。”
慕容枫轻轻点头。
司命歇了会儿,坐下来连喝了好几杯茶,最后将话题转移到那情劫对象身上,“你方才……说你师兄的命定之人来到了上天庭,那帝君见过她没有?”
慕容枫道,“见过了,但帝君并无任何波澜,只是她跟她兄长蒙将军已从月下仙人那儿得知了真相,知晓是我的出现耽误了帝君渡劫,还将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以为你在暗自帮我篡改天命,我怕他俩再这样谋划下去,可能会造成一场颇不平静的风波。”
司命星君若有所思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在你失踪去时空夹缝的那些日子里,帝君也跟我详尽提起过有关情劫之事。他那三位师尊早就知道区区凡尘的劫难根本为难不了他,属于他白帝的情劫是你,你才是顺应天命要让他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三重劫难的真命天女。”
慕容枫略微震惊,“居然是真的?”
司命皱眉道,“难道你早就猜到了?”
慕容枫与他关注点不同,说明自己的理解道,“我是说,三清神尊既然跟他说了我才是他渡不过的劫难,他为何还要迎难而上?他都知道三清的意图是让他为了我放弃一身修为,退位让贤,他怎么就顺从了呢?他不早就翅膀硬了,连他师尊的话也不听了吗?”
司命撇嘴,“你……你怎么这么说他呢?他、他有时确实会忤逆三清的意思,但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他也没有你想得这般叛逆,要跟自己的师尊对着干。”
慕容枫道,“所以他才在关乎帝位的大事上顺从了三清的意愿?”
司命又维护白帝道,“他那是因为你,不是因为神尊的旨意。他是有过几次跟你断绝的机会,但都被他自己错过了,还不是你太能惹是生非了,总让他放心不下。”
慕容枫垂眸,“……所以他放不下我,就是顺应了劫难,迎合了神尊的意旨……”
司命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就好。”
慕容枫继而抬首看向司命,郑重其事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我也期待自己能在欺骗他的过程中将我自己给骗了,最终能跟他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样不仅能改变我身为女娲后人的命运,也能改写我女儿的宿命,让她将来不为长生与后代而矛盾。”
慕容枫说着也有些沮丧,“……我是真的……想爱上他的。”
他们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坎坷,本该如愿以偿的相爱相守,可偏偏命运如此捉弄,让她在攻略的半途中忽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心所在。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太过犹豫,还是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行,并未让自己的真心干扰太多。可是时至今日,她已详尽计划好一切,等着最终圆满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难受了起来,“毕竟……我所心仪之人、他并不爱我。”
司命星君完全愣住。
慕容枫再抬眸之际,眼眶里的泪水已在打转,她曾经也觉得隐瞒真心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每逢想起所爱之人,就会被思念侵蚀一分,尤其是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时候,更是悲痛难言,苦涩不堪。
司命星君也不知该如何为她解忧,只能起身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别想他了。不爱你的人又何必再浪费你的心血,你不如多关心关心会珍惜你的人。”
慕容枫低头之际,泪水打湿紫翡手镯,那上面凝聚的所爱之人的血滴也弥散开,尽管隔着上天庭的结界未必能传达到紫阳峰那边,但她还是存有一丝妄想,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也许那日在竹林的师父说得没错,她爱的始终是那个仙风道骨、心如止水的紫阳峰紫胤真人,而不是其他任何,包括那个在错误世界与她相爱与她水乳交融过的师父,也不能取代他的存在。
昆仑墟,紫阳峰。
仙门与会就在次日,掌门崇阿今日已在紫胤真人闭关的剑阁外守了大半日,等到下午剑阁门才被一道灵力掀开,迦若喜出望外道,“师尊!”
掌门亦是迎接上前,急切问候道,“师兄可是突破七重天了?你这都闭关好几个月了,明天就要去上天庭参与仙门议会了!”
紫胤真人从容不迫走出剑阁道,“一切无碍,掌门师弟不必担心。”
其实他早在数日前就已然成功突破新境界,只是为了与世事隔绝才待在剑阁迟迟未曾出关,没料到掌门师弟会在外守候,等着他出来,看来这趟上天庭之行,他是不得不去了。
掌门早已安排妥当,“届时你我二人,再带上迦若还有我座下的韦秋容,一道出席仙门与会。”
紫胤真人点头,问向迦若道,“你近日修炼成果如何了?是否突破了四重天的境界?”
迦若低头道,“可能……还需要些时日,不过师尊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定会好好修炼,不会辜负您跟掌门师叔的期望的!”
掌门道,“先别管修炼的事了,赶紧收拾收拾做好去上天庭的准备吧。”
迦若这便回房去收拾了,紫胤真人看向掌门道,“我此行是非去不可么?”
掌门皱眉道,“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我不去,你也得去,你可是我们八大仙门的首座,万一明天下界仙门跟上天庭起了冲突,谁来平衡?不还得由你出马吗?”
紫胤真人抿唇不语,掌门又好言相劝道,“我知道你早已不问世事,不想管这些仙门是非,但你终究是我昆仑墟一员,你总不能看着我们贵为八大仙门之首,出场如此重要的集会,只有个四重天境界的掌门吧!我的实力不过是那上天庭七武神之末,其他仙门除了蜀山更是无所出,明日的局面你若不去,八大仙门必定会被上天庭全方位碾压!”
紫胤真人道,“罢了,就依你一回。”
掌门终于呼一口气,“那我回旭阳峰准备了,明日卯时正,不见不散。”
紫胤真人颔首,随后穿过桃林,走去了西边的院子,那里慕容枫离去不久,她种植的花儿都略有枯萎,紫胤真人提着水壶给这些奇花异草浇撒了一番,不禁回忆起慕容枫曾经一身白衣温柔照顾这些花卉的影子来。
她房门虚掩着,紫胤真人推门而入,见到井然有序的屋内还残留着她的香气,便四下看过一圈。尽管此次慕容枫离开之际他在闭关也未曾有过告别,但他预感强烈慕容枫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慕容枫失踪的几个月内,他虽在闭关,但也完全感知着她的一切。有那么一段时日,慕容枫传递来的思念与爱意达到了顶峰,也影响得他心神不稳。他从来都以为慕容枫如他一般早就看破了红尘,心如止水,可不曾想她如此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却这般起伏跌宕,波澜壮阔。
也许她的不告而别,于他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他仅仅是有一些好奇,慕容枫究竟在时空夹缝中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的情意升华得如此迅速,她分明不久前才察觉到自己的真心,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种无法回头的虐恋感。
这一切也许就是未解之谜了。
入夜了,慕容枫还在上天庭的观星台眺望根本企及不到的人间。
此地空无一人,格外寂寥,乃是静心散步的最佳去处,她沐浴净身之后又换回了一身如雪白衣,半是仰望,半是迷惘的走在观星台的边缘神游天外。
观星台的风向较大,将她衣裙吹动,发带纷飞,此刻的她更符合那个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神女模样,就连靠近的白帝也忍不住止步,远远眺望着她。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又这般伤神,好似全世界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又好像所有的悲欢离合之苦都深埋在她心底。
她忽然横过自己手腕,细细摩挲着那只紫色翡翠手镯,垂眸的神色更为低落。他明明才给她置办了诸多首饰衣物,可不曾想她又穿回了紫阳峰的那一身,孤独的徜徉在这观星台一侧。
等了良久,她才发现白帝的存在,抬首道,“你来了。”
白帝缓缓走来,问道,“怎么,我给你挑的东西都不喜欢吗?”
慕容枫甚至没仔细瞧过,只一眼便决定明天仙门与会还是穿回曾经昆仑墟的那样,因为那有可能是她跟所爱之人的最后一面了。
她固然心痛,可眼前忽然出现白帝身影的时候,也会觉得暖意油然而生,将方才的相思之情全部打乱,慕容枫不禁看着他发起来呆,有些搞不懂自己对他的感情。
白帝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为何?”
慕容枫也不太理解,总之她觉得白帝这一身柔黄长衣,看着典雅高贵,又不失温润,恰到好处的满足了她的审美。
见她一扫方才的阴霾,白帝也不再过多追问她刚刚的失意,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道,“你若不喜欢那些,大不了我回头重新再挑便是。”
慕容枫轻轻摇头,“这些够了,我喜欢的。只是……我尚未习惯穿戴华丽,一切总要慢慢来的。”
白帝将她纳入怀中,“无妨,既不习惯,那就不用勉强。你只需做你自己,无需为我为这上天庭改变太多。毕竟,我所爱的从来只是你,并非那些身外之物。”
慕容枫心有所动,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话怎么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师父一人会让她从心所欲,对她无限包容,没想到眼前人亦能。
慕容枫靠着他道,“帝君,从一开始……我想要的人就是你。”
白帝一震,听慕容枫继续道,“……我骗了曾经的师兄,因为自我央求他带我下山伊始,我眼里看到的都是未来的那个人,而非眼前的他。”
她抬眸仰视着白帝,眼里全是璀璨星光,摇摇欲坠,“是我杀了他,可他为什么……还能原谅我呢?”
白帝亦是百感交集,为她以指拂泪,诉说道,“他尚在你眼前……你若觉得残忍,便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他。”
慕容枫情难自己,懊悔至极道,“可是、我会伤了你三千年的修为,这根本就不是弥补……我会把你变成一个凡人,自此以后,便只能过最平凡的生活了……”
白帝亦是心如刀绞,“……你不想伤我……是么?”
慕容枫梨花带雨的看着他,希望他还能自己回头,别为了她而耽误了余生,“……我会让你失去所有的,帝君。只要你肯放弃,我绝无怨言。”
此刻流星坠落,正如一颗已然深陷的心,再无回头的机会。
其中从一开始他就有种直觉,这直觉告诉他慕容枫的爱意不会有多深,他也一直有种频频被骗的错觉,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控住自己的感情,不想为无情无义的她而沦陷。他活了三千多年,又怎会不知一个人口是心非的样子,但对于慕容枫,他可以忍,甚至可以为她的一滴泪而原谅她的所有,惟愿她能继续陪伴自己,满足自己的情爱心意。
如今慕容枫会如此踌躇迷惘,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对她的真心,这一颗心的感情早就注满溢出,溢于言表了。
流星陨落下的深吻,来得如此情真意切,水到渠成。
等吻完之后,慕容枫也全然了解他不会更改的心意,便坦然接受这一切。正如司命星君所言,与其去执着不可能的人,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所有,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多圆满的结局,既然师父绝不会有强求之意,那她也是时候该看开,放手了。
慕容枫依靠着白帝的胸膛,思虑良久才将话说出,“能不能在这儿……”
白帝一时没有听懂她的半截话,问道,“在这儿?”
慕容枫也不敢仰头看他,又词不达意的说了两句,“我怕我爹蹲守在漪澜殿跟你的寝殿,所以能不能……在这儿……”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只能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欲言又止,“……”
白帝亦是心头一紧,忽然感知到她急促起来的心跳,“你是说、在此处……要了你么。”
慕容枫轻轻点头。
“不等成亲的那一日了?”白帝问归问,但还是不着痕迹的松开了一只手布下严密的结界,准备好一切。
慕容枫抬眸看向他的那一眼,情爱欲望于一瞬绽放,教他再无半分犹豫,缠绵悱恻的爱吻再度封住她的双唇,一手滑至她的背后将她慢慢放倒在地,在漫天星空之下,用满心的情意将她如潮水般包围,永不褪却。
白帝虽意外,但也有些想笑,看司命星君一脸严肃却又不太敢再招惹慕容枫,生怕她接下来被骂得太惨,便迟钝了下道,“……真的要我走吗?”
慕容枫看向两边的侍女,侍女一下就懂事的围上来送客道,“恭送帝君。”
司命星君呵斥一声,“跟我进来。”
慕容枫得知接下来定是免不了一顿训,有些犹豫的回了个头,此刻白帝也侧身过来,似是在等待她的求助,直到司命星君又斥一声,“看什么呢?进来。”
慕容枫默默颔首不再流连。
等到白帝离去,司命才怒叱一声,“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跟着帝君如此招摇过市很威风吗?是不是嫌这上天庭对你的流言飞文不够多!”
慕容枫接过侍女倒来的茶水要给他压压火气,可司命根本不吃这一套,径直挥手绕过了她,“你不要拿你应付帝君的那一套来对我!”
慕容枫又放回了茶水,低眉顺目道,“我今日确实是故意的,不过我事出有因,毕竟帝君曾为我师兄时的情劫对象如今身在上天庭,还是那蒙自如将军的妹妹,我怕她会插手我跟帝君之间的未来,故想要让她认清楚事实,知难而退罢了。”
司命一愣,“什么?……你说、你师兄的情劫对象来这上天庭了?”
慕容枫点头道,“是啊,她姓蒙名愿如,虽然我知道她对我跟帝君的感情也造成不了多大困扰,但我就怕因她的介入帝君又对过往耿耿于怀,想起我曾经如此狠心的杀过他,他会不会有所动摇,怀疑我对他的真心。”
司命愣住,随后屏退了两名侍女,拉扯过慕容枫道,“……什么叫怀疑你的真心,难道你的真心不在他身上?!”
慕容枫道,“可我已经在很努力的迎合他了,只希望他不要再拿那月下仙人的红绳来试探我。”
司命惊愕失色,“你……你还在欺骗他的感情?你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
慕容枫摇摆不定道,“我……不是很确定。”
司命疾言厉色道,“你疯了!你知道你欺骗的是谁吗?你当真不要命了?”
慕容枫就知道他会暴跳如雷,一个司命尚且如此,要真让白帝本人知道岂不是雷霆大怒,“……可是、我也控制不住那根红绳……”
司命怒不可遏道,“控制什么红绳!你该控制的不该是自己的心吗?你难道心中属意的是别人?可帝君曾跟我提起过,那测试真心的结果不是你自个儿吗?”
慕容枫试探道,“倘若我说,后来我又重新测了一遍,那结果变成另一个人的名字会如何?”
司命直截了断,“那你跟那个人,都得死!”
慕容枫却丝毫没有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危机感,“……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司命气得无言以对,“你——”
见慕容枫还在等待他狂风暴雨般的训斥,司命也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同她好好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情劫对象,那完全没关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的真心才是最会影响你跟帝君之间感情的关键!……那个蒙将军的妹妹,不过是帝君他下凡时的劫难,那早就成过往了,成不了气候了!你给我好好摆正自己的心态,把那个真心测验的结果给彻底忘了!不准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更不要让帝君有所怀疑,听明白了吗?”
慕容枫颔首,“……我本来也没打算将他公之于众,我甚至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连他本人都不懂啊。”
司命道,“我真宁可自己也被蒙在鼓里,省得遭你那么大的惊吓!”
见慕容枫好脾气的接受检讨,司命回过头来又觉得自己口气太重了,毕竟她目前是在违背自己的本意去爱另一个人,殊不知她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你……你为何会喜欢上那个人,而不去选择如此爱你的帝君?”
慕容枫一愣,“不是不提了吗?”
司命气归气,但终究是有些好奇的,“难道你心目中的那个人,还能把我上天庭的帝君比下去不成?”
慕容枫抬眸看他一眼,“……你确定要听我细说吗?”
司命星君想想还是作罢,抬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你还是将他永远藏在心底吧!也是为了他好。”
慕容枫轻轻点头。
司命歇了会儿,坐下来连喝了好几杯茶,最后将话题转移到那情劫对象身上,“你方才……说你师兄的命定之人来到了上天庭,那帝君见过她没有?”
慕容枫道,“见过了,但帝君并无任何波澜,只是她跟她兄长蒙将军已从月下仙人那儿得知了真相,知晓是我的出现耽误了帝君渡劫,还将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以为你在暗自帮我篡改天命,我怕他俩再这样谋划下去,可能会造成一场颇不平静的风波。”
司命星君若有所思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在你失踪去时空夹缝的那些日子里,帝君也跟我详尽提起过有关情劫之事。他那三位师尊早就知道区区凡尘的劫难根本为难不了他,属于他白帝的情劫是你,你才是顺应天命要让他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三重劫难的真命天女。”
慕容枫略微震惊,“居然是真的?”
司命皱眉道,“难道你早就猜到了?”
慕容枫与他关注点不同,说明自己的理解道,“我是说,三清神尊既然跟他说了我才是他渡不过的劫难,他为何还要迎难而上?他都知道三清的意图是让他为了我放弃一身修为,退位让贤,他怎么就顺从了呢?他不早就翅膀硬了,连他师尊的话也不听了吗?”
司命撇嘴,“你……你怎么这么说他呢?他、他有时确实会忤逆三清的意思,但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他也没有你想得这般叛逆,要跟自己的师尊对着干。”
慕容枫道,“所以他才在关乎帝位的大事上顺从了三清的意愿?”
司命又维护白帝道,“他那是因为你,不是因为神尊的旨意。他是有过几次跟你断绝的机会,但都被他自己错过了,还不是你太能惹是生非了,总让他放心不下。”
慕容枫垂眸,“……所以他放不下我,就是顺应了劫难,迎合了神尊的意旨……”
司命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就好。”
慕容枫继而抬首看向司命,郑重其事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我也期待自己能在欺骗他的过程中将我自己给骗了,最终能跟他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样不仅能改变我身为女娲后人的命运,也能改写我女儿的宿命,让她将来不为长生与后代而矛盾。”
慕容枫说着也有些沮丧,“……我是真的……想爱上他的。”
他们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坎坷,本该如愿以偿的相爱相守,可偏偏命运如此捉弄,让她在攻略的半途中忽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心所在。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太过犹豫,还是继续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行,并未让自己的真心干扰太多。可是时至今日,她已详尽计划好一切,等着最终圆满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难受了起来,“毕竟……我所心仪之人、他并不爱我。”
司命星君完全愣住。
慕容枫再抬眸之际,眼眶里的泪水已在打转,她曾经也觉得隐瞒真心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每逢想起所爱之人,就会被思念侵蚀一分,尤其是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时候,更是悲痛难言,苦涩不堪。
司命星君也不知该如何为她解忧,只能起身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别想他了。不爱你的人又何必再浪费你的心血,你不如多关心关心会珍惜你的人。”
慕容枫低头之际,泪水打湿紫翡手镯,那上面凝聚的所爱之人的血滴也弥散开,尽管隔着上天庭的结界未必能传达到紫阳峰那边,但她还是存有一丝妄想,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也许那日在竹林的师父说得没错,她爱的始终是那个仙风道骨、心如止水的紫阳峰紫胤真人,而不是其他任何,包括那个在错误世界与她相爱与她水乳交融过的师父,也不能取代他的存在。
昆仑墟,紫阳峰。
仙门与会就在次日,掌门崇阿今日已在紫胤真人闭关的剑阁外守了大半日,等到下午剑阁门才被一道灵力掀开,迦若喜出望外道,“师尊!”
掌门亦是迎接上前,急切问候道,“师兄可是突破七重天了?你这都闭关好几个月了,明天就要去上天庭参与仙门议会了!”
紫胤真人从容不迫走出剑阁道,“一切无碍,掌门师弟不必担心。”
其实他早在数日前就已然成功突破新境界,只是为了与世事隔绝才待在剑阁迟迟未曾出关,没料到掌门师弟会在外守候,等着他出来,看来这趟上天庭之行,他是不得不去了。
掌门早已安排妥当,“届时你我二人,再带上迦若还有我座下的韦秋容,一道出席仙门与会。”
紫胤真人点头,问向迦若道,“你近日修炼成果如何了?是否突破了四重天的境界?”
迦若低头道,“可能……还需要些时日,不过师尊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定会好好修炼,不会辜负您跟掌门师叔的期望的!”
掌门道,“先别管修炼的事了,赶紧收拾收拾做好去上天庭的准备吧。”
迦若这便回房去收拾了,紫胤真人看向掌门道,“我此行是非去不可么?”
掌门皱眉道,“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我不去,你也得去,你可是我们八大仙门的首座,万一明天下界仙门跟上天庭起了冲突,谁来平衡?不还得由你出马吗?”
紫胤真人抿唇不语,掌门又好言相劝道,“我知道你早已不问世事,不想管这些仙门是非,但你终究是我昆仑墟一员,你总不能看着我们贵为八大仙门之首,出场如此重要的集会,只有个四重天境界的掌门吧!我的实力不过是那上天庭七武神之末,其他仙门除了蜀山更是无所出,明日的局面你若不去,八大仙门必定会被上天庭全方位碾压!”
紫胤真人道,“罢了,就依你一回。”
掌门终于呼一口气,“那我回旭阳峰准备了,明日卯时正,不见不散。”
紫胤真人颔首,随后穿过桃林,走去了西边的院子,那里慕容枫离去不久,她种植的花儿都略有枯萎,紫胤真人提着水壶给这些奇花异草浇撒了一番,不禁回忆起慕容枫曾经一身白衣温柔照顾这些花卉的影子来。
她房门虚掩着,紫胤真人推门而入,见到井然有序的屋内还残留着她的香气,便四下看过一圈。尽管此次慕容枫离开之际他在闭关也未曾有过告别,但他预感强烈慕容枫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慕容枫失踪的几个月内,他虽在闭关,但也完全感知着她的一切。有那么一段时日,慕容枫传递来的思念与爱意达到了顶峰,也影响得他心神不稳。他从来都以为慕容枫如他一般早就看破了红尘,心如止水,可不曾想她如此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却这般起伏跌宕,波澜壮阔。
也许她的不告而别,于他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他仅仅是有一些好奇,慕容枫究竟在时空夹缝中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的情意升华得如此迅速,她分明不久前才察觉到自己的真心,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种无法回头的虐恋感。
这一切也许就是未解之谜了。
入夜了,慕容枫还在上天庭的观星台眺望根本企及不到的人间。
此地空无一人,格外寂寥,乃是静心散步的最佳去处,她沐浴净身之后又换回了一身如雪白衣,半是仰望,半是迷惘的走在观星台的边缘神游天外。
观星台的风向较大,将她衣裙吹动,发带纷飞,此刻的她更符合那个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神女模样,就连靠近的白帝也忍不住止步,远远眺望着她。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又这般伤神,好似全世界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又好像所有的悲欢离合之苦都深埋在她心底。
她忽然横过自己手腕,细细摩挲着那只紫色翡翠手镯,垂眸的神色更为低落。他明明才给她置办了诸多首饰衣物,可不曾想她又穿回了紫阳峰的那一身,孤独的徜徉在这观星台一侧。
等了良久,她才发现白帝的存在,抬首道,“你来了。”
白帝缓缓走来,问道,“怎么,我给你挑的东西都不喜欢吗?”
慕容枫甚至没仔细瞧过,只一眼便决定明天仙门与会还是穿回曾经昆仑墟的那样,因为那有可能是她跟所爱之人的最后一面了。
她固然心痛,可眼前忽然出现白帝身影的时候,也会觉得暖意油然而生,将方才的相思之情全部打乱,慕容枫不禁看着他发起来呆,有些搞不懂自己对他的感情。
白帝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为何?”
慕容枫也不太理解,总之她觉得白帝这一身柔黄长衣,看着典雅高贵,又不失温润,恰到好处的满足了她的审美。
见她一扫方才的阴霾,白帝也不再过多追问她刚刚的失意,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道,“你若不喜欢那些,大不了我回头重新再挑便是。”
慕容枫轻轻摇头,“这些够了,我喜欢的。只是……我尚未习惯穿戴华丽,一切总要慢慢来的。”
白帝将她纳入怀中,“无妨,既不习惯,那就不用勉强。你只需做你自己,无需为我为这上天庭改变太多。毕竟,我所爱的从来只是你,并非那些身外之物。”
慕容枫心有所动,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话怎么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师父一人会让她从心所欲,对她无限包容,没想到眼前人亦能。
慕容枫靠着他道,“帝君,从一开始……我想要的人就是你。”
白帝一震,听慕容枫继续道,“……我骗了曾经的师兄,因为自我央求他带我下山伊始,我眼里看到的都是未来的那个人,而非眼前的他。”
她抬眸仰视着白帝,眼里全是璀璨星光,摇摇欲坠,“是我杀了他,可他为什么……还能原谅我呢?”
白帝亦是百感交集,为她以指拂泪,诉说道,“他尚在你眼前……你若觉得残忍,便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他。”
慕容枫情难自己,懊悔至极道,“可是、我会伤了你三千年的修为,这根本就不是弥补……我会把你变成一个凡人,自此以后,便只能过最平凡的生活了……”
白帝亦是心如刀绞,“……你不想伤我……是么?”
慕容枫梨花带雨的看着他,希望他还能自己回头,别为了她而耽误了余生,“……我会让你失去所有的,帝君。只要你肯放弃,我绝无怨言。”
此刻流星坠落,正如一颗已然深陷的心,再无回头的机会。
其中从一开始他就有种直觉,这直觉告诉他慕容枫的爱意不会有多深,他也一直有种频频被骗的错觉,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控住自己的感情,不想为无情无义的她而沦陷。他活了三千多年,又怎会不知一个人口是心非的样子,但对于慕容枫,他可以忍,甚至可以为她的一滴泪而原谅她的所有,惟愿她能继续陪伴自己,满足自己的情爱心意。
如今慕容枫会如此踌躇迷惘,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对她的真心,这一颗心的感情早就注满溢出,溢于言表了。
流星陨落下的深吻,来得如此情真意切,水到渠成。
等吻完之后,慕容枫也全然了解他不会更改的心意,便坦然接受这一切。正如司命星君所言,与其去执着不可能的人,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所有,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多圆满的结局,既然师父绝不会有强求之意,那她也是时候该看开,放手了。
慕容枫依靠着白帝的胸膛,思虑良久才将话说出,“能不能在这儿……”
白帝一时没有听懂她的半截话,问道,“在这儿?”
慕容枫也不敢仰头看他,又词不达意的说了两句,“我怕我爹蹲守在漪澜殿跟你的寝殿,所以能不能……在这儿……”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只能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欲言又止,“……”
白帝亦是心头一紧,忽然感知到她急促起来的心跳,“你是说、在此处……要了你么。”
慕容枫轻轻点头。
“不等成亲的那一日了?”白帝问归问,但还是不着痕迹的松开了一只手布下严密的结界,准备好一切。
慕容枫抬眸看向他的那一眼,情爱欲望于一瞬绽放,教他再无半分犹豫,缠绵悱恻的爱吻再度封住她的双唇,一手滑至她的背后将她慢慢放倒在地,在漫天星空之下,用满心的情意将她如潮水般包围,永不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