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话江南烟雨自是不可能的,看到楚钰些微错愕的表情,苏墨脑子顿时就灵光了,立刻说:“这是我自宫中带来的上好伤药,赠与你。”

    言罢,转身故作平淡地走出了营帐对阿嬛说:“走吧。”

    回到自己的营帐内,苏墨瞬间就泄气了,思及方才种种,竟觉得有些刺激,而非失仪!

    她想,她大抵是魔怔了,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又过了十日,苏墨的伤基本痊愈了,期间她也曾去探望过沈雍,毕竟不想见归不想见,但毕竟因她而伤,心里多少有些惭愧的。

    那日立冬,安城的风格外猛烈,吹的四下黄沙漫天,呼啸着,似在宣泄积压许久的情绪。

    苏墨这几日都未曾见过楚钰,她竟突然,有些想见楚钰了。

    于是立冬这日,她披上狐裘,准备再送些其他御赐珍品去,只不过,日子似乎挑的不大好。

    营帐里,楚钰正低头看书,觉察到有人进来,便抬头瞧见苏墨额角凌乱的头发。

    正欲低头时,苏墨开口了,她说:“上次有些失仪,还望军师见谅。”

    楚钰淡淡道:“无妨,郡主莫要折煞在下一介小小军师。”

    苏墨又将礼品拿出,还未开口,楚钰就拒绝道:“御赐之物贵重,军中之人受不起,烦请郡主带回吧。”

    闻言苏墨心里起了主意,便道:“不收可以,那,你可否同我讲讲江南趣事?”

    楚钰哑然。

    见其不答,苏墨只得道:“罢了罢了,你若觉得为难,便就罢了。”

    “非也,郡主有问,在下自当回答。”楚钰一边说,一边将一旁的书册收拾好,给苏墨腾位置。

    “郡主想听什么?”楚钰放下手中的书。

    ......

    他们的对话,终止于沈雍的突然造访。

    沈雍见到的,是苏墨托着下巴看着楚钰,而楚钰,一边说,一边喝茶,并未看苏墨。

    “军师见谅,天色渐晚,郡主该回去了,我受苏太傅所托,需得照顾好她。”沈雍语气平淡,但表情,却是有些不悦。

    闻言,楚钰拾起书册,道:“如此便不送了。”

    苏墨心下不悦,却也无能为力,于是起身离开。

    快到自己营帐时,苏墨终于压不住心中火气:“沈雍,沈大人!您的职责只是护送使团,作何要管我去何处,何时归?”

    “苏墨!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不过见楚钰几面啊,就跑到人家营帐去了,且不论其他,若你遭遇不测呢?”沈雍也开始大声质问。

    “可笑至极,你也曾是远安军中一将,楚钰是军师,我如何遭遇不测,他难道会杀了我?”

    “你!你可知,他不是中原人,而属漠北!”

    “那又如何?沈伯伯既然信他让他做军师,你又在这里担忧什么?”

    沈雍顿时无言,是啊,他在担忧什么呢?他不过是见她在专心地看另一个男人,而已。

    见他不再作声,苏墨就转身回了营帐,满腹怒火化为了满腹委屈。

    她又何尝不曾对楚钰的身份有过疑虑?只不过,他救了她,加之对沈大将军的信任。

    那日夜里,苏墨心中不快,便独自披上狐裘,提上油灯向外而去,却在楚钰营帐附近瞧见几名黑衣人,身材高大而魁梧。

    苏墨抵不住好奇心,就悄悄走过去,只是还未靠近,便有人在她身后,往她肩上一敲,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四下的情况又是另一番。

    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内只有一张破旧的床。

    苏墨起身,走到门口处,就瞧见几名黑衣人朝着楚钰行礼,那几人将右手握拳,抵至左胸上方,身体微弓——这是漠北的行礼方式!

    而楚钰只是略微点头,那几人便离去了,随即转身,与来不及躲闪的苏墨四目相对。

    半晌,苏墨踌躇问道:“你当真是漠北派过来的细作??”

    哪知楚钰却是哂笑一声:“对啊,然后,是不是该杀了你灭口?”

    说完不待苏墨反应又道:“心思单纯的郡主,如若事事皆如你所料,天下早就太平了,你也不会来到这里。”

    苏墨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其实我相信你的。”

    楚钰眉毛微挑:“为何?”

    “不知道,感觉,你不像。”

    闻言楚钰愣住一瞬,忽而开始说起了他的往事。

    “我确实是漠北人,但母亲是江南人。母亲随父亲去了漠北,却因为各种家族纷争,母亲决意要回江南,但父亲不同意,他放不下家族势力,想去争。”

    “那期间,父亲的对头曾将我掳了去,意图威胁父亲,但是,父亲不为所动。”

    “母亲因此盛怒,不顾劝阻,毅然决然地将我带离漠北,回到江南。”

    “来到江南那年,我七岁。在江南,沈将军曾救过我母亲性命。”

    顿了顿,楚钰又说道:“其实这些事情沈大将军是知晓的。”

    听他说完,苏墨沉默了许久,她自幼便有父母疼爱,那些朝堂纷争也不曾对她有何伤害,长姐待她也极好。

    瞬间,苏墨很心疼楚钰。

    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狼,成长中,不断磨利爪牙。

    苏墨突然很想像姐姐一般给予他温暖——虽然他似乎比她大。

    于是她试探问道:“那你被掳了去,可曾受伤?又是何人救你出来?”

    楚钰忽略第一个问题,只淡淡说:“我自己逃出来的。”

    苏墨再次沉默了,七岁的孩子自己逃脱,究竟得受多大的苦呢?

    她轻声道:“你一定很难过吧?”

    楚钰依旧很是平淡:“郡主不必心中可怜,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的身份难免让人多想。”

    “郡主若休息好了,便动身回营帐吧。”

    说完,楚钰就抬脚走出去了,也不等苏墨跟上。

    军营。

    似乎并没有人知道昨夜之事,而黑衣人,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墨不知楚钰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不过,并没有瞒住沈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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