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澜殿，慕容枫依言开始整理衣物，准备着明早离开上天庭。
她是想回去再见师父跟其他同门一面，但又觉得因为改变了太多，怕与他们产生隔阂，相处起来反而没有从前这般融洽了。
小蝴蝶也看出她的顾虑，飞出她的身体道，“你怕他们会对你的身份有所忌惮是吗？”
慕容枫道，“我总觉得……紫阳峰上的几人，似乎都不太满意我跟帝君的婚事。”
小蝴蝶道，“可能是他们了解你，所以明白你并无想象中那般开心吧！”
慕容枫道，“眼见得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我却没有半分成婚的喜悦，究竟是为何呢？”
小蝴蝶灵光一现，“我明白了！因为你已经成过亲了，所以对此事已经没有初次那般期待了。”
慕容枫还以为她说的是龙族订亲之事，辩驳道，“可在蓬莱那会儿也只是定亲，并未成婚。”
小蝴蝶道，“我说的是枢梁皇宫内斋宫的那场婚礼呀！”
慕容枫也终于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在哪儿了，因为她确确实实经历过一场婚礼，还三跪九叩，拜过天地了，“……”
尽管当时总说着那场婚礼不作数，也没有多少人还记着此事，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抓住风弦月而设下的计谋，可她真真切切的嫁给过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她至爱之人。
这突然袭来的回忆令她措手不及，所有的感情思绪也瞬间涌回曾经的画面——
她穿上嫁衣前往斋宫大殿时禁不住的心动，神色淡然与她对拜的年轻时的师父，被风吹走的红色盖头，还有危险来临时，阻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说道，“退下，让我来。”
她已有过数次被他这样护在身后的经历，可每一次遇上，都会让她心动不已，情难自抑。
此时藏于衣襟的一块手帕正好被她收拾着掉落出来，慕容枫低头看到那绣着“紫”字的紫阳花丝帕，不禁又浮想联翩。
这个紫，不仅仅是紫阳峰的紫，紫阳花的紫，更是那个人的本名，那个人如今的名讳当中的“紫”。
她喜欢的所有一切，都跟他息息相关着。
小蝴蝶道，“你又想你师父啦？没关系，反正明天就能见着他了。”
她明明已经尝试过一次，在那个错误的世界将她所爱拉下神坛，最终却换来后悔终生的结局。当时她在时空夹缝中的悔恨至今还能体会，毕竟是她亲手毁了自己所爱，可是为什么现实中再度见到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想要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呢？
她控制不住愈发贪婪的欲望，更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颗真心，只为他一人向往。
念到这里，慕容枫靠着床沿神色惘然道，“若是我不曾离开过紫阳峰，也等他修到了神之境界……是不是那会儿才算是真正的得偿所愿呢？”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野心勃勃，汲汲营营，那么等待她的是否是爱人与长生兼得之美呢？
她不是不信自己的摄心之力，只是太过自信，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策划之中，等走到最终才发现明明有一条更好走的路，她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抵达了另一个并非圆满的终点。
“如果从一开始……我选择的人、就是他……该有多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就算流再多悔恨的泪水也来不及了，即便将这紫阳花丝帕沾湿也无济于事，没人会懂她的心痛，也没人能够逆转这一切，让她回头。
兜兜转转一大圈，只是她在自我折磨而已。想爱的人企及不了，相思之意也传达不到，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才发现从未弄懂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白帝来时，慕容枫已靠着床沿睡着，小蝴蝶未曾料到白帝会悄无声息的过来，几乎是在他眼皮底下窜入了慕容枫的躯体，等白帝上前查看时，那蝴蝶影子已经消失无踪。
白帝只一句话，“出来。”
小蝴蝶又战战兢兢的从慕容枫的颈项处探出一点，不敢飞出慕容枫体内。
白帝曾去看过慕容枫的回忆，大致联想到一些，“你是……那个帮她从神女族逃亡的朋友？”
他看到过慕容枫施展的移魂之力，想来她是将这女子的灵魂转移到了自己的躯体身上，但共用一副身躯又会分不清彼此，所以才借助了一只蝴蝶的身躯，寄居她朋友的灵魂，并让她附到自己身上，与她共享长生。
白帝猜的大差不差，小蝴蝶扇动着翅膀露出一点身形观察着他的反应，与此同时也在焦急的呼唤着睡梦中的慕容枫，「快醒醒！」
白帝想想还是先将慕容枫扶着躺下较好，她睫毛上不知为何还挂着泪珠，白净的脸上也是留着泪痕，显然是哭过一场。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司命那儿又挨了骂，扯了她手中的丝帕就要给她拭泪，可是展开手帕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可能另有隐情，“……？”
她此刻虽身着粉红，但其实一直以来，白帝都能察觉她喜欢紫色的物件。她居住在紫阳峰上，喜欢紫色的花卉，手上的镯子也特意找的紫色翡翠，而现在这块丝帕上更是明目张胆的绣着“紫”字，他很快便回想起那日慕容枫站于紫胤真人身后的神情姿态，那种向往之情，依恋之意，仰慕之心，呼之欲出，看得他想入非非。
或许这一切都不是错觉，而是他从来不曾细细探究而已。
由于数日疲累，慕容枫睡了很长一觉，中途无论小蝴蝶如何呼唤，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呼救声，但听不真切。
直到她彻底醒来，才发现这上天庭的夜幕都快降临了，沉沉的暮霭笼罩着整座漪澜殿，不安的气氛也接踵而来，“……？”
她醒来坐起，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沿的白帝，等听到霖铃的呼唤才放眼望去，然后大吃一惊。
那黑金色的蝴蝶此刻被狭小的结界束缚着，正在里面扑腾着翅膀叫唤，“满月！满月！”
慕容枫就要起身下床，可白帝控住她的手臂，冷冷道，“坐着。”
慕容枫不知发生何事，问道，“帝君这是为何？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只不过是附在我身躯上的一只蝴蝶而已。”
白帝道，“我知道，我在你娘的遗物幻境中见过她，知晓她的来历，她是你的朋友对么？”
慕容枫面向他真诚的点了点头，“她不会伤害我的，帝君。”
白帝道，“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害她，不过是想弄清一些事实而已。”
慕容枫十分不解，看白帝的脸色语气都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
她说着就要执起白帝的手，可白帝却绕过了她站起身道，“慕容枫，我想问问你，很久之前我让你验明真心的时候，是不是这只附在你身上的蝴蝶替你验的？”
慕容枫大惊失色，看着白帝的背影不寒而栗，说不出一句谎言来，“……”
白帝走向被结界囚禁的蝴蝶道，“你这朋友虽是名女子，但却肯为你而死，死后又与你相栖了两百多年，想来验她真心所得的结果，是你的本名也无可厚非。”
慕容枫一瞬抬眸，对上白帝转身射来的目光，竟觉得毛骨悚然，张开了双唇却不敢启齿一个字，“……”
白帝道，“怎么不说话？是本座猜对了？”
慕容枫却低头避免与他目光相触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白帝道，“本座只是想在成亲之前，再次确认你的心意而已……”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却警醒着慕容枫的内心，“别委屈了你，嫁给自己不爱之人。”
这时结界内的蝴蝶也停住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噩梦的来临，“……”
慕容枫茫然不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们不是已经——”她以为付出这么多总能蒙蔽他的眼睛，可如今再看他那暗沉的眸色中水静流深，藏着诸多她看不清的风险，“……我——”
白帝并不想听她的巧言善辩，只凭空变幻出两根闪着金珠的红绳道，“你不必多言，验给我看即可。”
他先是自己冷静的握住其中一根，闭眼吸一口气道，“我先替你验证一下，此物即便你用神力压制也是无济于事的。”
慕容枫睁大了眼睛就看白帝掌中闪动了两下，随后红绳便化作花火，结成了三个字——
慕容枫。
这个人明明深爱着她，可是此刻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唯有压迫的惶恐与战栗侵袭心头，传遍全身，让她坐立不安，心惊胆寒。
白帝道，“你看，这结果不会有假，我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深爱着你，枫儿。”
他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却听得慕容枫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见他朝着自己走来，慕容枫身后并无退路，只得扶床起身道，“……你不信我……”
她因害怕产生的泪水是真的，并不是想要敷衍白帝，可白帝早就看透了她，“是，我只信我亲眼所见自己的名字。”
慕容枫不想验明真心，更不想把自己的真心展示给他看，所以极力回避着，潸然落泪着，“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观星台的那夜还不能代表我的心意吗……”
白帝已至她跟前，居高临下道，“你若真的爱我，不必害怕这根绳子。”
慕容枫摇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你还要逼我？”
她绝不能在这里被验明心意，否则过往一切都会付之东流，所以颤抖着手抓住白帝的胳膊啜泣道，“不要这样……我已经答应成亲了，我也把自己的清白给你了……不是吗？”
白帝大失所望，“……你如此抗拒，看来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心了。”
慕容枫张口结舌，如惊弓之鸟，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低头之下泪水洒得到处都是，“……帝君……帝君……”
她试图拥抱，可白帝却隔开彼此的距离，攥着她的一只手决绝道，“拿好。”
天就快黑了，最后一丝夕阳的光辉残留在漪澜殿的地面，拉长两个人的身影。
慕容枫果然缩手不想触碰那根绳子，可白帝强硬拽住了她，命道，“验！”
慕容枫死活不肯，推挤之中绳子掉落在地，而慕容枫也撞到床围，倒入身后的床幔之中，她再看地上的那根红绳，像是见了鬼一样撇开视线，不敢直面，垂下的耳坠亦如她动荡的心绪一般，摇摇晃晃。
白帝将红绳重新捡起，也爬上了床压制在慕容枫身上，最后警告道，“别逼我动手，我会弄伤你。”
慕容枫大难临头，仍想要躲避，可白帝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爬走，他用的力道很大，疼得慕容枫一步也逃脱不了，只能泣不成声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已用尽全力挣扎，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白帝心灰意冷道，“慕容枫，你就如此害怕面对自己的真心么。”
可慕容枫哭得伤心欲绝道，“……我不要！我不要！”
白帝闭眼之间，无意识的泪水也落在慕容枫的脸上，与她的混为一谈，“你不要什么……不要爱上你自己的师父么？”
慕容枫一下面如死灰，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呼吸。
而此刻那不知何时被白帝塞入她手中的红绳也自燃起来，化为了意料之中的四个字，完完整整的闪现在慕容枫的眼前，让她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
白帝痛心疾首，眼眶深红，极力忍耐着，“……慕容枫，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如此欺我骗我！”
慕容枫不愿面对，更不想相信，一下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夜幕完全笼罩下来，光线消失的那一霎那，她的心也好像随之冷却下来，冷到浑身发抖，呼吸困难，“……”
这时白帝才想起三清神尊所说的“求不得”之苦，心如刀割道，“原来所谓求不得……并非是我要为了你而放弃毕生一切……而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求不得你的真心，你的爱意……你让我过往付出的一切，全都成了笑话，成了无稽之谈！”
慕容枫承受着他的宣泄，自己也肝肠寸断，触目崩心。
白帝将身下的她面向自己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心，为何还要来骗我！……在你眼中，我不过就是你保住长生的工具！你步步为营，诱我为你倾心，为你沦陷……我甚至愿意为了你放弃千年修为，天庭帝位，你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慕容枫却只是摇头否认，泣不成声，连解释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罢，他却又诡异的笑了一声，打量着被他压迫的慕容枫，欲哭无泪道，“你可真行……即便面对不爱的男人，也能为他献身，也能在他身下承欢……”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痛彻心扉之言，“慕容枫……你没有心的吗。”
她是想回去再见师父跟其他同门一面，但又觉得因为改变了太多，怕与他们产生隔阂，相处起来反而没有从前这般融洽了。
小蝴蝶也看出她的顾虑，飞出她的身体道，“你怕他们会对你的身份有所忌惮是吗？”
慕容枫道，“我总觉得……紫阳峰上的几人，似乎都不太满意我跟帝君的婚事。”
小蝴蝶道，“可能是他们了解你，所以明白你并无想象中那般开心吧！”
慕容枫道，“眼见得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我却没有半分成婚的喜悦，究竟是为何呢？”
小蝴蝶灵光一现，“我明白了！因为你已经成过亲了，所以对此事已经没有初次那般期待了。”
慕容枫还以为她说的是龙族订亲之事，辩驳道，“可在蓬莱那会儿也只是定亲，并未成婚。”
小蝴蝶道，“我说的是枢梁皇宫内斋宫的那场婚礼呀！”
慕容枫也终于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在哪儿了，因为她确确实实经历过一场婚礼，还三跪九叩，拜过天地了，“……”
尽管当时总说着那场婚礼不作数，也没有多少人还记着此事，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抓住风弦月而设下的计谋，可她真真切切的嫁给过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她至爱之人。
这突然袭来的回忆令她措手不及，所有的感情思绪也瞬间涌回曾经的画面——
她穿上嫁衣前往斋宫大殿时禁不住的心动，神色淡然与她对拜的年轻时的师父，被风吹走的红色盖头，还有危险来临时，阻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说道，“退下，让我来。”
她已有过数次被他这样护在身后的经历，可每一次遇上，都会让她心动不已，情难自抑。
此时藏于衣襟的一块手帕正好被她收拾着掉落出来，慕容枫低头看到那绣着“紫”字的紫阳花丝帕，不禁又浮想联翩。
这个紫，不仅仅是紫阳峰的紫，紫阳花的紫，更是那个人的本名，那个人如今的名讳当中的“紫”。
她喜欢的所有一切，都跟他息息相关着。
小蝴蝶道，“你又想你师父啦？没关系，反正明天就能见着他了。”
她明明已经尝试过一次，在那个错误的世界将她所爱拉下神坛，最终却换来后悔终生的结局。当时她在时空夹缝中的悔恨至今还能体会，毕竟是她亲手毁了自己所爱，可是为什么现实中再度见到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想要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呢？
她控制不住愈发贪婪的欲望，更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颗真心，只为他一人向往。
念到这里，慕容枫靠着床沿神色惘然道，“若是我不曾离开过紫阳峰，也等他修到了神之境界……是不是那会儿才算是真正的得偿所愿呢？”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野心勃勃，汲汲营营，那么等待她的是否是爱人与长生兼得之美呢？
她不是不信自己的摄心之力，只是太过自信，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策划之中，等走到最终才发现明明有一条更好走的路，她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抵达了另一个并非圆满的终点。
“如果从一开始……我选择的人、就是他……该有多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就算流再多悔恨的泪水也来不及了，即便将这紫阳花丝帕沾湿也无济于事，没人会懂她的心痛，也没人能够逆转这一切，让她回头。
兜兜转转一大圈，只是她在自我折磨而已。想爱的人企及不了，相思之意也传达不到，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才发现从未弄懂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白帝来时，慕容枫已靠着床沿睡着，小蝴蝶未曾料到白帝会悄无声息的过来，几乎是在他眼皮底下窜入了慕容枫的躯体，等白帝上前查看时，那蝴蝶影子已经消失无踪。
白帝只一句话，“出来。”
小蝴蝶又战战兢兢的从慕容枫的颈项处探出一点，不敢飞出慕容枫体内。
白帝曾去看过慕容枫的回忆，大致联想到一些，“你是……那个帮她从神女族逃亡的朋友？”
他看到过慕容枫施展的移魂之力，想来她是将这女子的灵魂转移到了自己的躯体身上，但共用一副身躯又会分不清彼此，所以才借助了一只蝴蝶的身躯，寄居她朋友的灵魂，并让她附到自己身上，与她共享长生。
白帝猜的大差不差，小蝴蝶扇动着翅膀露出一点身形观察着他的反应，与此同时也在焦急的呼唤着睡梦中的慕容枫，「快醒醒！」
白帝想想还是先将慕容枫扶着躺下较好，她睫毛上不知为何还挂着泪珠，白净的脸上也是留着泪痕，显然是哭过一场。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司命那儿又挨了骂，扯了她手中的丝帕就要给她拭泪，可是展开手帕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可能另有隐情，“……？”
她此刻虽身着粉红，但其实一直以来，白帝都能察觉她喜欢紫色的物件。她居住在紫阳峰上，喜欢紫色的花卉，手上的镯子也特意找的紫色翡翠，而现在这块丝帕上更是明目张胆的绣着“紫”字，他很快便回想起那日慕容枫站于紫胤真人身后的神情姿态，那种向往之情，依恋之意，仰慕之心，呼之欲出，看得他想入非非。
或许这一切都不是错觉，而是他从来不曾细细探究而已。
由于数日疲累，慕容枫睡了很长一觉，中途无论小蝴蝶如何呼唤，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呼救声，但听不真切。
直到她彻底醒来，才发现这上天庭的夜幕都快降临了，沉沉的暮霭笼罩着整座漪澜殿，不安的气氛也接踵而来，“……？”
她醒来坐起，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沿的白帝，等听到霖铃的呼唤才放眼望去，然后大吃一惊。
那黑金色的蝴蝶此刻被狭小的结界束缚着，正在里面扑腾着翅膀叫唤，“满月！满月！”
慕容枫就要起身下床，可白帝控住她的手臂，冷冷道，“坐着。”
慕容枫不知发生何事，问道，“帝君这是为何？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只不过是附在我身躯上的一只蝴蝶而已。”
白帝道，“我知道，我在你娘的遗物幻境中见过她，知晓她的来历，她是你的朋友对么？”
慕容枫面向他真诚的点了点头，“她不会伤害我的，帝君。”
白帝道，“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害她，不过是想弄清一些事实而已。”
慕容枫十分不解，看白帝的脸色语气都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
她说着就要执起白帝的手，可白帝却绕过了她站起身道，“慕容枫，我想问问你，很久之前我让你验明真心的时候，是不是这只附在你身上的蝴蝶替你验的？”
慕容枫大惊失色，看着白帝的背影不寒而栗，说不出一句谎言来，“……”
白帝走向被结界囚禁的蝴蝶道，“你这朋友虽是名女子，但却肯为你而死，死后又与你相栖了两百多年，想来验她真心所得的结果，是你的本名也无可厚非。”
慕容枫一瞬抬眸，对上白帝转身射来的目光，竟觉得毛骨悚然，张开了双唇却不敢启齿一个字，“……”
白帝道，“怎么不说话？是本座猜对了？”
慕容枫却低头避免与他目光相触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白帝道，“本座只是想在成亲之前，再次确认你的心意而已……”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却警醒着慕容枫的内心，“别委屈了你，嫁给自己不爱之人。”
这时结界内的蝴蝶也停住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噩梦的来临，“……”
慕容枫茫然不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们不是已经——”她以为付出这么多总能蒙蔽他的眼睛，可如今再看他那暗沉的眸色中水静流深，藏着诸多她看不清的风险，“……我——”
白帝并不想听她的巧言善辩，只凭空变幻出两根闪着金珠的红绳道，“你不必多言，验给我看即可。”
他先是自己冷静的握住其中一根，闭眼吸一口气道，“我先替你验证一下，此物即便你用神力压制也是无济于事的。”
慕容枫睁大了眼睛就看白帝掌中闪动了两下，随后红绳便化作花火，结成了三个字——
慕容枫。
这个人明明深爱着她，可是此刻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唯有压迫的惶恐与战栗侵袭心头，传遍全身，让她坐立不安，心惊胆寒。
白帝道，“你看，这结果不会有假，我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深爱着你，枫儿。”
他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却听得慕容枫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见他朝着自己走来，慕容枫身后并无退路，只得扶床起身道，“……你不信我……”
她因害怕产生的泪水是真的，并不是想要敷衍白帝，可白帝早就看透了她，“是，我只信我亲眼所见自己的名字。”
慕容枫不想验明真心，更不想把自己的真心展示给他看，所以极力回避着，潸然落泪着，“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观星台的那夜还不能代表我的心意吗……”
白帝已至她跟前，居高临下道，“你若真的爱我，不必害怕这根绳子。”
慕容枫摇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你还要逼我？”
她绝不能在这里被验明心意，否则过往一切都会付之东流，所以颤抖着手抓住白帝的胳膊啜泣道，“不要这样……我已经答应成亲了，我也把自己的清白给你了……不是吗？”
白帝大失所望，“……你如此抗拒，看来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心了。”
慕容枫张口结舌，如惊弓之鸟，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低头之下泪水洒得到处都是，“……帝君……帝君……”
她试图拥抱，可白帝却隔开彼此的距离，攥着她的一只手决绝道，“拿好。”
天就快黑了，最后一丝夕阳的光辉残留在漪澜殿的地面，拉长两个人的身影。
慕容枫果然缩手不想触碰那根绳子，可白帝强硬拽住了她，命道，“验！”
慕容枫死活不肯，推挤之中绳子掉落在地，而慕容枫也撞到床围，倒入身后的床幔之中，她再看地上的那根红绳，像是见了鬼一样撇开视线，不敢直面，垂下的耳坠亦如她动荡的心绪一般，摇摇晃晃。
白帝将红绳重新捡起，也爬上了床压制在慕容枫身上，最后警告道，“别逼我动手，我会弄伤你。”
慕容枫大难临头，仍想要躲避，可白帝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爬走，他用的力道很大，疼得慕容枫一步也逃脱不了，只能泣不成声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已用尽全力挣扎，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白帝心灰意冷道，“慕容枫，你就如此害怕面对自己的真心么。”
可慕容枫哭得伤心欲绝道，“……我不要！我不要！”
白帝闭眼之间，无意识的泪水也落在慕容枫的脸上，与她的混为一谈，“你不要什么……不要爱上你自己的师父么？”
慕容枫一下面如死灰，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呼吸。
而此刻那不知何时被白帝塞入她手中的红绳也自燃起来，化为了意料之中的四个字，完完整整的闪现在慕容枫的眼前，让她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
白帝痛心疾首，眼眶深红，极力忍耐着，“……慕容枫，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如此欺我骗我！”
慕容枫不愿面对，更不想相信，一下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夜幕完全笼罩下来，光线消失的那一霎那，她的心也好像随之冷却下来，冷到浑身发抖，呼吸困难，“……”
这时白帝才想起三清神尊所说的“求不得”之苦，心如刀割道，“原来所谓求不得……并非是我要为了你而放弃毕生一切……而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求不得你的真心，你的爱意……你让我过往付出的一切，全都成了笑话，成了无稽之谈！”
慕容枫承受着他的宣泄，自己也肝肠寸断，触目崩心。
白帝将身下的她面向自己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心，为何还要来骗我！……在你眼中，我不过就是你保住长生的工具！你步步为营，诱我为你倾心，为你沦陷……我甚至愿意为了你放弃千年修为，天庭帝位，你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慕容枫却只是摇头否认，泣不成声，连解释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罢，他却又诡异的笑了一声，打量着被他压迫的慕容枫，欲哭无泪道，“你可真行……即便面对不爱的男人，也能为他献身，也能在他身下承欢……”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痛彻心扉之言，“慕容枫……你没有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